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氏子谦
第264章:李书文:所谓拳怕少壮……
“砰！”
“承让了！”
擂台之上，几位看起来就是练武之人的年轻人，一个顶一个的壮实，他们一对一的决斗，时而是拳脚搏斗，时而是刀枪剑戟，倒是整的花里胡哨的很是有意思。
不过这套把戏，糊弄糊弄外行人肯定是足够了，而真正的内行人，就知道这几招花里胡哨的招式实在是华而不实。
“呜……多少有点底子，但学了个皮毛，实属是糟蹋了。”
而台下的李书文从一开始的兴趣勃勃到现在的索然无味也只花了一小段的时间，这位老者看着台上那几位切磋较量的年轻人，频频的摇头的说道：“大概是为了给不习武的人看的吧，那个店家的也说是为了街道的行情，也是为了给武馆拉人……倒是可以理解。”
“嗯，好在习武之人并不少，倒也算不虚此行吧。”
到了李书文这个年纪，习武已经习了一辈子了，亲眼的见证了武学从鼎盛到最后开始走向衰败，在那个年代依然坚持着这条路的武人，各个都是有着一股子傲骨的，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都还算得上慈眉善目的存在。
尤其是到了李书文这种年纪，对于武学的追求已经贯彻了一生，因此，看几个尚且还算习武的小辈表演一下，倒也无所谓。
“要是老夫年轻的时候……只怕是年轻气盛，会忍不住上台去教训一下这些小辈们吧？哈哈哈。”
“不过老夫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性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而就在李书文打算慢慢的离开现场的时候，擂台上却是迎面走来了另外一位年轻人——和其他那把衣服都褪下了的年轻人不一样的是，这位年轻人穿的颇为文雅，透露着一股颇为浪子的感觉。
而就是这个人，却是让李书文止住了步伐，李书文那原本兴趣平平的目光突然迸发出了几分精光，看向了台上那位年轻的男子。
“嗯，脚步看似飘渺实则稳当，下盘练的不错，光是这一点就是个练家子的人。”
“而且这个年纪……不简单，肯定是自幼就习武的好苗子。”
“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没意思吗，可以看看。”李书文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也是驻足的看着擂台上的变化。
而此刻，台上的那位穿扮颇为浪子的年轻人对着几人做了个拱手礼，笑眯眯的说道：
“几位别来无恙？几位联合办这一场擂台，怎的不邀请我廉家？是不是未免有点太过意不去了吧？”
“在此，楚某人身为廉家的大弟子，可不能坐视不理，师傅老人家年事已高，那我这个大弟子，便来请教一下各位的武功。”
说罢，这位姓楚的年轻人便是主动的摆了一个起手式，打出几声爆空声后，便是严阵以待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而此刻，那几位擂台上的年轻人在一番对视之后，才是终于主动的站出了一个，和那位姓楚的男子一对一的决斗。
“呜……有点不对劲。”
而在下方，李书文看着台上这似乎都出了真功夫的两位年轻人的对战，却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身为习武之人，他此刻已经隐约的感觉出了这场擂台的不同之处。
擂台比武，讲的是一个“义武止戈”，因此比武切磋也是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双方比武都是出拳脚功夫，不出内功，也不出杀招和阴险招。
但此刻场上的这一幕……那个姓楚的小子肯定没有要出杀手的打断，但是对打的那个，却是招招都往阴沟的地方来啊。
“这姓楚的小子要遭殃，有人盯着他了。”李书文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场擂台的真实目的，这是一场针对那个姓楚的小子，不，说不定是针对这小子背后那个廉家出的手，这几个人不过是替死鬼而已。
果不其然，李书文如此的想法刚刚产生的那一刻，只看见台上的那个年轻人开始落入下风，突然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就朝着那位楚姓的人刺去！
而楚姓男子微微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的扇子，注视着那短刃离自己越来越近，那随身携带的扇子终于是要打开了！
“——！”李书文猛地眼瞳一凝，下意识的看向身旁，才是发现一桌坐在擂台下看戏下棋的一对老人的桌上的棋子，立刻几步上前而去。
而这一上前，李书文的速度几乎肉眼都看不见，身旁的人只看见一道还站在原地的残影，而李书文本人却是已经穿过人群，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那棋盘的旁边。
“啪。”
“抱歉，借老夫两枚棋子。”
还没等那两位坐着的老人反应过来，李书文便是挥手之间将两枚棋子抛出，一白一黑两枚棋子直勾勾的朝着那擂台上的二人的手上打去，发出了一阵爆空声来。
“啪！”X2
“啊呀！”两人齐齐一声惊呼，而此刻，无论是短刃还是扇子，都是被打的下意识的脱手而去。
而转瞬之间，李书文也是朝着擂台一跃而上，周围的一切此刻都在李书文的眼里仿佛进行了慢动作一样，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周围的一切变换，一切人的神情。
那位姓楚的小子的惊讶和愕然，还有那几位年轻人的惊骇和不甘，以及，周围那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也都是因为李书文的出现而表现出了不同的神情。
而李书文此刻根本不在乎这些，双手放置在背后的他来到了二人的中间位置，穿着布鞋的双脚往着二人的身上各自踢了一脚，硬生生的把二人的距离给拉开了。
“砰！”
“啊哟啊哟！疼疼疼——!”
直接被李书文一脚踢飞在地上的楚姓男子一阵惊呼，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明明根本不疼，但他却被吓出了一声冷汗——这么一脚踢飞那么老远了，自己都觉得不疼，这老爷子也是个高手啊！
而身知见到高人应该服软的楚姓男子也是立刻起身，对着李书文拱手作揖道：“老前辈老前辈，多谢老前辈出手相助，楚某人刚才险些失手……”
“——你还知道自己要失手啊，不错，孺子可教也。”
而李书文也是冲着楚姓男子微微一笑，随后又是转身看向了那另外一边的那些年轻人，立刻变得严肃了许多的说道：
“几位，习武之人，便是以武止戈才是，你们出手如此阴险，招招下死手……未免不太好吧？”
“倘若是江湖报仇，不妨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我李书文好歹也是一介习武之人，我等以武止戈可否？”
而李书文话音刚刚落下之后，全场都是一片诡异的寂静，而过了不久之后，李书文便是感觉到几道身影从擂台的四面八方都走了过来——不，准确的说，是用轻功飞了过来。
李书文默默的看着那几人站在一起，而楚姓男子也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这些……不都是师傅她老人家的……”
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的他，才是一阵后怕，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差点做了把自己师傅害死的事情了！
而就在此时，擂台的那几位看起来也颇为上了年纪，也有几位中年人的习武之人，也是对着李书文做了一个拱手礼道：
“老先生，此事乃我等与廉家的事情，老先生何必插手？”
“这话说得。”而李书文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很不自以为然的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习武之人的这点血性不应该一直都在吗？”
“别看老头子我这么一把年纪了，但我也习了一辈子武，这点血性没有丢。”
“几位，如果真的打算以武止戈，不妨与老夫我比试比试，全当我这个老头子技痒，替这个楚姓小子的师傅比武，如何？”
而李书文的这一番话刚刚说出口，那几人便是一番面面相觑，许久之后，那人才是开口问道：
“既然老先生愿意为廉家担保……那么，就如此吧。”
“老先生如何称呼？还请报上名号。”
“——李书文，字同臣。河北沧州人，习得是八极拳六合枪。”
而李书文此刻却是终于收敛了笑容，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回答了所有人的问题，随后，做了一个看似轻柔，实则内藏刚猛的起手式。
“那么，哪位指教？”
第265章:乌有的新师傅
几个小时后，于廉家的武馆，此刻的李书文已经结束了擂台的比武，被楚姓的年轻男子请到了这里做客，此时的李书文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看着面前那一位年迈的拄着拐杖的老妪，正在痛斥那跪在地板上的楚姓小伙子。
“你个好小子！你你你！存心气死我这老婆子是吧？！”
“哎呦哎呦！师傅！别打别打！我知错了！您老人家小心着点，别闪着腰了……”
而那老妪一边用拐杖打还一边不停的来回踱步，而楚姓男子也是一个劲的求饶，哪怕老妪打的并不算疼，但他叫唤的可得劲，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一样。
真是个滑头小子。李书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边品茶一边笑，只感觉这眼前的一幕让他都不禁有点感慨了。
还真是勃勃生机啊……这就是武学的传承。师傅和弟子，弟子迟早有一天也要走出师门的，这就是在给赶弟子走的前缀呢。
弟子出山，师傅总归是要赶人的，为的就是让当徒弟的不要挂念，一走了之的走得越远越好，等弟子回过神来，既不埋怨师傅，也不用落得个师傅难堪，古往今来的武学的师傅，都这么赶弟子的。
“唉……”而那老妪也是似乎没力气生气了，慢悠悠的走到了李书文身旁的位置坐下，在喝下一口茶顺顺气之后，才是勉强的保持了个心平气和。
随后，只看见老妪对着李书文做了个拱手礼，道谢的说道：
“李师傅，在下廉子虚，在此，感谢李师傅出手相助，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险些入了他人的圈套了。”
“无妨，江湖之事老夫并不感兴趣，只是一时技痒罢了。”而李书文却是拱了拱手的问道：“那些人已经被老夫击败了，身为习武之人，技不如人的话，应该自会退去的。”
“啧啧，老先生那八极拳，师傅，您是没见到啊，真是绝了！”
而一说到这里，那个楚姓年轻人却又是站了起来，有声有色的便是说书一样的开口道：“那老先生这一招，真是没见过啊！看着就轻飘飘的一拳，结果直接把师傅您那仇人打的骨头直接断了！那人好像还是个连金钟罩的，这都一点用都没有——师傅你放下拐杖，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
看着那廉子虚老人家举起了拐杖又放下，廉子虚也是一阵长叹，淡淡的说道：“你哪儿懂，你懂什么啊……”
“这都是我年轻时候的犯下的错……迟早都要还的，你这一闹，指不定还要多少年腥风血雨呢……”
“呜，看起来老夫好心办坏事了。”李书文闻言也是懂了几分，对着廉子虚问道：“廉夫人莫非是一心求死？”
“夫人这一声可不敢当，我廉子虚一生未嫁，算不得什么夫人。”
“至于一心求死……只不过是厌倦了江湖纷争，老了感觉自己过去犯的错，也该有人来寻仇了，有这个准备而已。”
廉子虚也是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了面前自己这位最得意的大弟子，许久之后，才是淡淡的开口道：
“小楚啊，从今天开始，你不要继续待在廉家武馆了。”
“师傅？！”
“——别说话，我没打算着这么死了，这次因缘巧合躲过一劫，我也想明白了。”
廉子虚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说下去，许久之后才是喃喃自语一样的说道：“这江湖事情，该躲也躲不过，我也是该去做个了结了。”
“无论我回不回得来，这勾吴城我是回不去了，我会整理行装回老家，从此无论做些什么，也再也不习武了。”
“只是我这廉家武功……不能在这里断了啊，我该把廉家的武功和扇子都传下去。”
这样说着，廉子虚的目光也是转向了那楚姓的年轻人，看着对方那眼里都保着热泪的模样，廉子虚的眼瞳里也是流露出了几分慈祥的表情。
这老妪一辈子没有结婚，也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唯有自己这最得意的弟子，算是半个儿啊。
“小楚，你不是廉家人，但习得我廉家武功，如今，我这廉家扇也交给你，为师相信你，对得起这把扇子。”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廉子虚在外的真正的大弟子，子虚乌有，为我的真传弟子，你就叫乌有，在外就叫楚乌有。当然，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一辈子没子女的老婆子的姓氏的话，叫个‘廉乌有’，为师也欣慰了。”
“师傅！”
而此刻，乌有终于是忍不住的唤了一声，“噗通”一声的便是跪在了地上，眼含热泪的许久之后，才是正儿八经的朝着廉子虚的方向“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
而廉子虚看着自己这位大弟子，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将自己腰间的扇子解下，双手捧着的交到了乌有的面前。
“乌有，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