作者：星隐月明
在这样的情况下，塞西莉娅·奥尔卡特的骄傲根本没有任何容身之处，也渐渐泯然众人，甚至是被众人排挤，只能在角落里一个人独处，静静地看那些人兴奋地讨论那个教团里的种种秘辛和手段。
她痛苦、压抑、不甘，但无论她再怎么刻苦训练，都没有任何进展，一旦站在训练场上和那些信徒敌对，对方就会用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反应速度彻底将她压制，进而又在瞬间发现她的破绽，然后击败她。
她无论再怎么训练都没有办法拥有那些人的反应速度。
而这貌似仅仅只是需要接受恶魔的馈赠就可以了。
塞西莉娅·阿尔卡特并不是一个能接受自己泯然众人、归于平凡的人。
有人说名校的一个作用就是让那些从小就是学习标兵的人认清楚你TM到底算老几，IS学院虽然不大不小，又还是高中阶段的招生，但招生范围到底还是囊括了整个日本，而且每年的生源又还是只是那么几百人，虽然有IS适应性测试这种门槛可以卡住许多人的入学资格，但显而易见，能跨越那个门槛的人，本来家庭教育就不会太离谱，肯定是从小就上补习班的那种。
当然，在IS学院里比拼的并不是学习战绩，而是作战训练成绩。
而作战训练成绩本身就是最直观能看出一个人在集体中的排名高下的东西。
更不必说塞西莉娅还有来自家族的后援，拥有了三代机，却打不过普遍都是操控二代机的同学。
明明拥有比同学更优越的条件，却还是灰溜溜地败下阵来，泯然众人，这种事实前所未有地让这个自小就十分骄傲的金发少女难堪，她不止一次地深夜里想要从这个学校退学，回到英格兰，那样的话，也许她依旧还是在同龄人中名列前茅，也就不必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学校里被某些乱七八糟的因素干扰IS驾驶员中的竞争。
但她那种骄傲没有办法让她接受失败。
这种痛苦和不甘让她难以忍受。
如果就此回到英格兰，那也就只能说明她只是不过如此而已。
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去聆听魔鬼的低语，即便堕入地狱之中，她也必须要重新取回自己的骄傲，自己的荣耀，她不能忍受自己的一败涂地，正如同当年她在父母逝世之后不能忍受自己的亲戚想要谋夺属于她的家产一样。
她在班级的内部资料群中下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但在还没开始去看时，她却感到莫名的寒意，尽管她现在的住处是一片光明，但在她伸手去点开那份资料时，却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打开什么黑暗之门一样。
于是她还是忍不住地在心里默念：“主啊，开恩可怜我这个罪人。”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翻开那份魔鬼的馈赠。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六章：交谈和约束
凝聚信仰种子需要强烈的愿望。
为此不惜放弃自己从小到大的信仰也要重新拿回自己的骄傲的塞西莉娅·奥尔卡特的愿望自然是足够强烈的。
更不必说她本来的悟性也不低。
而且令无疾还曾经借那些原本就是他的信徒的二三年级的老生给新生相对应的翻译和解读。
即便令无疾想要阻止“星君”的信仰在IS学院的传播，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解读已经隐秘地在一年级生的群体中传播，甚至为了避开校方的检查，那些老生居然还是用的供奉院财团开发的通讯软件。
所以她很容易地就成功借助那些复杂的仪轨，向北斗七星祭拜、踏罡步斗、按固定的音节念诵道经中的某一段什么的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行为，成功凝聚出了信仰种子。
然后，塞西莉娅的精神便投入了广阔的星空，和周围的那些信徒遥相呼应，又彼此互相帮扶，在意识的海洋中漫步，在那个恢弘而又和平常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遨游。
这种体验十分新奇。
硬要说的话，和她平常驾驶IS在空中飞行时很像，但驾驶IS时会受到重力、空气、和来自装甲的束缚，但到了现在，就仿佛她的灵魂脱离了自身的躯体，无拘无束地在天空中任意来去，过了良久，她才意识到自己本来的目的，就按照那些资料中所写的那样，遥遥对星空中的北极星发起一道意念的请求，然后她就看到，在自己的视界中，最上方显示出了一个个位数的数字，然后下方就罗列出一批像是游戏中的法术列表一样的东西。
塞西莉娅·奥尔卡特很清楚那是什么：
那就是自己的同学一直以来不断胜过自己的凭借！
只要她也用自己的愿力兑换了这些法术的使用权，她也就跟那些人一样站在了相同的起跑线上！
“但实际上，你们的起跑线本来就不是相同的吧？”
像是有人能听见自己的心声，有一个清澈的声音忽然又直接在她的心底响起。
“你是？”
塞西莉娅·奥尔卡特想到了一个传闻，在那些老生的口口相传中，那位“星君”并不是像一般人印象中神明一样高居于别的世界中俯瞰众生，而是真真切切地就活在现实里，而且在那些人的口中，这位星君就像是寄托了所有少女美好的幻想一样，是个绝世的美少年，就像是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她多少觉得有点荒诞。
一开始没有加入这个教团也是因为这种传说听起来实在过于虚假，简直就像是故意在骗人一样。
可听到这个近似于少年的声音，塞西莉娅·奥尔卡特就忍不住想要去探明他的本来面貌，想要确认那个少年是不是像那些老生所说的一样真的如同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但那个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甚至他都没有现身。
他只是自顾自地在她的心里说：“你本来就拥有三代机，虽然说机体的性能并不是胜负的决定性因素，但也在胜负的条件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你说跟她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本来就是不对的。”
“但她们也因为比我早加入教团，所以也拥有更多的‘技能点数’吧？”
“那是你们自己的愿力的具体数值……”
令无疾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摇头。
“所以，有没有快速增加这些点数的方法？”
塞西莉娅本来就是商人世家出身，她心里清楚这个忽然出现的声音即便不是那位“星君”，肯定也是跟祂关联不浅的人，所以也就见缝插针地问。
“常规的方法已经写在了那本道经里了。”
“那不常规的方法呢？肯定有的吧？需要我付出什么？‘blue tear’的资料吗？”
金发少女显然也不是什么庸人，一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就问道。
这人确实是个聪明人。
可惜就是太聪明了，才会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
在令无疾看来，高中阶段的胜负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当然也有的人以为一步错步步错的，所以任何阶段都必须做到相对完美，才不会在未来落于人后，但令无疾也见过不少在学校里意气风发、出到社会却步履维艰的人。
不过，也许从她的角度来说，未来到底会怎么样不是她能想到的，也许现在失败不代表以后就无法成功，但接受现在的失败，就意味可以接受以后的失败， 她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这样的事实。
所以令无疾也不好说什么。
《了不起的盖茨比》里开篇就说：“当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不是每个都有过你所拥有的那些条件。”
所以面对她的问题，令无疾只是淡淡地说：
“确实有。”
“那么代价呢？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约束那些加入了教团的一年级生呢？”
“约束那些加入了教团的一年级生？”
塞西莉娅·奥尔卡特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一直以来放任她们肆意传播信仰的人不就是你吗？为什么直到如今却又说要约束她们？
而且……
“为什么是我？”
“如果你自己没想到答案，那我也需要再仔细考量人选的问题了。”
塞西莉娅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是因为我的‘blue tear’？可是三代机的驾驶员的话，不是还有凰铃音吗？而且，那位筱之之束的亲妹妹现在也在IS学院，据说她的亲姐姐已经研究出了四代机交给她使用，而且她还是日本人，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她其实更适合去约束……”
“凰铃音不是信徒，至于筱之之箒，我跟筱之之束有过约定，不会直接干涉她的选择。”
令无疾只是说。
“这么说来，您见过那位筱之之束？”
没有回答。
所以塞西莉娅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得寸进尺。
不过最后她还是问：“如果我接受了，您就会给我更多的点数？”
居然就只是这点追求吗？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七章：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令无疾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直接下达命令来中止这种内卷大潮。
但他离得太远。
而且他已经决定了暂时从神秘侧的事务中抽身，现在也懒得管这种事，眼下的情况也不是他想要约束就能解决的，即便令无疾想要约束那些信徒，但后来者看到前人可以凭借这种手段占据上游，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放弃呢？他一开始不发声，现在却又发声，也未必会得到那些新来的信徒的绝对信任。
所以他需要让某个人站出来统一她们的声音。
而他之所以选中塞西莉娅·奥尔卡特，除了她有三代机之外，拥有可以统一这个群体的声音的基础之外，还因为她是个外国人，用封建权术来说的话，就是所谓的“孤臣”，孤臣之所以是孤臣，并不是因为她对这个体系有多大的贡献、获得了这个体系中的大多人的认可，而是因为她的权力基础是来自帝命，就是所谓的“恩自上出”。
所以孤臣就必须对帝命惟命是从。
因为那是孤臣在这个体系中唯一的根基。
令无疾也不管她到底是领悟到了这点却默契地没有说出口还是根本没有领会到这种事情，反正他无论如何也不打算出面，也不允许她利用自己的名义去约束那些信徒，防止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解读。
但看到事态发展成这种样子，令无疾也不可避免地对推倒表里世界的门墙这种事心存犹疑：
仅仅只是信徒与非信徒之间的竞争就已经让他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如果再继续扩大下去，他真的可以处理好吗？
也许对有的人来说，万事只需要开一个头就好，他们的历史任务仅仅只是去开那个头。
但那是作为“人”来说。
而令无疾现在却是自命为“神”。
这两者的历史任务绝对是没有办法划上等号。
他不由得想到了曾经他对荒耶宗莲所说过的话，因为有了介入，就会产生分化，而有了分化，就会形成对立，对立使得浑沌的事象变得更加清晰，同样也就使得先前浑沌不明的事象有了起始和终结的概念。
所以神不应当爱世人，祂应当只负责创造与毁灭。
他莫名想到了当初看过的《列子》，在《汤问》篇中，有一个很出名的典故，说有人想要报父母之仇，但他却天生体质虚弱，但又不肯将报仇这件事假于人手，一定要亲自动手，他听说孔周藏有“殷天子三剑”，就想向他求得其一去报仇，但孔周却说，这三剑中，“含光”是看不见也摸不到，“承影”是只有在黄昏的时候才能看见，挥舞的时候也只能听见细微的声音，但用来伤人却没有办法让人感知到痛觉，“宵练”则是白天见影不见光，夜里见光不见影，虽然可以用来伤人，但剑身划过，那人的伤口就会愈合，只会让人觉得痛而已。
令无疾前世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曾经也想过，如果含光剑视之不见触之不觉，那么又是怎么能确认它是真实存在的呢？
但后来他却清楚了，含光剑所指代的，其实就是时间。
时间就是天底下最强的名剑。
而道家向来就是倡导“无为”，也就是放任事物在时间里发展、消亡和毁灭，并不需要过多地去干涉，所以含光剑在殷天子三剑中排名最上位。
莎士比亚在他写的十四行诗里也说：“时间会刺破青春的华丽精致，会把平行线刻上美人的额角，会吃掉稀世之珍，天生丽质，什么都逃不过他横扫的镰刀！”
如果令无疾真的想要莅临神位，那么他要做的，只是冷眼看世间的一切自行发展就是了，根本就不需要多做什么。
令无疾也确实没有多在乎那种事。
在基督教的理念中，“原罪”之所以是“原罪”，本质上是因为那些情绪偏离了人类的“爱”。
“如果这么说的话，一切的问题，或许只在于自己太过于傲慢罢了。”
“傲慢”才是最大的原罪。
上一篇：有个领主大爹，只想抽卡怎么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