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令冷泠
而在秦王政五年的春季，平静了数个月的天下再次躁动起来。
赵国赵王偃启用老将庞煖为赵国大将军，取代曾经的廉颇，如此以来，让燕国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燕王喜问身边的大将剧辛，他当年的好友庞煖实力如何。
剧辛回答：我昔年与庞煖为好友，彼此很是了解，要打败他并不难。
燕王喜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由大悦，起了进攻赵国的念头。
可惜，燕国上下的战争能力实在很有限，燕国那边还在调兵遣将，准备进攻赵国，在秦国这边就已经得到了燕国准备进攻赵国的消息。
而杨明在听说这个消息时，正好是在蒙家。
“你们两人觉得燕国这一次能赢吗？”蒙骜对杨明和蒙恬两人问道。
“剧辛乃是名将，当年他曾为乐毅副手，辅佐燕昭王富国强兵，几近灭了齐国，这样的名将若是出手，又对赵军主将庞煖那么了解，赵国或许会赢，但想来不会太过容易。”蒙恬分析道。
“杨明，你的看法呢？”对蒙恬的观点，蒙骜不做评价，而是看向了杨明。
“上将军，燕国这次恐怕又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杨明道。
此时，在杨明的脑海中不断翻阅着曾经的记忆，他发现，自己好像记错了一件事情，秦王政五年的战争中，秦军进攻的并不是卫国，而是大河两岸地区的魏国诸城池。
秦王政五年，蒙骜伐魏，取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等二十城，初置东郡。
“你觉得燕国要败？”蒙骜问道。
“会败，而且还是惨败。”杨明道。
“原因呢？”蒙骜追问道。
蒙恬也在一旁疑惑地看向了杨明，燕国若是有着必败的理由，他们还会主动发起战争吗？
“战争，无论怎么说，归根结底打的还是人，燕军与赵军相比，说实话，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燕军的战力，哪怕是韩军也能将其打败。”杨明道。
“但一军主将若是能够运筹帷幄，扬长避短，未必就不能以弱胜强。”蒙恬提醒道。
“此话不假，如果说因为两军的战力，使得燕军未战而先多了三分输面的话，那么剧辛此人作为燕军主帅则使燕军必败无疑。”杨明道。
“剧辛，老夫认识，少年时期曾于老夫一起在齐国求学，天资聪慧且毅力不凡，算得上一员名将，这样的人会败给庞煖？”蒙骜质疑道。
这个天下很大，大到方圆数千里，人口越千万，但这个天下其实也很小，小道七国间的将领大臣相互认识，少年之时甚至互为好友，小到七国的王室之间甚至是互为姻亲，其关系血缘之近，远超人们的想象。
而蒙骜与剧辛，彼此就很熟悉，对于剧辛的能力，蒙骜还是了解的，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很难出现大败的情况，而杨明的判断又来自哪里？
“会，上将军认识的剧辛是四十年前、甚至是五十年前的剧辛，那个时候的剧辛也许是一个天资非凡的兵家弟子，他青年之时辅佐燕昭王创建燕国的巅峰时期，确实是他的能力的展现，但时间是在流逝的，时代在发展，如今已经不是曾经属于他的时代了。”杨明道。
蒙骜与蒙恬这对祖孙此时已然多出了沉思之色。
“看看剧辛这几十年都在忙活着着什么？燕昭王驾崩之后，他被冷落，一直在燕国上下钻营，以求能够得到启用，他将太多的心思都用到钻营身上了，还有多少心思能够用在研习兵法？”
“四五十年前的他或许与上将军您的兵法造诣差不多，但现在若是上将军与剧辛各统一支兵马在战场上相遇，我敢肯定，剧辛不会是上将军的一阵之敌。”
“因为过去的四五十年间，上将军您历经大小战几近百次，上将军在战争中不断总结经验，提升自己对兵法的理解，您是在不断进步的，而反观剧辛，他这些年来能够什么提高？”杨明接着道。
“最重要的是，当剧辛认为自己很了解庞煖，想要打败庞煖并不困难的时候，他就已经断绝了自己最后一丝可能取得胜利的希望。”
“他了解的庞煖只是他记忆中的庞煖，现在的庞煖能力究竟如何，他知道吗？他不知道，他用老眼光看待自己的对手，却觉得自己有着必胜的把握，这是犯了兵家轻敌的大忌，燕国不如赵军，统帅又是如此这样的一个人，他们怎么可能赢？”
“所以，燕国不仅会败，而且还会败的很惨。”杨明笃定道。
“似乎也是。”蒙恬沉吟道。
“不错，老夫与吕相国也是这般认为的，所以才将此次出征的目标从卫国变成了魏国，卫国距赵国太近，我军若是进攻卫国，难免会出现赵军得胜之后，士气大振，截我军后路的情况。”蒙骜道，看向杨明的视线中已经多出了赞许之色。
“只是可惜了，你现在是甘泉宫校尉，哪怕是老夫也无权调动你，若非如此的话，老夫还真准备将你待在左右，让你参与这场战争，兵法，是不能只在竹简中学习的。”蒙骜说到这里流露出遗憾的神色。
对自己第一次见到杨明时的决定，蒙骜多少也有些后悔，毕竟，杨明能够进入甘泉宫，正是他一手安排的。
“以后会有机会的。”杨明笑道。
秦王政五年的时间其实是过的很快的，现在杨明的生活可是相当的丰富，经过一个冬季，他已经修成了天霜拳的第九式霜雪冰山，并开始尝试着修练第十式中的第一招傲立孤峰，体内的天霜气已经修练到了极为深厚的程度，甚至因为属性相克的原因，已经压过了虚云劲。
现在，修练三分归元气的门槛对于杨明来说已经破除，虽然想要将三分归元气修练到大成，必须彻底修成风神腿、排云掌、天霜拳，但杨明目前只需要将三分归元气修练到小成就可以了。
只要杨明能够将三分归元气修炼到小成，就可以依靠三分归元气的种种神异以及雄厚霸道的内劲，让自己的一流之境中无敌，可比肩宗师。
若再能将排云掌与天霜拳修练到风神腿的境界，大成境界三绝武功支撑下的三分归元气更能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宗师只是等闲，哪怕是大宗师也不是不能问鼎。
若能够再进一步，将三绝武功修练的圆满，彻底掌握天地之间的风、云、霜的力量，进而将三分归元气修练的圆满之境，那杨明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是可以比肩神魔的存在，天下之大，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
但三分归元气的修练是何其之难，直到现在杨明也难以让三种内劲在体内达到谐的状态，更何况是将三种内劲融合为一，达到初步的归元之态。
所以眼下，对于杨明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踏入三分归元气的门槛，毕竟，明年的五国联军合纵攻秦，对于杨明来说，是一个十年难逢的机遇，机遇在前，但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把握，也只是枉然而已。
当然，在修练三分归元气之余，杨明少不得与惊鲵相互学习剑法，这样的生活对于杨明来说其实还是挺有趣的。
“机会不多了，今年可能是老夫这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出征了。”蒙骜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叹息道。
他如今已经年过七十，也该退下来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在随后的半个月中，蒙骜从咸阳周近郡县征调了三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咸阳，直奔函谷关而去，经过河东郡时，从河东郡补入两万兵马，随后过河内郡，河内郡郡尉杨端和带领一万兵马随军出战，直奔魏国而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秦军，自去年因为老魏王驾崩，信陵君身死而内斗不止的魏国内部竟然罕见的团结了起来，一时间，坐在王位上的新王魏王增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三月初，秦军与魏军鏖战于大河南岸。
在这一场大战中，蒙恬初现峥嵘，有魏武卒典庆以身冲阵。
不过，这一切与杨明的关系并不大，此时的他依旧是维持着宁静的生活，甘泉宫的奢华与喧闹，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影响并不大，因为赵姬又躲起来了。
四月时，来自燕赵之地的消息传到了咸阳，燕国剧辛统领十万燕军南下攻打赵国，被赵国大将军庞煖以七万大军打败，阵斩两万人，一路掩杀，直入易水南岸，随即沿着易水扫荡燕国南境，至五月，燕国易水南岸两百里疆土尽归赵国所有，而赵国也终于打通了赵国腹地过太行山北麓飞狐径等通道的联系。
自此，赵国重新连为一体，北境十万边军可随时南下，加入赵国的对外战争，赵国自长平大战后每况愈下的兵势彻底扭转，似乎可重现当年兵强马壮、战无不胜的盛况。
五月初，秦军打败魏军主力，顺大河一路东向，攻城拔寨，于五月末攻下山阳、雍丘两成，设置东郡，以蒙武为东郡太守，镇守酸枣要地。
六月初，秦军回师，当蒙骜带领两万多人的兵马回答咸阳时，已经是六月中的时间，此时的咸阳已经陷入到另外一种气氛之中，一种名为喜庆的气氛。
秦国年轻的王，秦王政要成婚了。
第154章 成长与蜕变
秦王政五年，秦王政已经十八岁，在这个时代，虽然有男子二十岁而加冠的传统，但面对现实情况，也不是不可以提前加冠。
十八岁的秦王政已经到了可以加冠的年龄，而且，他也要成亲了，成亲，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个男子成年的重要标志之一。
因此，在秦王政的这场婚礼中，秦国上下的重臣贵戚无一不是各怀心思的注视着这场婚礼。
王的婚礼很盛大，整座咸阳城都是张灯结彩，随着黄昏的来临，这场婚礼正是进入到中心环节。
一身正装宫裙的赵姬作为秦王政的生母，在咸阳宫中殿中位列主位，在她的旁边是华阳太后与夏太后两人。
这三个女人可谓是如今秦国最具权势的三个女人，赵姬身为秦王政生母，手中拥有真正的摄政之权，执掌秦国虎符，秦国上下一千石以上的官员任命必须加盖赵姬的太后印玺，才能生效，其权力之大，若是赵姬能够有足够的能力驾驭这份权势，虽不能再现当年宣太后的赫赫威权，但也足以成为秦国权势第一的存在。
而华阳太后作为在秦国权力格局中拥有着重要地位的楚系的执掌者，虽然近年来，随着吕不韦权势的扩张而愈发的低调，但却没人能够小视这位曾经在前两朝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女人。
至于夏太后，她虽然不像赵姬与华阳太后有着赫赫权势，在其身份，以及略显尴尬的地位，天然对秦国宗室就有很强的号召力。
三个女人看着身着王服以及身着盛装的新娘，在喜悦的神色之下却是各有心思。
“我的政儿正在离我而去。”赵姬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长大高大挺拔的儿子秦王政，心中在高兴的同时却也有着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对于新娘，赵姬其实并不满意，她不怎么喜欢华阳太后，也不喜欢楚国人，但没办法，新娘却是秦王政亲自选中的人，她这个当母亲的也不愿违背了秦王政的意思，自然也就答应了。
只是，为了促成这场在赵姬自己看来并不满意的联姻，赵姬却是主动搬出了咸阳宫，搬进了甘泉宫。
要知道，从咸阳宫到甘泉宫，可不仅仅只是搬家那么简单，赵姬为什么能够成为秦国最具权势的女人？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居住在咸阳宫，可以掌握咸阳宫宫廷，掌控这座秦国的权力中心。
赵姬搬出咸阳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放弃了咸阳宫宫廷的掌控。
但赵姬在付出代价之后，却感觉到了儿子与自己的渐行渐远，在时间的流逝中，赵姬已经慢慢想明白了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选择迎娶自己并不喜欢的楚国公主了，尤其是在定下婚约之后，楚系的那些人，比如昌平君、昌文君这些人似乎有了更加活跃的迹象后。
咸阳宫的悲欢杨明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甘泉宫负责值夜班。
麒麟阁，这座杨明在甘泉宫的第一次当差的地方，此时差不多已经变成了杨明的私人领地。
杨明待在顶楼，四下的窗户开启着，一张筵席铺展在窗户边，一个小案，一套茶具，两个人已经构成了一副美妙的画卷。
假公济私，对于杨明这位甘泉宫校尉来说实在是一件太过简单的事情了。
“晚上不能喝太多的茶，要不然会睡不着，第二天会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杨明抢过惊鲵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道。
“那你就不担心自己吗？”对于杨明此时的行为，惊鲵显然是早就见怪不怪了，反而煞有介事地问道。
如何配合杨明的恶作剧，惊鲵显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经验的。
在旁人看来，惊鲵性格清冷，不善言辞，是难以接触的女子，但在杨明看来，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属于惊鲵的乐趣只有杨明一个人能够体验道。
惊鲵是不善言辞，很多时候，杨明说上十句话，惊鲵才会回上一句，但往往就是这一句话，却能够让杨明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惊鲵性格的简单与杨明思绪的多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正好可以构成男女之间少有的和谐画卷。
“我当然不担心，我即将神功大成，到时候莫说是一夜不睡，哪怕是十天不睡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杨明笑道。
“胡说，你明明还没有成功。”惊鲵眼眸含笑道，这是她新发现的乐趣之一，偶尔也是可以稍微的打击一下杨明的。
“已经快了，快了。”杨明不在意地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两个月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此时的惊鲵一点也不善解人意，有着的只有残忍的揭着杨明的老底。
“我现在已经能够做到‘谐’了，可以同时施展三绝武功，已经距离成功很近很近了。”杨明道。
“是吗？可是我记得上次我们比武的时候，你身法用云踪魅影，攻击用霜痕累累的时候，却一个运气不畅，使得虚云劲与天霜劲相互冲突，我还没动手，你自己就倒下了。”惊鲵轻笑道，杨明的狼狈她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惊鲵，你是越来越坏了。”杨明摇头失笑道，神色间却也不见丝毫的恼怒之色，只因面前的女子是惊鲵。
“有吗？”惊鲵用她那清冷而极具欺骗性的神态道。
“不过坏也有坏的好。”杨明握住惊鲵的小手，把玩着软软而微凉的掌心道。
“修练的事情不要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现在你已经能够完美的将神风劲与虚云劲相合了，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我们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一定会练成的。”惊鲵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贴在了杨明把玩着自己掌心的手背上，言语之间尽是关心之色。
“时间很重要啊，明年，我希望能够将你带离这里，让你真正的生活在阳光下，而不像是现在这般。”杨明沉吟道。
“现在其实已经很好了，比起以前要好很多很多了。”惊鲵劝慰道。
“可惜太不够好，好了，长夜漫漫，开始修练了，希望这一次能够有所突破。”杨明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重新振奋精神，看向远方点缀在茫茫夜色灯火彩照，心情也变得更加愉悦起来。
“嗯，我陪着你。”惊鲵应声道，眼眸之间尽是鼓励之色。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枯燥而令人期待的修练环节。
在麒麟阁的顶楼之中，有着美人倚栏而站，有着似有似无的风吹动着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