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初六叶
鹭曦光牵起安琪拉的手就又往回走，漫漫习惯性跟上，却被鹭曦光伸手拦下。安琪拉有些忐忑的翻译道：
“漫漫哥，小天使说……”
“治疗‘神灵低语’是抵偿大白一路上的帮助，我们互不相欠，别再跟过来了。”
安琪拉说完，垂落的眼角边上逐渐泛起水雾，嘴巴也瘪瘪的……安琪拉一路上和大白玩的很好的哇。
但是安琪拉也还记得那天在‘黎明守卫’里发生的事情，因为漫漫，她差点就失去了自己的小天使。
安琪拉抿着嘴唇斜撇开脸颊……即便舍不得，安琪拉这次也没给大白说情。
鹭曦光牵动起安琪拉的手腕，继续向洞窟走去。
漫漫捂着胸口的伤疤，先前打闹的气氛融洽，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原谅……小天使还是在介意着吗？
“不对的！小天使！安琪拉！”
“黎明守卫的事情，我，我还没还清啊！”
漫漫站在洞口大声喊着话。她的声音在岩壁里回响，传出阵阵回音。层层叠叠的回响里，安琪拉的声音脱颖而出：
“小天使说，别把小天使当傻子，漫漫哥不会无缘无故去喝腐海原液。”
“漫漫哥保重哇！”
“哦，刚才那句是安琪拉自己说的。”安琪拉的声音渐渐消散，洞窟里再无回响，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漫漫守在山洞口，默默的矗立着。一对雪白的犬耳抖了抖，听见了身后草丛飘来了窸窣声，是有人靠近的声音。
漫漫回过身来，面容冰冷，赤红的眼珠子泛着森然冷意。漫漫正在悲切着，心情极端不愉快，而她的面前是天堂还有天天。
漫漫还没发作，天堂就先说话了：
“喂，狗女人，别挡在那里。”
天堂的词汇量一如既往的贫乏且欠抽。
漫漫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举到了身前，发出了自言自语的呢喃声：
“说到底……如果不是你这臭小子和小天使有纠葛，小天使才不会来这个鬼地方，我也不会暴露……你这臭小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漫漫瞪向天堂，开始了因果追凶，虽然从逻辑链来说是没错，但凡脑子正常都知道漫漫是在无端迁怒。
“狗女人，让开。”天堂毫不畏缩。
“法克鱿！臭小子找死是吧！”漫漫目露凶光。
天堂默默站立，他身后的旷野上，陆陆续续有人影从草丛里站起，从岩石后走出，就连漫漫身后的山洞里都有天堂的身影走了出来，把漫漫包围在了中间。
漫漫动了动鼻子，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虽然是很重的人味，却都是同一个味道……你娘一口气生了几百个是吧？”
“一百五十三个。”人影们异口同声道，那声音整齐，配合他们一个模子印出的五官，如出一辙的冷漠神情，就算是见过了生死场面的漫漫也有些背脊发寒。
漫漫下意识拱起了腰肢，紧捏的拳头半开成爪，已经准备兽化：
“法克鱿……这些人不会都是你吧，你特么是什么怪物？！”
第206章 漫漫长路
“我不是什么怪物。”最先和漫漫交谈的天堂单独回答，脸上还是那么平静：
“我只是从坟墓里爬出的……人。”
漫漫砸吧着嘴巴道：
“那不就是鬼么？”
漫漫停顿了两秒，扫视完那些或大或小的天堂，冷言嘲讽：
“你这样子说是恶灵也不差了。”
“恶灵吗？”众多天堂都看了看自己的周边，视野里是无数个自己。最大大约是二十岁的年纪，最小的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天堂的记忆里，他是和村民们一起被席卷而来的虫潮撞倒，随后就失去了意识，估计结局是被碾成了烂肉吧。
可是他却清醒了过来，他的某一具身体，可能是这一具，也可能是那一具的某一具身体，率先恢复了意识。
他知道自己正在通过伤口汲取大地的养分。那时候，他还没有视角，甚至没有嘴巴。
又过了一些时间，他可以张开嘴巴了，口腔打开后，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灌进了泥土。
本来应该是另人恶心的土腥味灌进嘴巴，却让他觉得美味。
天堂意识到了，泥土不仅满足了他的能量和营养，甚至还满足了他的呼吸……
熟悉的味道让天堂想起了曾经重伤的时候，那时鹭曦光把他带到了树底下，他恢复之后嘴巴里也是这样芬芳的泥土味道。
是她留下的祝福在治愈我吗？
天堂开始了主动进食泥土，以图更早的恢复。好去看看自己天堂谷的同伴还活着多少。
他每一次张嘴，都会有泥土跌落到嘴巴里，他猜测自己是被埋进了泥土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昼夜，终于在某一个时刻，他从泥土里爬出。看见自己的身前立着一个简易的十字碑。
他在天堂谷里游走，以期待找到天堂谷的同伴，至少也应该能找到那个给他立碑的人。
可他在天堂谷里走了一遍又一遍，仍旧只是孤身一人，孤独和悲伤让誓言不再落泪的他也几乎崩溃。
可能是来自她最后的恩赐吧……不。那只能是来自她的恩赐了。
天堂在嚎啕大哭的时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天堂的脚边响起，那是她留下的邪王真眼的语音。
“主人别哭，有什么问题就交给邪王真眼替您分忧吧。”
天堂顺着声音，看见了在黑夜里闪烁的指示灯……
他取回了邪王真眼，在孤独的严冬里，找到了那段备忘视频……
“嘻嘻，我就说天堂你要记不住那么多口令的，特意给你录个备忘录，不用客气啦。”
“这是大哥应尽的义务……”
那之后的日子里，天堂的情绪渐渐好转，他回到了自己苏醒的墓碑前，在那里翻出了同乡的遗骨，也翻出了正在成型的其他的天堂。
他能感应到，他们之间有着灵魂的共鸣，或者说……一心多体，如臂指使要更贴切一些。
天堂能操纵那些正在成型的天堂做出动作，天堂也能从天堂的眼睛里看见天堂。
他们都是从这片浸染了同乡鲜血的泥土里重生的天堂，他们的每一丝血肉里都是曾经的同乡尸骸，他们都有共通的记忆，共享的灵魂，公用的视野，和同样的名字。
天堂借助着邪王真眼的指导，在墓碑上刻下了一排算是墓志铭的字句……‘愿天堂没有伤痛。’
天堂自那之后便多了一些任务，也算是打发无聊时间的工作吧……那就是给墓地堆肥，天天往那儿堆草灰，清杂草。以喂饱自己其他的躯体。
后来天堂们全数苏醒，堆肥也就成了守墓。可是无人问津的天堂谷又哪需要守墓人呢？
这时，携带着邪王真眼的天堂才通过邪王真眼的描绘，去触碰那个女孩留下的遗产，感受她曾经所在的世界。
其他的天堂们则开始沉睡，终日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通过共享的意识也沉浸在邪王真眼构筑的美好幻境里。
持有邪王真眼的天堂累了，就换下一个去持有，就如同电影院里的放映员，放映员的变更不会影响观众的观影。只有当观众们都看腻了，才会偶尔停歇，那时所有的天堂都进入短暂的沉眠。
至于最初持有邪王真眼的天堂是哪个呢？这个问题天堂们自己也想了很久，很久，没有答案，后来也就不再去想了。
“果然是怪物呢。”漫漫对天堂的自述做了总结性发言。
天堂摇头。
“是恶灵。”
漫漫愣了愣，没理解天堂的意思。天堂继续道：
“太过善良的魔王保护不了自己。”
“从地狱爬出的恶灵，会成为魔王最忠诚的仆人。”
漫漫砸了个牙花子，调笑道：
“只是被嫌弃的臭小鬼罢了，居然还挺会自夸。”
她说着就让开了通往山洞的道路。
周围这，这群？小鬼，说到底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呐。
岩壁洞穴的天堂翘起了嘴角，又关掉了一个名为《我家魔王太可爱作为恶灵骑士的我该怎么办》的轻小说。刚才那句自夸他是抄袭了这本小说。
天堂在苏醒后的时间里依靠邪王真眼学会了文字，也学会了看小说，这本《我家魔王》是他最钟爱的作品。
天堂尽数走进了山洞，天天走在最后，他对漫漫道：
“狗女人，你要怎么办？”
“用不着你管。”漫漫回嘴。
天天诚实道：
“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可以留在天堂谷，但是不许在我墓碑上尿尿。”
“法克鱿！老子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狗在电线杆、墓碑、垃圾桶等标志物上尿尿是动物本能，你瞒不了我。”
天天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只接受过天堂谷封闭式教育和邪王真眼的异世界知识的天堂，到了绝土大地，估计是等价于鹭曦光的常识白痴。
“法克鱿，就你这白痴还保护个屁的小天使。”
漫漫一巴掌扇在了天天脑壳上，瞪眼道：
“我不知道你和她发生过什么，但显然是被讨厌了。我也差不多。”
“算是暂时的盟友吧。”
天天是亲眼看着鹭曦光跟狗女人从亲昵道离别的，最后虽然分别，但是关系却也不算太坏。眼前这狗女人应该是不会加害鹭曦光的。
天天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同盟关系。
漫漫勾起了嘴角道：
“外边我熟，你们到了外边全部听我的，我就教导你保护她的方法，怎么样？”
天天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狗女人，思量了片刻问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漫漫笑语：“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和你同盟，当然是同样的目的。”
“你也想娶魔王大人？”天天下意识就反问了一句，可谓歪打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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