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四大
菲丽丝缩了缩身子。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引来了不远处伊芙的注视，只是单纯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想法。
虽然画中的怪兽‘工厂’以及它的爪牙‘废气’在茉莉的笔下显得并没有那么狰狞可怕，但菲丽丝下意识觉得如果那时候兔子先生没有将小茉莉姐姐救出来的话，那么结果一定非常糟糕。
绝对像是那时候的她一样。
“嗯！”
茉莉认真地点头，然后挥舞着双手绘声绘色为菲丽丝解释。
“工厂可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地方！”
“可是…”菲丽丝指了指画中茉莉被工厂吃掉后的画面，“既然非常可怕的话，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主动来到里面？”
这个问题让茉莉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因为他们必须要去工厂工作，不然就会饿肚子，家人也会一起饿肚子。”
“饿肚子吗？”
菲丽丝没有体验过饿肚子的感觉，不过对于这种事情安娜有非常丰富的经验。
“饿肚子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安娜也露出了可怕的表情。
“如果吃不饱肚子的话，那么不仅在工作的时候会变得头晕眼花受伤，还会被名为‘冬天’的怪物抓走的！”
“可是…”菲丽丝依旧有很多不解，但有限的记忆让她说起这些话来时磕磕巴巴的。
菲丽丝知道钱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没钱的话她就和兔子先生就不能坐火车离开那座城市了。
可一定还存在着其他得到钱的方法吧！
“可为什么他们不去做其他事情赚钱呢？比如说开一间蛋糕店或者…或者苹果店之类的。”
为什么呢？
仔细听着小姑娘间交流的伊芙愣了一下。
如果换做其他人来说这句话就显得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但经由菲丽丝的口中说出却让她有种让小姑娘们暂停这个话题的冲动。
因为这样的话题并不适合这些天真的小姑娘们。
“因为做不到吧…”
茉莉的回答有些迟疑。
小姑娘努力想要回答菲丽丝的问题，但以她的阅历根本给不出一个好的回答，然后安娜代替她给出了一个回答。
“因为没钱吧，我记得卡尔老大也说过那时候他们想要为记者先生卖报纸的原因是攒钱找到一个新的住处，这样一来的话就不需要回到可怕的救济院了。唔不对，现在的救济院已经不可怕了。”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一直工作了吗？”菲丽丝像是一个好奇宝宝般问道。
这个问题把一众小姑娘给难倒了。
第536章 邪恶的爪牙
对啊，为什么呀？
所有小姑娘们脑中都是冒出了这样的困惑。
她们知道钱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她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出现在茉莉画中的工人们无法去开一家蛋糕店或者苹果店什么的。
就连安娜也无法理解，因为在她眼中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老妖婆抢走了卡尔老大他们赚到的钱，那么卡尔老大早就攒够了。
七嘴八舌讨论了许久，小姑娘们依旧无法得出一个答案，然后她们将目光放在了伊芙身上。
“伊芙姐姐肯定知道的吧！”瑟莉雅举着画本朝着伊芙问道。
伊芙心想自己当然知道，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同时在这一瞬间她也心生怀疑。
将希望寄托于未来技术不断革新后人们就会逐渐获得幸福真是正确的吗？
现在的技术也已经革新了啊，可那些躺在工厂中看着财富不断积累的工厂主们有让工人们变得幸福吗？
或许有，但数量绝对少的可怜！
大部分的工厂主们穿上了漂亮的衣裳摇身一变成为了工人们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言语中也充斥着对工人的不屑，哪怕他们积累的财富可能多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程度依旧是贪婪地不断收割财富。
“伊芙姐姐？”
看着出神的伊芙，瑟莉雅走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角。
“我没事…”伊芙的眼神下意识躲闪了一下，然后想到了回答的方法，装作开心道：“我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小姑娘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引开了，纷纷好奇询问伊芙答案是什么。
“是因为工厂的‘爪牙’不希望这些工人们赚到足够的钱就离开，所以引诱着他们将钱花在了本不该花的地方。”
小姑娘们似懂非懂。
…
…
新月报社。
看着梅蒂丝失魂落魄离开的画面，乔恩无奈一笑。
他倒不是想说格兰特那边的想法是错误的。
是否幸福是相对的，或许随着这个世界的技术不断发展最终会走出一条有别于他穿越前所在世界的文明发展路线，但…
先不说地球上的情况是否满足守夜者们对未来的需求，最重要的是…
这个世界真的撑得到那时候吗？
工业化开始推动着这个世界的人们不断朝着城市汇聚，这样的情况虽然有助于守夜者们的行动，但也让怪谈朝着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人心也是在不断变化，这一点从怪谈能力上的变化就能看出来。
之前他抛给梅蒂丝的问题不是随口一问，也不是为了打击梅蒂丝，而是他指出来的问题本身就非常严重。
不仅仅是在说目前技术的革新没有给人们带来幸福，更是加剧了怪谈的诞生。
乔恩知道守夜者是想要利用人口高度集中这一点主动引发怪谈的诞生然后加以封印，在某种程度增加怪谈的数量以削弱单体怪谈的力量这个想法也是正确的。
但守夜者们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或者说他们意识到‘导致怪谈诞生的因素并不只是因为单独个体死去’这一点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让他们还没有注意到另一个可怕的暗雷。
那就是进入城市中的人们寿命情况。
“永远都是处于一个矛盾的状态…”
乔恩闭上双眼坐在位置上小憩。
如果怪谈能被所有人熟知的话那么这样的操作自然没问题，但可怕的地方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到怪谈的存在。
简单的来说，乔恩刚才的问题就是在告诉梅蒂丝。
是谁给他们认为怪谈的发展能被他们预想到的勇气？
…
…
明明这个季节的气温不算低，但走在大街上的梅蒂丝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出现在她眼中的大多都是穿着光鲜的行人。
但紧接着她却发现这样的行人在逐渐消失，然后街道开始变得黑暗、死寂。
这样的感觉让她恐惧，但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样的黑暗吞没然后用力甩了甩脑袋时，她又发现一切都变成了原状。
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梅蒂丝的脑中再次闪过乔恩刚才询问她的问题。
那些工人们的平均寿命有随着技术的革新而增长吗？
梅蒂丝还未看过详细的资料，但在乔恩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
她知道乔恩不是在嘲笑守夜者的天真，而是在向她揭露一个血淋淋的现实。
增加怪谈的数量以削弱单体怪谈的力量这样的想法本就是在饮鸩止渴，因为现在人口已经高度集中但平均寿命却是在不断缩短！
这样一来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诞生的怪谈又逐渐开始变得强大了。
自始至终人们所经历的不幸都没有消失，还变得更多了。
可现在他们守夜者又能怎么做？
梅蒂丝恐惧地发现，在迈出那一步后似乎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
难道强行规定工人们的最低工资以改善他们的生活？
梅蒂丝并不蠢，她知道这种想当然的方案基本上是无法实现的。
普通人察觉不到怪谈的存在，同时拥有着掌握银之血资质的人太少了。
就算通过了这样的法令那些工厂主们也能找到很多空子钻过去，毕竟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贪婪的，谁能保证负责考察工厂运行情况的人不会被金钱所腐蚀呢？就连曾经贝伦市一位被卷入怪谈力量中的守夜者也是倒在了金钱面前。
梅蒂丝回到了贝伦市的守夜者驻地。
她见到了逐渐取代芙罗拉在贝伦市职责的劳森，然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显然劳森也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在听完这句话后脸色变得呆滞。
他甚至忘记了梅蒂丝不喜欢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抽烟的习惯取出了一根烟咬在嘴中。
下一秒烟被点燃了，但劳森却又将它从嘴上取出静静地看着它燃烧。
许久之后，劳森才开口回答。
“我无法参与决策，我如果格兰特方面的决定是将希望赌在未来的话，我会努力让人们度过中间的黑夜，同时我相信绝大部分小伙子也是这么想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劳森的语气无比坚定，坚定到如何让马修听见的话一定会质问劳森那为什么在二十年后的未来中他却看到开始不断出现异化者罪犯的程度。
第537章 菲丽丝的心意
作为一名猎人，特别是经历过曾经贝伦市大雪、芙罗拉失控以及记录者‘失控’事件的猎人，劳森发现自己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如果换做最初的他，那么绝对会相信格兰特做出的决定，但此刻劳森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愿意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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