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面对土御门英子扬眉吐气般的炫耀，西行寺幽幽子十分淡定，仿佛根本没被对方的好成绩吓到。
她再度复刻了先前打水漂儿的姿势，将石块飘逸地送入了水中，弹跳的石头断断续续飞出了好远。
“一、二、三……”土御门英子紧盯着溅起的水花，清点着幽幽子的战绩，“十九、二十……”
直到石头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对压倒性的差距，土御门英子彻底沉默了。
西行寺幽幽子也没出言催促，更没有得意妄为地庆祝胜利，而是安静地待在一旁。
望着蜿蜒流动的河水，土御门英子呼出了胸中的郁气，了当地承认道：“我输了，你确实更厉害一些。”
“哈哈哈，运气好而已。”西行寺幽幽子抬手卷着发梢，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没关系，愿赌服输。”土御门英子没有沮丧，反而主动拉起幽幽子的手：“该我履行赌约了。”
西行寺幽幽子没有抗拒，顺从地被土御门英子拉走了，心里满是对大餐的渴望与期待。
直到少女们的身影消失在河边，西行妖的虚影在河面上显露出来，根须上还卷着块眼熟的石头。
“噗通——！”
石头真正地落入河里，而西行妖的踪影也再度消散，默默地回归到了西行寺幽幽子的身畔。
做为从小在平安京长大的土著，土御门英子对城里的一切可谓是极为熟稔。
穿过错综复杂的坊市，顺着笔直宽阔的大道，两人直奔酒楼而去。
当在酒楼高层的包厢落座后，土御门英子眺望着窗外平安京的景色，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
“你看，那边应该就是平安宫吧？是天皇与各位大人们处理政事的地方。”
顺着西行寺幽幽子的手指，土御门英子看向了平安京中最庞大宏伟的宫殿群。
她看见了皇居，看见了阴阳寮，还看见了稻荷神社……
一瞬间，土御门英子的心情晴朗了起来。
是啊，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比她厉害的人顶着。
她区区一个见习阴阳师，还是连免许皆传都没达到的小虾米，一直在那瞎操心什么？
见此，西行寺幽幽子抿嘴露出了个微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吃几分饱。
第五百六十九章 属于幽幽子的幸运
西行寺幽幽子到底还是没对土御门英子的钱包痛下杀手。
只点了一大桌可能会令对方稍显肉疼的菜肴，勉勉强强够她混个五分饱。
这么好的姐妹，可不能只做一次性的朋友。
只吃一顿好的和以后都有机会吃好的，幽幽子还是能分得清哪个选项是更优的。
细水长流，来日方长。
在混饭吃的方面，幽幽子都不需要龙场悟道，技能槽无师自通就是点满的。
眼见幽幽子将菜单递给店小二，土御门英子心痛地捂着自己的荷包，尝试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咱们……这点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多吗？”西行寺幽幽子歪了歪头，笑道:“那咱们要不要再打个赌看看？”
“赌什么？”阴阳师少女谨慎地问道。
“如果一会儿这桌菜没吃干净浪费了的话，这次花销就由我来承担。”
樱发少女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将其推到了土御门英子的面前，轻柔的语气宛如小恶魔的低吟。
“可如果吃完了，那你就要找时间再请我一次，怎么样？”
西行寺幽幽子提出的建议极具诱惑性，令土御门英子怦然心动，但她还是强忍住了答应的冲动。
回想起刚刚的打水漂儿比赛，土御门英子感觉自己到现在都没有看透西行寺幽幽子的底细。
从穿着打扮、行为举止等方面来看，西行寺幽幽子无疑也是大家族出身的名门闺秀。
可对方似乎是个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人，仿佛是一缕天地间的清风，不会被任何人或事牵绊。
能跟初见的人一起比赛、打赌、吃饭，土御门英子在平安京内从未见过如此随性的家伙。
在名为大家族的樊笼内，贵族子弟固然在生活上衣食无忧，但也没什么个人意志可言。
一切以家族利益为上，一切以家族名誉为重。
土御门英子就觉得自己跟人形娃娃也没什么不同，都是被人操纵于股掌之间的提线木偶。
只不过，前者是做为艺人的同台搭档，而后者执行的是家族高层及元老们的意志。
可是，在认识了西行寺幽幽子后，土御门英子心中禁不住升起浓浓的好奇。
她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何种环境与教导才能孕育出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能允许对方拥抱自由。
“在确立赌约前，能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土御门英子盯着西行寺幽幽子恬静的笑颜，有种自己的灵魂都被对方水晶般的眸子看透了的错觉。
“你为什么能过得如此自由自在？不必在意世俗，也不必在意旁人，更不必在意家族。”
西行寺幽幽子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为她是自由的，甚至还带着点羡慕。
由于自身的特殊性，西行寺幽幽子并未体会过大家族的生活氛围，没办法领会土御门英子的意思。
土御门英子沉默了片刻，挥手架起了简易的隔音结界，打算将心中的郁气一吐为快。
见此，在西行寺幽幽子的暗示下，西行妖悄无声息地将包厢与外界隔绝了开来。
“我不清楚别的地方是什么样，但在土御门家活着确实很累……”
家族越是强盛庞大，内部的竞争就越是激烈。
虽然有土御门元虎和贺茂才人护着，但土御门英子到底是家族的一员，见识过族中深藏的黑暗。
做为掌控阴阳寮的霸主，土御门家族内部自然盛行强者为王的风气，对弱者并不怜悯。
唯有在阴阳术上天赋杰出的人，才能算是土御门家族真正的核心成员，是地位尊崇的人上人。
其余的平庸者，无论男女都是家族随时可以牺牲舍弃的耗材，最好的结局就是用来笼络附属家族。
土御门英子之所以没有外嫁，也是因为家族一般不允许天才外流，除非是与其他大家族联姻。
如果没有土御门元虎的影响，土御门英子就只能跟族中关系较远的天才结亲。
土御门英子是不想这么早就成亲的。
可无奈元老们不死心，动不动就想介绍自家子孙给她认识。
对于族中年轻有为的适婚少女，各家各派在心里都抱着垂涎三尺的态度。
不同于神社的巫女，女性阴阳师在严格意义上并没有战斗的职责，甚至都无需承担辅助之责。
说到底，在土御门等修者家族的眼里，她们的努力是得不到认可的。
允许女性修行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她们能更好地挖掘和展现出自身的天赋。
然后，她们只需遵循安排与族内杰出的天才成婚，当个合格的大和抚子，履行好相夫教子的任务。
虽然这种方法并不能保证生出的孩子一定就是天才，但族老们却依然乐此不疲地乱点鸳鸯谱。
为了能给自家一脉争取到优秀的母体，某些德行不端的老家伙也不介意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土御门元虎常年在外执行除妖任务，也担心女儿在族内迟早会稀里糊涂地遭人算计。
索性就选择招了阴阳寮内的平民天才为婿，算是同样为家族做了贡献，成功堵住了族老们的嘴。
尽管避免了最糟糕的结局，但这顶多算得上是个折中的办法。
面对家族的意志，土御门英子明白这是她父亲能争取到的极限了，于是很懂事地接受了命运。
“大概就是这样了。”
黑发的阴阳师少女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她捡了些不涉及机密的事情分享了出来。
反正，对于优秀母体的争夺，在修行界早就是公开的潜规则了。
每年都有不少小有名气的女修者无故失踪，可朝廷和各大家族却从未抓到过任何案件的罪魁祸首。
西行寺幽幽子安静地充当着听众，将土御门英子的倾诉全盘承受了下来。
少女的心中，同样感慨万千。
与对方相比，自己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
从遇见爷爷开始，她的不幸就已经永远留在了那个狭小破败的庭院里，而她的幸运仍还持续着。
第五百七十章 轮回天使
“在不久之前，自由于我而言，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奢侈。”
西行寺幽幽子伸手轻轻触碰了下窗边的盆栽，内里绿葱葱的花草顷刻就变得枯萎灰败。
“自出生开始，一种可怕的能力就伴随在我的身旁，那就是‘死亡’。”
土御门英子瞪大眼睛，看着那原本蓬勃生长的盆景零落成泥，尘归尘、土归土。
听着西行寺幽幽子轻缓温柔的自白，她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能力的危险性。
更令土御门英子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之前自己还主动去牵过西行寺幽幽子的手。
如果当时对方怀有歹意的话，恐怕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西行寺幽幽子并没有在意土御门英子的紧张，类似的反应她已经见多了，更激烈的也不是没有。
她继续自顾自地讲述着关于自己的事，算是与土御门英子相互抚慰心里陈旧的伤疤。
“因为这种特殊性，我自记事起就独自待在被封印的庭院里，十几年来从未向外踏出过一步。”
“家族更不可能薄待于我，虽然他们估计恨不得我能早些去死，但他们谁也不敢做出实际行动，因为谁也不知道我被杀死后会是怎样的情景。”
“毕竟是与‘死亡’相关的能力，在怨气的加持下，就算化为鬼神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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