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前辈，依你之言我需要吞噬九百蠃虫，莫非要一直等在这里凑够数？”
令笙笙慌乱的点便在这里。
眼前的水母多归多，别说九百，九千九万九万万都不止。但这再多也没用啊，全是死掉的，她要活......等等！不对。
笙笙突然想起刚刚二号所言，什么‘我可以帮你把上面的人全部引导下来’，之前还没察觉有啥问题，此刻却是令笙笙胆寒。
对方竟然是想......
“看来长笙业已明了。”
“九百当然难凑，你也等不到那一天。不过嘛，我可以逆转被消除的记忆，让那些破锅烂碗怀着对你的绵绵深情，被一口口吞噬......如此一来，无论恨意或是爱意都会在临死一刻爆发！”
“我再以秘法引之。”
器灵二号嘿嘿一笑，即使从未见过对方什么模样，但其阴毒狠厉的形象已经在笙笙心中大致勾勒而出。
“......届时，你不仅可以蕴养出足够强壮的神魂，脱困而出。还能得到至少三壶的明烬水。”
少则三壶，多则四壶。
因此算上要还债的一壶，之前对方才放言笙笙还能留下三二，足足6000到9000水的收益！
对方提出这般诱人的一个方案，按照明烬壶持有者应当有心无情的基本逻辑，夏漓本该一口答应才对。
毕竟上面的那三十多个女人，都是曾经取过水的工具人而已，
对于工具，自然要物尽其用、
“不行！”
然而。
笙笙却是一口拒绝。
她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节操，但上面的老朋友们一没开罪过她，二没翻脸敌对。其中每一个人都被笙笙收割过爱慕情绪，怎么的也是真心真意爱过一回。
说到头，还是大笙笙对不住更多......
此时此刻。
如斯狠毒之计，少女怎么能够使用。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渣女行为，爱过然后相忘于江湖啦，而是歹毒残忍灭绝人性。
“我的底线不允许我做这种事。”
“嚯？原来像你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明明答应过别人要永远在一起却因为新欢杀死旧爱的人，也有底线这种东西吗？”
——蛤？
笙笙惊了。
我她喵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真就脏水随便泼屎盆子随便扣是吧。
“很抱歉，前辈......你说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按捺住心中的怒意，笙笙维持着表面尊敬。
器灵二号闻言，半晌不语。
随即才轻轻一笑。
“对不住啦长笙，是我记差了。”
“不过，你的确需要足够灵蕴方可通过五色灵光。上面那些女人统共三十三数，可留三者不死，其他的......”
二号话点到一半，便住了口。
笙笙已经听明白其中意思。
必须凑够三十整数，否则她出不了五色灵光通道，将会被困于此地。如果她狠不下心，或许过不了多久，眼前这茫茫又无尽飘荡着的水母蠃虫就要添一位微不足道的新成员了。
“这......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哎~有的话，我定不会教长笙这般为难。”
二号叹了口气，如同贴心大姐姐，笙笙的难处也让她非常苦恼。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毒的女人，那些破锅......那些小姑娘们尽皆钟灵毓秀之辈，我心里颇为惺惺相惜呀。”
“对啦，赤蝉的话状况非常不妙，但你若快些从这里出去她便无事。”
闻言。
笙笙心头大惊。
“此话当真？”
“姬无戏言。”
确定赤蝉暂时无事，但自己再拖延下去可能有危险的消息，少女也不由紧张起来。她的心开始乱了......一方面，此刻存身于如此危险诡异的灵域，面临只有一人可活余者永困的危局。她向来自私自利，怎肯放弃苟活机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另一方面，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与相处。
笙笙早已习惯赤蝉辅佐自己，怎么可能让对方出事。
此刻。
少女心中的天秤左右摇摆，一头是自己+非常亲近的器灵蝉。一头是三十数同饮过一杯酒水的老朋友，换作其他无辜路人笙笙早就作出选择了不要太轻松。
但现在，她的确陷入两难。
而且，笙笙也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其实吧，即使长笙你放过那些小姑娘，你们也只能一块儿困在这里，过不了多久便会在五色灵光的照耀下慢慢失去自我。”
“......而吞噬掉她们，你不仅可以自己出去，还能带一个人出去呢！”
二号如同邪恶的魔鬼般在少女心中娓娓低语，引诱她作出残忍的可怕决定。
但听闻还可以再带一个人出去，原本左右摇摆的天秤终于开始往一方倾泻。这个使笙笙心灵天秤失衡的砝码，是一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孩子。
其在夏漓心头份量不轻。
尽管她们已经六年没有往来，不过夏漓仍记得对方依慕自己时的俏丽模样，以及那温暖过她心灵的干净笑容。
那是最纯粹的欢喜，不在乎除笙笙以外的一切。
“真可再带一人？”
良久。
笙笙沉声询问，她似乎在质疑，但二号已经听懂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其并非质疑或询问，而是对方已然作出了抉择。
所以，她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反而直接问道。
“你想带谁？”
第一一九章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当器灵二号问出‘你想带谁’时，笙笙缄默不语。
在这游荡着无尽水母躯壳，五光十色的灵光深水中，唯独一只水母横停静立，并未随波逐流......
她伞状的透明身体不安地摇摆着，仿佛轻颤的手。
于这看似充满生命活力，明亮绚烂、实则一片死寂的水下灵光世界发出了异样的声响......像是天海初分第一朵溅开的浪花，又仿佛夜幕降临大地蠃虫第一次的虫鸣。
“在自话自说些什么呢。”
“......我有答应吗，你方才的种种提议。”
夏漓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之界穿梭而来，传入二号心中时，竟然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分明在前一刻对方已经松口，但此时却又突然模棱两可起来。
其心思变得琢磨不透，二号急了。
“你刚刚那样问我难道不是同意的意思么，而且你想带出来的人是齐念对吧？一定是她，你瞒不过我的。”
“我早就看出你对她心思有异，与寻常不同......不然两番否决怎会统统失效，因你对她旧情难忘，彼此七情相互勾连才由她恢复了记忆？”
——原来她看到后暗暗记在了心里啊，小念再度记起与我相关这件事。
闻言。
笙笙心中暗道。
——莫非这就是她今天故意诓骗我的原因？
不错！
诓骗与试探。
若不是方才有一瞬，笙笙在五色灵光中看到了一些东西，还真就被对方哄骗到了，以为要攒够900个单位魂识壮大自身，才可以从这里脱困。
尽管笙笙谨慎多疑，但明烬壶与她一体同心，对壶中器灵所言种种缘于赤蝉的缘故，她一向信任有加......
方才便是入了这思维惯性，下意识听信了对方谎言。
幸好。
在笙笙最纠结无比，甚至是心灵天秤即将失衡的刹那，她看见了很多......很多种她作出选择后的可能性，于那流转不休的五色灵光中心。
有她没再水中遇见任何谁，独自一人脱困的。
有她带着七八十只水母成功遁出五色灵光通道的。
有赤蝉并未消失，一路上为她细细讲述此地情况的......
当然，也有她听信了器灵二号谗言，最终选择只带出齐念且亲手灭掉所有水友的画面。
是的。
如果再晚片刻，笙笙其实就答应了。
生死绝境中，第一序列永远是她这条小命。善也好恶也罢，死了就什么都没啦。千千万万年后，横亘时光的长河里，还会不会再有名为‘夏漓’的这朵浪花，还会不会再有一个‘我’。
此事，孰能知晓？
——大抵是没了吧。
永远也不再......
所以。
趁着‘我’还在，我是绝对不会为任何东西放弃掉‘我’的！
包括曾经相恋过一场的情人爱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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