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因为是谎言……吗？”雪乃收回视线，和比企谷、由比滨一起看向前来委托的叶山隼人。
委托人此时正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说了不用担心了，你还信不过我？”雅人失笑问。
隼人收回视线，用几乎无人可解的情绪说：“就因为是你才……”
“真是过分诶，说得我好像有什么原罪一样。”雅人笑得更加轻快，俨然始终保持着那份货真价实的从容不迫，“还是赶快从无意义的猜想上收回视线，专注于眼前的问题吧？人在出发之后总是喜欢就忘了终点的事，是个坏毛病啊。”
他的后半句语气忽然冷却了一点。
“所以呢，为什么会出这种事？邮件是从上周末开始的吧？”
随后，雅人抛出问题，促使其他人将注意力收回眼前。
他在问事情的起因——上周发生了什么事。
“副会长你好清楚！”由比滨惊讶地说，“可是好像没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不是有个什么职场见习的分组。”比企谷满脸无语，如同在吐槽由比滨脑子里记了些什么东西。
由比滨顿时拍手，“对对对！就是这个！因为活动分组会影响到之后的人际关系，有的人就会变得敏感起来吧……”
“职场见习，好像是二年级的活动？”雅人不住地点头，“听说是三人一组什么的？”
“是啊。”雪乃皱着眉。
倒不是对这件事感到困惑，而是清晰地感受到雅人开始装傻的态度。
明明看都不看就猜到了发生范围局限在一个高年级班上的事，情报收集能力发达到这个地步，现在又开始表现得没有头绪。
究竟打什么算盘？
“那还真是头疼呐。，毕竟家兄是个万人迷，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跟他一起组队。”雅人打趣道，“要是有谁被抛下了，肯定会难过的吧？”
“毫无疑问吧。”
比企谷听着雅人越发细腻的用辞，越觉得话不能直接听，还捧起场来。
“比企谷前辈也这么认为吧？”雅人赞许般笑着，“我能打听一下，哥哥在班上怎么样吗？和邮件上的那些人关系好吗？”
“简直不要太好——”比企谷说着话又暗暗打住。
就个人因素而言，他并不喜欢叶山隼人，本想直接说隼人“趾高气扬”，但当着别人弟弟的面，还是忍住了。
打人不打脸。
比企谷的危机管理意识告诉自己，要是乱说太多，自己肯定不会有事，但叶山隼人要出大事。
相较于惹自己讨厌的叶山隼人，完全不让人感到厌烦的叶山雅人更加……微妙。
明明不合比企谷喜好的要素多到快能把那家伙装饰成圣诞树，却让人感到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都是朋友啊。”雅人不住地点头，“那哥哥跟他们关系很好了呢……所以，也一定很了解他们吧？他们都是怎样的人啊？”
他问出了一个在大家看来简直如同废话的问题。
“这个嘛……”叶山拿回手机，检查有无损伤，“户部和我一样是足球部的，虽然因为染了头发看上去像个不良，但其实很擅长炒热气氛。文化祭啊体育祭啊都会积极参加，是个很好的家伙；大和是橄榄球部的，总是很冷静地听人说话，比较宽厚的作风和安静的氛围，性格沉默寡言又慎重，是个很好的家伙；大冈属于棒球部，平易近人，总是替其他人着想，注意上下关系且彬彬有礼，也是个很好的家伙。”
不管是谁，叶山隼人都不吝赞美之词，末尾还不忘再强调一遍“这是个很好的家伙”。
然而在他认真地阐述完之后，却看见弟弟的表情一点点变化，最后只剩下一副“就这”的态度。
“有、有什么不合适吗？”隼人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夸过头了。
“没了？”雅人看似快要哑口无言。
“呃……还有什么？”
“就没有更私密点的情报吗？那种只有男生之间才会知道的。”雅人看了两名女生一眼，做了个致歉的手势，继续讲：“比如说……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性格也好、身材也罢，总会聊一下偏好之类的吧？”
伴随着雅人抛出的问题，隼人的表情一点点凝结，转变为了窘迫一类的情绪。
“不会什么都没聊过吧？”雅人眨眨眼，“你们是今年分班后才认识的吗？”
“呃……”叶山愣了愣，“倒也不是……”
“唉，哥哥还真是戒心重，连这种话题都不肯跟自己的朋友聊，真不知道你们平时都在聊些什么。”雅人作叹息状。
由比滨苦笑着打圆场，“也不一定吧……不是所有男生都喜欢这种话题……对、对吧……小企！”
“……”比企谷心虚地别开视线。
他必须承认雅人陈词的一针见血。
如果真有朋友，比企谷未必不会跟人聊这些……当然得对方起头，这样自己才不显得急色。
问题是他没有……
“我只是陈述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罢了，如果让两位女生前辈不舒服了我道歉。”
雅人耸肩后，一字一句地说：
“倒是哥哥你啊，完全不了解自己的朋友呢。”
第四十一章 置身事外（1）
到头来，叶山隼人充满期待地来到侍奉部，但最后却在雅人的一锤定音下无功而返。
尽管只是侍奉部的一员，尽管只是一名一年生。
但剩下的三位二年生，愣是没有人能够阻拦这个结果。
好在除了由比滨比较挂心之外，比企谷倒乐得轻松，至于毫无表示的雪之下雪乃，就更加无法让人得知她的想法何在。
而且说到底，即便深处活动室，比企谷也能感觉到那种叶山兄弟之间关系微妙的境地。
反正对他比企谷八幡来说都是外人，那就跟自己毫无关系了。
送走叶山隼人后，社团活动就此结束雅人最先离开准备回学生会一趟，比企谷则紧随其后直接收拾东西说着“走了”并开溜，还未离去的由比滨被雪乃看出了仍旧关心问题的情绪，于是一边关门一边建议她明天先打听情况看看。
途中绕道去了一趟自贩机买咖啡的比企谷，回到大门口的鞋柜换鞋子时，恰好看到雅人也从楼上下来了。
对方朝他点头致意，比企谷也顺势摆了下手示意。
他此时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叶山隼人和叶山雅人给人的感觉如此不同，并不仅仅是相貌上的区别。
和无论何时身边总是环绕着一群人的隼人不同，雅人无论何时，看上去都似乎总是在独自行动。
就好比刚才的打招呼，换成隼人未必会打招呼，就算打招呼也会带着一贯的氛围感。
但是雅人没有，或者说并不曾表现出来。仿佛在说“我只是叶山雅人，仅此而已”似的。
莫名其妙。
因为想着这种思辨性的问题，比企谷慢了一拍，换好鞋子出教学楼大门的时候恰巧跟雅人并行。
只不过双方保持了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缓解了比企谷对人际往来的不适。
雅人目视前方并无搭话的意图，比企谷却感到有些尴尬起来，他不太好判断这到底算不算男生放学一块儿走的情况。
“『关系很差呢』……”雅人忽然开口。
“什么？”
“我猜比企谷前辈到刚才为止一定都在想，我跟哥哥的关系是不是很差。”雅人微笑着说，“猜错了吗？”
“呃……倒也不完全是……”比企谷无奈地咧了咧嘴。
比起他跟妹妹小町的关系来说，这对兄弟的确关系坏了些。表面看起来一团和睦，却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钻出芒刺，扎得当事人和看客通通猝不及防。
所以比企谷的确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说这是“比起他人的幸福更愿意看到他人的不幸”，比企谷也勉强认了。
毕竟一个是足球部王牌，一个是学生会副会长，任谁看了都觉得是身居学校人际关系阶层的顶流。
但这样引人注目的他们，却带着出人意料的坏情况。
不会在意的大概只有离群索居的厌世之人……很不巧，比企谷还没到厌世的地步。
他只讨厌人……大部分脑子冒泡的人。
“没什么，要是比企谷前辈都没这么觉得，那只能说……”雅人笑了笑，“你跟家兄是一样的愚蠢之人，你是吗？”
“……”
一句话，比企谷被雅人逼到了悬崖边上，他只有点头的余地。
承认自己愚蠢远比承认自己聪明难。
特别是前者还挂上了叶山隼人。
“不是啊，那就好。”雅人微微一笑。
“应该说是你的提问方式不对劲……再悬一点我就怎么回答都有问题……”比企谷更加感到无语，随口吐槽道。
还是用自己的哥哥作比。真是故意奔着让他比企谷八幡不爽来的吗？
“这样啊。”雅人了然地点头，“因为事实上的确如此不是吗？一面说着为了三个朋友跑到侍奉部来委托前辈们，结果除了些好听的话，什么具体的东西都说不上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问的问题太隐私，你哥哥回答不上来。”比企谷指摘道。
“可他是来委托的。”雅人叹了口气，“就好比你去找侦探或者律师谈委托，却对对方隐瞒一部分相关信息，你觉得被委托工作的侦探律师们，会开心吗？”
“没准会终止合同。”
“如果是律师，甚至可能考虑反诉一个委托人违约。”雅人补充道。
比企谷本来也无意争论，只是自然地被对方拖进了讨论侍奉部未接受的委托内容当中去，所以没有继续反驳。
总之，叶山隼人如果能再有诚意一点……等等，这根本就不是诚意的问题。比企谷忽然意识到。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主张着为了大家好然后偷偷摸摸来找人帮忙。”雅人叹了口气，“真有哥哥的风格。”
“唔……”
“为了让比企谷前辈心服口服——”雅人忽然露出很狡黠的笑容，“你还记得哥哥提到的三个人中，有位名叫大冈的前辈吗？”
“一个班的，有点印象。”比企谷回想着描述，“长得高高壮壮，是你哥哥那个团体里面个头最高的。”
“嗯。”雅人点头，“其实那个前辈，最近失恋了。”
“诶？”比企谷讶然。
雅人还在继续说：“是他一个社团的三年级经理前辈，这个月黄金周一过完就转学去外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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