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声士 第522章

作者:匿友小尘

  “还是很少,工作有些忙……忙到驾照都没法考。”松冈祯丞叹气。是的,他迟迟无法成为驾驶员,纯粹是因为太忙,绝非考试考不过去,“倒是水濑桑是什么时候考证的,真的惊到我了。”

  “又不难啦,而且之前我又不像你没时间。呵呵,松冈桑的话,应该是能入选最忙碌声优榜单哒。”水濑祈说,“所以这次能有空一起出来玩,我很开心呀,好好休息放松下吧。”

  “嗯,真是难得的时光。”松冈祯丞也有些感慨。他当初挣不到钱时,要为生计奔波,边打工边上课,现在能稳定接活,有靠得住的收入了,却还是在继续忙碌。有时他都在想,如果说当初是为理想而坚持,那如今目标达成,还继续拼命,是为了什么呢。

  应当是,维持、追求幸福吧。

  有点像是上了岁数,大叔该有的答案,毕竟普通人的幸福大多平淡,毕竟真正的热血少年永远走在挑战、闪耀的道路中。

  哎呀,这么说来,现在再想发出桐人冲出起始之镇的那声怒吼咆哮,声带都会感到丝丝压力了啊。

  “水濑桑也忙碌起来了,而且你还有歌手的身份吧,也要注意休息噢。”松冈祯丞说。

  声优偶像化,也将声优推到了多栖艺人的位置,要卷的东西变多了。男声优还好,事业长青的有许多,女声优本就换代速度快,当下竞争更加激烈了。

  “我知道的,会好好分配时间。”水濑祈说。

  “……开车时的水濑桑真帅气啊,你很早就出道了吧,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好漂亮,实在是个优秀的人。”松冈祯丞又说。

  “松冈桑也很出色呀。”

  “我不行的啦。真正厉害的家伙大有人在,比如泷泽那样的,即便是信长,也实现了野望当上了轻小说家,书还改编成了动画。”

  “他们当然是很棒的,但我认为松冈桑也完全不输啊。”水濑祈笃定的说,“你是我见过最有役者风范的人呢。每次搭戏,我都感到有压力,想着一定要接住你充沛有力的演技才行。”

  “太谦虚了,你可是最佳女声优啊。”松冈祯丞说。

  “哈哈哈,松冈桑不也是最佳男声优嘛?”水濑祈笑起来,两只小脚在水下晃悠。

  “是,是喔。”松冈祯丞忽然害羞,躲开视线挠头。

  “所以我们就是最棒的,不需要羡慕任何人啊。”水濑祈大力点头。

  “……这话语太温暖了,做‘地下城’广播的时候,也是多仰仗了水濑桑的活跃。”松冈祯丞慢慢说,“明明当初在‘恋爱研究室’的活动上,我们间的气氛还很奇怪。”

  著名的冷场对决,其视频资料现在都还留存在N站上。在思考回路奇特的两人之间,有某个男人被两面包夹,艰难的发挥高情商,努力控场、找话题。

  “啊啊啊别提让人难堪的往事啊——”水濑祈连忙说,双手拍起片片水花,“那时我还不够成熟!差点要酿出节目事故了!”

  “当时没想到后来会这么聊得来呢,虽然那时隐隐觉得我和水濑桑或许有相同点,不过能建立起像这样的良好关系,也是太好了。”松冈祯丞衷心说。

  “嘿嘿,说明我们都有成长嘛,是都正在努力的人嘛。”水濑祈咯咯起笑,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一对月牙,情绪都写在脸上,“对了,来教教我游泳吧?”

  “可以啊,没问题。”

  松冈祯丞在浅水里示范动作,水濑祈借游泳圈的辅助,有样学样。偶尔他会伸手轻轻帮助女孩调整姿势。

  柔弱无骨的碰撞,却充满翩翩跹跹般的引力。

  十几岁时的恋情,恰似掠过身旁的轻风。少男少女涉世尚浅,做事笨拙,正因如此,又对一切事充满感动。

  但松冈祯丞不是那样的年纪了,愿不愿意,他都是大人。几多的心事都阻于口前。他想支持对方的理想,故此不愿意影响对方的事业。

  所以这样的时间就很好,恰到好处。

  看海看久了想见人,见人见多了便又转作看海。

  松冈祯丞的视线就这么移动着。

  然后。

  水濑祈会转过头来,轻轻笑着,微微歪着脑袋开始说话,一边凝视着大男孩的眼睛,仿佛要在清澈的泉底寻找到那条一晃而过的小鱼似的。

  ……

  排球从上而下,以一个锋利的斜线角度过网,穿掉防守,在柔软的沙滩上蹦跳着滚远。

  再次输分的尹泽重新站起,淡然看向对面,看向那高高兴兴的不讲武德的四排阵容。

  正义四打一,也未免太看得起哥们的体育水平了。

  为何,为何要迫我出全力?

  身处竞赛环境,无敌高手闭眼,胜负师的战斗欲望燃烧。空气好像都更灼热了,单薄的花衬衫飘出角度,恍如是被肉眼不可视的斗气所鼓动。男人体会着澎湃的精神风暴,睁眼,视野中的时间,已经滞缓。

  非常清楚的看到了,佐仓绫音起跳时,力气穿行在髋关节周围的肉与皮肤,腿部线条绷出一道优雅自然的线条,夏季阳光在她连体式泳衣上烫出窈窕有致的边光。

  美术大师的人体结构知识是内力,超视觉是功法。在这套对灵长类特攻的强大瞳术下,任何招数终将显形!

  呵呵,以自己为中心,扣来的排球方向是右侧35.2°角,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移动,便能轻易拦下反击呀。

  成功预判到球线,某人邪魅一笑,右脚踏出——然后猛虎下山。

  “哎!”尹泽一脚踩滑,旋即很符合物理学的,侧身位跪爬而下。错失良机,眼睁睁看着排球落在沙滩上,噔的弹起,又滚远了。

  无敌高手痛苦合上眼睛。

  “鄙人不善于运动,恕我不能临阵了。”尹泽黯然离场。主要是不想再捡球。

  还是观赛位置最轻松。

  不过女生们打球本是一时兴起,接下来折成两两一组,等玩到有些累后,也纷纷躲到天幕下边休息,间接晒太阳,做日光浴。

  种田梨沙拿出护肤霜,倒在手心,往手臂与腿部上擦拭、抹匀。

  “我们准备的款式一样呢。”佐仓绫音凑上去看。

  “其实我来海边很少,也没有什么研究,在超市见到,觉着还好就买了。”种田梨沙说。

  “后背我来帮你涂吧。”佐仓绫音热情的主动帮忙。

  来自非本人的抚摸通常都有点痒痒的,种田梨沙显然也有点不习惯,一边笑一边躲。

  “话说肌肤好细腻啊,平常是怎么保养的?”佐仓绫音感受着别人光滑背部的触感。

  “没有啊,单纯是年轻吧。反正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就成婆婆桑了。”种田梨沙虽然是个美人,但讲起话来不像一般的女孩子,直爽之中偶尔带些憨憨,“咦,倒是你的腰好细噢,我不会一只手就能抱拢吧。”

  “等会等会。”这次轮到佐仓绫音被挠到腰间的痒痒肉。

  两个人抱在一块互相对比,聊了聊悄悄话。

  “不过,内田的身形也很有模特感呢。”

  “嗯?”内田真礼刚刚抬头,就迎上两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这家伙的腰也好细,而且体重控制的恰当,腿肉乎乎的,但又不胖。”

  “真是皮肉紧致,生态无注水,健康质量好。”

  “我再接一句瘦肉鲜明似火,肥肉依稀透明吧。更有菜市场文案的气氛。”内田真礼被女同胞上下其手,哭笑不得。

  三个正值青春年态的人互相打趣。

  唯有身形娇小的日高里菜撇着嘴,不打算跟着胡闹。

  “大前辈的脚掌真小啊,应该很好摸吧。”

  “怎么都过来了?!”

  女生们都在旁边嬉闹。

  尹泽淡定靠在躺椅上。他是成熟社会人,早已过了小男生的年纪,心中无甚波澜,顶多就偶尔看几眼,几眼而已。

  ……

  差不多到饭点时间,松冈祯丞、水濑祈,与独自不知去哪鬼混的岛崎信长都回来了。大伙简单收拾器具,到海滩小屋吃烧烤。

  非常神奇的是,松冈祯丞没有和水濑祈坐一起,而是和好兄弟搭配。但有道是身在铁三角心在水,饭桌上没事就偷瞄那边,这把尹泽给弄不会了,刚刚都一起去玩了,欢声笑语的,这咋还偷看呢。结果发现水濑祈也在偷瞄,顿时接受这一切。

  也许是真去冲浪了,在座之中,岛崎信长的胃口是最好的,甚至比小白龙多一碗饭。

  走出小屋,倾注了染料一般的鲜亮亮暮色笼罩了四周,色调是那样的蓝,仿佛一吸气肺腑都将染成蓝色。脆蓝泛起火烧云,空气平滑地进入胸腔,呼吸带着天空的余味。

  天空开始有星斗微微闪烁。

  风也有凉意了。

  大家就返回了住宿的地方,洗澡休憩。

  月亮出来了,有两个人沿着海岸线前的马路散步。温和的海风悄悄吹拂,片片乌云在天涯浮游,除了海浪拍打的声音,这里早已悄无人声,但是这两个年青人还一同在路灯与月色下相处着、谈说着。

  “水濑桑会不会觉得冷?我多带了一件衣服。”松冈祯丞问。

  “不会啊。”水濑祈说,“……而且这种休闲的场合,就不要再用敬语了吧。敬语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可是会将本来能变好的关系拒之门外啊。”

  “我会谨记的。”松冈祯丞陷入深深的思索,“可是称呼换成什么比较好呢。”

  “我有个‘祈之助’的昵称,就喊这个怎么样?”水濑祈眼睛一转。

  “喔,这个很好呀。”松冈祯丞打起精神。既不会太亲密,影响到她,也不会太生疏,显得心之距离太遥远,真是精打细算般的好称呼。

  “我叫‘松冈君’就好了吧。”水濑祈问。

  “请自由的使用吧。”松冈祯丞自无不可。

  “那就说好了,以后不管在片场里、还是录广播、或者生放送,也要保持称谓哦。”水濑祈确信。

  “好的。”松冈祯丞当然会遵守约定……可能是错觉罢,他觉得祈之助似乎有些强欲在身上呢。

  两人漫无目的,在路灯下一摇一摇,拖起长长的影子。

  喜欢就像日光照在沙滩上,寄居蟹找到了它的壳,又被海水淹没住口,亦或是在最热的天气里,凉雨打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催人眠。

  是啊,风穿过夏天斑驳,我在悄悄喜欢你。

  ……

  尹泽和岛崎信长站在住宿房间的阳台外,远远投去视线。三个人的房间,少一个人,这怎么可能不被注意到。

  猪是否能快乐得像人,我们不知道,但是人容易满足的像猪,我们是常看见的——比如此时的松冈祯丞。

  “月亮真美啊。”尹泽左手撑在阳台栏杆上感慨,月华如水也如酒,清澈而又迷离。

  “或许我在的并不是时候。”岛崎信长吱声。

  “我只是单纯在夸赞月色,你不要想太多。”尹泽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水濑祈喜欢松冈。”岛崎信长拿起罐头啤酒说。

  “确实。”尹泽点头。

  “明眼人又怎么看自己?”岛崎信长问,他只是象征性的撩拨,但却不曾想得到真实性的答案。

  “我还有些心事。”尹泽并不插科打诨,简单的说,“所以就婉拒心意了。”

  岛崎信长略略沉默,从很早以前,他就觉得这位朋友对生活的态度与常人不同,并未太多的考虑过未来。

  “不过我也渐渐爱上这里的生活了。”尹泽坐进阳台的椅子里,“开始期待今后的几十年时间了,只要时间能静静翻到那一页。看到你们都这么幸福,我也眼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