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4S店
领主日后与同族见面，只能仰着头看望他们吧？
“请问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吗？”零号把医疗部门的药分发给温迪戈们，对于赤裸裸的视线毫不惧怕。
换做平常人，被几只平均身高两米七以上，面目狰狞且体表拥有着明显大块源石覆盖的温迪戈紧紧盯视着，恐怕两条腿已经在打抖，恨不得放下药物就离开。
“博卓卡斯替在哪里？”
加德纳声音比来到罗德岛前有力多了。
不是每个人感染器官都在喉咙部位，至少这些温迪戈感染源不在咽喉处，发出的语句与常人无异。
他们来到这里，享受着最好的医疗手段，源石以及其他病症带来的疼痛有所缓解，再加上营养调配，气色要比在那满是污垢的研究所好得多。
这也让温迪戈们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心，只是一点。
除非让他们见到博卓卡斯替，否则这群顽固的温迪戈是不会相信罗德岛。
温迪戈的顽固，零号已在弥赛亚和博卓卡斯替见证过，多年的被研究加强了这群温迪戈的顽固，想要化解他们的怀疑与敌视，需要付出的精力不是一星半点。
零号丝毫不怀疑，如果在这里她有一点过激的举动，这些凶性仍未散退的温迪戈，会暴起将她撕成碎片。
他们拥有这个能力，在机械人从试验所试图救援时，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力量。
“如果想要见到博卓卡斯替先生，我会如实转告想法。具体时间，需要依照博卓卡斯替先生训练时间安排调整。”
零号走了两步，平视着骨架巨大而撑起蓝白病服的加德纳，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没有博卓卡斯替的沉稳，也没有弥赛亚的清澈，充斥着过多药物注入以及矿石病折磨所带来的污浊。
回想着医疗部门检查完的数据，零号轻蹙着眉头。
哥伦比亚研究所究竟在这些温迪戈尝试了哪些实验还在调查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本就不纯的血脉因这些实验掺杂了太多杂质。
简单来说，他们的血统遭到不可逆转的污染，出现了一定的变异。这或许会弱于深度矿石病会给病人带来变异，却也真实存在。
哥伦比亚研究所绝对是不安好意的，这种变异带来的是恶性痛楚，而绝非如博卓卡斯替的躯体强化。
然而，这些温迪戈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加德纳先生，我能理解你的担忧，博卓卡斯替先生会见你们的，在不久之后。”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恕我告退。身体不舒服，请摁下按钮，会有专业医生来检查身体。”
零号放轻着声音，像是对待脾气最糟糕，又最需要治疗的病人一样叮嘱着。
零号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实际上主操控块先一步接受了信息，露出了古怪的脸色。“
嗯？”加德纳在疑惑。
“很快，博卓卡斯替先生就会到达。”
准确来说，是五分钟后。
医院外监控录像已经发现了博卓卡斯替的身影，漆黑的盔甲与进出的病人与家属格格不入。
为什么要穿着盔甲来到这里？零号稍微搜索了一下博卓卡斯替行程，愕然发现博卓卡斯替是训练完直接来到医院。
通过监控器看着博卓卡斯替试着沿路顺手买合适的衣服好见面，却后知后觉发现正常店铺不存在合适他的服装，来到医院前难得踌躇，打算暂时放弃这一想法。
如果领主知道博卓卡斯替会主动去购物，一定会很高兴吧。零号叹了口气，告退了温迪戈们。
“我已经给你开通权限，去领主家里的二楼最里侧卧室内，找衣橱第三个门的浅黑色服装立刻送过来。”
零号迅速远程给机械人下达命令，自己离开了病房脱掉护士帽，无奈的下楼拦截准备离开的博卓卡斯替。
第326章 第三百一十四章男儿膝下有黄金
从零号口中知道博卓卡斯替即将到来，原本在另外一个病房歇息的两名女性温迪戈也来到这个房间。
他们九人之间也没有过多交流，温迪戈大多都不善于表达，又被关押研究这么多年，几乎都要忘记除嘶吼以外的发音。
不算是迎接的简单迎接仪式，用冷漠的眼神“欢迎”着博卓卡斯替。
博卓卡斯替习惯沉默，将苦难压在心底，不与任何人分担。
没有怨恨，没有欣喜，只剩下死一般的淡漠。
当这份做法转移到同族身上时，博卓卡斯替终于能理解弥赛亚一次又一次对他沉默怒吼的心情。
这要比任何咒骂都要恶毒，这要比任何困境都更让人绝望。
回想当年，尚未凋零至此的族群，族人用期望的目光支持自己的所有选择，最后只剩下他们十一人苟且残喘，除弥赛亚外，每一个温迪戈看博卓卡斯替的眼神都陌生到他无法做出判断。
现在对这些温迪戈来说，现在博卓卡斯替是什么？
是族长？是大尉？还是后悔相识的陌生人？
从第一个族人因为自己的选择被带走开始，博卓卡斯替与其余的族人之间，就存在了一道跨不过的沟壑。
唉。
漫长地叹息回荡在博卓卡斯替大脑内，未曾从他口中发出。
“抱歉。”苦涩的声调从博卓卡斯替喉咙里发出，喉咙部位的源石跟着动了一下，拉扯着皮肤，带来阵痛。
没有温迪戈会同情博卓卡斯替的矿石病，他们同样也有着明显的矿石病体表症状。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我是，族群的，罪人。”
“让太多，族人离去。你们是，最后的，族人。”
“泰伦斯在另一个研究所。”本打算沉默的加德纳下意识否认着，他们并不是被关在同一个实验室，就连他们九人里，有来自于不同三个试验所。
“不。我们找了，很久。找到的，仅有尸骨。你们，是最后，温迪戈。”
博卓卡斯替记着为数不多的每一个族人名字，加德纳所提及的名字，即使弥赛亚找回的是尸骨，他也能从尸骨明显的战伤断裂处，辨别出尸骨对应的身份。
温迪戈恢复能力再强悍，也是存在上限。有些的伤痕，有些骨裂一旦存在，便会永远无法抹去的证明。
泰伦纳曾是一个出色的战士，替博卓卡斯替拿下了一场又一场关键的作战，也为手腕处留下了抹不去的遗憾。
“你统领着这座城市？”
预料之外的问题，让博卓卡斯替微微发怔。
他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这个能力。带领一座，城市，安稳驻扎，卡兹戴尔。我只是，将领，统治者，另有其人。”
“解决他。”
“......什么？”
“温迪戈是异类，不管在哪里，卡兹戴尔也好，我们都是异类。我们经历那么多痛苦，仅仅是因为我们是异类，有更特殊的身体。”
说话的人是卡莱尔，博卓卡斯替记得他，他曾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也是支持博卓卡斯替最后行动的人。
卡莱尔本该是一个温和的人，即使作为温迪戈，喜欢针线活是一份诡异的事情，他也坚持这份能静下心的兴趣。
如果卡莱尔不是温迪戈，不是萨卡兹人，以他的能力与品格，应当能在一座城市得到一个不错的职位，安稳活完下半辈子。
可他现在永远失去了右眼，语气暴躁，神情狰狞，完全看不出过去的样子。
卡莱尔愤恨着被如此对待，语气激动，“寄人篱下的感觉还没有体会够吗？我们能得到什么？族人的死亡还是背负骂名？”
“我们，掌握，这座城市，没有未来。”
“未来？温迪戈还有未来吗？！就剩下我们几个人！”
温迪戈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在他们这一代，可能就会彻底结束。
被源石牢牢占据身体一部分的他们，已经不可能有后代。
这件事情，不需要零号告知，只凭着常理，所有人都可以猜到。
“你被，矿石病，影响了。卡莱尔。曾经的你，不会，说出，这种话。”
卡莱尔沉默了一会，呵了一声，“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难道我们还要像是你一样，继续作为武器吗？”
“这个城市的统治者，只是将温迪戈视作武器，乌萨斯，摄政王和殿下都是一样的，不会有任何改变。”
想要活下去吗？那就抛弃情感吧，抛弃对生命的尊重，成为主人的一把刀，像以前一样为所谓荣耀而战，成为不会停息的战争机器。
“你们，不需要，再作战。”
博卓卡斯替动了，走了几步，拉近了几米的距离，又停了下来。
“温迪戈，应为自己，所想而战。在这里，不会再，有人逼迫，作战。”
“你们，只需要，接受治疗。离开，或者，作为平常人，生活。我不会，阻拦你们。她也不会。”
博卓卡斯替想说，不用担心，这座城市虽然不是他控制，统治者是一个温柔的人。
博卓卡斯替想说，不必恐惧，弥赛亚与那些人不同。
博卓卡斯替想说，不需作战，弥赛亚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的意志。
他一句都没说出来，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那赤裸的视线足以证明族人们的怀疑，苦难将他们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
族人已经习惯了被当做怪物，他们打算以怪物做法去完成作为怪物一生。
这是错的。
博卓卡斯替已经明白了这个问题。
扑通。
博卓卡斯替跪了下来。
倔强的温迪戈感知着冰凉的地面，挺直的腰弯了下来，高傲的头颅低了下来。
即使对弥赛亚的要求，他也只是单膝下跪，更不用提其他人。
只是为了表达歉意，博卓卡斯替不乞求着原谅，也不会接受原谅。
他这一生对族人犯下的过错太多太多，让族人远离故乡，沉沦于作战与厮杀，又最后沦为试验品，十不足一。
在遇到弥赛亚前，有士兵告诉他，他知错能改，事实上，他积重难返，无法回头。
“......族长？”加德纳下意识喊了出来。
在他们记忆里的博卓卡斯替永远不会做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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