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少女仿佛走过一片大泽，翻过一座极为险峻陡峭的高山。
穿过林地，来到无尽的汪海前......那海上飘着朵朵白云，她灵机一动将胸中萌动未分的五道气息结成绳索往云上一掷，身形便被牵引而去。
此刻。
四面八方都徘徊着赤蝉冷淡又平静的念诵，其言说：
“吾身只有三般物，精、神与气常保全。”
“其精不是交感精，乃是玉皇口中涎。”
“其气即非呼吸气，乃知却是太素烟。”
“其神即非思虑神，可与四大相比肩。”
“岂知此精此神气，根于父母未生前。三者未尝相返离，结成一块法无边。”
句句法言，犹若醍醐灌顶。
夏漓只觉云深处有点光亮闪现，她掷索而上，踏步往去。
一道宏伟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门扉耸立于前，她努力仰起头，甚至望不到其顶上边际。自从踏入这门前，原本的海云之景便消散无踪。
四周唯有无垠的黑暗，远处似有点点光芒，无穷亦无尽。
“你来得有些慢了......”
此刻笙笙已然意识到此乃寻觅已久的仙门，她曾服食回梦游仙丹，使道心圆满。但仙门无踪，她万事俱备也只得苦苦等候。
却不料，在今日万般苦痛中显化。
而就在笙笙震撼于这陌生又恢弘的场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她耳中。
少女一惊，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那仙门前正中央竟盘坐一人，像人却又更像一道虚无缥缈的幻影。她只是这样端坐着，便有凛凛仙气逸散而出，又仿佛超脱于此方天地之外。
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笙笙从未在任何一者身上见过。
那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完美，妙不可言！
若非要去形容的话，那就只有这一段话了：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其若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赤蝉曾说过一次，问道的尽头便是和光同尘。
参和万物衍化的光景，互同阴阳轮转之尘象。但本身依然是澄澄湛湛、和而不杂、同而不流的......若存若亡于其间。
似仙而非仙，似神而非神。
假使真有一个能主宰万有的大帝，那么......
这个能创造大帝的又是谁呢？‘谁之子’的‘谁’，便是创生大帝者，强名之曰【道】。
问道，问的也正是这个【道】
但。
道本无形，道本无名，叫它是道，便已非道。因此，只好形容它是‘象帝之先’。
眼前此人的气质，便是象帝之先。
赤蝉以前说时笙笙还没有实感，懵懵懂懂不甚了解。但看见了眼前人，笙笙一下子就悟了。
那‘象帝之先’开口前低垂着头，一头白毛如瀑倾洒，甚至拖曳至身后的虚空里。
她语毕后抬起头，连眼睫与眉毛都是雪白的，雪白中透着浅浅淡淡的冰蓝。她的眼瞳也是纯白，只有针一样细的瞳孔是冰蓝色泽。
“啊！你、你......”
笙笙却是大惊失色。
这人竟然与嫦姑煠长得一模一样，除了毛发的颜色有所区别，脸庞五官等处并无二分。
不过。
对方比嫦姑煠更美，说不出是哪里好看，但哪里都好看！
曾经，笙笙以为嫦姑煠便是10分圆满，但见到此人后她觉得对方才是世上最完美的存在，已经无法用分数去形容。
“行啦，别大惊小怪的啦。”
那白毛白瞳的‘象帝之先’白了笙笙一眼，娇媚俏丽的模样就仿佛某天清晨起床梳妆，她照镜时练习表情于镜中所见。
这感觉实在令笙笙怪异无比。
但此刻，对方再次开口。其似乎很赶时间，有些微不可察的急切。
“......还好，来得不算太晚。”
“向伊的天宝呢，拿来！”
对方摊开手掌，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催促着。
而笙笙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将一直藏在魂心内的【替死木偶】祭出来。这东西不是笙笙主动的话，就算将笙笙完全融化、灰飞烟灭都拿不到。
当然。
笙笙向来谨小慎微，从来不会主动作死。
除了被虎妈追杀那次无妄之灾，这些年来她几乎没遇到过什么生死劫难......唔，好吧，今天遇到了。
这也是因为赤蝉说什么道基在此，她才不得不掺和进去，导致被人家暗算。
不然早就开溜咯。
‘象帝之先’拿到天宝后摆弄了下，只见原本的木偶人竟然变成一团忽明忽暗的光。好似阴阳交错的两仪，细细思量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见此。
笙笙一惊，问道。
“你在复活向伊？”
“......想什么呢，她都死透了。”
白毛先没回应，默不作声地将那团光按进笙笙胸口，才如此答复。
闻言。
少女扯了扯嘴角，心说这样无所谓的语气你还真是绝情呢。
结果念头刚转就被对方瞪了一下，那双有着冰白色睫毛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无语的情绪，又带着一点点鄙夷与嫌弃。
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站起身来，笙笙才发现对方竟比自己高了许多。
因为刚刚掩盖在裙摆下她并未察觉，原来白毛腰腹往下并非人类的双足而是长长的蛇尾......所以，才会比笙笙高那么多。
方才一瞬，笙笙还以为自己以后会长高呢！
啧~。
白毛转身一推，居方修士口口相传必须经过重重考验才能叩启的仙门，就这样轰然洞开，仿佛推开家里的卧室门一样简直不要太轻松。
对方也没招呼笙笙，自顾自往内里行去。
但笙笙也不傻，当然是紧随其后......
步入仙门后，内里竟是银河般的亿万星辰，每一颗都绽放着自我独特的璀璨！
“喏！那颗，名北海墟星......我们的归宿。”
白毛往远处一指，很随意的说道。
笙笙循声望去，但什么也看不到，被周围森罗万象星辰的光耀花了眼。只可惜对方也没助她一臂之力的意思。
其自顾自往前行去，笙笙想跟上但发现自己只能在仙门三丈左右移动，想往深处行进却被一堵无形壁垒挡住。
笙笙急了，大声喊道。
“喂——！你等等！”
对方停住脚步，摆动的腰肢也停了下来。
她雪色的长发拖曳在蛇尾上，并未回头。
“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好似知道笙笙想的什么一样，对方直接说道。
少女暗自斟酌片刻。
“你......是未来的我？”
“噗嗤~！”
话音刚落，对方却仿佛听到很好笑的笑话般。
笑了好一会。
她背对着笙笙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行去。
“......想什么好事呢？万象变幻无常，未来不可见。”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像是告诫又好像只原原本本回答了问题。
之后。
她再也没有停留，身影渐远渐淡，消失在无尽璀璨的星海深处。
第一六八章 笙言笙语断人肠
白毛虽然是个谜语人，但笙笙与她关联非同寻常，自是听了个明白。
简单来说。
对方否认了自己是未来笙笙的提问......笙笙当时发问可是斟酌过的，无论对方肯定或否定都能获取较多信息量。
此刻否定，那就意味着其非‘未来我’，而我是‘现在我’。
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啦......
——过去的我！
“她应该不是嫦姑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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