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雀咸鱼
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都能在海神尼约德的巨大船城中受到招待。
人类甚至可以随意的在神域之中游荡。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与神明共享永生。
这些都是书中记载的，而排除掉诸神对人类的态度描述，阿萨神域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神明终究不可能亏待自己，让自己居住在什么穷乡僻壤。
而与之相对的，赫尔海姆就没有那么美好了，那是一片孤寂的死亡之地。
据说万物都会在那里迅速腐朽。
生命无法在那里存在，而进入幽冥国度的灵魂也没办法回到生者的世界。
因为为什么都没有，那里的一切都只能用空虚来形容。
据说在那里，秩序毫无意义，据说在那里，普通人的灵魂难以生存。
据说那里存在着一切神明难以接受之物。
能够感染灵魂的疫病、毫无荣誉的谋杀等等，这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甚至，那里还可能有吞噬灵魂的东西。
据说那幽冥女王还热衷于打造出那些悲惨却又可怜的灵魂聚合体。
总之，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赫尔海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算是一个好的归宿与去处。
但即便是这样，盾女却依旧无所畏惧。
好像在她眼里，赫尔海姆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一样。
只是塞亚德却并没有感觉到欣慰，他只是感觉到有些无奈，另外还有些羞耻。
面对自己盾女的这番决意与遭遇，他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什么。
“赫尔海姆……”
塞亚德低声念着那死亡国度的名讳。
“那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嗯？”
“那里很危险。”
“嗯。”
“你们在那里的安全，说不定也得不到保障。”
“嗯。”
“真的很危险啊。”
“嗯。”
“所以你们……”
望着那些微笑着的侍女，王子只觉得喉咙发干。
原本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绪开始翻涌，眼角也开始湿润起来。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想要劝说些什么，他希望这些陪伴自己长大的女孩能得到一个稍稍好一些的结果。
但是，因为内心的那份无力，那些本应该无比啰嗦的话语最终还是被浓缩精炼成了略显短促的言语：“对不起。”
“殿下……”
而盾女们见到自家殿下的神情就此变得悲伤扭曲之后，她们的神情也变了。
原来的那种坚定与柔和消失了，剩下的也是不知所措的迷茫。
“我可没有哭。”
没有等这些盾女多说什么，塞亚德便直接给予了反驳。
只是现在，却也没有人在意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类的事情了。
盾女们只是注视着她们的王子，生者就此红了眼眶，而逝者的灵魂也产生了象征着情绪起伏的波动。
“只是，我只是感觉眼睛有点难受，喉咙有些干、胸口也在发闷。”
这么说着，塞亚德懊恼的捂着头。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够忍受的话，现在无论怎么都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应该冷静下来才行，应该冷静……”
思绪的混乱甚至都让他忍不住心底的秘密，他就这么自言自语着。
“我必须冷静下来，不然的话会失败，但我们又注定得不到胜利，我还必须眼睁睁看着你们在战场上送命。”
“殿下……”
“也许我应该选择撤退的，但撤退的话又只会扩大战火。”
“殿下，这些……”
“也许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只是想要报复那些家伙，但我明明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将这种报复放在心上。”
“殿下……”
终于，他身边的那三名仅存的盾女忍不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下意识便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那些女孩。
他注视着她们面容上的那份疲惫。
接着，他又看向了前方的那些灵魂，那些曾经陪伴着他的女孩面容上的担忧更是刺激了他的精神与意志。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们，我让你们死在了战场上，对不起！！”
他紧咬着嘴唇，但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下来。
“呜……”
月色普照的深夜，在玫瑰城最后的防线之中，本应该一直坚持到最后的王子殿下失声痛哭。
而仅仅在一墙之隔的前殿、领主大厅之外，女武神统领斯露德则面色复杂的注视着大厅内的状况。
她看着那吉特兰德王子‘忏悔’着，内心逐渐浮现出一抹不适。
一时间，她甚至分辨不清这种不愉快的感觉从何而来。
也许是对挪威的暴行感觉不快，又或许是不喜欢那‘不惜一切代价’的行事风格。
斯露德搞不清楚这些。
最终，她就此叹息了一声。
“他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哼。”
听到女武神这番似是而非的感叹后，威提格只是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样？说一些绝情的话语么？”
这明显就是在呛人。
威提格明显就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敌意，不过斯露德却也没多在乎他的这种态度。
“我从没有那么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对他自己来讲，也许无情一些会更好。”
听到这里，威提格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道理什么的谁都懂，但能否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相似之处
“是啊，所谓的道理与实际行动，根本就是两回事。”
虽然在一开始，斯露德看上去好像确实在发愣。
但最终，她也没有驳斥些什么，反而是认同了这一点。
这就让威提格感觉很难受。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根本没有与这位神明好好讲话的意思。
比起现在这种无言的状况，他更希望面前的这个女人能表现出一点类似于恼羞成怒的情绪，亦或是表达出一点他印象中的那种神明特有的傲慢也好。
他就是想单纯帮塞亚德撑场面。
不说其他，在面对神明的时候，展现出自身坚决的态度是很有必要的。
威提格甚至都想好了，如果面前这个女人对奋战至今的塞亚德有哪怕一句侮辱，他都打算用手中的神剑来捍卫自己那位表兄弟的尊严。
但是，这个叫做斯露德的女人却并没有那么说。
她反而是从一个比较客观公正的角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而当作为表兄弟和朋友的他给予了反驳后，她也表达了认同。
这就让威提格浑身不自在起来。
就像是一拳打空那样。
打棉花至少能感觉自己手上碰到了什么，但现在问题他感觉自己完全是在虚空索敌挥拳，什么都没打到。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与他敌对的意向。
她从来没有将他当成敌人？
她天性善良温柔？
还是说，她根本看不起自己？
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在威提格的心头徘徊着，这让他颇感不适。
其实他的理智很明白，面前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其他神明所拥有的那番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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