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r.Kostein
第60节 第六十章 柏林阴影
一九四五年。
今夜的柏林亮如白昼。
这并非是因为今天的月亮特别亮，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今夜柏林市内闪耀的光芒，主要来源于以下二者：苏联运输机下搭载的强光探照灯，以及数千门喀秋莎火箭炮所发射出的火箭弹在城市内燃起的复仇的烈焰。
炮兵部队的饱和轰炸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装甲部队正在成群结队地涌入柏林市区，不过即使是KV-2、T-34以及IS-3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以及履带“咔咔”的摩擦声都无法盖过此刻在大街小巷之间穿行着的苏军步兵们的欢呼声。
“昨天是我们的土地！”
“昨天是我们的血！”
一位排长挥舞着手中的冲锋枪，发出激情澎湃的呐喊。
“今天是他们的土地！”
“今天是他们的血！”
回应他的则是下属的士兵们那甚至还要更加激情澎湃的呐喊。
“都他妈的给我安静点！”连长笑骂道，“都他妈给我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动静上！鬼知道那些瓦砾堆里到底会不会还藏着他妈的德国鬼子？我告诉你们，你们谁他妈的要是敢在这场活见鬼的战争的最后一场战役中被打死，我绝对要用靴子狠狠地踢你们的屁股！”
“但是，说真的，连长……”一名二等兵在连长身旁低声说道，“我们一直都没有遇到任何反抗的德军力量，完全没有。”
“顶多是我们没遇到。”连长撇了撇嘴。
“不，我刚刚问过通讯员。”二等兵表情凝重地说，“从指挥部传来的消息，根据前线的报告，整个从东侧向柏林推进的076师的将近一万名士兵，在柏林市内都没有发现任何德国武装力量的踪迹。”
“完全没有？连一个德国兵都没有？”连长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是的，完全没有，很邪门。”二等兵点了点头。
就算给连长几百个脑子，他也绝不会相信德国人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抵抗。只要柏林还剩下哪怕仅仅一个健全的男人和一根棍子，那么疯子阿道夫就绝不会下令投降。
“总之，小心警惕，继续前进。”连长点了点头。
这之后，苏军从柏林的各个边缘向着柏林的市中心推进着。由于完全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因此苏军的推进速度快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你看，连长！”二等兵指向远处的一处宏伟的石质建筑物，“看那些该死的万字旗！”
“三连的弟兄们都给我听好了！”连长一声大吼，“现在德国鬼子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哭着找妈妈了，我们必须抓紧这个好时机继续推进！国会大厦就在前面！”
“前进！前进！”
轰炸已经彻底结束了，柏林又一次被夜幕笼罩。
在漆黑的夜空之下，空无一人的国会大厦如同一座矗立了数十年的废墟。数年前，德国军队正是在这座该死的建筑物内传出的命令之下，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了整个欧洲。
然后数年后，它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破旧而萧索，仿佛从未有过辉煌的过去。
连长并没有尝试冲入国会大厦，而是站在一片空旷处静静地等待着。就在数年之前，德国引以为豪的闪电部队曾经威风凛凛地驶过这条路，接受那个高高在上的疯子的检阅。
黑红两色的万字旗在风中飘落，而此时正在露台上被挥舞着的，则是苏维埃的红旗。
终于结束了。
连长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连长！连长！”
从国会大厦的门口冲出，来到连长身旁的，正是二等兵。
“您必须过来看看这个……”
连长被二等兵带到了一根支撑国会大厦的石柱面前。
灰白色的、朽坏的石柱上，用血红色的油漆写着许多文字。所有的文字都是用俄文写成的，因此两人完全能够读懂。
“我们总有一天会重新惩罚这个世界。”
几乎每一根国会大厦的柱子上都写满了这样的文字。那些扭曲而刺眼的文字既像是濒死者最后无奈的诅咒……
……又像是猎手对已经中计而不自知的猎物发出的冷笑声。
连长的心里一沉，也许事情还没有结束。
……
“……柏林会战的许多细节，在今天都属于极度机密。”普希金整理着桌面上的档案袋，“我们的历史书上有很多细节都是后来编造的，因为真相不应该被绝大多数人所知。事实上，我们今天所在的P部门之所以会被下令成立，也正是因为这场诡异的柏林会战。”
“在那场诡异的战役中，我们在柏林的地下发现了一个以当时的科学水平完全无法解释的存在物。就连那时候的SCP基金会都对它毫无概念。当我们在‘狼穴’附近发现那个被我们命名为‘Z工程’的奇特造物的时候，它早已被德国军队炸毁，只留下了大量难以辨识的残骸。基金会以及苏联对那些残骸进行了长达数十年的研究，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为止，我们才真正搞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
一九四五年，柏林会战发生的两个月前。
苏军与第二战场的同盟国联军已经踏上了德国本土，早已陷入劣势的德军在前线屡战屡败，现在德国的防线已经收缩到了接近勃兰登堡一带。
今日的帝国已经摇摇欲坠，全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此刻的汉斯·博腾贝格中校的脸上却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之情。现在的他包裹在一身党卫军的华贵军服内，脚踏闪闪发亮的皮靴，昂首挺胸地穿行在地下工事“狼穴”的地道内。而此刻正走在他身旁，穿着一身棕色的，略微褪色的风衣，头戴军帽，微微佝偻着的老人，便是今日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并且今后也将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元首，前线的状况正如您所听到的一样，帝国军队正处于难以想象的劣势当中。”汉斯中校用看似不偏不倚，实则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自满之意的语调说道，“但是，毫无疑问，帝国即使会受到创伤，但是受到自然规律所眷顾的我们绝对不会灭亡。”
他推开了一扇铁门，向元首展示着铁门后的地下大厅内的那个圆环形的，直径足足有数十米长，四处插满了复杂管线结构的钢铁怪物，以及控制台上密密麻麻的仪表盘。
“命运站在我们这一边……因为帝国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做到以下这两点的国家：”汉斯中校说道，“我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并且我们已经找到了前往那里的具体方法……”
“……而且，事实上，我们已经成功过一次了，我的元首。”
啊
第61节 第六十一章 梦境与现实
……
眼前是如同坟墓般死寂的城市。那些曾经在夜空中闪闪发亮的高楼大厦，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如同久未检修的纪念碑一般的，废墟般的存在。
在被染成鲜红色的天空之下，在已经因为高温而近乎融化的柏油马路上，“某个人”正在行走着。全身都包裹在漆黑的盔甲和斗篷内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并不是自己，也并不是任何人。
这对于江靖华来说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梦中脱离出来；他的神智不但不模糊，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楚，但是在这片燃烧的天空之下，他能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只能给他留下一片模糊的印象。
刀、剑、长矛与战斧、步枪与火箭弹。
那个人毫无疑问地正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那个人正在以难以想象的可怕速度行动着，在数以百计的黑影之间像是闪电一般穿行着，用人类所能够想象到的一切能被搬上台面的兵器进行着高效的杀戮。
虽然江靖华正在旁观这场战斗，但是很奇怪的是，他能够感受到那个黑衣人所感受到的一切感受。虽然不断地遭受着来自黑影的攻击，但是黑衣人丝毫没有产生任何痛苦的感受，相应的，也没有因此而战意大增。
事实上，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没有战意也没有恐惧，没有悲哀也没有喜悦……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作是感情的东西。
如同一台被上好发条的机器，或是一台开始执行批处理文件的计算机，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完成他的使命。
毁灭与清除的使命。
任务完成了，接着完成任务的机器便没有再存在的必要，直到下一次任务被颁布为止。
当江靖华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间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旅馆房间内，没有拉上的窗户外是闪烁的星空，并没有被什么东西染成红色。
身下的床是很普通的床，而床上的自己也是很普通的自己，一切都没有出毛病。
江靖华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在做些什么。
在晚饭结束之后，他和真姬以及海未讨论了很长时间的关于如何作出受欢迎的曲子的问题，并且跟穗乃果打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的战略游戏，并且一盘都没赢过。
之后，他又做了一段时间的作业，这才上床睡觉。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距离他上床睡觉才刚刚过了两个半小时而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刚刚那段时间简直有两个半世纪那么长。
江靖华猛地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赶跑。在经过几次深呼吸之后，他终于从那诡异莫名的梦境之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自己是不是应该找本周公解梦之类的书来看看？或者是找本弗洛伊德的著作来读读？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做的那个科学奇幻的梦应该就连周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自己应该对自己的老妈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才对。
像这样醒过来之后，就彻底不可能睡着了。干脆下楼走走好了。
江靖华换好衣服，离开了房间，顺着楼梯向下走去。
嗯，今天穗乃果打呼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精神。
当江靖华来到室外的时候，他如愿地感受到了异位面吹来的凉爽海风。漆黑的夜空上缀满了闪烁的繁星，让人不由得觉得心情平静了下来。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数以千万计的异位面，而其中必然有相当多的一部分都看不到像这样平静的星空，例如梦中的那片如同在燃烧一般的天空。一想到这一点，江靖华便无法说服自己让心情再度平静下来。
就在几天前，他刚刚处理过一个穿越者。如果一个普通人都能够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在各大位面之间随意往来的话，那么那些更加强大的存在没有理由做不到这一点。
尽管在SCP基金会与联合国的齐心协力之下，这个充斥着异常的疯狂世界已经维持了数十年的相对和平，而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中的相当大一部分也成功过上了温馨的日常生活，甚至还有闲心去讨论什么“学园偶像”或是“实现梦想”之类的事情。
但是，假如地球的天空也像梦中的那片天空那样燃烧起来的话，像自己和μ’s的大家这样的普通人，又将何去何从呢？
μ’s的大家，无论是哪一位都称得上是相当可贵的无价之宝。但是在战场上，她们的性命的价值也只不过相当于九颗**。
到了那个时候，她们应该做些什么，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个诡异的梦让江靖华现在的心情沉湎在了死灰色的泥潭之中，即使使尽全力也不能将沉重的内心从中拉出来。
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在他的心中不断地升腾又落下，闪现又消失，而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面情绪。
江靖华厌恶这种感觉，而且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曾经无数次地体验过这种感觉。
那种想要做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四处走走吧，在海边稍微吹吹风，应该就能稍微冷静下来了。江靖华想道。真该死，自己别的本事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矫情的本领倒是很高。
正当他准备顺着公路向前走的时候，一个声音把他给叫住了：
“咦？你今晚又在熬夜吗？”
江靖华转过头，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
今天的西木野真姬穿着她常穿的那件黑色上衣，带着一顶同样是黑色的棒球帽。
“我上次说过了吧？”江靖华叹口气，“不要老是熬夜。”
“我记得你上次好像没跟我说过这样的话。”西木野真姬摇摇头，“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今天你是为什么而大半夜的出来到处晃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