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眼镜怪人
可是当两边之间的战斗逐渐白热化之后，维多利亚的一线指挥官们却开始陆陆续续的发现一些问题。
他们感觉到对面的乌萨斯人有一些不对劲，因为他们虽然装备精良且单兵素质极高，但是一打起来就像是没有脑子一样。
当然，这里的没有脑子不是在说他们像个低能儿，而是说他们明明是大兵团作战，可落实下来之后，却像是每个班级单位都在各自为战。
别说兵团指挥的命令能不能接下来，就连站在同一条战壕里的排级指挥都落实不到班级单位上。
而且就算是班级单位本身，也就只有不断进攻或者固守这两个选择，除此之外维多利亚的指挥官们甚至看不见他们有去支援队友的情况出现。
而对于维多利亚军团里的分队队长来讲，他们更能直观的发现那些乌萨斯大兵们的异样。
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绝非是新兵，甚至都不是那种普通的老兵，而都是那种在无数次战役中奋勇杀敌后还能存活下来的精锐老兵
。
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十分高昂，甚至出现过三人联合就直接卸了一个蒸汽甲胄士兵大腿的罕见情况，这样的战斗力正常来讲，最少也是个乌萨斯前锋精锐级别的存在。
可这样的精锐，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指挥系统混乱到几乎崩溃的情况发生呢？
哪怕说是传令系统全部下线，但只要战壕里的人喊上一嗓子，甚至说是拿着哨子吹一下，都能让这些老兵们发动一次已经印入他们灵魂之中的组合进攻。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甚至说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是的，这便是队长们察觉到的最令人诡异的异样。
乌萨斯的阵地里面没有一点人声，除了装备摩擦时的杂响以外，那些阵地里就像是没有活人一样。
如果说这是乌萨斯人的新战术，那又该如何去解释，这些老兵们在受到致命打击时，也要硬憋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呢？
如果说以往让维多利亚士兵慎重，乃至于为止恐惧的乌萨斯士兵，是依靠着那如蛮兽一般的战力和人海，那么现在让他们恐惧的，便是从那些乌萨斯老兵咽喉里发出的嘶嘶声。
——那是他们痛到极致，本能想要呼喊出声，却又被彻底夹断，最终就只有从肺部挤压出来的空气冲过咽喉的声响。
维尔面沉如水，她身上满是浮尘，将那一身棕黄色的迷彩服染成了灰色，而在那些尘埃之下，是她那如利刃般的凛然眼神。
战争如同是锻炉，正在一点一点的敲走这个少女身上的杂质，使其纯粹，使其刚毅。
虽然以那位老将的人脉和威望，再加上就连贵族和皇室都要承认的身份，维尔完全可以当一个身处在后方的参谋，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每天冒死去上前线，还能快速的升职升位。
但是这个少女完全放弃了这一切的待遇，从最基层的士兵开始做起，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是什么特殊人才。
而在战场上，这位少女也逐渐将自己的军事才能完全发挥了出来，能够和乌萨斯突击者近身搏斗而不落下风的战斗力，和数次逆转局部防线颓势的前线指挥能力，让她从诸多士兵中脱颖而出，并在这半年内实现了一次次军务职位的跨越。
现在的维尔，已经是一个步兵连的副连长，而且眼瞅着连长的职位也要被她拿下。
如此快的升迁，却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感，如果说她只是一个来捞军功镀金的贵族子弟，那么大头兵们再怎么说也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威尔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全部都是靠着自己的出众表现。
说句不甚夸张的话，现在这个连里活过两次进攻的老兵，起码有一半是她从乌萨斯人手中救下来的。
这种既有实力，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的长官，士兵们巴不得她去更好更安全的地方，免得死在危险的前线上。
只是这个少女就偏不要去安全的地方，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所以也理所当然的会出现在直面乌萨斯人的第一线阵地之中。
刚刚打扫完战场的维尔脚步匆匆，她来到了一处帐篷门前，没经通报就直接掀开了门帘，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我们之前猜想被证实了，那些乌萨斯人的频道里都是安静的。”
在帐篷中，连长和几个排长正在进行沟通，并不断将交流到的信息更新到面前的沙盘上。
在听到维尔的声音后，连长立刻直起了身子，追问道：“确认不是频道加密吗？克伦威尔。”
维尔摇了摇头，她将自己手中一直捏着的无线电通话器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我们在战斗中找到了唯一一个还没有被破坏掉的通话器，我的老师曾教过我如何破解无线电链路，但是在上手之后，我才发现他们那边根本没有对自己的频道进行加密。
“先前通讯排的人说乌萨斯人的频道进行了加密，所以他们读取不到任何的信息，那是错误的——乌萨斯人的频道里确实没有一点声音，而且也不是他们将频道静默了下来。”
维尔深吸了一口气，拿过了一旁桌子上的扩音器，连接在了这个通话器之上。
在经过对音频的不断放大后，众人也终于是从话筒里听到了一丝几近失真的声音。
那是通过定向麦克风所捕捉到的，来自人类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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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诡雾缭绕
在场人无一不是那种每天在鬼门关前玩左右横跳的猛人，即便是在面对莱塔尼亚术士那直指精神的怪奇法术，也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头。
但是在听见这声呼吸的时候，他们当中还是有几个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出手狠狠的搓了搓后颈。
因为这道声音就像是轻轻呼在自己的脖颈上，令人有一些汗毛倒竖。
“我截断了通话器的输入功能，并且
隐蔽了该通话器的节点，乌萨斯人在他们的频道里发现不了我们...所以，这不是他们刻意而为之的沉默，而是现在乌萨斯人的实际情况。”
作为在军校中是接受技术军官方向培训而走出来的士官，维尔虽然在开人脑壳这件事上同样极有天赋，但这些学到手的手艺，也没有在这样每天厮杀的情况下退化。
希尔伯当初在维多利亚时，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一事无成，除开那些没有通过审核而被维尔独自保存起来的设计以外，希尔伯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工艺已经进入到了维多利亚军中。
这也是他能够积攒下来如此之多工匠点数的原因，如果光是给勃艮第的居民磨菜刀，是不可能坐拥可以买下那么多图纸的工匠点数。
而其中一项工艺，便是对军用基站的改良，使其工作范围在保证稳定性的状态下，扩散了一倍有余，可以在战场上直接呼叫到前线城市之中，在以前这样的长途距离，至少也是要有两到三个中转站才能保证质量。
因为战场上的源石能环境极为复杂，想要保证稳定性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就如现在这个乌萨斯通话器一样，只不过数公里的距离就足以让它传出来的声音出现严重的失真。
很巧合的是，当希尔伯开始进行这项改良技术的研发时，也刚好是维尔刚刚加入他的工坊时期，所以维尔是全程跟完了他的改良技术研发，并由此掌握了无线电装置的改造技术。
这才能让她破解开乌萨斯的通话器，要不然即使对方是没有设置加密，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被人解开。
连长拿过了这部通话器，方正的脸庞上满是凝重。
他是东北前线上的老人，亲手杀死的乌萨斯人都能组的上一个排，所以他明白这些乌萨斯人的刚烈和坚毅，也明白他们的作战风格绝对不是这种样子。
乌萨斯人并不是那种被寒风冻成如冰雕一般的沉默钢铁，相反他们是最炽热的金属，是那种刚刚从锅炉中倾倒而出的高温金属液。
那些乌萨斯人会在被你砍了一刀后，一边骂着乌萨斯独有的粗口，一边将自己口中的唾沫和血丝给吐在你脸上。
他们的性格就如同他们最喜爱的伏特加一般，辣口如刀割。
所以当这些来自北方的糙老爷们突然变得如此沉默，而且是如此怪异的沉默时，也不怪这些维多利亚军人感觉到难以理解。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们也在讨论一个问题。”
连长放下了手中的通话器，转过头来向维尔说道：“二排在弹坑里找到了一个存活的乌萨斯士兵，他被爆裂的源石技艺炸昏了过去，我们在将其俘虏控制后，对他进行了紧急的医疗。”
维尔脸色认真倾听着连长的话语，以她所知的战场情况来看，这是前线上唯一一个俘虏到的乌萨斯士兵。
这也是奇怪的一点，这些乌萨斯人甚至没有给他们俘虏的机会，甚至说当一个士兵陷入到无法活动的状态中，而他的战友又没有办法把他拖回到自家战线中时，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的战友。
而且在经过对尸体的粗略检查后，维多利亚人也发现了在他们的后槽牙里都置有烈性的、即刻生效的毒药，甚至在一些明显是前线指挥官的乌萨斯人身上，他们还找到了嵌在防冲击背心之后，正正好抵在心脏位置的微型爆弹。
这样的阵仗，直接是让维多利亚人感觉到了由衷的疑惑，因为以前碰到过的乌萨斯人，可没有这种执拗到可以说是魔怔的状态。
这哪里像是在和正常人交火，这些乌萨斯人都好像是在和某种极为恐怖的存在战斗一样。
“就在刚刚，后方的医疗小队回传过来了那个俘虏的最新情报。”连长继续说着，只是双手有一些情不自禁的按了按两侧太阳穴，显然是无比的疲惫：“那个俘虏死了，在苏醒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死了？”维尔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是自杀的吗？”
说实话，这种可能性很低，因为维尔相信自己的同袍们应该有想到这一点，会把所有能够防止对方自杀的手段都给控制起来。
“不，不是自杀。”这一次，是旁边的一个高个子瓦伊凡排长接过了话头：“按照医疗兵的说法，那个家伙是被活生生吓死的，虽然说具体情况还需要进行尸检才能得出结论，但是老罗技说的话我是信的，他说那货是被吓死的，那那个乌萨斯蛮子就是被吓死的。”
这个长相相当粗犷的排长搓了搓自己的鼻尖，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古怪：“但那帮子乌萨斯蛮子怎么说也是滚刀肉的种，怎么可能因为俘虏而被吓死啊。”
他的疑惑也是帐篷里所有人的疑惑，这也是他们之前一直在讨论的东西。
只可惜的是，维尔在收集了一番情报之后，也没能在自己的脑海里找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或
许想要找到这诡异场面的原因，也要等那些送到后方的乌萨斯人尸体解刨成果出来才行了。
但不知为什么，维尔总感觉有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环绕在自己的心头，难以如往常一样直接抛开。
特别是在今天听见了那呼吸声和得知那个士兵的死因后，这种压抑感便快要化作实质般的枷锁，固定在自己的脖颈上了。
为了排解这样的情绪，在每天的例行报告会解散之后，维尔便钻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帐篷里，从桌子底下搬出了一个有她半个人大小的工具箱，将里面的工具和材料都给取了出来，开始在帐篷里做一些工作。
在工具箱的内衬上，贴着一张蓝底白字的设计图，上面正是希尔伯给她留下来的数张图纸之一，上面记载着的是一把诡武器的设计流程。
这把名为袖剑的武器，虽然说在正面战场上属实抬不上牌面，但是里面那精巧的设计和帅气的造型，让维尔爱不释手，每天回来放松就是要推进这方面的工艺。
现在，她已经完成了袖剑的所有主体设计，准备进行一些拓展设计，比如说在袖剑的本体上增加一个折叠式的小型手弩。
而当她研究完图纸内容，开始着手制造适配自己手腕的模具时，帐篷的门口传来了敲门铃的声音。
“克伦威尔长官，这里有你的一份快递。”
一身戎装的信使正拖着一个巨大的储物箱站在门口，而在那银灰色的箱体上，两道淡蓝色晶体组成的字样，正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照出入海洋般的蔚蓝。
——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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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快递送达
送箱子的信使身上穿着维多利亚陆军第三集团军的野战服，这支部队常年驻扎在东部战线上，也是维多利亚少数几个部署了抗源石技艺部队的集团军，这也是因为东部战线的压力，大多是来自于莱塔尼亚这个术士之国，所以在源石技艺的抗性上，他们必须要完全拉满才行。
不过和东北部战线不同，虽然说东北部战线只要和议会开口，那么钱、人和物资都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那些贵族老爷们在面对那位威灵顿元帅的时候，可谓是屁话不敢放一句。
但事实上，哪怕是面对最惨烈的战况，东北部战线上的第二和第四集团军，都不能说得上是最富裕的军团。
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军备的损耗极为庞大，面对乌萨斯和高卢的攻势，基本上每天都要更换大量的铠甲和武器；再一方面便是相对于北部防线的庞大压力，东部战线虽然同样不轻松，但可太适合那些贵族子弟们去镀金了。
那些被派入军队的贵族子弟们会在家族的安排下来到东部战线，然后在贵重的防具和老练的士官们带领下，和莱塔尼亚的术士兵团们对着放几轮烟花，之后便会调回至后方阵线上安心度日，等待着兵役结束捞个英勇十字勋章返回家乡。
虽然也是会出现被莱亚尼亚术士的源石技艺给击杀的少见情况出现，但比起和乌萨斯盾卫和高卢近卫军拼刺刀而言，死在莱塔尼亚人手下好歹还能有个全尸。
总而言之，东部战线的这帮子贵族兵，在整个维多利亚军队里都是出了名的战斗力底下，但人多了总归是会有一些异类出来的，就比如说现在给维尔送信的这位士兵。
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贵族，但却和其他贵族不一样，他天生喜爱刺激，在东部前线还在互相扔源石技艺的时候，这人就敢直接跳出掩体，舞着大刀片就往术士脸上冲。
而在这个时候，贵族血脉中的力量，和从小便接受到的教育资源，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刚刚进入前线后的第二次冲锋里，他就能跟得上那些老兵们的步伐，甚至在砍断了一个莱塔尼亚术士的双手后，全须全尾的退回到自家阵地之中。
随后的一次冲锋之中，他更是在没有接受过蒸汽甲胄训练的情况下，把甲胄中机能停摆的士兵给抱了出来，然后自己进入到蒸汽甲胄中，带着那个伤员杀出了一条血路，硬是从包围网里跑了出来。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没过多久，他的名字就在东部前线里传了个遍。
就连在和乌萨斯人拼命的北部军团里，都知道在东线有个名叫丘吉尔·墨菲的狠人，整天拿小刀剌莱塔尼亚人的屁股，每次还都能活蹦乱跳的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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