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令冷泠
看了一眼身旁犹在睡梦之中的杨明，又想到昨晚的种种，赵姬不由生出一股怒气来，随即反身而上。
哪能只有自己那样。
自己也要骑回来才是。
第214章 登殿开府
“中护军，这个职位是谁想到的？”寝宫中，高估了自己的赵姬正在渊离与惊鲵的帮助下穿着繁复的宫装，倒是杨明在一旁神清气爽地浏览着赵姬收藏的竹简，在空闲之余对赵姬问道。
“是大王想到的，若非是大王，哀家还真想不到除了九卿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合适的职位。”赵姬看着自己在铜镜中倒影，腰肢挺得笔直，接下来那将那满头的青丝盘起来了。
“中护军啊。”杨明思索着这个职位背后的意义，在赵姬这里又得到了另外一个信息，差不多已经确定了秦王政真正的意图。
分权与制衡，进而在其中推波助澜、煽风点火，掀起各方势力的敌对，让其彼此争斗，最终当那只潜伏在咸阳宫的黄雀吗？
“这个职位有什么问题吗？”赵姬见杨明的神色中并无丝毫的惊喜之色，反而陷入了沉吟之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关切。
“没什么问题，军中监察权，兵将任免人事权，还有统领禁军之权，这样的职位，无论怎么看都要比九卿来得更为实惠，还有着上升的空间，无论怎么看，都是好到不能再好的职位了。”杨明洒然一笑，并不想与赵姬多说其中的门门绕绕，对于赵姬来说，还是知道的少一点最好。
“若只是听你这话，倒还没觉得什么，但以哀家对你的了解，总觉得你这话中有什么蹊跷。”赵姬尚有怀疑道。
“太后圣明，可谓是洞若观火啊。”杨明毫无诚意，甚至是略显浮夸的奉承道。
“糊弄鬼呢。”赵姬嘟囔道，却是也懒得再理会杨明了，她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
因为昨天大军返回咸阳的事情，今天的咸阳宫是要举行朝会的，赵姬这位监国太后，在往日的朝会中可以不露面，但在今天，她还是决定去的，毕竟，杨明是她的人，她可要帮杨明站台。
只是，在临近出发去咸阳宫时，赵姬却发现杨明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遂问道：“你不与哀家一起？”
“太后先行一步，我随后出发。”杨明道。
“你？”赵姬看着杨明一眼，随即视线已经落在了惊鲵的身上，不由吃味道：“这是怪哀家了？你们若是想说话，一起来就是了，哀家的车队难道多坐不下你们两人吗？”
惊鲵闻言看向了杨明，似乎是在等杨明的决定，赵姬看着如此反应的惊鲵，在早晨被雨露熄灭的火焰再次有了燃烧的趋势。
这是什么意思？完全是不将哀家当一回事吗？想着想着，赵姬却是不由笑了起来，这般眼中似乎只有杨明的惊鲵，虽然看起来挺气人的，但好像也挺有趣的。
不过，哀家这个太后管不到你，可并不是说以后也没人能够管到你，想到以后惊鲵被欺负着端茶送水时的样子，赵姬就觉得一阵快意，至于之前那个让惊鲵正式嫁给杨明的想法，却是已经越来越淡了，惊鲵，可不是掌管一个家族的好人选。
此时的两个女人心思各异，当杨明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昨夜因为那身衣服，也因为赵姬的纠缠，让杨明一时间没能从甘泉宫及时脱身，这夜宿宫闱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终究会是有些麻烦，眼下，若是再与赵姬一同去咸阳宫，可保不准会让那些‘有心人’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来。
“太后既然都如此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在稍作思绪后，杨明还是决定顺着赵姬的意，毕竟，随着自己逐渐走向秦国的权力中心，有些事情，终究是发生过的，而且在未来还会不断的持续下去，想瞒是瞒不住，只要赵姬这位太后没有倒下，杨明自己也没有去过分作死，还是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惊鲵，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赵姬得意地看向惊鲵，她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我听他的。”惊鲵回道，赵姬的得意，惊鲵并不知晓，除了杨明之外，她很少去观察一个人的所思所想，哪怕是赵姬同样也是如此。
“走了。”赵姬走进马车，只觉得想要对付惊鲵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棘手的很，方才心中在一瞬间闪过的想法，在赵姬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来。
惊鲵什么都好，但唯独在这人情世故方面，实在是一言难尽，在这咸阳，想要立下一座府邸，可不仅仅只需要男子在外搏取功勋，还要有一位主内之人才是。
前往咸阳宫的马车中，惊鲵在车轮启动的一瞬间，就钻进了杨明的怀中，将自己一张精致的俏脸贴在杨明的肩膀上，黑如墨，深如渊，清如水的眼眸眨动着，倒影出杨明的影子。
“有这么想我吗？”杨明看着这样的惊鲵，倒是不曾想到，曾经的那个女杀手竟然会变得像现在这般粘人。
“嗯。”惊鲵应声道，两条手臂已经环在了杨明的腰间。
“接下来的几年中，我应该是不会离开咸阳了。”杨明揽过惊鲵的肩膀道。
“今天过后，我应该可以将你带离甘泉宫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杨明接着道。
曾经让惊鲵寄居在甘泉宫，主要是因为罗网以及罗网背后相国府的原因，才不得不如此，但以后，杨明差不多就拥有了与相国府讨价还价的本钱了，自然也有足够的能力庇护惊鲵，已经不需要惊鲵再寄居在甘泉宫了。
“你是不是也要说些什么？现在这是什么反应？”杨明见惊鲵默不作声，有些气恼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以作惩罚。
“我喜欢听你说话。”被捏住鼻子的惊鲵也不生气，而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哈，这话我喜欢听。”杨明闻言不由一乐，惊鲵虽然不擅言辞，但女人的有些天赋，却是生来就点满的。
心情大好的杨明松开捏着惊鲵鼻子的手，却被惊鲵又拉着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上：“有些疼呢。”
惊鲵也会怕痛吗？当然不会，所以，惊鲵现在说痛，那只能是……
看着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的惊鲵，杨明着实有些意外，不过，惊鲵的变化实在是一个大大的惊奇，尤其是这样的变化还完全是因杨明而起。
想到这里，杨明只觉得愈发的畅快，轻轻地揉着惊鲵的小鼻子，说道：“那我就帮你揉揉吧。”
来自秦国已经进入第三年的杨明，终于真正走进了咸阳宫这座秦国的权力中心。
在秦国三公九卿与文武重臣的视线中，杨明走进了咸阳宫，所有人都在看着杨明，他们知道，在这座朝堂上，又要多出一人了，而且还是十分重要的一人，有着太后支持的人，谁能够小觑。
在一番程式化的叙功之后，由相国吕不韦手书，秦王政御览，太后赵姬最终加盖印玺的任命诏书正式生效。
此时，朝堂上的文武重臣才意识到，杨明这一次走的更远，被限制的二十多年的中军都尉府再次开启了，而杨明竟然直接成为了中护军，在上边没有中军都尉情况下的中护军。
那意味着可以开府的权力，尤其是在军中，中军都尉府的存在，影响实在太大，监察、任免之权，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这个中护军还受命组建禁军，禁军军权，在这咸阳，更是无人能够轻视，一旦禁军组建完成，将一举超过卫尉府，中尉府以及郎中令府，一跃成为咸阳兵权最重的一座衙府。
自此之后，秦国朝堂之上，将真正的多出一个位高权重之人。
在众人神色不一的思索中，位列左列第二的长安君成蟜看向杨明的目光中已经出现了别样的意味。
中护军，本是他看中且已经谋划了许久的职位，却不曾想到，竟然被杨明截胡了，这让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
尤其是最近夏太后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能不能撑过秦王政七年都是一个问题，一旦夏太后薨了，那他成蟜就失去了最大的一个庇护者，再想谋取什么，就要变得更为麻烦。
只是，他身为长安君，秦王亲弟，本就难以直接领军，他下一步又该怎么办？难不成等着王叔退下后，自己接任他的宗正令一职吗？
看着位列左列第一正是老当益壮的王叔祖商城君，成蟜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那还要等多久多久啊。
位坐王座之后的赵姬透过帷幕看着在众臣视线环绕之下的杨明，嘴角微微翘起，浮现出满意之色。
你终于还是走进来了。赵姬在心中想到。
高居王位之上的秦王政也在打量着杨明，打量着这位秦国的左庶长、中护军。
希望你能让这没有另外一个声音的朝堂上多出几分精彩吧，不要让寡人失望了。秦王政在心中思索着，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位列右手第一的吕不韦身上划过，最终落在了自己的亲弟弟长安君成蟜身上。
吕不韦也在打量着杨明，他这位被外人传言在秦国一手遮天的相国大人，可不是浪得虚名。
“你终究还是太急了，以你的能力，以你的年龄，若是一步一步来，足以成为武安君第二，但你却要走捷径，太后，是捷径，但也是陷阱，现在，你因太后而起，未来，你也会因太后而陨。”吕不韦思索着，相对于秦王政的怀疑，吕不韦则能够确信，确信杨明与赵姬之间的微妙关系。
不过，这样也好，有你这样的初生猛虎闯进着暗流涌动的朝堂，定能搅动这潭池水，让一切变得更加明了有趣，你到底是老夫的阻力，还是老夫的助力，那还两说啊。
第215章 美味的猎物
当来自咸阳宫的任命传遍咸阳之时，所有对朝局都有所关注的人，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未来，杨明这个名字对于咸阳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秦左庶长，中护军，即将组建满编三万禁军，这背后的意义……
尤其是这样的人还有赵太后在背后支持，所谓的少年权贵不过如此。
一时间，不少人都动了结交的心思，但等他们准备有所行动之时，才愕然地发现，虽然杨明来自咸阳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但他们竟然与这个早就初现峥嵘的少年权贵没有任何的交集，哪怕是想要结交这样的人，一时间，竟然也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此时的杨明自然没有心思理会别人的想法，因为他要去一个地方：蒙家。
相较于数个月之前杨明从咸阳离开时，此时的蒙骜更加的苍老了，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蜡泪将尽，时日已无多。
本该前往太原郡，加入平阳重甲军的蒙恬却没有离开咸阳，似乎也已经知道，自己的祖父很难活过秦王政七年的冬季了。
“我听闻，今日在朝堂上，你被任命为中护军了？”蒙骜在蒙恬的搀扶下，走出房间，沐浴在阳光下，倒是多出了几分生气，这位征战一生的老将问到的却是杨明的任命。
“是，除此之外，还有组建禁军一事。”杨明补充道。
相对于中护军其它的职权，三万满编的禁军编制，才是杨明真正看重的东西，军权，才是最可靠的东西，而且相对于政事，杨明还是更喜欢军中。
“不知道是何人将你推上了这个职位，这是在将你放在火上烤。”蒙骜坐在了躺椅上道，这个时候的他，站的稍微久一点，就撑不住了。
“不外乎大王与吕相国而已。”杨明洒然一笑道，对于中护军此职位背后的算计，虽然因为未能掌握足够信息的原因，杨明还不能窥测出其中的全貌，但依他自己的见识，却还是能够看出几分的。
“原来你都知道？”蒙骜有些意外道。
“哪能将所有的好事都占尽了，有得总要有失才是。”杨明道。
“希望你只是看到更开，而不只是因为自信。”蒙骜深深地看了一眼杨明，饶是他阅尽了人世浮沉，也是难以看出杨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杨明看起来行事多谨慎，在有时候在无意间表现出的那种狂态，却超越人们的想象，让蒙骜只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的。
“也许两者皆有之呢？”杨明道。
“那你以后就麻烦了。”蒙骜指着杨明摇头失笑道。
“老将军身体如何？我修行的内功蕴含人之生气，也许能够帮到你什么。”杨明见蒙骜的失去了精气神的支撑一般，枯瘦的厉害，不免起了几分关切之意。
毕竟，在杨明来到咸阳的这几年中，受了蒙家上下的不少关照，蒙骜更是对自己不曾有丝毫的藏私，将一生的征战经验尽数传授与了杨明，这是有着授业之恩的，虽无师徒之名，但也有师徒之实。
“不必了，拼命维持残存的生命，那是弱者才要做的事情。”蒙骜拒绝道。
“原来如此，是我多言了。”杨明看着蒙骜，从他那苍老的视线中明白了蒙骜的心中所想，这是一个真正的强者，不是因为他在自己的一生中战胜了多少敌人，诛灭是多少敌军，攻陷了多少城池，而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超越了自我，哪怕是此时，在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也依旧没有在死亡面前有着丝毫的怯懦之心。
“比起这个，我更想听听你这次出征的经历，濮水之畔的，两万大破五万，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可是十分好奇。”蒙骜问道。
从军报中流传出来的一言半语，只能窥测中濮水一战的一角，而蒙骜却想要知道全部。
“老将军既然好奇，我自然要知无不言才是。”杨明回道，在他的言语之间，一场出乎蒙骜预料之外的战争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当杨明从蒙家离开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在交谈中，杨明了解到，蒙恬确实是因为祖父蒙骜的原因，才留在了咸阳，如此一来，在秦王政八年，蒙恬在平阳重甲军中，担任千夫长的职位一事，倒也合乎情理了。
杨府，后院之处，一身单衣的胡姬正挥舞着一柄弯刀，刀影重重之中，是矫健的身影，焱妃送来的刀谱，在短短的数个月之中，竟然被胡姬练的有模有样了。
在一旁，正两个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正是那对名为黑、白的双生女，此时的两个小女孩紧紧的依偎的一起取暖，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处犹如雌豹一般凌厉的胡姬，她们虽然不知道胡姬整天抱着那柄弯刀，舞来舞去是在做什么，但却也觉得有趣，毕竟看起来实在是太威风了。
只是，小孩子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两女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随即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脸上哈出一道白气，看着另外一个自己笼罩在一片白气之中，两个女孩同时咯咯笑出了声来，小孩子的快乐总是这么简单。
突然间，笼罩在胡姬周身的刀光一收，化作一道匹练向地面斩去，竟然直接将地面上的石板斩得四分五裂。
看着面前四分五裂的石板，胡姬的神色间却浮现出不满之色，方才的一刀虽然已经三分霸势，但力量却太过分散，与刀谱中记载的，刀法入门之时，一刀斩出，力量凝如一线的要求，还相去甚远，甚远。
“呼，慢慢来，慢慢来，急不得。”胡姬将弯刀插进腰胯间的刀鞘，耳朵却是不由一动，随即猛地向身后看去，在后院的入口之处，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影。
“主人？”随着视线在那道人影上慢慢凝聚，胡姬的眼眸中逐渐绽放出动人的光彩。
“刀法修练的还算不错。”杨明打量着面前的胡姬道。
数月不见，曾经的那个小胡姬似乎长得更大了。
“不好，还差很远呢。”胡姬摇了摇头，多出了几分少女的矜持，这些东西，是她从自己朋友身上学到的，因为她的那个朋友说，主人或许会喜欢一个矜持的少女。
“谦虚的过分就不好了，而且，谦虚的小胡姬可没有那么可爱。”杨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