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境界的彼方
鲜红的数字无情且坚定的跳动着，和外围得到通知鸡飞狗跳的沙滩伞员工们形成了强烈对比。
最后阿汐向赛雷亚确认这个仓促建立的营地所有营房设备都在地表，确认所有人都上车离开后，毫不犹豫的摁下了毁灭的启动器。
5th 寒霜凛冽的理智危机 : 第294章293 幽灵信号
毁灭的火焰拔地而起，高温与激波将会洗掉沙滩伞在这片土地的一切痕迹。
使用车辆逃离远离核爆现场是一种十分惊心动魄的举动，虽然在灰之魔女的计算下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但目视冲击波裹挟着破片残渣从后方将己方瞬间吞噬的画面总归对心脏不好。
而就像偶尔的惊吓会迫使大脑分泌令人愉悦的激素，在那令人紧张的冲击波带着灼热的烈风无害通过后，人们回头看着那冲天的烟云如同麻雀一样开始叽叽喳喳的热烈交谈了起来。
而如果不是他们话语中惊讶而干涩的语气，魔女小姐甚至不知道这些大部分来自哥伦比亚的泰拉‘发达国家’成员居然会对‘核弹’的存在抱有疑惑。
毕竟二十一世纪都还有人相信地平说，在泰拉这种各个国家依靠电波通讯的环境，人们不关注也不在意其他远离自己的土地上发生着怎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一个核弹在另一个主权国家的土地上炸开可不是什么小事。
虽然起爆地点是卡兹戴尔东西方的无人缓冲区，虽然卡兹戴尔的上一次双皇会战已经将整个国家的凝聚力打了个稀碎，即便是得到胜利的法理统治者目前也被军阀们驱逐出了国门……但卡兹戴尔依旧是个主权国家。
恐怕在阿汐这边踩着油门加速的时候，凯尔希那边已经接到特雷西斯从维多利亚打来的质问电文了。而再过一段时间，那些联合起来的大小军阀也会在危机合约联名质问在缓冲区升起的蘑菇云是怎么回事。
而随着卡兹戴尔军阀们开始联名声讨，由核弹造成的国际局势波动会给冰川营地带来一些负面报道，放着不管的话恐怕就连正在进行改革的乌萨斯联盟也会受到影响。
好在汐言之前已经让斯卡蒂报告过凯尔希自己会动用核弹的消息，这些政治方面的事物想必凯尔希都会妥善处理。
汐言现在比较糟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崩坏在泰拉的扩散。
作为科技能力的一个代表作品，核武器毫无疑问是一个里程碑一样的成就。
原本汐言毫无顾忌的将其展示并投入实用不过是为了取得外交话语权，同时避免切尔诺伯格事件变成将双方都拖死的泥潭……这在现实宇宙是十分正常的军事外交。
但现在那朵蘑菇云让汐言有些忧郁，她发现自己的律者核心在这颗核弹起爆后居然开始了充能……毫无疑问这是虚数内能通道被打通，同时有‘文明’挂靠在了自己身上的现象。
然而作为律者，这种充能速度又过于缓慢了。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自己的‘文明’规模本身很小……考虑到营地那不到十万人的人口，这也是正常现象。
那么，问题来了。
泰拉世界只有冰川营地是自己的领地么？哥伦比亚、维多利亚、雷姆必拓、阿戈尔……那些在泰拉世界掌握着各种黑科技的国家，他们的负熵，他们的虚数内能都去了哪里？
只是想象就令人感到不安，而最要命的是汐言甚至没有去想这些事的空闲。
“那些沙滩伞的成员，阁下准备怎么办？”
随着塞雷娅打破车内的沉默，坐在增设的儿童座椅上，缪尔赛思也凑到了汐言旁边：
“接下来我们是去追杰斯顿没错吧，带着那些人会不会碍事？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们和他们现在是敌对关系吧。”
听着缪缪的话，首先予以纠正的依旧是塞雷娅：
“不，沙滩伞是莱茵生命的合作伙伴，我们只是去销毁被非法盗窃的危险样本而已……况且那些人还带着前辈们的骨灰以及剩余的实验资料，就这么甩开他们反而会让我们变的很可疑……这会让我们在面对听证会时落入下风。”
“……你现在就开始想听证会的事情了么？”
没有理会缪尔赛思耍宝一样的惊讶表情，塞雷娅表情依旧坚毅，只是抿起的嘴唇让其眼神稍显苦涩：
“毕竟罗德岛的两位法术顾问都追到了这里，加上还引爆了一颗核弹，作为当事人，我们必须给公众和国家一个交代。”
“那种事让沙滩伞的人去做啦……我们只是在旁边看，和路过的路人有什么区别。”
“这话你去和沙滩伞的人说，你看他们信不信。
“而且，我是五十一区实验室的保管库负责人，你是以莱茵生命特派观察员为名义派遣过去的研究顾问，我们可不是什么路人。”
面对赛雷亚的回击缪尔赛思无话可说，最终只能撇着嘴重新坐正，然后又凑回了魔女小姐这边：
“塞雷娅依旧是塞雷娅呢，硬硬的像是石头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汐汐怎么说？您也觉得只要好好说话，杰斯顿就会将东西双手奉上？”
“你会在这里看见我以及我的半身，与就算是我的直属部队中也算是极为强大的凯雯武技长……本身就代表着我做好了对方暴力反抗的准备。
“和海嗣相比杰斯顿只是个小角色，发现我后掉头就跑是他的正确反应……当时没有封锁营地，只顾着和塞雷娅以及沙滩伞的负责人说话是我的不对。
“现在说到底不过是在为不成熟的我弥补过错。”
感受着车辆再次提速，缪尔赛思与塞雷娅也不再言语……而另一边被赋予了重要任务的露比却对着地图抓耳挠腮。
“那个……大人，这条路不太对……这不是离开卡兹戴尔的路线，我们是不是弄错了方向？”
“不，他们就在前面，我可以感觉到……不过你说这里不是离开卡兹戴尔的路线，他们这是在往哪里走？”
随着露比在地图册上做了些许标记，阿汐很快拿到了一份有着本地人确认过的地图标注。
“黑白双皇的战场停火区总计被划分了一百处，我们所在的五十一区本身就是比较庞大的区域。想要离开卡兹戴尔跨过国境，排除掉东南面的世界尽头就只会考虑西南方的叙拉古和西北部的乌萨斯……东北方向虽然可以前往炎国，但是炎国边境有着严密的防守还要穿过一片没有任何补给的荒野，正常人都不会考虑从那边出镜。”
“而我们现在前进的方向是……东南方……原来如此，他们在往死路跑……那么杰斯顿慌不择路的可能性有多少？”
看着汐言看向自己，缪缪点着嘴唇想了想说道：
“那虽然是个肆意妄为的家伙，但他并不蠢。毕竟是能成为一个大公司的保安王牌，不可能连方向和基本的地理都不知道吧。”
见魔女小姐不再说话，坐在后座最后排的扫帚拿出了准备好的储备粮分给所有人同时伸手捏了捏正前方开车的阿汐：
“不管怎么说先抓到他再说吧，另外大家面前网兜里的物资请随意使用~今天爆破了一个营地好累啊，一想到又要追对面好几个小时我就腰酸背痛……其他车也是一样哦，虽然沙滩伞的车上带的本身就是沙滩伞的东西啦，总之，不要客气！~”
随着疑似魔女小姐血亲的扫帚如此缓和了气氛，早就有些饥肠辘辘的众人很快就拆开了那些油纸包，车内很快就被香甜的空气填满。
而在汐汐驱车追赶杰斯顿时，凯尔希也挂断了来自维多利亚，特雷西斯的专线……想来也能猜到，过去是敌人的双方，即使再次通话又能有什么有有营养的发言呢。
一方是被彻底斩首的白皇残党，而另一方是被故土驱离，被迫在维多利亚搅风搅雨的名义摄政王。
凯尔希在接到电话拿起一看是特雷西斯没有当场挂断已经是考虑到外交影响的结果了。但即使如此，争吵和恶毒的隐喻也是无法忽视的环节。
凯尔希为了压下那枚核弹的影响压着火气和对方通告了这么做的理由，虽然特雷斯西也几次强调事情不可能因为‘这样处理比较妥当’而就当没发生过。
因为双方都压抑着情绪，同时默契的没有让话题涉及凯尔希曾经效忠的君主、特雷西斯的亲妹妹，在察觉到这事短期不可能拥有答复后，特雷西斯在留下了‘我等待你们关于此时的通告’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中的忙音，凯尔希有些机械的将原本准备好的核弹说辞……即对海嗣发起战略攻击的文件传真给花铃让其交给危机合约后，瘫坐回了凳子上。
这里是凯尔希的办公室，不是医疗区……而是位于罗德岛中，属于凯尔希一人的休息室。
地板下的地暖悄无声息的散发着热量，石板烧制的陶瓷书柜上整齐码放着各种领域的专业书籍。
其中医疗部分的图书，尤其是最上层署名是凯尔希的书已经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烬，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了。
而之后同样码放整齐的书本，其署名也大多无比熟悉，华法琳、赫默、苏苏洛、闪灵……这些人的书没怎么落灰，显然时常有所翻看。
而继续向下翻找，其中最新的，同样也是数量最少，署名只有一本的是来自亚叶的《论战场创伤后应激障碍治疗与康复观察》……代号苦艾与古米的病例凯尔希也知道。
当初亚叶为其治疗的时候，凯尔希也去看过那些孩子……现在听说她们已经加入了外勤，在重新放回校园的同时，这些孩子开始重新适应并认知这个满是苦难的世界。
那么，自己有好好认知过……这个特蕾西娅死去后的世界么？
打开桌面的抽屉，找到一个带锁的木盒，在各种除虫防腐香料和药剂的映衬下，一份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信摆在这里。
那是特蕾西娅给自己的信。
稍稍有些坏心眼的皇女说着害怕凯尔希在情绪激动时做出让所有人都后悔的事，所以这封信放在了凯尔希平常并不会光顾的办公室。
就像是特蕾西娅的希望，凯尔希在三年前，一切都最终尘埃落定后，才在自己位于罗德岛的办公室找到了它。
现在，凯尔希早已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对于这已经快刻入记忆，能够反复背诵的文字，绿色的菲林小姐只是双手小心翼翼的拿着信封，轻轻捏着边角将其放在胸口，然后整个人靠在凳子上放空心神。
仿佛这样就能听见那个温柔的皇女重新出现在自己耳旁轻声慰藉一般。
【凯尔希，我的回答是，我希望这艘罗德岛能成为你的家。】
【你说过，比起寻求我们行为的意义，你更想得知自身的答案。】
【我不是你的同类，凯尔希。我没法开解你的疑惑。】
【——但我一直是你的同伴，之后也依然是。】
【那个在温柔大地上航行的未来，属于你们所有人。】
【现在，去研究你最初的那个问题吧。】
仿佛曾经友人依旧存在于自己的身边，凯尔希恭敬的将信件放回到盒子中，随后起身。
在Mon3tr的感知中，随着自己出发，作为护卫一直陪同的红也随之跟上……作为猎狼人，红散发的信息素可能会对鲁珀族干员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干扰，但是现在，舰队的成员通常会将这种信息素感知当成是凯尔希前来的信号。
而这个前进方向，显然凯尔希的目标是‘车库’，瑞鹤博士的工坊在这里。
“唔……又要组装新的核弹么？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一直保持一些常备战略值班不好么……什么？维护成本太高了……好吧好吧，我听你们的就是。”
看着瑞鹤那和过去相比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凯尔希不自觉的抖了抖耳朵。
而没等凯尔希询问，瑞鹤自己一边操作着终端开始填写器材申请一边说道：
“说起来，凯尔希是知道的吧，我和阿汐是‘同胞’这件事……”
“是的，我知道。”
“嗯，阿汐给了我一个系统……不是外部的，准确的说，是植入在体内的系统……那是我们另一个同类所制作的，这个系统有着一些……非常离谱的功能。
“我们可以超距离通讯，只要是在阿汐灵能范围内，都能进行时时联系。”
“所以……您是收到了什么不妙的信息么？”
看着凯尔希的耳朵猛然塌成飞机耳显然是紧张起来的模样，瑞鹤连忙摆了摆手：
“啊……说是这么说，但不妙……其实并没有……只是阿汐刚刚好像在输入什么消息，但她最后什么都没发出来。”
“这样啊，可能是觉得有时会有不妥的发言吧……即便是家人，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嘛，其实我们的关系更像是亲族……家人似乎太亲密了……我们还没有到家人那种什么事都会相互帮助的程度。”
“那这样的反应不是更正常了么？”
“说是这么说啦……”
摩挲着下巴，瑞鹤露出了一副名侦探一样的表情：
“但是，那可是汐汐哦，那个平常神经粗大，但伤心的时候也会哭的超大声的汐汐……你知道么，她就是那种不管遇见什么烦心事，只要吃饱饱然后睡一觉然后就能全部恢复所有精神的，恢复力惊人的类型……你说阿汐会踯躅再三的斟酌语气，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除非你说她偷刷了我的信用卡，否则我觉得断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但就算是真的出现这种状况，她也会说点其他的比如天气真好之类的场面话才对……”
听着瑞鹤这种若有所指的说法，凯尔希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您是说，舰团长阁下可能是遇见了什么不得不求援的事情？”
“有这个可能……但我刚刚发了消息，她样子正常的不得了……也就是似乎炸了一颗核弹还不够，还想再炸一发的样子。”
“听起来似乎团长还很健康……”
“嗯，但……当一个心理埋不住事情的家伙，开始出现这种表现……这本身就很让人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