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境界的彼方
在工人们迅速行动的同时，赫拉格那些身处此处的旧部基本召集完毕。
这个世界高洁的灵魂如同烛火一般熠熠生辉，而在黑暗中，总有蹒跚的生灵会在永夜中渴求公理与正义的光辉。
目睹了人群是怎样如同羊群一样被杀死，认识到人民在那些人眼中恐怕只是虫子的悲哀……点点的火焰开始在人们的心中燃起。
那或许是愤怒，或许是不甘，亦或者只是身无旁物只愿以自己最后的生命去照亮这永夜的悲哀。
血肉残躯于此化作烈火，而借助这火焰，曾经相信所谓帝国之荣耀的老兵们不知不觉也被点燃。
捡起那数十年未曾换代的武器，同样的装备在不同人的身上有着完全不同的精神色彩。
盾牌上黑色的乌萨斯双头鹰被重重的用红色油漆打上了叉，而同样有过军事训练的警察们也拽掉了身上代表乌萨斯的标志。
‘将军’的旗手于此举起了与以往从不相同的旗帜，原本的双头鹰被弯曲抹去，黑色的军旗上只剩下醒目的红色倒三角，以及同样用红色乌萨斯语书写的‘我们仍在这里’。
站在全新的旗帜下，赫拉格看向已经简单的按照厂区和原本旧军配置分属完毕的人们。
“接下来我们将兵分两路，与乌萨斯正规军进行正面决战是不现实的，我们必须明确战略……阿撒兹勒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让工人同胞逃离这片战场。
大家用不着露出这种表情，现在的状况无非是战争提前了而已，好在瑞鹤博士的帮助已经足够让我们大部分人完整的逃离切尔诺伯格。
第三集团军旗舰刚刚进行过移动，在士兵全数突击的情况下它不可能空载追击……这也让我们有了行动的空间。
接下来一部分人以新军旗为指引前往塔楼找到控制秘钥，带领人们穿过雪原寒地前往与帝国开战的冰川营地范围寻求帮助。
而另一部分则由我带领，伪装成‘起事者’和‘主力’对第三集团军进行骚扰，并拖延时间。”
“将军——？！”
“不行啊将军，就算是城市作战，与集团军为敌人进行交战完全是没有任何胜率的！”
听着部下们的讲述，赫拉格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
“我知道，以十万人为对手进行战斗……哪怕是内卫也没有任何胜算……除非是能够力压军团的天生王者，否则军团的敌人只能是军团……但是，听得到么？”
顺着赫拉格所指的方向看去，比之前更强浓重的烟雾缭绕着升起，为了避免进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扫荡的劳苦，街区在被简单掠夺一番后燃起了大火。
躲藏在建筑中的人哀嚎着，哭喊着，最终如同虫子一样的死去。
这就是乌萨斯的敌视。
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注视，落到普通人身上也绝无反抗的可能。
“虽然我们已经不再是军团，但我们依旧是‘军队’……和那些只想升官发财的家伙不一样，我们是‘军人’……”
从一旁拿起长刀，赫拉格看了看下方难过的看向自己，同样眼中有火的人们。
“嗯……任务需要，服役十年以上的老兵出列。”
刷的一声，近乎所有人都立正向前一步。
“无老人供养者出列。”
九成人数再次向前。
“无幼儿者出列。”
总数的五成再次向前。
“无家室者出列。”
看着筛到最后还是太多的近千人，赫拉格皱着眉头仔细在队伍中看了看，挑着眉毛点出几个在自己印象里都是军队中小辈的家伙吼到：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退伍这么多年连个成家的人都没有么？”
“将军……”
“滚蛋，我要的是精锐，小屁孩就别来参合了。”
眼见距离自己最近的，因为矿石病被赶出军队的年轻人还想说什么，但随着赫拉格伸手弹出几道剑气将几个混在队伍里的出头鸟打的人仰马翻滚回了后面的队伍，惹的最前排的老兵们哈哈大笑。
而等自己的老伙计们笑完了，赫拉格也带着笑容说道：
“矿石病已经不是绝症了，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至于其他人，都还拿得动刀吧……”
眼见大多发须皆白的老兵们以震耳欲聋的声势应和，赫拉格一手拿起武器，另一只手则捡起一面改好的旗帜。
老兵们如同本能一般迅速成队跟上，而负责余下取得秘钥以及带领人民任务的旗手最后一次以旗兵的身份，双眼含泪的喊道：
“敬礼——！！”
只见红黑色的旗帜迎风飘扬，冲向那满是硝烟的远方。
……
……
……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凯尔希紧急送来的，关于切尔诺伯格暴乱的情报，魔女小姐下意识的点开手环看了一眼，确定自己今天只是睡了个懒觉，不是一不留神睡了三个月。
而不管魔女小姐是假耍宝还是真懵逼，凯尔希始终是那个看似稳得一批的凯尔希。
“这是由我在切城的线人送来的一手情报。作为阿撒兹勒少数‘国际合作方’，罗德岛与那位将军……有着些许联系。
他的组织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援助名单上，加上切尔诺伯格与罗德岛……与我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对那座城市的关注也从来没有放松过。”
对于凯尔希那颇有感慨的眼神魔女小姐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而等她看见那略微有些模糊的斗狼坦克以MA形态和乌萨斯炮艇进行**对射的照片时，魔女小姐的嘴角都在抽动，然后担心的看了看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联想自家群友们的搞事能力，她有些担心过两天天上会不会掉个殖民卫星下来。
而就像魔女小姐不会去探究凯尔希那深沉的过去，对于‘灰风’偶尔出现的沉默，凯尔希也会沉默的将其略过不谈，这是独属于二人的默契。
沉默了些许，凯尔希从房间另一头拿来了热水壶，拿出口袋里的速溶咖啡泡出两杯苦涩的热饮，将其中一杯递给魔女小姐后，凯尔希继续说道：
“如你所说，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雪原驻扎的爱国者部已经在等待载具就位，而如果现在就出发，我们可能还能赶上那位将军最后的战斗。”
“最后？你不看好赫拉格的行动么？”
“我不看好任何妄图以自身挑战集群的非理智行为。”
仿佛对此很有经验，凯尔希下意识的将刚刚冲泡的咖啡往嘴里喂，然后烫的整个人抖了一下，连带着整个人脸色都凶神恶煞起来，凯尔希眼中满是悲伤的回忆：
“近乎所有的王者都有着超脱于世界的伟力，然而王权却至今无人永恒，更何况赫拉格只不过是凡人中稍显优秀的类型，与超凡之王相差甚远。
我曾以为这只是世界的人们无法相互理解的诅咒，在那位殿下的支持下，我与她还有另一个人……我们创建了‘巴别塔’。”
“嗯哼……人类妄图建造可以直通天堂的高塔……然而神让人说不通的语言，人们无从相互沟通，无法进行理解……于是巴别塔就此崩塌……你是想说人类无法相互理解么？”
“不……就是因为相互理解，所以才绝对不能放过对方。”
放下手中的杯子，凯尔希认真的看向似乎在等待什么的魔女小姐。
“赫拉格是典型的理想主义军人，他的经历和理想注定了健硕的俊鹰不会像我这样这种菲林压低身体背对敌人不战而逃……我只会和必然威胁我的敌人战斗，而他则会向着他已经无比理解的乌萨斯冲锋，显然他已经不会再逃了。”
“所以？”
看着大猫猫歪头沉默的模样，魔女小姐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资料：
“所以你急忙的在我没睡醒的时候冲到我这边，让我看见这些事……是想让我做什么吗？”
“……”
“凯尔希你就是这么毛病不好，是习惯了隐匿在暗处，通过操作人性的理解与欲望去让世界偏向与自己喜好的方向么？
在泰拉或许这样做是既能保护自己又可以达成目的的有效手段……但是在灰风舰队不行哦？
想要什么你得说出来，不要沉默，让我们，让你的同伴知道你的想法……然后所有人为了共同的理想努力，这才是‘文明’……所以，你想要什么？说出来~”
压低了头顶的猫耳朵左右躲避着魔女小姐那不安分的手，凯尔希最后还是没有逃过她极力避免的迷迭香待遇。
尽管因为魔女小姐那得寸进尺的手凯尔希觉得自己的眼角在不断抽动，但是想到刚刚对方那番堪称直率的说法，凯尔希无奈的发出叹息。
“对领导者进行诱导的谏言，这可是幕僚必须掌握的手段……”
“但是我不想被那样引导，我只想回应我的朋友，我所喜爱的人们的愿望……说出来~你想让我怎么做？”
仿佛全身无力的瘫软了下来，凯尔希无力的叹了口气。
如同流浪猫第一次向饲主发出友善的声音，凯尔希十分不习惯的直接表达心声：
“请帮帮他……帮忙切尔诺伯格的人们……他……”
伸手打断了凯尔希准备继续说救下赫拉格对己方的好处，魔女小姐扒拉着自己的波波头和头顶的呆毛，穿好了衣服，带着凯尔希向门外走去。
而在途中，魔女小姐打开了手环法术对全体人们的广播公告：
“各位，很抱歉我需要占用一下午间的时间……”
听着手环传出那位很少露面的名义领袖的声音，已经进入工作状态数小时的营地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所有的投影以及装饰板上都出现了魔女小姐的模样，而看背景，她现在就站在第一广场中央。
穿戴一直是很朴素的衬衣和过膝裙，装饰物只有领口的粉色丝带，刚刚到肩膀的短发让魔女小姐看起来一直像个假小子，但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人们总会有种灵魂被吸入那琉璃色眼瞳的错觉。
“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关于切尔诺伯格因为我方宣战后自己崩溃的现状。
在这里对这件事进行说明，不是想借此发表对乌萨斯统治能力的嘲讽，而是想让所有人都能思考，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乌萨斯统治雪原已有数百年历史，人们艰难的在荒野上求生，艰难的聚集，艰难的在天灾的威胁下苟延残喘。
贵族的诞生是有着其历史背景的……强大的人庇护弱小的人，智慧的人统御平凡的人，人们共同抵御名为自然的‘敌人’，直到自然被人类改变，压迫人类生存的最主要因素从外界变为人类自己。
源石的技术革命让人类文明开始反超自然，而乌萨斯的守旧与短视，与生产力不匹配的社会制度是它们落得如此的根本原因。
我们向其宣战，其最主要目的是向世界宣告我们可以让世界变的更好。
我得承认我的这个行为确实是切尔诺伯格悲剧的诱因，我甚至可以宣告我会为切尔诺伯格的惨状负责。
但即使敌人是按令人唾弃的乌萨斯，我原计划也是正面击溃那愚蠢的，为了一己私欲而背弃广大人民和先进生产力代表人群的统治者……
因为只有如此，我们才能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我们这样的异类——人与人是可以用更加美好的姿态共同生活的事实。
然而事到如今，切尔诺伯格的悲剧已经发生，乌萨斯那些反动派正在进行一场屠杀……在矿石病的借口不复存在后，他们依旧想通过积累的强权压迫已经觉醒的人民！
为了让原本普通的疾病不再是野心家的借口，为了开辟出能够让弱者也能正常生活的世界。
我们的目标没有改变，我的愿望依旧是对乌萨斯……乃至全世界落后的制度进行肃正！
虽然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剩余，但为了那些起身对抗暴政的勇者血不会白流，出击的计划将会提前……
很抱歉我打断了各位与家人最后的温存时间，但还请各位奉献出各自的力量！
这是艰难的第一步，也是实现理想的最后一步。改变世界不是凭借一个或者两个人就能办到的事情，共同的愿望只有共同的努力才能实现……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达成重返星空的夙愿。”
就像开始时一样突然，随着讲话结束，来自扫帚小姐的紧急任务调动通知开始在所有人手环上闪烁，欢呼的人群带着笑容开始按照新分配的任务调整工作，被选入新军的人们提前告别了家人开始前往车站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