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剑问明月 第207章

作者:今令冷泠

  “破绽在何处?”与杨明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只是上级与下属的离舞,此时自然可以问出自己的疑惑。

  “怎么说了,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杨明侧身看着面前的离舞道,在这军营之中,本是九十分的离舞,也已经有了一百分的吸引力。

  “故事?”离舞愕然,随即就生出好奇之色。

  “这个故事跨越了差不多四百多年的时间吧。”杨明道,不过在杨明的心中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没说这个故事是四百多年前的故事,还是四百多年后的故事,反正它是真的跨越了四百多年的时间。

  “在这个故事中,有着一位被称为天才的兵家弟子,在收到了阻击敌军的军令后,领兵前往一个名为街亭的地方,在到达后,他观察地形,觉得街亭这个地方多高山,可以据山而守,到时候,敌军若是来攻,他就刻意以麾下的兵马居高临下,占据地势,痛击敌军了,离舞,你说这位兵家子弟的决定对还是不对?”杨明翻阅着自己的记忆对离舞说道。

  “这个,好像是对的吧?居高临下的地势,是挺好的。”离舞迟疑道,从道理上说这样做确实没有问题,但从逻辑上来说,杨明既然都这么问了,那肯定是有问题了,只是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离舞一时间却是想不明白。

  “的确不算错,但他只看到自己,却没有看到敌人,敌人就真的要照着他的谋划去做吗?万一敌人不进攻,而是在山下结成营寨,以守对守呢?”杨明反问道。

  “那时,他也可以下山进攻吧?”离舞不确信道。

  “但那样的话,攻守就已经易势了,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敌人手中了。”杨明道。

  “最关键的是,那人可没有万夫不当之勇,防守可用心智做到万无一失,但进攻,却没有那个能力将麾下的士卒变成最锋利的剑,所以,等待他的结果只有被困死,被围死,只有在被围困中,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发起进攻,最终以惨败收场。”杨明借助道。

  马谡失街亭的事情,对于杨明来说,可谓是记忆深刻,尤其是在杨明从军之后,记忆中那无数次载于史册上的战争,杨明更是不敢忘记,前车之鉴的意义,杨明又怎会不明白?

  战争,是一场心智上的较量,不是自己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的,制定的军略,也是针对敌人的情况而制定的,而不是自己在大帐中,看着舆图,就将一场大战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楚军在彭城的防御是很完美,但杨明既然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又为什么要用麾下士卒的性命去撞个头破血流?

  杨明完全可以用数万的兵力,在彭城外围的各处交通要地上的设下营寨壁垒,彻底隔绝彭城对外的联系,将其变成一座孤地,到时候,手掌尚有五六万兵力的杨明,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到时候,无论是向西与魏军合兵一处,攻楚军的项燕助力,还是向北,横扫楚国占领的原鲁国之地,对于杨明来说,都是可行的事情。

  所以杨明才会说,项燕的这个儿子,还称不上虎父无犬子,或者说项燕这个当父亲的,本就称不上虎父之名,虽然可称得上良将,但也仅此而已。

  在杨明观察着彭城之时,彭城的城墙之上,楚军同样也在观察着秦军的动向。

  作为防守的一方,楚军上下虽然知晓自己在野战中绝不是秦军的对手,但依托城池、壁垒,却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所以,哪怕秦军已经打到了城下,但彭城之中依旧一片平静,都是百战精锐,谁又比谁胆怯?

  城墙之上,一青年男身着一套奇异的战甲屹立在城墙之上,手掌搭在女墙之上,视线在城外如同乌云压境的秦军之中。

  他的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六岁,身高体壮,身上的战甲一看就不是俗物,尤其是在其背后,竟然有着数枝短枪如同孔雀开屏一般插在背后。

  此甲名为七海蛟龙甲,传闻中,在数百前年,吴越之地有异人在大江之中捕杀一头蛟龙,从蛟龙之腹中挖出了一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奇异物质,后又有当时最厉害的锻甲大师以此为材,铸造出这样的一套战甲,被命名为七海蛟龙甲。

  七海蛟龙甲,质地轻盈,但却刀剑不入,这里所说的刀剑不是寻常的刀剑,而是可防名剑的,可谓是真正地做到了一甲在身,利刃加身而无惧。

  而这还不是七海蛟龙甲最神异的地方,七海蛟龙甲最神异的地方在于,它的材质是可以根据主人的形体而调整的,少年能够穿戴上,成年人也能够穿戴上。

  这样的战甲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之中,但在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中,却又理所当然。

  而能够身着七海蛟龙甲这本神器的人,身份必然不凡,这位青年也不厉害,他就是楚国上将军项燕之子,项氏一族的少族长,楚国吴军郡郡尉项越,方才被离舞称之为虎父无犬子的存在。

第345章 攻守易势只在一念之间

  “秦国护军都尉,五年来天下间声威最盛的名将,唯有赵国李牧能够与之相提并论,英招,你说这样的人,提重兵而来,他会用什么手段攻城?”项越收回视线,对身边一个背负双戟的壮汉问道。

  英招,楚国雷豹军团首领,以一对乌金戟勇冠三军,在楚军之中,几乎可被称为第一猛将,在少有的军中一流高手。

  “杨明虽然以勇冠三军著称,但从他的几场成名战开来,无一不是将算计发挥到了极限,几乎是算无遗策,这样的人想要攻城,必然是先行试探,再找破城之策了。”英招回答道。

  雷豹军团,是楚军之中最稳的军团,最擅防守,在这一点上,几乎可与魏武卒精锐争锋,其中的原因之一正是因为英招这位主将,其心思之缜密,与他粗狂的外表可谓是两个极端。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彭城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的,仅仅只是外围的那些壁垒,就够秦军攻上一个月了,而一个月之后,战事会发展成什么局面,谁也不知道。”项越从容道。

  让他出城与秦军决战,他没有那样的实力,也没有那样的底气,但依托彭城防御,项越还是有着充足的自信的,在这个时代的战争中,防御很就是占据了绝大的便宜的。

  回应项越的是英招的沉默。

  在楚军的注视之下,十万秦军之中,兵分数路,竟然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就在楚军疑惑之际,秦军却不慌不忙的开始扎营,既然秦军没有打算攻城,楚军自然也不会多事。

  在接下来的数天中,秦军依旧没有攻城,而且不仅仅只是没有攻城那么简单,十万秦军竟然在做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竟然是在挖一道道壕沟,而这本是之前楚军做的事情。

  “秦军到底是在做什么?”彭城之上,项越看着城外忙活的热火朝天的秦军,一时间没有了从容,只有了惊疑不定,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其间必然有着阴谋。”项越沉吟着,却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还能沉得住气。

  但是,当近十万秦军挖了三天的壕沟,修了三天的营寨之后,项越与英招就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秦军这是要?”梁越站在城墙上,伫立了整整一天,突然间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们是要以守为攻,将我们彻底封死在彭城之中。”英招倒吸一口凉气道。

  楚军在彭城的防御体系不可谓不完美,但也正是因为太过完美,使得整座彭城犹如乌龟壳子一般坚固而无懈可击,但当秦军将彭城这只乌龟唯一能够伸出头的地方给彻底堵死时,他们就真的变成一只难以移动的缩头乌龟了。

  眼下秦军所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秦军在楚军的彭城防御体系外围所修筑的营寨与壁垒,就是封死彭城楚军的存在。

  “这?”随着英招的话说出口,项越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绷断了。

  一旦让秦军将封锁彭城的壁垒彻底修成,彭城这里的七八万楚军可就彻底废了,而到时候,秦军至少还有五六万人可以自由活动,到时候,不仅是睢阳的楚军主力要面临秦军的威胁,哪怕是寿春也要暴露在秦军的进攻范围之内。

  用三万人废掉一座彭城和七八万楚军,这样的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眼下,防御的楚军要想着如何进攻了,而本应该是进攻一方的秦军,却变成了防御的一方,攻坚的难题,竟然转到了楚军的头上。

  “我们不能坐视秦军将壁垒营寨彻底修成。”项越看向英招道。

  “这个时候进攻恐怕不是好的选择。”英招回答道,彭城楚军本就是弱势的一方,若是出城进攻秦军,那他们又凭什么可以取得胜利?

  “但眼下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项越反问道。

  出城进攻几乎不可能取得胜利,但龟缩在城中,却更是绝路一条。

  “若是秦军正等着我们进攻呢?”英招提出自己的质疑道。

  两军对阵,陷入对方的节奏之中,可谓是致命的东西,被动之下,哪还有机会。

  “这?”项越一下子迟疑起来,英招说的不无道理,若是秦军就是要逼楚军出城进攻呢?

  一旦楚军出城,那就是放弃了防御的优势,在对攻之中,尤其还是在己方兵力处于弱势的情况下,莫说是项越和雷豹军团,就是楚国最精锐的三大军团和项燕尽在此处,也没有那个底气能够在杨明手中取得胜利。

  魏军与赵军血淋淋的教训已经证明,杨明这个秦国护卫都尉的进攻能力,与那赵国李牧可称这天下间的两道绝巅,进攻,在杨明面前,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但楚军就真的只能龟缩在彭城,任由秦军在楚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吗?

  一时间无论是项越还是英招,都陷入到一种进退不得的尴尬处境,此时的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到底犯下了怎样的一个大错误,那是足以致命的错误。

  防御是不能做到十成十的,而是应该在防御中留下进攻的余地,如今才能做到进退有据,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整个彭城楚军上下,竟然因为秦军挖了几天的壁垒,修建了几天的营寨,而陷入到眼下的这般近乎无解的困境之中。

  在楚军上下进退不得之际,秦军中军大营之中,杨明遇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熟人:魏庸。

  “魏庸见过护军大人。”一身布衣的魏庸向杨明施礼道。

  “阁下这是代表魏国大将军而来?”杨明明知故问道,若非是有着来自魏国大将军的书信,魏庸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正是。”魏庸道。

  “所谓何事?”杨明问道。

  “大将军请杨护军挥军相助。”魏庸直接道明来意道。

  “在出兵之时,魏军与秦军就已经分好了各自进攻的区域,睢阳那般属于魏军的攻伐区域,这个时候秦军前往相助,恐怕不太合适吧?”杨明故作为难道。

  在战争未曾开启之时,魏国上下因为担心秦国存心不良,特意定下了分兵进攻的决议,秦国对此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魏军顺睢水而下,攻打睢阳,而秦军则是从东郡而出,走定陶,过单父,经沛县,一路攻城拔寨,直接打断了泗水流域,最终兵临彭城城下的情况。

  但是,秦军进攻的顺利只是秦军的顺利而已,与魏军毫无关联,而魏军的攻势不仅不顺利,更是在睢阳城下碰了个头破血流,根本看不到一点取胜的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魏国上下再也顾不上曾经的担心,只想着能够请动秦军,让秦军与魏军合兵一处,共同对付楚军。

  只是,之前要分兵的是魏国,现在要合并的又是魏国,魏国什么时候能够做秦军的主了?

  魏国上下也知道这个情况,因此才有了此时魏庸出现在秦军大营的事情。

  “此一时彼一时,杨护军,此时魏军受阻于睢阳城下,短时间内难以突破,而秦军若是进攻彭城,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破城,两地僵持之下,若是出了什么变故,恐怕秦魏合兵攻楚一事就要功败垂成了。”魏庸说着自己的理由道。

  “那为什么不能是魏军放弃睢阳,移兵至这彭城,与我们秦军合力,一举拿下彭城呢?到时候秦国将彭城赠给魏国,对于魏国上下来说岂不是一件美事。”哪怕杨明本就打算将彭城彻底困死,随即再移兵前往睢阳战场,相助魏军拿下睢阳,但此时既然魏国主动相求,那杨明自然要拿捏拿捏姿态,坐地起价的事情,对于此时的杨明与秦军来说正合适。

  “杨护军,你也知道,睢阳城下,大军想要撤离并不容易,那楚军又怎会坐视大军东来与秦军汇合呢?”魏庸略显尴尬地说道。

  虽然此时杨明的态度并不怎么好,但魏庸还是有着自己的底气的,因为他早已经选择了与罗网合作,而罗网也承诺会在秦魏两国攻楚的这场战争中,助他重新回到大梁的朝堂之上。

  当然,罗网如此帮助魏庸并非是因为什么乐于助人,罗网相助魏庸,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是要在魏庸身上得到足够回报的。

  对此,魏庸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不过,眼下的他什么都没有,还能与罗网做生意,他才不会介意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反正那些代价最终是魏国要承担的,又关他魏庸什么事。

  也正是因为罗网的承诺,魏庸才会笃定自己这一次的任务一定会圆满完成。

  “让魏军等着,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杨明懒得与魏庸废话道,虽然杨明要用罗网与魏庸合作,但罗网是罗网,杨明是杨明,罗网的事情,还不需要杨明亲自下场。

  魏庸见杨明态度冷淡,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但在他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判断:这位秦军大将是因为罗网不怎么待见老夫吗?这种态度倒是正好证明了他会兑现罗网对老夫的承诺的。

第346章 没一个蠢货

  睢阳楚军大营之中,项燕也得到了来自彭城的军情,当项越绘制出的彭城秦楚两军的布防图在项燕面前一点点展开之时,因为在与魏军的交战中逐渐占据上风而不错的心情,瞬间沉入了谷底。

  项燕,虽然与李牧、王翦这样的名将相比还差上一点,但作为楚军中的第一人,项燕自也有着自己的实力,在看到秦军在彭城外围的布防图之后,项燕瞬间就明白了秦军是要做些什么了。

  “一招不慎,几有败亡之势?”项燕看着书案上的布防图,脸上已经是凝重至极。

  他已经能够看出秦军的目的是什么了,但他却无能无力,他能够做的,只有尽可能在秦军赶来之前,彻底吃下魏军,再调转方向迎战秦军。

  但秦军真的会留给楚军这个时间吗?

  想到魏军短时间内破不了,想到秦军随时都有可能以主力兵马西来,与魏军合兵一道进攻睢阳的楚军,项燕心中的阴影不由更加沉重了。

  但秦军真的会选择西来,而不是自彭城一路东进、北上,横扫楚国彭城以北的区域吗?

  但哪怕是秦军东进、北上,依旧不是项燕能够承担的代价,楚国不同于其它诸国,地方之上,最重要的力量不是官府,而是一家家贵族,这些贵族把持地方,这些人面临秦军的威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实在很难说。

  可以说,眼下的情况,根本就没有留给项燕以及楚军过多的选择余地,李园将泗水流域拱手送给秦国时,就已经在楚国内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一旦彭城丢了,进而让秦国以彭城之地肆虐楚国腹地,那即使是以李园的领令尹之尊,哪怕李园背后有着来自李太后的支持,恐怕也难以承担。

  楚国的那些贵族,真要发起狠来,哪怕是楚王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是李园这种靠着阴谋诡计谋取权位的人。

  项燕思索许久,还是觉得自己麾下的楚军主力不能动,但也不能不动,眼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向寿春求援,希望寿春那边能够派出足够的兵马来支援彭城,不求能够大败彭城的秦军,只求能够拖住秦军,不让其攻略楚国之地或是西来支援魏军。

  随即,魏军就迎来了楚军更为猛烈的进攻,在这场智慧与力量的较量中,最弱的魏军永远是那个倒霉的存在。

  楚都寿春,李园看着来自项燕的求援信,面白而少须的脸上已经是凝重一片。

  “兄长准备怎么做?眼下若再想抽调援军阻击彭城所在的秦军,除了王宫禁卫之外,就只能动用那几家的族兵了,那些人的兵马可不好用。”在李园的凝重之中,李太后亦是愁眉不展。

  李太后虽然出身不行,但却是心思玲珑的女子,这些年来所接触的人又都是站在楚国顶端的人,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军国大事,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见识。

  “是啊,先王为了摆脱削弱那三族的势力,不惜迁都,如今我们若是再将他们请回来,就真的了引狼入室了,但眼下我们能够控制影响的兵马差不多都派出去了,若想稳住局势,除了那三族的兵马,就真的就没有别的兵力可用了。”李园忧心仲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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