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初六叶
第16章 夜话
牛仔叔听到了枪声和哭泣，急忙带着两个兄弟赶到了湖边，看见的是琉璃的背影，她的怀里正抱着嘤嘤哭泣的鹭曦光。而树丛边上，还有一具变色龙的尸体。
“夜琉璃，这是怎么回事？”牛仔叔大声的问询起来。他带来的两个兄弟已经打起来十二分精神，警戒着树丛。
“一只小变色龙吓到她了。”
“她需要好好的洗个澡，麻烦您护卫一阵可以吗？”
“好说。”牛仔叔答应下来。三个大男人都背对女孩，扫动的视野在森林边拉出一道警戒线，护好了鹭曦光。
鹭曦光仍缩在夜琉璃怀里，哭泣已经止住，身体却不敢动弹。一半是余惊未过，另一半是她与夜琉璃的肌肤相亲，让她不好挣扎。
只能任由夜琉璃替她清洗完了身躯，套上了衣服，牵着她回归了车队。全程乖巧。直到月上树梢，鹭曦光那羞赧的心思才彻底平复。
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不仅不能被人类活捉，还不可以被野兽囫囵吞下。最好的作死方法，是找个坏人聚集处，直接被击毙。
鹭曦光抱着膝盖坐在车队结成的圆环里，同队员们一起围坐在篝火前，吃着食物。
队员们的兴致都不怎么高。可能是昨天的战斗历历在目，也可能是往日说笑的同好已然掉队，总之是没什么笑声。
鹭曦光的视线从篝火上转开，悄咪·咪的窥视孤坐一隅的琉璃。脑海里又浮现出白天的遭遇，心脏又乱了一拍。
“呼~”
“呼~”
鹭曦光深呼吸着，重新稳定了心绪，又甩了甩小脑袋，抛开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又瞅了一眼夜琉璃。
白天拿自己开涮的时候明明那么自来熟，晚上却又这么不合群，独自坐在边缘区，让人有点担心呐。
鹭曦光也说不出来是担心什么，或者仅仅是担心琉璃自闭？
总之，总之，我过去看看吧。
女孩说服了自己，拿着肉干和清水走到琉璃身前，递给了她。
“谢谢。”琉璃接过，细嚼慢咽的吃着。
这里离篝火有些远，火光淡薄，看不清她的脸色。鹭曦光也不知这少女恢复的如何。只好无所事事的蹲在对面，脑海里又闪过白天的点点滴滴，难以自制。
不行、不行……
我还是闪远点好了。
鹭曦光就要走人，夜琉璃的瞳眸闪动，突兀出声，提出了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我？”
鹭曦光的脑门划出黑线，直觉告诉她，如果直接说自己是想要作死才救人，那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夜琉璃背靠趴伏的巨牛，看着鹭曦光取出苦无，在泥土中书写着。她没写出答案，而是写了个反问：
‘你又为什么要回去找我？’
鹭曦光写完，字迹却是倒向琉璃的。
琉璃沉默了许久，可能是答案难寻，也可能是倒着的字过于难认。
鹭曦光也意识到字是倒的。抹平泥土，倒着书写起来，字迹歪斜不堪……
琉璃把最后一口晚饭咽下，还喝了一口水，鹭曦光才重新写完了问题。
夜琉璃的呼息深了些，语调有些怀念，“你和我熟人很像。”
鹭曦光眉头挑起，来了兴趣，又倒写起问题，倒着的字符让她写得很慢，夜琉璃在她停笔的时刻就已经阅读完全，并且伸手划去了一个错别字。看得鹭曦光有些尴尬。
“你和谁相像啊……”夜琉璃念出鹭曦光的问题，闭上眼眸，似乎是在回忆。她叹了一口气才悠悠的答复道：
“和你很像的人都死了。”
鹭曦光的额角渗出一滴冷汗，感觉气氛不大对劲，匆匆写下万能的哲学三问，转移话题。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夜琉璃看向鹭曦光的眼神闪烁了下，或许是闪动的篝火映照出的错觉吧……鹭曦光这样想着。
“我是一个游民，偶尔做些野狗的活。从哪里来的我已经忘了，这次是去取帐的。”
嗯？
怎么充满了隐喻的味道？鹭曦光狐疑中。
‘具体的地点是哪里？’鹭曦光好奇心大盛，又要书写，但倒字写得太慢，就坐到了夜琉璃的旁边，终于正常书写，数笔就写出了自己的困惑。
“是新建立的聚居点，是没有名字的地方。”夜琉璃说着，小幅度的挪动了位置，靠在了鹭曦光身侧，鹭曦光听得专注，没发觉琉璃的小动作。
‘你去一个新城……’鹭曦光写了一半，夜琉璃就把她拉入了怀里，鹭曦光有些脸热的抗拒着……
“别走，我冷。”夜琉璃用一本正经的语调说出了不太正经的请求。
鹭曦光呆住了。她生平第一次被人以取暖为理由要求抱抱。乐于助人的鹭曦光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被缓缓摁进了怀抱。夜琉璃的话语伴随着热气在她耳侧缭绕着：
“你很缺乏绝土的常识啊……”
鹭曦光不明其意，只当是自己的行为太过古怪。僵硬的点着头，夜琉璃慵懒的呼出一口白雾。吹得鹭曦光脖颈发痒面红耳赤，心跳都乱了节拍。
“那个新聚落会在这几天建立完成，并且在这个月内解散。”
什么鬼？
末世的聚居点是那么随便的东西吗？
鹭曦光听得一头问号，就要书写，琉璃率先做出了讲解。
“月虫，你知道吧？”
鹭曦光继续摇头。
“它们是寄居在月球上的恶魔，会向人类的营地播种恶魔的孢子。”
这是在说我嘛？
鹭曦光的内心有点小奇妙。
“会被盯上的，通常只有军队的驻地。但是这次的新聚落也在月虫的目标范围。”
这种说法，就好像月虫拥有智慧一样啊……
鹭曦光不寒而栗。
琉璃以为她冷，拉开了自己外套的拉链，把鹭曦光也裹了进来。
鹭曦光不敢动作。夜琉璃细心的帮鹭曦光掖好衣角，继续说道……
“普通的聚居点不会被盯上，那是因为边民们摸清了规律，彼此有了默契……”
默契？
鹭曦光越听越疑惑，琉璃却又顿住了语句。鹭曦光不解的仰起头，看见琉璃正注视着自己的眸子。
“只要人类聚落不超过某个阈值，就被月虫允许苟活。”
琉璃的手掌轻抚着鹭曦光的小脑袋，似乎是在叹息……
“就像是人类之于家畜，月虫也在天空的那头管控着人类。”
鹭曦光也皱起了眉头。身为人类主义阵营的她也为这末日地球的人类担忧起来。
月虫只袭击跨过了某个“阈值”的人类聚落。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全世界的人类都以低于那“阈值”的方式生活，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这却是缴械投降般的做法。
且不说那“阈值”具体是什么，单从军方都会超过“阈值”，并且死守“阈值”来说，那个“阈值”就不是军方能够割舍的。
况且那个“阈值”，可能是个浮动值。
或许是因为，全球的军方都高于“阈值”，才牵扯了月虫的火力。
待到全球军方也效仿平民，降低到“阈值”以下，一旦被袭击，军方战斗力也将大打折扣。
现在的情况，与其说是月虫不袭击低于“阈值”的平民聚落，倒不如说是，远超“阈值”的军方聚落吸引了月虫的全部火力。
鹭曦光分析着，越想越觉得这个末世地球岌岌可危……
这个悠悠长夜，夜琉璃抱着鹭曦光在远离篝火的角落里坐着，轻声和怀里的人介绍着绝土世界的常识。不知不觉间，夜琉璃已经停下了科普。怀中的小女孩却未有动作。不像先前，倔强的要去地上写写画画。
夜琉璃低头看去，怀里的女孩正露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睡脸。恬静得可人，琉璃看着，都有去咬上一口的冲动……
即便是被吃了，她这么软的性子，也是闹不出动静的吧？
夜琉璃想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
早在话题开始的时候，她就试探起了鹭曦光……
虽然从能力上来判断，鹭曦光那不死身的“奇迹”只可能是军方的改造人才拥有的。但是，鹭曦光过于小白的行为则给这个答案打上了问号。
加上鹭曦光不懂绝土的常识。这就让她的身份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这么善良可爱的女孩，不论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吧？夜琉璃这样想着，也渐渐沉入梦乡。
篝火渐弱，围着篝火的人们躺的躺卧的卧，都不再走动，少有言语。
牛仔叔缓步走来，夜琉璃警觉的睁开眼，注视着来人。鹭曦光依旧蜷缩在她的怀里，像是一只嗜睡的小奶猫。
牛仔叔抖开手上的毯子，微笑着给两名女孩披上。却未离去，轻声问询：
“你是去新聚落找‘针剂’的？”
琉璃不语，盯着牛仔杰克意义不明的笑容许久，缓缓的摇头否认。
“听着，‘针剂’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掺和的。生命才是最可贵的。”
牛仔杰克说完又呼出一口长气，凝成悠长的白雾。转身走开了。
第17章 藕断丝连的假分手
夜晚过去，又是一天上午时分，和煦的日光终于离开了树林，照射在钢筋混凝土的废墟前，打在停歇的车队上，让离别的人们感到了些许暖意。
“一路走好，朋友。”
牛仔叔向着鹭曦光躬身道。
鹭曦光脑门黑线。
虽然我是肯定要去作死的，但是你送终一般的临别话语咋就这么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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