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雀咸鱼
第七十六章:很可怜
平静的话语就这样在战场上回响着，而福尔赛的这番话语则让埃策尔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他并非不认同，因为这是事实。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这个世界都太乱了。
而且战争爆发的程度或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都要惨烈。
如果那个光明之神真的如同他口中说的那样，他曾经尝试过从一个来路不明的婴孩开始做起的话。
那么他究竟遭受过什么样的待遇？
突然之间，埃策尔有些不敢想。
虽然他那发达的大脑已经想到了某几种可能性。
但他却不想承认。
至于为什么不想承认。
可能还是与面前这个人有关吧。
人类福尔赛。
或者说光明之神巴德尔。
虽说埃策尔现在明显是第一次遇到这个男人，但不得不说的是，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家伙。
对于这个明面上的神王长子，他没有任何的好感。
这倒不是说他现在的外貌丑的惨绝人寰所以第一印象极差什么的。
而是因为他展露出的那种态度完全脱离了这尘世。
口头上说着要了解人类，但却好像丝毫没有被这片战场触动。
就像是那些口口声声说要研究动物生态的最后却去往了非野生的动物园一样。
福尔赛虽然现在正站在这里，并且手握剑刃与他战斗着。
但履行着这种作为战士的义务与责任的他却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场战争似乎不曾吸引他的注意力。
即便口口声声说要了解人类，但他的一切作为看起来就像是仍然停留在原点一般。
而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拥有勇气？
埃策尔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偏见。
但是……
“像你这种高傲的人，难道还当过婴儿么？”
埃策尔狰狞的询问道。
而后，他得到了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那个答案。
“当过。”
福尔赛缓缓点头。
而此刻，埃策尔甚至在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那么一丝追忆。
他好像在回忆过去。
“这是之前的事情，当时我的确打算过要作为一个婴儿从头开始、了解人类的一生，而为了加深这种体会，我还特地暂时让母后封印了记忆。”
说到这里的时候，福尔赛的面容上分明浮现出一丝怪异。
“但后来，我死了，那个制造出来的婴孩的身体一开始被放置在一个村庄门口，但那个时候，村庄里的人似乎都忙着逃命，然后饿死了。”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而且语气平静。
但埃策尔突然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
他并不知道事后恢复记忆的福尔赛能不能切身体会到那种感受。
但活活被饿死什么的，这种事情他曾经见过，更何况婴孩还不能挪动。
“啧，然后呢？你便选择以成年战士的身份来到这人间？”
“不，并不是。”
迎着埃策尔的视线，福尔赛摇了摇头。
“我一开始执着于体验完整的人生，所以又是以婴孩的身份降临，这一次倒是有好心人愿意收养我，可惜村庄被流匪洗劫、我又死了。”
剑锋与刀刃就这么持续挤压着。
以双方碰撞的豁口为中心，裂缝有扩散的趋势。
但是，无论是福尔赛还是埃策尔都没有后退半步。
他们虽然在交谈，但也不曾停下角力。
“后来，我觉得婴孩不行，因为逃命都没法逃，所以就打算化身成少年，而我过的也还可以，在一个村庄里找到了零工干，但又死了。”
他就这么说着，但那种平静的语气却不由让埃策尔感觉到心累。
“又怎么了？”
“魔兽入侵、跑不过魔兽，我被吃掉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低垂着。
“不过我临死之前至少让村里一个好心的大叔跑掉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带着他的那个有怪病的孩子到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这算什么？
光明之子的一百种死法？
“后来我又成为了了一个年轻人，想着这次不管怎么样应该能活下来了，而且运气也还好，在城镇里做工。”
碰撞之时，福尔赛又说道。
伴随着刀光剑影、他的清澈的眼神没有任何起伏。
“但后来，国王陛下突然下令搬空城镇里的粮仓，而这样一来会出事的。”
即便福尔赛没有继续说下去，单单是这句话，埃策尔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件事好多王国的高层是知道的。
那正是哥特的正统继承者对丹麦发起的复仇、灭国之战。
而为了拖延哥特王国的行军速度，丹麦末代国王埃尔夫下令情况收缩军队的同时带走所有的补给与粮食。
而这样一来便给进攻的公主黛德丽增添了庞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尼德兰送了一波粮食，而边境之处又有吉特兰德分担压力，哥特恐怕也无法顺利吃下整个丹麦。
“所以你又死了？”
“我尝试阻止那些士兵，但却没有办法与他们为敌，被打成了重伤。”
没有任何隐瞒，福尔赛开口说道。
但是，他说的话却不免让埃策尔感觉到有些微妙。
“我在村里养伤的时候，又被同镇的几个人抢走了储存的粮食与物资，最后被饿死了。”
然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而现在，我重新塑了一具足以完全承载神明意识的躯体。”
换言之，这至少是混有人血的半神的身份。
“以游历巫师养子的身份，继续在这人间活动。”
“那么，我们的光之子有什么感悟？”
埃策尔的语气明明带着嘲弄，但福尔赛的神情却依旧认真。
他的表情已经不再平静了。
因为他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是我以前都难以想象的。”
‘铛’
火花四溅。
这一刻，那普普通通的哥特长剑与匈兰战刀上上的裂缝终于完全蔓延开。
而在庞大的冲击之下，断裂的刀刃直接飞散开来、落入了那仍然燃烧着的龙息火海之中。
“人类……”
而在埃策尔的眼里，那现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类’在火光的衬托之下发散着一股诡异感。
“生存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哦豁，那么意识到这一点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炽热的火光仍然在燃烧，但光之子的眼神却好像有所触动。
他很明显还没有学会去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埃策尔甚至察觉到了一丝不安——就在他的眼里。
但这种情绪很快消失了。
“很可怜，但没有办法。”
第七十七章:你代表何方?
完全就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回答。
当听到了福尔赛突然说出来的那个答案后，埃策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他不由问道。
“我说，这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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