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救赎 第75章

一瞬间如同世界末日降临，无以伦比的炽热温度化作无可抵挡的强大冲击波，让烈日升起地点为中心的五百米范围内彻底汽化，所有被波及到的人事物都在眨眼之间灰飞烟灭！

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所震惊的人们，只不过是短短呆滞了十数秒，随后内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慌所支配。

莫里城防卫区的一栋破旧的居民楼，赤果着壮硕上半身的莱恩，和新婚不久的贝蒂·安弗正呆呆地看着远方那一轮巨大的火焰，内心的恐惧完全溢于言表。

“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高阶魔物袭击了莫里城？

作为一个走过多次鬼门关的弱小冒险者，莱恩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不同以往。

在稍稍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本能地意识到这并非是赤夜洪流提前到来，而是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袭击了莫里城防卫区的贫民窟区域。

“快，贝蒂，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他迅速地抓了一旁的衣物，草草地穿上，紧接着急匆匆下楼，拍醒了他那喝的烂醉如泥的弟弟莱纳。

“大……大哥……”

“别废话了，快跟我们走！”

“什么？”

“外面变天了！再不走可能要死在这里！”

第一次看到平日里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大哥露出了如此严肃的表情，莱纳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稍稍清醒了过来，“我们去哪里？”

“马上去内城！不能留在这里！”

绝大部分生活在边境城市的帝国公民，每当赤夜洪流来临之前都会不顾一切地进入内城的庇佑之地避难，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拥有一处绝对安全的地界的话，那就必定是庇佑之地。

那里是所有边境居民最后的退路，那里也是他们信仰的最后保障。

那里有着神灵的护持，不惧怕任何的黑暗，更不惧怕任何的魔物。

很快地，莱恩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带着因醉酒显得步履蹒跚的弟弟，迅速汇入了大街上的人流。

极度恐慌的人们，正因为这恐怖的天空异变而选择自救……

莫里城防卫区，魔女居所。

九个魔女教团所属的老妇人在对房间内的所有魔女下达了不准外出的命令之后，正式聚集在了外面的大场，在那里，早有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异端裁判者等待着她们。

“艾森少将，这种状况到底是……”

理事长莫妮卡姚望着远处的庞大火球，内心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炎之魔女，维斯塔·赫斯提亚，一个曾为这个城市带来毁灭的邪恶魔女！”

冷峻的金发青年，抬起了被机械义肢所取代的左手，庞大的魔力化作纯白色的烈焰，随着那机械之手紧紧一握，漆黑色的“因果律典”再次呈现在他的手中。

“黄金魔导书！她比以前更强了！”

艾森迅速浏览了一下因果律典中的信息，冷酷的脸色上少有地显现出了些许阴霾。

“黄金魔导书？这已经不是帝国普通军队所能够应付的存在了，”艾博突然喊了一声不好，“威利斯城主已经将精锐士兵调往了那个区域，这下子恐怕……”

在帝国，所有应征入伍的军人，只要拥有一定的魔力天赋以及爱国的忠心，都会在经过考核之后成为帝国的精锐，将一生奉献给祖国，不存在退伍的概念。

作为帝国最为精锐的军人，他们一生都宣誓着爱国与爱民，面对这种极度危险的状况，拥有崇高信念的他们从来不会退缩，甚至还会直接冲在最前线。

“艾博少将，你立即通知威利斯城主尽可能调回那些军人，杰诺少将，你立即加急使用电报通知典狱长，诸位司祭大人，请做好战斗准备，今晚，真正的魔女狩猎开始了！”

关键时刻，冷静下来的艾森少将知晓当下可谓是分秒必争，他迅速地做出了诸多正确的指示，随即带着这九人迅速地往那“太阳”升起的区域赶去。

在帝国记载的历史当中，哪怕是拥有黄金魔导书的魔女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蝼蚁，然而为何眼下的这个炎之魔女会令在场所有隶属于魔女教团的强者闻之色变？

原因很简单，这个魔女是唯一一个能够干涉到命运的存在，也是唯一一个狠辣到即便杀光所有同伙也想要活下去的邪恶魔女，她的狡黠、疯狂，曾在魔女教团的历史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屈辱秘辛。

………………

终于，到此为止了吗？

剧痛，在胸膛蔓延开来，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盯着这些取出了神器的勇者。

那些勇者们有的穿着异端裁判者的专属服饰，有的穿着教团司祭特有的宗教制服，他们是她的仇敌，是她曾经不止一次妄想着要将他们全部斩杀的邪恶刽子手。

在三年前，她无法反抗他们，而三年后，亦是如此。

然而，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只是以卵击石的她并未为此后悔，因为她努力过，哪怕结局是失败的。

缓缓倒下的身姿，逐渐失去了生命力，她仍旧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一轮变得模糊而黯淡的红色烈日。

抬起的右手早已伤痕累累，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挚友，正在一一朝她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拉起来，不让她就此倒下。

“对不起了诸君，我……”

视野彻底陷入了黑暗，一切都在远去，而随着炎之魔女的身死，上空的那一轮火红烈日却是发出了一阵阵的哀鸣，不断地膨胀。

那轮烈日，正在为这个拼尽了一切的魔女谱写最后的镇魂曲，为这个城市，不，是为这个世界，带来最后也是最为惨烈的报复！

瞬间爆炸的红色烈阳化作威不可当的恐怖冲击波，震颤了整个大地，淹没了在场的所有人事物，连同炎之魔女的尸体也一同包含在其中！

毁灭性的火焰让被笼罩的一切彻底融化，冲天而起的蘑菇云震出了一阵阵悚然的尖啸，夹杂着无以伦比的火光在天空绽放，让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宛若白昼……

尘埃落定，天空、大地，一切都再次回归漫长的黑夜，黑暗中仅仅剩下那本有着金色纹路的魔导书安安静静地躺在废墟当中，那红莲业火状的纹路像是仍在剧烈燃烧当中，永远都不会熄灭。

“咳——”

浑身衣物变得破烂不堪的勇者们往后踉跄了几步，狠狠地咳出了一口鲜血，全都受了不小的伤势。

“简直是一个疯子！”

时常冰冷着脸孔的艾森，那英俊的脸孔之上少有地表现出了心有余悸。

在场所有的勇者们都低估了这个魔女的疯狂，最后那一波自杀式的袭击再次破坏了方圆近千米内的一切，差点就让在场的三个异端裁判者以及九个教团司祭同时饮恨。

庆幸的是他们都早有预料，才勉强承受住了这恐怕的攻击，不至于当场陨落。

“好在已经顺利击杀了，剩下的就是处理这本黄金魔导书。”

艾森的老搭档杰诺强忍着体内的一股灼烧痛感，缓步走近了这片焦土的中心位置。

第81章 命运中的浪花

新历10003年5月2日，潜伏了超乎三年之久的炎之魔女再度现身，袭击了莫里城的防卫区，一共造成超过一万名帝国精锐士兵阵亡，重伤了三名异端裁判者，击杀了一名帝国魔女教团的司祭。

所有居住在莫里城的普通民众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可怕的夜晚，不会忘记那一轮触目惊心的火红色烈阳，更不会忘记那恐怖的业火所造成的方圆一千米内的深坑与焦土……

日不落帝国帝都凯特城，魔女监狱，中央圣堂。

拖着重伤之躯连夜赶回的异端裁判者，艾森以及杰诺，主动向帝国最强十人之一不死之伊利斯行礼。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你们做得很好。”

哪怕死了如此之多的帝国士兵，造成如此巨大的反响，不死之伊利斯仍旧是面无表情，那张老树皮般狰狞的脸上像是永远也看不出喜怒哀乐。

“炎之魔女的情况特殊，我等仅能回收她的魔导书……”

艾森脸色凝重地将本应属于炎之魔女维斯塔·赫斯提亚的魔导书献上。

与白银魔导书不同，这本有着金色纹络的黄金魔导书在原主人死后并没有触发“灰烬”效果，而是一直以魔导书的形式存在的，也并未变异成封印物。

“无妨，能够将其击杀已是不容易。”

对于这个可怕而疯狂的魔女，早在三年前不死之伊利斯就已经领教过一次，若不是她一开始就察觉到因果律典的异常，及时对这个魔女下了特别的诅咒，将其彻底限制在莫里城之内，恐怕当初的历史会被此人所改写。

这个魔女的狠辣、果决，远超不死之伊利斯所见识过的任何一个魔女。

干枯的右手接过了这本黑色的魔导书，庞大的纯白魔力在不死之伊利斯的手中爆发，连同整一本黄金魔导书一起燃烧起来。

紧接着随着那充满力道的重重一抓，黄金魔导书与那剧烈燃烧的魔力一同消散，融合到她的身体当中。

“今日为卡嘉莉司祭举行国葬，同时我需要你们调查莫里城所有魔女在近段时间的去向，特别是魔女代号001卡莲·艾尔芙以及魔女代号002拉娜·希维尔。”

“是！”

广阔而阴沉的中央圣堂很快就冷清了下来，仅剩下魔女监狱的典狱长不死之伊利斯一人。

她稍稍抬起了缠绕在左手之上的怀表，任其在眼前如同钟摆一样晃动，脸上那老树皮般的皱纹也开始紧蹙在一起，仔细一看还能发现，随着那怀表的晃动，她那绿色的眼眸中开始闪过了无数如同幻象的影子。

那影子正是昨天以来整个莫里城的世间百态。

不死之伊利斯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态，一直到圣堂的上空再度被夜色所掩埋。

“原来如此，这就是答案。”

不过是穷途末路的魔女，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躲藏了如此多年的炎之魔女，因手中封印物的影响，终究在精神上出了问题，逐渐走向了自灭。

如果真是三年前的那个炎之魔女，为了能够活下去可以杀掉一切，甚至是出卖自己的同伙，就绝对不会做出昨晚那种自我毁灭的举动。

对于所谓的封印物，这个魔女教团的最高掌权者，比谁都清楚那其中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

封印物历来带有死去魔女的怨念，这个怨念不仅无法消除，还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持有者，最后令持有者陷入疯狂，这是无解的状况，不然帝国魔女教团也不会专门设置了一个禁区用来存放这些封印物。

“炎之魔女已死，其黄金魔导书也已顺利回收，那么还缺少了一件封印物。”

三年前，就在炎之魔女杀死了同伙的第一时间，不死之伊利斯就通过因果律典得知了有一件封印物的诞生，其真名为“命运裁决之书”，其效果可以隐蔽炎之魔女在因果律典中的迹象。

虽然不死之伊利斯一度怀疑“因果律典”中对于这件封印物的描述可能有误，但经过如此多年的观察，她已经可以初步确认其效果了，并且这件封印物隐蔽因果的效果恐怕仅仅针对单人。

否则的话，诸多可能与炎之魔女有过接触的魔女，不可能能够顺利回收。

特别是魔女序号47等，作为有史以来最强的一批，也疑似与炎之魔女有着特别密切的联系，如果真有这件封印物帮忙的话，她们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殊不知，哪怕是实力强大到难以想象的不死之伊利斯，也察觉不到序号47是何等的谨慎。

自从他意识到与炎之魔女的关系极有可能暴露之后，序号47就主动选择与炎之魔女断绝一切的联系，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一直隐藏着一切的秘密，宁愿从容赴死。

“这件封印物绝对不会遗失，必须找寻目前有哪些魔女与她有过接触！”

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占卜预知，此刻就连这个帝国最强的十人之一，不死之伊利斯也没有抓到最为关键的情报，魔女代号001卡莲·艾尔芙，曾与炎之魔女有过两度的会面！

………………

李岚没有回头，他遵循着与那位魔女前辈之间的约定，在离开了那个区域之后一路漫无目的地北走，最终在靠近魔女居所的那片断壁残垣间停歇了下来。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会突然间变得很难受，或许是想家了，或许是突然间得知了如此之多的秘密感到很委屈，又或许只是触景伤情。

一直到那火红色的光华将整个人间笼罩成白昼的时候，他才明白了那位魔女前辈让他不要回头的真正意思，才明白了这股伤感的真正原因。

他不明白这个仿佛对现实失望的魔女前辈最终为何会选择自寻短见，他只是怀疑着，这位前辈的选择或许有着其他更为深刻的意义？

李岚想不明白，情报不足的他也许永远也想不明白，但他却能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一切都只是一个局，和序号47前辈无数的准备一样，这个好心地告知了自己所有秘密甚至给予帮助的不知名魔女前辈，同样也在为他们这些后辈未来的希望拼尽一切！

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