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敌......”
少女转过身，双手放在厚重的防爆门上，钢铁正在飞速结冰，而几个手持洛斯里克骑士大剑的凿冰者飞速跑来，那两米多长的大剑狠狠轰在了大门上。
“敌袭！！”
轰！
随着钢铁碎裂，凄厉的警报声在小镇内回荡，休憩中的宪兵一愣，手忙脚乱的穿戴起装备，开始在镇公所外面集结。
而躲藏在家里的民众听到这警报，有的恐惧万分，祈祷皇帝保佑，不要再出问题，油水真的是被榨干了；有的先是一惊，随后猛地起身去厨房拿菜刀，结果被全家死死摁住；有的满含期盼，悄悄伸出头，望向窗外空旷的大街。
人间百态，难以一语概括，而在镇外，凛冬猛地起身，高举着斧头。
“前路已经打开，随我占领利沃夫！”
“不。”雷恩拉住了她，看向那些在镇外随风晃荡的尸体，纠正道：
“是解放，从乌萨斯军队的铁蹄下解放这座小镇。”
女孩呼吸一滞，像是在短短时间内明白占领与解放的区别，她再次扬起斧头，咆哮声在雪原里回荡。
“解放利沃夫！随我冲锋！”
那趴在雪地里，经受过锤炼的整合运动战士们同时起身，怒吼声让风雪为之倒卷。
“乌拉！！”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还缺了绝望！
大街空旷，鲜血蔓延在满是裂纹的石板路上，仅仅过了半个月，利沃夫镇公所门前又是一片尸山血海，刚换上没两天的大门又成了扭曲废铁。
噔噔噔.....
铁靴在血泊中泛起几分涟漪，雷恩缓缓向前走着，将长戟从一个冰雕的胸口拔出，这是宪兵队长，实力并不弱，可惜面对他和霜星的合击还差了不少。
战斗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匆忙集结起来的士兵面对冲击一触即溃，并非是宪兵太弱，而是整合运动的战斗力有了飞跃性提高。
塔露拉不是蠢货，战士本就有相对充足的补给，感染者在源石技艺的造诣上也比普通人更高，关键是他们换装了正规军的装备，达到了魔幻与科幻的统一。
那些重装防御者提着洛骑大盾，身后跟着粉碎攻坚者的巨锤，缺乏重武器的宪兵只能刮痧，想要贴身肉搏，雪怪术士和凿冰者会教他们做人。
以雷恩为箭头将阵型冲散，接下来就是一场屠杀。
“如你所说，利沃夫守军并没有收到要塞沦陷的消息。”
古老师状态下的雷恩说话有些瓮声瓮气，在他身后是一大片尸体，整合运动的刀盾兵正在一个个补刀。
“乌萨斯各个系统用的通讯频率并不相同，我们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霜星坐在块石头上喘气，往嘴里塞了块糖果，瞬间又恢复精神。
“两天的时间还不够宪兵司令部把信息传到这穷乡僻壤，或许他们也没觉得我们这么大胆，敢分兵攻击城镇。”
“不好说。”雷恩看了眼镇公所顶端，凛冬正将整合运动的旗帜插在上面。
“怎么，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霜星察觉到话里有话。
“或许有，但并不妨碍我做事。”雷恩转过身，看向外面的主干道。
路上已经稀稀拉拉有了平民在张望，而早在进攻的时候就有人加入。
乌萨斯人确实悍勇，拿着把菜刀也敢参加战斗，他看到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骑在一个尸体上，一刀又一刀捅向尸体胸膛，浑身染血犹如恶鬼，旁边有几个感染者士兵拉都拉不开。
“老先生，他已经死了。”雷恩走了过去。
刀停下，脸上都是血沫的老人抬起头来，看到巨大的盔甲人竟没有一丝恐惧，双眼甚至多了几分光彩。
“我在替我孙子报仇，就因为一百卢布，这混蛋杀了我最后的亲人。”
他又继续捅着，即使那具尸体已经成了马蜂窝。
“你的手法很老练，当时没有反抗吗？”
“嘿，我从战争中学到的就是保存自己才能杀伤敌人。”老人笑了一声，显得无比的诡异。
“所以我在等，你看，机会不就被我等来了。”
雷恩无语，他看得出这老头不简单，应该是乌萨斯的老兵，这时，老头起身，慢条斯理的拿出手帕擦着身上的血迹。
“老了，年轻的时候杀十个这种混蛋都不带喘气的，你们是整合运动吧。”
“嗯。”
“没想到没几年好活的感染者都能聚集起来反抗，我们这些人倒忘了勇气是什么，跟豚兽似得被人宰割。”老头说着有些唏嘘，拿出一根烟，脚踩尸体就抽了起来。
雷恩看着这潇洒的老头，沉声道：“我们整合运动不是感染者的队伍，是所有受苦之人的军队，会唤醒那些被暴政压抑的勇气。”
老头手里的烟顿了一下，把匕首扔到旁边，苦笑起来：“也对，勇气不是忘记了，只是面对帝国这个怪物，恐惧才压倒了勇气。”
老兵深远的见识说到了点子上，雷恩指了指正被剥光的宪兵尸体：“所以整合运动要告诉所有人，反抗不一定会死。”
他话语一顿，又指了指镇子外面：“而苟且偷生，不一定能活。”
呼.....
一束长长的白烟从老兵嘴里吐出，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热泪盈眶，也没有什么嚎啕大哭，饱经风霜的人踩灭了烟头，拍了拍雷恩坚硬的盔甲。
“懂了，我去叫人。”
雷恩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霜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现在大家忙着打扫战场，你还有空和一个老头聊天？”
“和一个老头聊天没有意思。”雷恩摇摇头，看着霜星莫名其妙的脸，他骤然笑了。
“但和一个觉醒之人聊天，我兴趣斐然！”
鲜血随着时间而凝固，利沃夫的街道上越来越热闹，开始只有两三百跟整合运动一起闹得人，这些与军队有着绝对的深仇大恨，可仔细想想，十抽一杀之下，利沃夫人谁和军队没有仇恨，只能说这些人仇恨已经压倒了恐惧。
渐渐地，当宪兵全灭的消息传递开，那些勇气稍弱的人也纷纷走上街头，就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湖海，路上的人越来越多。
群情激奋，不多的几个俘虏直接被打成肉泥，而整合运动的战士们看眼前一切竟有些熟悉，他们忽然觉得这些普通人和自己没什么区别，被伤害到极致也会愤怒，也会战斗。
“差不多四五千人的样子。”雷恩蹲坐在曾经讲话的高台上，一眼扫去只觉得人间百态。
有些人刚踏出家门就缩了回去，有人刚打死人就急急忙忙的擦拭血迹，有人往整合运动的战士扔石头，认为之前的灾厄都是感染者带来的。
没有雷恩的帮忙，他们就不会去拿钱，没有拿钱，就不会害死家人。
“看来你计划没有想象中成功。”霜星来到身边，双手怀抱，表情如寒冬一样冰冷，劝道：
“你和塔露拉的那些想法还不够成熟，爸当初就反对南下，在冰原上救助感染者就好了。”
游击队是被塔露拉说动才南下的，之前一直呆在军队控制薄弱的北方冰原。
“呆在那寸草不生的地方没有未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南下也差不多，除了围剿我们并不能争取到太多同行者，塔露拉居然异想天开想抢一座移动城市。”霜星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话说的太重，又稍稍轻松了一些。
“其实你的计划还不算完全失败，估计能争取到几百人吧，呵，几百个非感染者，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我要整合的是全体乌萨斯苦难的民众，几百个人怎么够？”雷恩缓慢的起身，其巨大的身体吸引了全场目光。
“再说我的计划并没有失败，他们的觉醒只欠缺一样东西。”
“哪样东西？”白兔子已经完全糊涂了。
雷恩弯下腰，将嘴凑在那长长的耳朵旁边，吐出两个字。
“绝望。”
.......
雪地车引擎的声音犹如雷鸣，前方山岗上，鲍尔斯少将举着望远镜，眺望着风雪之中的小镇。
望远镜中，他能看到风干的尸体与被摧毁的小镇大门，而残骸旁边，有十几个冰雕静静伫立。
“动作挺快的，那些废物宪兵连一个小时都没撑过去，他们求救信号发出去没有？”
“发了，估计后续会有点麻烦。”一个军官回答道。
“以我的名义向宪兵司令部发慰问信吧，顺便再次建议统一电台频道，呵，估计没什么用就是了。”
“是。”
少将把望远镜丢给自己的副官，抖落大衣上的积雪，边走边问。
“整合运动的兵力摸清楚了吗？”
“摸清了，是那个盔甲人带领的整合运动士兵，随行的还有雪怪小队，总兵力大约两百人。”另一个军官立刻答道，远处还有个身穿平民服装的胖子正满脸谄媚笑容，后者正是从供暖通道溜出来的镇民。
“赏他一万卢布，打发走吧。”鲍尔斯也懒得看千恩万谢的胖子，步下山岗，脸上泛着狡黠的笑容。
八百名士兵已整装待发，五门源石火炮以及更多的迫击炮已经排开，炮兵术士正忙着发射先兆者无人机。
终于逮到你了，灰烬。
他泛起了笑，走到指挥车旁，挥手让跟来的军官停步。
“按突击阵型展开，等候我的攻击命令。”
“是！”军官们都觉得奇怪，可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待。
打开门，宽大的车厢内早已没了参谋，唯有一个身穿亚麻斗篷的人在静静等待，近千人的军队竟然没有发现一个陌生人潜入了主将的‘大帐’。
鲍尔斯并不惊讶，也没有呼唤卫兵，他喝了口尚且温热的茶水，随意打了个招呼。
“暗蛇，原来是你来了。”
“废话少说，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斗篷人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声音犹如嘶嘶的蛇吟。
“计划出了变化，主上的赌约必然遥遥无期。”
“什么意思？”
少将放下了茶杯，冷冷道：“有人在引导继承人，偏离正确的轨道，如此下去，乌萨斯的意志难以统治这片大地。”
“爱国者吗？想杀他，很难。”
“不不不，那个大尉起不了什么作用。”少将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照片甩到桌上，一张是个埃拉菲亚族少女，笑容很温和，一张则是个巨大的盔甲人。
“这两个才是关键，他们一日存在，继承人将一日陷入可笑迷梦之中。”
斗篷人看了眼，缓缓抬头，露出一双蛇眼。
“你想干涉主上的赌局，这场必胜的赌局？”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但我收到了首领的信息。”少将顿了一下，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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