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这件事你跟你父亲说过了吗？”老人家坐稳后问。
雅人一边放开手，一边坐回去，“还没有。”
“没有也无妨，过两天把你父亲叫过来，就在这病房里，把事情定下来……对，隼人也叫过来。”老人家显然因为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而精神变得饱满起来，仿佛随时就能痊愈。
“哥哥……就不必了。”雅人却摇头。
“隼人当然得出席，再怎么说他也要——”老人家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雅人的深意，眼睛不禁眯成了一条线。
“外祖父明察。”雅人依旧不改自信的笑容，“我并不是要继承哪一边，我想向外祖父报告的事，是指不管是父亲的事务所，还是外祖父一手经营起来的医院，我全都要。”
老人家此刻才明白，雅人眼中的野心为何物。
他并不厌恶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毕竟是自己几代里面最出色的孩子，以他的本领，一肩扛下两边的责任，倒也不需要担忧，无非是目前还需要磨炼，时间上也相当充足。
“在此之前，你都一直对这个问题有所回避，从不正面回答我或者你父亲。如今是什么促使你下定了决心？”老人家语重心长地问。
如果只是因为不想让哥哥被家业束缚之类的理由，而表露出这份野心，老人家认为大可不必。
责任不是只堆在其中一个孩子身上的东西。
“对我来说，看上去我的人生有很多选项，但我只有一个能选的，所以我想尽可能让这一个选项看起来尽善尽美，好让自己选择之后，不会在今后的人生后悔。”雅人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也许外祖父会认为我贪心不足，但这是我的决定，如果不能被您和父亲认可，那我宁愿哪一边都不接受，将来去随便做个谁家的幕僚就算了。”
“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不认为有谁能让你改变自己的决定。”老人家倒没有生气，只是一再嘱咐，“这个决定的重量，绝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
“明白。”
“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家伙啊。”老人家无奈且赞许地点着头，“等你父亲来了，我们再好好谈谈这些事，把具体的事宜初步定下来。”
“非常抱歉在这种时期跟外祖父您讲这些。”
“无妨，不如说正合适。”
正当祖孙俩相谈甚欢时，门被敲响了。
“我来探望外祖父了，雅人。”阳乃推开门。
她手里提着精致的礼物，淑雅地朝老人欠身微笑行礼。
第二章 一晌贪欢
“外祖父看上去很高兴呢。”
晚些时候，隼人和父亲到医院来看望父亲，并准备换班时，看到外祖父精神很不错，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于是在父亲进了病房跟外祖父谈话，雅人和阳乃出来之后，他拉住雅人，发出了询问。
“因为聊了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所以外祖父心情很不错。”雅人单手搭在腰间，似笑非笑地看着哥哥，“不过也不用好奇，外祖父刚刚下午又小睡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头很足，或许等下就会跟父亲和你聊些什么。”
“聊什么？”隼人不由得问。
“当然是与你与我都切身相关的事情。”雅人淡定地说，“至于到底算不得上是好消息，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这样讳莫如深地回答了隼人之后，雅人就和先走出去，等在前面一点的阳乃一起离开了。
“真的什么都不跟他说吗？”阳乃笑着问。
“没有那个必要，一旦说了，没准他还会觉得是我好心好意。”雅人不以为意。
“也是。”阳乃显然赞同雅人的态度，“不过老实说，虽然先前就有些预期了，但前面过来的时候，在门外听到雅人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些震惊的。”
“我说啊，阳姐……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雅人微微皱眉。
“那我现在试着全部忘掉吧。”
两人来到电梯前面，阳乃伸手去按了下按钮。
“无所谓。”雅人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悔自己先前做出的决定了？”阳乃目不斜视，只通过电梯的倒影观察雅人模糊扭曲的影子，“一个人要把整个家的事业都承担下来，该说你责任感强呢，还是别的什么。”
“我说过的，我会做十分贪得无厌的事情。”雅人端着手臂，“或许父亲也好、外祖父也好，也还为我和哥哥该分别继承哪一边头疼过……不过嘛……”
“不过呢，不管叔叔还是外祖父他老人家……或许都考虑过让你一肩扛下的打算吧。”阳乃接过雅人的话头，继续往下说。
“没有主动提出这个选项，大概是他们仅存的宽容了。”雅人点点头，“不巧的是，我现在改主意了。”
电梯门敞开，阳乃和雅人一起走了进去，对话陷入短暂的沉默。阳乃靠在一角，在心里静静地沉思。
“在想什么？”雅人问。
“你那么聪明，还要问我？”阳乃幽幽地斜了他一眼。
“阳姐难道不觉得毛骨悚然么，不管想什么都会被猜中的感觉。”雅人再度提起这件事。
“但是对于习惯掩藏自己真实想法，连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人而言，有那么一个始终注视自己还能看得清自己的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阳乃露出安心的笑容。
“那就没办法了。”雅人了然，“不过老实说，本来这件事我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说，会突然提出这个想法，对我来说也是比较出人意料的结果。”
“所以？”阳乃在意的无非也是这一点。
她印象中，雅人应该是那个深思熟虑的人，现在却仿佛有点急不可耐。
“我本来还想再慢慢悠悠地拖到三年级的时候再说……”雅人扭过头来，微带笑意地看着阳乃的脖颈，“不过果然……该把握住的事情，还是早点把握住比较好。毕竟我其实是有那个资格的。”
“诶？”阳乃略感诧异。
“我必须向阳姐表示感谢。”雅人垂下手臂，悄悄地将阳乃的手握在掌中，“是你允许了我去拥有……”
“不要在这种地方提那种事……我会生气的。”阳乃佯作不满。
“抱歉。”雅人诚恳地回答。
这下反而是阳乃有些拿捏不准了。她本来并没有介意，还以为雅人是食髓知味，想暗示什么，结果雅人却真的道了歉……
欲擒故纵？看上去不像。
“逗你的。”阳乃提醒道。
“明白，但阳姐说得没错啊。”雅人却没有改变他的态度，“是我表达不恰当。”
“不，没什么……”阳乃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且怎么说呢，整个人现在都感觉轻飘飘地，明明做了很重要的选择，但却好像……脚踩不到实地一般……”雅人自嘲地笑笑，“或许一开始选择放弃，然后跑出去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NEET，会更符合我的期待也说不定。”
“是吗。”阳乃倒不是不能理解这份心情。
责任并非上下嘴皮一动，就能得出结果的事情，雅人有着强大的意志，但也会在各种事情上产生消耗，不及时地予以支撑的话……
“跟我来一下。”
明明被雅人攥着手，但阳乃却能拖着雅人加快脚步，离开了医院的大楼，向外面的街上走去。
拐过两条街后，是医院附近比较繁华的商业街，这里经营着各式各样的店铺商户，当然，连酒店也不例外。
“阳姐……”
雅人看着两人越来越靠近酒店大门，刚要喊出声，就被阳乃打断了。
“行了，现在听我的。”阳乃头也不回地说。
她的耳根似乎有点泛红。
雅人了然，不再啰嗦什么。喜欢的人付出的决心，不应该被随随便便浪费掉。
闭上嘴看阳乃在酒店前台登记，拿到钥匙后，一起上了楼，去到他们的房间。刚刚关上门，雅人就从后面抱住阳乃。
“这么紧张……我又不会跑。”阳乃低着头，将脸贴在他的臂弯里。
她的指尖捏着房卡，无心地把玩，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房间里的灯光是粉红色和橘色交织的暧昧氛围……果然恋人到了这种地方，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至少阳乃没打算回头。
“这样就行了吗？”阳乃感受着雅人纯粹的拥抱，问。
“再给我一点时间。”雅人将脸埋在阳乃的后颈附近。
“嗯。”阳乃觉得有点好笑，却又不忍去笑话他。
总觉得……有点可爱来着。
“是……先洗个澡，还是就这么……”
不等她问完，雅人轻轻地将她从后面拦腰抱起。
她觉得自己有点浪费口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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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来自过去的秘密
“吁……”
阳乃拉着马缰绳，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骏马的前额，将它安抚下来。
“真是熟练呢，我早就听说阳乃的马术很好，今天算是见到了。”雅人的母亲站在一旁说。
“哪里，只是这匹马我经常到马场来骑，所以大家算是认识了。”阳乃优雅地解释，“好在它本身性子不是很烈，只不过有点怕生罢了，阿姨您像我这样轻轻地摸它的额头，就没事了。”
“真是抱歉呢，特地麻烦你这种事……”雅人母亲歉意地笑笑。
阳乃摇摇头，“哪里，毕竟阿姨要替您父亲去会见合作伙伴的夫人，对方喜欢骑马的话，在这种地方谈事情也会轻松很多。”
她这样说完之后伸出手，“来，阿姨，我扶您上马。”
“好。”
眼看着面前的马安静下来，雅人的母亲没再推辞，在阳乃的协助下，踩着马镫翻了上去。
谁知道刚一上马，马就不安分地晃动了几下，把雅人的母亲出一抹冷汗，幸好阳乃一直牵着缰绳，迅速安抚住了不安的马匹。
“看上去好像还是有些不安分呢，我替阿姨牵着马，绕马场走一走，让您和马匹互相都熟悉熟悉。”阳乃苦笑着提议。
“有劳了。”此举正符合雅人母亲的目的，因此没有推辞。
两人就这么沿着马场边的围栏，一人牵马一人骑着，缓缓地散步。
前几天在酒店里，阳乃正跟雅人在被窝里温存，就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邀请她来马场玩，顺便教教她骑马。
还特地说了不带雅人。
雅人觉得是母亲想跟阳乃交流，也没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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