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成食尸鬼女孩后的异世界求生 第242章

作者:被支配着的

“【时光】位格的碎片吗?”祭台上的莉莉丝眯起血眸,似笑非笑,“用从我手上抢走的东西来卖我的劳动,那食尸鬼义母真是做得一笔好生意。”

莉莉丝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收下了铜钱,她芬莲那当成柴薪燃尽的三百余天寿命,重新卖给了她。

画栋雕梁下,纯金十字前,莉莉丝握着那残破不值一文的铜币,使教堂穹顶玫瑰花窗折射出绚丽的光芒,尽数汇聚在芬莲身上。

有着宛如鲜血一般的赤瞳、以及媲美星河的银色长发的血之魔女,走下祭坛,朱唇凑到芬莲的耳边,轻柔低语道:

“替我向爱丽丝问好。再帮我问爱丽丝一个问题,当她将我的一切全部吞食、理解并消化以后,她还会是她么?一个预言,当爱丽丝-里德继承时之馆之时,也是她被莉莉丝-亚斯塔禄杀死的那一瞬间。”

莉莉丝的耳语声止,芬莲发现自己苏醒在破旧公会的地板上,旁边是被狼群咬得浑身是血的西西亚,而西西亚的监护人爱丽丝,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前,嘴角含笑:

“欢迎光临,自【世界】归来的客人大人。”

三十、落幕与开始(番外完)

西西亚的服务生妹妹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熟练地把一身血的哥哥扶起,将他搀扶回二楼的卧室休息,又回到一楼门厅,将桌子上散乱的西洋棋收拾好,娴熟地泡一壶红茶,再一脸崇拜地为偶像芬莲大小姐奉上茶饮后,才在爱丽丝的眼神示意下,依依不舍地离开。

于是,破破旧旧的公会圆桌两侧,只剩下芬莲和爱丽丝。芬莲啜了一口红茶,将教堂内莉莉丝最后的预言传达给对方后,引得眼前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女士失笑:

“当我将莉莉丝的一切全部吞食、理解并消化以后,我还会是我自己么。啊啦啦,芬莲小姑娘,你对这个预言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对一个余命不足一年的少女,询问她根本不可能抵达之遥远未来的预言,你不觉得过于残酷了吗,爱丽丝大人?”

“抱歉。”爱丽丝弯弯的眼角完全看不出任何歉意,语调戏谑:

“那我换一种说法好了。假如莉莉丝在刚刚赠与了你六百年的寿命,你觉得现在的你,跟六百年后的你,在性格、三观、理想、习惯等方面,还会是一样吗?”

“应该不一样吧,我只是一个无法活过十八岁的夜之巫女,而六百年的时间比普人族的一生还要漫长,倘若我真接受了馈赠,那六百年后的自己,肯定会发生许多改变。”

“那如果六百年后的你的灵魂,忽然占据了你现在的身体,可不可以视为六百年后的你,杀死了现在的你?”

爱丽丝穷追不舍的追问,让芬莲秀眉微蹙,神色稍稍有些不安:“可以这么算吧?”

“那么,我将这一占据过程延长到六百年,然后像莉莉丝那般对你作出预言。预言在六百年以后,你将逐渐改变为另一位在各方面都跟现在的你完全不同的夜之巫女,而你已经从我这儿听到了警告的预言,却仍旧不可避免地成为预言中的巫女,那可不可以算是预言的夜之巫女,通过六百年的时间慢慢杀死了你?”

“我只是一个连十八年都活不过的少女,不,哪怕我是平均寿命为六十岁的正常人类,我也不会这么认为的。”

“但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爱丽丝说着往自己杯中倒满红茶,“如果没有听到我的预言倒也罢了,但你既然知晓了预言,就相当于出现了一个‘未来的你’。你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要么是她杀死了你,要么是你杀死了她,不存在第二种可能。

“预言和占据的唯一区别,只是时间长短。占据是一瞬间,所以你觉得是‘未来的夜之巫女’杀死了‘现在的芬莲’,而预言却是漫长的日日夜夜,‘未来的你’用时间将‘现在的你’雕刻成自己的模样。”

芬莲下意识地用手擦拭着白狼面具,似乎在思考怎么反驳,最后放弃似的摊了摊手:

“那终归是你们长生种的烦恼,我并不认为吾等人类需要为这种问题担忧。”

爱丽丝像是被气到了一般,手指轻揉太阳穴:

“弗洛那老头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倔强的姑娘,不过,我也不是白当这么多年人类监护人的,就跟西西亚和悠莉娅一样,芬莲小姑娘,你以前应该玩过这样的游戏吧,在小时候给长大的自己写一封信,连带着童年的宝物一起埋在树底下之类的。”

“时光宝盒嘛,我几岁的时候确实有在别馆后院埋过。”

“那如果你现在挖出盒子看见那封信,你会不会觉得那是一封遗言?”

“哦嚯嚯嚯,当然不了,我为什么要这么想?”

“那如果你无灾无病地活到中年甚至老年,再看到那封信呢?那时候你们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人,思想、习惯、三观和理想都大相径庭,童年时你所珍重宝物,在未来的你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物件,而你们却曾经活在同一具身体里,难道不是后者杀死了前者吗?”

爱丽丝毫不体贴地,对不可能无病无灾活到终老时的夜之巫女接连追问,问得芬莲连连摇头:

“童年的我和未来的我是连续的同一人,这种改变我们人类称之为成长,而不是占据!”

“啊啦啦,当孩童的你写下信时,就等于将那一时刻的自己凝固在了信纸上,信中的灵魂从连续的时间脱离了,变成了独立不变的个体,这不是跟莉莉丝的预言很像吗?故意将未来的你从某一个时间点抽出来,展示给现在的你看,那不就是未来的你给现在的你写信吗?

“我现在问你的问题,也正是诡辩的血之魔女问向我的问题。而你给出的答案,也正是我的回答。

“多亏了六百多年和另一位魔女生活的那段时间,我能够在此断言,无论什么时间点的自己,都是我本身。

“所以,我不在乎莉莉丝那吓唬人的预言,反而很期待与预言里那位‘莉莉丝-亚斯塔禄’的对决。而你,亲人连同过去的自己都被杀人魔一并杀死的夜之巫女,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按高卢帝都的律例,将杀人魔绳之于法。不过,我私底下也请你能够原谅冯-音德尔,毕竟,他也只是一个被‘堕落的不死者’杀死了过去自己的可怜虫罢了。”

“如音德尔先生所见,爱丽丝大人是这样说的哦。”

下城区距离西西亚家不远的某个黑巷,安吉拉戴着精致的黑猫面具,将发生在破旧公会门厅里的对话,展示给了被恐怖的三头黑犬扑倒在身下的高等不死者冯-音德尔。

“堕落的可怜虫吗?没想到我跟随了她几百年,居然会换来这么一个瞧不起人的评价。”

“小女子以为,爱丽丝大人并没有瞧不起音德尔先生哟。”一身酒气的安吉拉打了个嗝,晃了晃左手的深红咒文匕首和右手的灰色长剑,“序号为【节制】、相位为逆的【咒刃刻耳柏洛丝】,序号为【战车】、相位为正的【永白之珈百璃】,以及序号为【女王】、相位正逆皆可的【黑女神的猫面具】,为了拘捕音德尔先生,爱丽丝大人足足给了我三件魔女遗产,这还是近百年来的头一回呢。”

随着安吉拉挥舞匕首,三头黑犬的三个脑袋分别化作脚镣和手扣、和盘头枷,将这位高等不死者拘束得彻底。

有一条隐约的纽带将枷锁和【咒刃】相互连接,暗精灵像是拉扯黑犬的狗链末端一般,拉着【咒刃】将冯-音德尔押往上城区的爱德华亲王府。

“被收监审判之前,我有一言希望你替我转告给爱丽丝。”

“音德尔先生请讲,小女子一定如实传达。”

“让她记住自己的承诺,保证无论什么时间点的她,都是爱丽丝自己本身。”

就这样,使高卢帝都人心惶惶的杀人魔案件,最终以不死者冯-音德尔的认罪伏诛而落幕,而西西亚平静的日常,也总算得以继续。不过,因为芬莲-巫里施这位余命不多的夜之巫女的纠缠,这个无趣少年的生活,也渐渐变得不比以往平静就是了。

完本后的近况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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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最残酷的季节

我想自杀。

这是林君贤每晚凌晨乘坐N市最后一班地铁返回租住地时,在心里默念不停的一句话。

林君贤正在末班地铁惨白色的车厢里。这辆钢铁制的庞然巨物正驶过一成不变的昏暗,沿着既定轨迹的铁道横穿半座城市,驶往既定的终点站。

他眺望着窗外黑暗中以固定频率一闪而过的摇曳昏黄的警示灯,以同样固定的频率在心里重复同一句话,我想自杀。

林君贤厌倦了日复一日的两点一线的城市穿梭,受够了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死亡加班,他在警示灯最后一次闪过的刹那又于心底默念了一次,我想自杀。

然后,车窗外的景色改变了,由于光污染而显得灰蒙蒙的夜色代替了地下昏暗,这是到终点站前最后一段路的地上行车。

四月冷冽的春雨湮得夜色一片雾霭沉沉,穿着雨衣的检修工、整齐划一的霓虹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永远在假笑的大型广告牌,这一切就像是爱德华-霍普的夜游者所延伸出来的、赛博朋克式的阴郁背景。

列车眼看要走完最后一段路,车窗内的扩音器中轻轻流出提示的音乐声来。正是秋田弘的《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中岛美嘉演唱版本的。

那是关于自杀的歌。

N市有八百万人口,也有八百万种的死法,自杀只是八百万种死法之一,无足轻重。在四月的深夜,想必有比八百万还要多的无数生命,在不停逝去。

真是残酷,想一了百了。

“四月真是最残忍的一个月,干脆就在四月里自杀吧。”

林君贤如唱诗般轻声念道,站了起来,准备下车,紧接着,空荡荡的车厢忽然剧烈摇晃,即将停靠的列车仿佛撞到了什么庞然大物一般,发出撕裂耳膜的巨响。

【击杀了低等恶魔,车上乘客均分摊得到??点经验,林君贤的等级上升了】

这无机质的机械音,便是林君贤昏迷前所听到最后的话语。

“没想到在自杀之前,世界先毁灭了呢,君贤。”

与那无机质的机械音音色相同,却带着淡淡戏谑感情的清美女声,在君贤耳边将其唤醒。就如同做了一个下坠的噩梦一般,林君贤深呼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啊啦啦,苏醒了吗,君贤?”

拥有着宛如鲜血一般的赤瞳、以及媲美星河的银色长发的女性,身穿褪色吊带连衣裙,她银发披肩,手里捧着一本绯红色封面的书册,深邃赤瞳凝视着君贤的双眼,淡淡地向他问好。

“你是?这里是?”

那双鲜红赤瞳仿佛能勾人心魄,林君贤好不容易将视线从深邃鲜艳的红中移开,开始打量起四周。昏暗的缝道,黯淡的烛光,两侧堆满古籍的古老书架,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中世纪式的图书馆。

“我乃夜与魔法的编织者、时间与空间的管理者,爱丽丝-莉莉丝-里德-亚斯塔禄。这里是我的图书馆,君贤是我的客人。很抱歉,因为发生了平衡世界相撞事故,你的世界已经毁灭了哟,君贤。”

“蛤,世界毁灭什么的,现在整蛊节目这么低水准的吗,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

面对笑吟吟地说出不得了的大话的银发赤瞳女,林君贤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别紧张,世界毁灭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的,我和我的下仆会努力把毁灭的世界修复好,再送还给你们的。更何况,你本来就打算自杀不是吗?那就更不用在意这些事情了!”

“所以这并不是整人游戏,而是珍爱生命防止自杀协会的某种治疗活动吗?”

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自杀的事情到底怎样泄露出去,但是这间夸张的中世纪图书馆,以及眼前这个夸张的女性,毫无疑问正在对他进行心理治疗。

真麻烦。

“我知道了,我不打算自杀了,请放我出去。”

“阿啦啦,没能理解呢。和一般人不同,因为君贤在世界撞击的瞬间,杀死了另一世界的生物,和别界发生了因果纠缠,所以,在我们修复完成之前,你都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哟,放你去另一个世界倒是可以。”

“没问题,总之放我出去吧,我已经不想自杀了。”

“因为在送你走之前还需要寻找合适宿体,暂时还出不去,我们再聊一会吧。我对君贤在列车上说的最后一句话很感兴趣呢!君贤为什么会觉得,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难道不是吗?”

看来,自称爱丽丝的银发赤瞳中二病美女,铁了心要对林君贤进行心理辅导,所以他放弃抵抗念头,决定配合她的演出。

等到把戏演完就可以走了吧。

“君贤心眼真的很坏。四月怎么可能会残酷呢,四月是你所在世界的初春吧。”

爱丽丝说着,将绯红的古书放回书架,引导林君贤往外走,踏上阶梯,走向光亮处,走到在昏暗中更显明媚的玫瑰窗花前。

爱丽丝推开斑斓的玻璃窗,将玫瑰窗花外的明媚春光引进书屋,回眸向林君贤说道:

“四月是萌芽的季节,是最有希望的季节,虽然寒意还没有消退,冰雪还没有完全消融,你抬起头来,往窗外望去,还能在远处山岗的背阴处看到没有消融的残雪,但是你看这河边柳枝抽嫩——春天的到来已是不可阻挡了,这是一年中最为有生气的时光,是春之母最温柔的爱抚,又何来残酷?”

这就是所谓的话疗吧,然而林君贤早有反驳的对策,他微笑着,将《荒原》的第一句话又复述了一次: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林君贤指着窗外不远处的一棵光秃秃的小乔木,半咏半叹道:

“就比如说,那棵丁香吧。你知道吗,在去年,这棵丁香产生了千千万万颗种子,而这些种子,都会试图在四月里发芽。”

“这有什么不对吗?”爱丽丝微微歪着头,不解地问,那模样着实有点可爱,你是时代剧的女主角么。

林君贤配合她的演出,摆出游吟诗人的风度,从窗户一跃而出(图书馆在地下室,此处是一楼),走到那棵光秃秃的丁香树边上,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以古希腊戏剧主角的咏叹调口吻,吟唱道:

“女士,你觉得,这棵树的千千万万颗种子,有多少能长得出哪怕是一小片嫩芽?那些侥幸长出了嫩芽的种子,又有几棵能长成这样的一棵能在春天里开满鲜花的大树?

“女士,你想想,即使是在最严寒的冬天里,这千千万万颗种子却还都是活的,但在这四月里,它们中的绝大多数却都无声无息地死在泥土中了。

“女士,请思量,在四月里,到底有多少生命无声无息地死完了,又有多少希望无声无息地破灭了?

“女士,甚至于就在此时,也许就在我们脚底下的泥土中,无数的生命正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