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灯
迪娜泽黛相貌柔美，神色温和，哪怕同为女性，迪希雅也时常感叹她的魅力。
只是看着对方脸色上的苍白，迪希雅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云。
迪娜泽黛是魔鳞病患者，哪怕呼玛依家用了不知道多少名贵的材料医治，拜访了多少生论派出身的大医师也只能起到减缓的作用，到了现在已经时日无多。
迪希雅虽是受雇保护对方，但这么久相处下来，两人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很难接受对方身上的命运。
不过在路上见到了柯莱，迪希雅觉得提纳里那边或许还有希望。
她以前接委托的时候路过几次道成林，因此跟柯莱也不算陌生，见她刚才顺路来大巴扎就干脆结伴同行。
迪希雅偏过头看向柯莱：“你的气色好像好了很多，是提纳里那边研究出了什么新药吗？”
“啊，师父虽然一直有研制新药，但也只是起到减缓的作用，不过迪希雅你可以带迪娜泽黛去试一试。”柯莱挠了挠头。
她虽然也很想帮迪娜泽黛这位同病相怜的女子，但压制魔鳞病是谢言的秘密，她也不能泄露给其他人。
‘但等下次见面还是要和沙福林先生说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请他也帮一帮迪娜泽黛。’柯莱想道。
迪娜泽黛的症状比她还要重，看到对方毫无血色的面庞，柯莱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而且她本来也是极为善良的性子，能帮忙肯定是拼尽全力。
“算了，还是先看演出吧，虽然我觉得病人出去走走也没问题，但大小姐，你爸妈说的也有道理，诶，演出...结束了？”迪希雅眸子瞪大。
迪娜泽黛脸色有些失落：“唉，早知道昨天就应该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今天跟他们说完，我就感觉赶不上演出了。”
迪希雅欲言又止，但迪娜泽黛却温和的笑了笑：“好啦，迪希雅别自责，这不怪你，如果没有你帮忙，我连走出家门都难呢，我们去和妮露打个招呼吧，我记得下一场演出就在明天。”
她的温和让迪希雅愈发觉得上天不公，但这时也只能点点头。
两人正准备迈步上前，身边的柯莱忽然眸子一亮：“是沙福林先生！”
迪希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柯莱飞一般似的冲了出去，明明她之前在路上还在跟迪娜泽黛请教淑女的礼仪来着。
“这不是白请教了吗？”
“淑女的礼仪其实是对于不熟悉的人，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就用不上了。”
迪娜泽黛轻声说着，让迪希雅眼中多出了几分吃瓜的好奇，但也有几分警惕。
柯莱这个小姑娘她以前就很喜欢，在得知对方和迪娜泽黛一样患有魔鳞病后对她更加怜惜，现在这人是真对柯莱好，还是利用柯莱的热情骗了她？
视线顺着柯莱的方向看去，眼前容貌俊朗，虽然刘海有点长，但看着也很顺眼，就是为什么感觉肌肉很多，怪了，他穿的不是学者服饰吗？
迪希雅久经战场，她一看对方的站姿和无意识的动作就知道对方是高手，教令院的学者已经到了文武双全的程度了？
不过还不等她诧异，大巴扎的门外又传来一阵响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位学者和几个三十人团的雇佣兵。
45 柯莱: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二合一
演出结束，妮露动作优雅的提起裙角，和祖拜尔剧场的大家一起谢幕。
“妮露小姐刚才的舞蹈真漂亮啊！”
“小妮露一直是这么厉害，我记得她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时候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教令院那帮人还一直说祖拜尔剧场的演出很无趣，没有启蒙效果，真是的，难道看个话剧表演还得像他们写论文那样弄出那么多论点论据？何况他们自己的论文写的也不咋地嘛。”
大巴扎的观众们议论纷纷，言语中对教令院的行为并不是很满意。
虽然虚空大大方便了须弥民众的生活，加上生论派学者开发出不少类似于“丰沃之惠”的发明，但人类除了物质需要，还有对应的精神需要。
教令院一味宣传须弥人不会做梦是成熟的表现，宣扬理性和智慧，但很多东西连学者自己都弄不明白，普通民众哪能忍受这种氛围？
说到底，须弥的统治方式也有问题，没人闹事只不过是因为一切资源由虚空这个神明遗产来分配，过程公平公正，纵然民众有不满，但也不至于让矛盾激化成稻妻那种程度。
妮露不懂得背后的道理，但看着民众们嘴角放松的笑容，就觉得祖拜尔剧场的演出是值得的。
其实祖拜尔剧场并不算多赚钱，如果加上定期对剧场的维修、道具的采购，资金只能做到勉强维持，导致现在大家上台演出还要自己制作服装。
但到了这种程度，教令院仍然是觉得祖拜尔剧场会影响须弥的发展，这又是为什么呢？
疑惑之时，妮露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艺术是人类自身追寻的意义，是人类感性的一面，不是什么东西都要用教令院那一套来衡量，否则如空中楼阁般看都看不懂，再怎么表演都没有意义。”
对方的话语驱散了她心中的迷茫，妮露眨了眨翠绿色的眸子，看向身前的男人，目光不由带着几分好奇。
前来大巴扎欣赏节目的观众各行各业都有，连刀口舔血的佣兵也不缺，但教令院的学者还真是难得一见，而且对方竟然在帮祖拜尔剧场说好话。
妮露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或许还能跟对方请教一下让教令院改变主意的办法，否则就算祖拜尔剧场的手续齐全，也迟早会被按照规定拆除。
“这位学者先生，你...”
“我叫谢言，其实我不是学者。”
“诶...”妮露小脸上满是错愕，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答，而且谢言这个名字，总感觉好熟悉啊，好像听爸爸妈妈提起过。
深思之时，这时她看到一个绿色头发的女孩匆匆来到了对方的身边，叫起了另一个名字，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知为何有点警惕。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遇到了祖拜尔先生让我特别警惕的“渣男”？听大家说，渣男可以同时跟好几个女孩子约会，哪怕是一起欣赏戏曲表演，也能托词上厕所跑到外面和另外的女孩子逛街。
妮露记得自己以前也看过类似的稻妻轻小说，好像叫什么约会大作战来着。
不仅是她，纳西妲也咬着手指，好奇的看向身边的柯莱。
她看着谢言夹在妮露和柯莱之间，总觉得这场面很有意思，比学习知识还要有趣的多。
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也是成为大人的必修课吗？
按照她对人类的观察模仿，这时候应该拿出西瓜抱着啃。
但只见谢言不慌不忙，他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柯莱的到来，随后就大大方方的招了招手：“柯莱，你来的正是时候。”
略微嘟起小嘴表示不满的柯莱愣住了，嘴里那句正在酝酿的“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也被咽了下去。
她刚才这么着急跑过来，一开始确实是欣喜于碰到谢言，但很快就转变为了不满...分别的时候谢言还特意说过自己是要去办正事的，结果转头就在大巴扎欣赏妮露跳舞吗？
但谢言就像是在抢答一样，提前就把她质问的阶段给跳过了，仿佛这种局面早已经历过很多次。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在小柯莱疑惑的眼神中，谢言解释了一下情况：“我来大巴扎还真有正事，虽然结果有点超出预料，但还有些事要问一下妮露小姐。”
“真的吗？沙福林先生？”柯莱还是面露怀疑。
妮露不解的挠了挠头，忍不住说道：“学者先生，你不是说自己叫做谢言吗？”
她还是很有正义感的，眼看着谢言如此熟练的忽悠了柯莱，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
柯莱的目光又落在了谢言身上，她并不像教令院学者那样过度迷信虚空，见谢言没有否定，不由怀疑起其中的可能性。
等等，谢言...
她忽然想起来，对方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谢言刚正不阿不近女色”，难道这是自夸吗？
而且柯莱还记得他特意说过什么喜欢和女孩子在夜里唱歌跳舞，当时自己就猜测说对方会来找妮露，结果还真来了...
柯莱的目光变得愈发幽怨，让一旁的纳西妲很好奇谢言该如何化解，刚才谢言的那招让她觉得堪称妙手。
而在这时，教令院的学者们推开大巴扎的大门，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来。
妮露和祖拜尔剧场的其他成员都停下了动作，教令院勒令祖拜尔剧场停止演出已经有好几次了，但像今天这样带着三十人团的佣兵还是第一次。
谢言也有点诧异，他记得妮露的传说任务中提过，教令院对祖拜尔剧场的敌意是很早就有了，一直在要求他们修改演出内容，后来多次谈不拢后，教令院确实准备干涉，并且也有相关的律法支持，可以剥夺他们在须弥演出的权利。
但现在的时间线不一样，连距离花神诞祭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祖拜尔剧场的环境为何会这么糟糕？
低头看向纳西妲，她在看到对方的到来后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体。
“他是知论派的贤者卡瓦贾...”纳西妲低垂着头，刚才活跃陡然转变为失落，“我也不知道教令院的计划，只有生论派和因论派的贤者比较在意我。”
谢言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是他们需要你的注视，不是你需要他们，但既然他们送上门来了也好，还省的我自己过去找。”
两人的交流其实显得有些诡异，如果仔细看，就像是谢言在和空气交谈一样，还好现在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舞台之上，倒是也没人注意到这点。
带着两位学徒登上舞台，卡瓦贾脸色阴沉，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贤者卡瓦贾，看样子你们今天的演出已经完成了？也好，既然这样，应该也没什么遗憾了吧？按照须弥的法令，我宣布祖拜尔剧场的演出资格被剥夺，谢赫祖拜尔，你可以准备剧场的关停工作了。”
卡瓦贾原本都不想亲自来，但今天大清早就被阿扎尔一阵数落，搞的他也是心烦气躁，干脆带人早点把事情解决。
至于阿扎尔提到的找镀金旅团，他认为还远远没走到那一步，祖拜尔剧场的人说白了只是一群平民。
但很快，他就知道手下的人之前为什么没搞定他们了，这群人出乎意料的顽强。
祖拜尔不畏强权，大声道：“贤者阁下，我们了解过教令院的法令，就算我们的演出违反了教令院的要求，但想让祖拜尔剧场关停，必须要通过会议的表决，我们可没有收到相关的书面信息！”
“按照虚空的推演结果，只要教令院开启相关的议题，会议就一定会通过。”
妮露忍不住反驳：“但教令院的会议还没有开始吧？再说了，虚空难道一定就是正确的吗？”
卡瓦贾眉头紧皱，平民果然是平民，虚空怎么可能会出错？
但妮露这些人的反驳确实没错，教令院毕竟还没开启议题...这其中就复杂了，开会讨论通常都是讨论一系列问题，怎么可能因为祖拜尔剧场的事单独开个会，现在大家都忙着造神工程呢。
‘阿扎尔说的对，这群人果然是须弥发展的阻碍，虚空里那么多知识摆在眼前不去研究，非要去弄什么艺术，偏偏这群人很多都信仰小吉祥草王...’卡瓦贾视线幽深。
其实这才是他们出手的根本原因，参与计划的四个贤者嘴上说着新神弱小无能，但对方终究是自己的神明，如今己方背弃了，看着祖拜尔剧场这些人还在计划着举办活动，当然是越看越不顺眼。
这是心虚，也是一种自我催眠，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卡瓦贾纠结着怎么处理时，一个同样身穿学者服饰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学者？
卡瓦贾以为对方是来帮自己出头的，他身为贤者，手上各种资源和指标极多，每天都有人变着法讨好他。
但是--
啪！
卡瓦贾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记耳光，惊骇欲绝中只感觉一股巨力碾压在面门，像是陀螺似的在地上转了几圈，得亏是后面的佣兵将他扶住才没有倒下。
“爽！”谢言握了握手掌。
疼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耻辱不断袭来，卡瓦贾目光难以置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捂着脸咆哮道：“如此粗鄙，竟然在智慧之都袭击贤者，法里德，塔希尔，快把他给我拿下！”
啪！
在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目光中，谢言又是抽了他一巴掌，同样是让他转了几圈。
他对力道把控的极好，两巴掌下去正好让卡瓦贾的脸形成了对称，并且分毫不差。
迪希雅喃喃自语：“对力量的控制比我还强，怎么可能...这家伙真的是学者？”
她丝毫不担心这几个三十人团的佣兵能对如此高手造成威胁，果不其然，两人才刚刚上前就被随意击退。
但有趣的是，两人明明还有力气继续战斗，但却默契的保持着被击倒的姿势，装出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
如果迪希雅不是亲眼看着，她说不定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