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境界的彼方
和自己一样，其他人也都带着面罩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个身影。
飞溅的源石粉末刚刚喷射出来就会被墙角底贴的出风口吸走，而喷射的，带有源石病的血液会被淡蓝色的液体裹挟随后消失其中，
而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仿佛飘带的蓝色液体正是从那个灰发女孩的白大褂下方伸出的，仿佛柔软可以无限延伸的淡蓝色手臂，而那些浮空的手术工具在浸染过多血液后也会自己一头扎进去洗去血渍，随后以崭新的样貌再次投入它们的战场。
如果那个灰发的女孩像故事中的那些存在一样穿着华贵端庄的服饰，正坐在富丽堂皇的王座上，将她周围漂浮摇晃的工具换成武器，配合旁边那个坚定的身影确实很像是传闻中的‘伟大存在’。
但她是个每说三句话都肯定会带一句粗鄙之言的家伙……
‘他妈的你能不能睡过去’，再不就是‘日你妈……爱国者上拳头’，甚至霜星还能听见大概是哥伦比亚粗口以及地道的乌萨斯‘Сука блядь’……讲真这种人真的是父亲所说的伟大存在么？
飘在空中的小个子女孩就这样骂骂咧咧的给所有人以紧急程度排名进行治疗，血液染红了她的白色外套，让同胞们痛不欲生的源石结晶被一个个取出，而在体表不方便提取的则进行磨平处理。
随后使用法术在手腕上扎上黄色或者红色的法术扎带，挂水连在腕带上，哀嚎的同胞们在术后也都平静的进入梦乡。
加上爱国者那言听计从的模样……叶莲娜最终是打消了对那个灰发女孩的怀疑。
能让那个老古董相信的家伙……想必……大概……也许……应该是值得信赖的吧。
如此放松下来，坐在这个总共两百张病床的‘病房’里，霜星发现这里最后并没有睡满。
大概是自己前三排开始，就没有了那种鬼哭狼嚎，虽然同样是重症，但未发病的同胞们可以安静有序的接受着医疗。
那是一种霜星从未见过的奇怪法术，是和淡蓝色手环差不多颜色的一捧云雾。
灰发女孩会要求病人将这捧云雾吸入，但它们并不会被吐出，仿佛扎根在了身体内部。
有些人在治疗后被通知去了大厅，而有些人则立刻开始打喷嚏需要躺着，手环接挂水，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流。
甚至原本有些整合运动中堪称铁血的战士在接受治疗后也会变成仿佛病猫一样的模样让霜星稍微有些担心，她用了数年才改变了自己在游击队中的小女孩形象。
如果让那个老顽固看见自己变成那个样子……感觉自己的战士形象怕是会直接落到谷底。
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灰毛萝莉，同样是灰白发色的霜星打定主意一定要坚强，而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将那个蓝色云雾一口闷掉的霜星则没发现对方视线中的一抹亮光。
“来吧，医生，我做好准备了。”
“嗯……那，爱国者你先休息吧，叶莲娜这是最后一个了……话说你是直接坐最后一个床位来了啊……”
看着老爹也不问为什么直接离开的模样，霜星原本还有些发愣，但目视对方换上一副手套，各种手术工具从工具箱里漂浮起来的模样，霜星忽然感觉不太对。
“好了，脱吧。”
“脱……脱什么？”
“衣服啊。”
“之前治其他人好像就没有……”
“他们那破衣服剪就剪了，你这套衣服，我记得爱国者说过好像是他亲手给你做的吧，尤其是斗篷，你从小就穿这身，修修补补到现在都不肯换。”
“我只是给组织节省布料而已！”
一边反驳一边在心理埋怨自己老爹，这都什么话题啊？这是能给一个陌生人说的东西？
而看着霜星主要聚集在体内的源石结晶，汐言瞬间规划好了手术程序。
说起来明明霜星也算是自己期待多时的纸片人老婆，但可能是今天各种肉体和源石结晶以及各种内脏都看了很多，现在的汐汐看霜星脱下衣服的样子居然心中没有任何波澜……这是不是有点糟糕？
没有走神太久，在器材各就位后和之前一样召唤一股水帘遮住旁边的视线，使用透视确认了白兔子体内源石结晶的位置位置后，汐言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中那个开始疯转的小圆锯。
看着对方面无表情，自己甚至能从对方琉璃色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紧张模样的霜星连忙举手叫停：
“……那个，要不你还是叫老爹来给我一拳如何……这个样子，确实很吓人。”
看着虽然乖乖躺着但怎么看都是想本能逃跑的白兔子，汐言一把抓住她的兔子耳朵，切断她的神经反射后，雪原的战士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而在最后，她似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你的命运……在这里……由我……来改变。”
5th 寒霜凛冽的理智危机 : 第220章219 我找到汐言了
从雪山的山腰乘坐法术平台进入底部，仿佛从云端沉入深海，伴随着冰川中晦暗的巨物阴影，整个体验新奇而另类。
如此情景让Scout小队提高了警惕，尤其是冰川内的怪物让几个年轻的队员害怕的缩起了尾巴。
但一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尤里那略微沙哑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为来者们介绍营地情况。
“这是上神大人们的法术，通过百无禁忌箓我们可以在冰川中随意穿行，而之后我们降落的地方是污染区最外围，到时候需要进行消毒才能进入营地……看你们的装备是大公司出来的，应该知道实验室标准，想必不需要我多说。
而因为室内有二十四小时供暖，不用担心外套拿去消毒可能会冷的情况，不过在消毒后，你们需要去上神大人……现在的话大概是扫帚大人那边去登记，拿到这个法术手环。
它的作用和你们身上那个蓝色的监控环差不多，不过我们这边还多出了营地内通讯、功勋记录、基础营养摄入等功能……当然它最重要的功能是矿石病的治疗，通过血液透析保持体内源石浓度不超过身体可代谢指标……这方面你们罗德岛是制药企业，原理应该很好理解吧。
那么，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开始问了。”
看着尤里外套手腕处悬浮的蓝色法术光，Scout摸着下巴打量着说道：
“这个法术……安全性如何？我的意思是……它既然是通过透析手段析出源石结晶，那么它肯定是和你的血管相连的吧……你们是怎么保证外界污染不顺着法术进入体内的呢？另外还有法术的持续性问题、结构稳定等问题……抱歉，因为疑惑比较多，我们能否暂时不进行这个法术的接种呢？
如果是担心矿石病状态的话，我们身上的监控器可以输出上一次的身体检查报告以及沿路的身体状态……”
“这个我说的不算，你得和扫帚阁下或者主上去说……虽然大概她也是无所谓的吧，毕竟对我们来说痛不欲生的矿石病在她眼中只是好吃好喝就能解决的小问题而已。”
“这说法有些新奇……不过，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包装精美的香烟，Scout自己抽出一根，随后后将一盒都塞到了尤里手里：
“距离‘电梯’到达目的地还要些距离……您和我们说说营地里有什么注意事项如何？比如矿石病患者的行动范围之类的？”
尤里也是来者不拒，接过后直接往口袋里一揣，动作快的仿佛这么做过很多次……事实上过去他确实做过很多类似的事。
“……我们营地没有那种东西，因为有矿石病的基本都被稳定下来了，去外界检查和没有得病的临床反应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我们并没有类似矿石病患者行动范围限定这种事，不过营地确实有地方不能去……”
“是军火库之类的地方么？”
“不，是一号温室……那里养着‘菌菇’……在上神大人眼中是不错的营养品和制药原料，但是我怎么看都是某种传说中的危险生物幼体……
经过主上的改造那东西温顺的像是韭菜，但工人们每天收割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胆战心惊。
而除了温室，不能去的应该就是林场了……你们也知道，附近的森林都被冻在冰川里，而林场里没有加热器，温度在零下五十度往上，深入洞窟温度还会更低，没有专业防寒设备就别进去了，不然到时候主上发现了又会骂人的……”
“……骂人？”
“是啊……不仅仅要挨骂，还要你写检讨，然后把检讨在大家吃饭的时候举高高让所有人都看见……如果当时她还没消气，没准还要求你声情并茂的读三遍啊三遍……”
“我还以为……会有更加偏向体罚的内容。”
听着Scout有点哭笑不得的语气，尤里摆了摆手：
“没那回事，我们这不兴体罚那套……本身都有些吃不饱，物资紧张的每天疯狂凿冰想从里面挖点能用的，体罚的话第二天那人卧床休息，工作量反而加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随着交谈进入尾声，感受到脚下平台开始减速后，Scout小队的成员们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武器，随后顺着灯带的指引进入了眼前一看就是战舰气密门的设施。
穿过隔绝冷气的风帘，仿佛从冷寂的原野进入热闹的城镇，出现在Scout众人眼前的是一群同样佩戴着蓝色手环，身穿雪地数码迷彩服装的人或是扶或是抬的将人送往营地内的忙碌景象。
“这些人是今天收容的矿石病患者，都是重症，三分之一处于急性发作状态……”
“这……你们也敢收？”
“主上敢治，所以我们就收，问题不大……我们走正门，记得将外套丢标注污染区的篮子，会有人晚上将它们处理好的。”
“这……你们的后勤还有夜班？”
“不，消毒室的自动化也是主上的法术……她可以赋予物品‘灵性’，随后物品就会自己去干活。
我一直怀疑这是主上安慰我们的借口，没准她就是在所有人都睡下后帮我们外勤队把外套处理消毒……但是我没有证据。”
所以，到是她是你的主上还是你是她的主人？
怀揣着这种让人感到混乱的念头继续前进，身穿乌萨斯军装的尤里众人进入一众感染者视线的瞬间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些骚乱。
‘黑虫子？’‘不，是矿场护卫……’‘不是说这里是爱国者阁下确认安全的营地么？’……
悉悉索索的交流中夹杂着仇恨与不满，但是在穿着弹挂挎着铳械即使是乌萨斯正规军也有所不如的全副武装下，终究是没人敢正面上前一步予以质问。
似乎在背后tui上一口就是这些他们的极限了，那胆怯愤恨的眼神则让自警团的毛熊们不由得眯起眼睛。
他们的眼神中有些惭愧，同时又有些悲哀……这个世道，只不过是二十来把卡宾枪就能让数百青壮敢怒不敢言。
如果他们此刻站出来骂一句‘贵族走狗’或许众人的心里会好受很多，但事实上对方连迫害他们的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看向帮助自己的健康人是怀疑的，他们看向自己这身军大衣的仇恨目光是盲目的，他们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乌萨斯用于稳定国内的牺牲品。
朴素的人民只觉得是矿石病害了他们，所以他们仇视组织挖矿的，仇视护矿的，自己将‘人民’分割成了感染者与普通人，原本是乌萨斯一份子的他们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从乌萨斯中摘离了出去，成为‘其他人’发泄生活不满的对象。
可怜、可悲、可叹……同时迎面而来的还有内心深处的痛苦。
虽然表面毫无波动，但是自警团的成员多少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心里有数。
‘所以我们何时才能获得救赎？’
不是现在。
为了这些人以后可以理所当然的成为‘人’，为了让类似的悲剧不再上演，为了获得内心的安宁……自警团们和罗德岛成员们目不斜视的继续前进。
他们相信‘主’在过去所承诺的，他们的罪孽终有一日可以偿还。
而在如此低气压的气氛中离开，Scout看了看那些身穿雪地数码迷彩的工人和工程师们，再看看统一穿着破旧乌萨斯军大衣的自警团：
“所以……明明这个营地是有专属制服的没错……你们为什么还要穿着这些会给当地感染者带来额外心理压力的乌萨斯军装呢？”
“首先，是为了节省资源……实话实说，那批服装是最近主上挖够了木材获得了足量植物纤维后赶工出来的东西……比起在雪原上活动的我们，冰川内工作的工人们更需要新制服。
然后，是为了伪装，毕竟乌萨斯地界冒出来一堆穿乌萨斯军装的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最后……这是我们的罪……是我们不能忘记的过往，我们当然知道穿这个不利于新成员的融入，但在获得赦免前，我们会一直用行动牢记过去的罪孽。”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
对于Scout的抱怨，尤里难得的笑了笑，随着众人来到大厅，看着远处排着队登记领取法术手环的队伍，尤里如此笑着说道：
“欢迎来到应许之地。”
……
……
……
天幕外——实体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