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教剑道 第40章

作者:范马加藤惠

“你的学生,痛扁的那个锦山平太,是我们科挂了名的极道新山头,我们判断他们很可能会在几年内从三代组织晋升直系。”

“这么猛?”大门五郎惊讶的反问。

“是啊,就是这么猛。锦山平太战果辉煌,基本上一路打上来的。从舍弟,到若众,舍弟头,若头……每一步都是踏着其他极道的血往上走。”

“听起来他罪孽深重啊,为啥不直接抓人?”大门五郎皱着眉头问。

“极道现在也精得很,他们大部分时候只打人,不杀人。真动手杀人了,我们根本找不到罪证,连尸体都很少找到。”

大门五郎咋舌:“去东京湾捞水泥柱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们要打捞水泥柱,就得通过雇船老大,找船员对不对?而极道本来就是码头工会之类的组织发展起来的。”

“自卫队呢?海上保安厅呢?”

“上头每天想着怎么把自卫队和海保的力量挤出东京湾,你让我们求助他们?开什么玩笑。”左山摇头,“这东西复杂着呢,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某个和极道不对付的人突然失踪了,就该去东京湾捞水泥柱,但警察有权利去捞,找不到可靠的有技能的人,而有捞的能力的人没有执法权。

“这就是现状啦,不过还有其他环节可以突破,比如找找没有处理干净的第一犯罪现场啊,但是这种检察厅不一定会起诉,他们只起诉那些能确定定罪的罪行,毕竟日本可是定罪率百分百的国家呢,世界第一!”

左山最后的语调十分的阴阳怪气。

“所以我们也只拉那些铁证如山的犯罪者了。而最大的铁证,就是犯人的认罪书。能当上组长的人,怎么可能推不出几个愿意顶罪的忠诚小弟?”

他喝了口酒,一脸自嘲的笑容。

“现在,跟我讲讲你那位学生吧。”

[45.045 夜色中]

大门五郎咂嘴。

这时候大将把煎好的鱼放到大门五郎面前。

鱼的量不多,和大门五郎庞大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但这种主要给人喝酒的店上菜本来就这样,每一道菜份量都不多,胜在一个细水长流。

想要吃量多的就去找拉面店之类,量大管饱。

菜放上来之后,大将以熟练的动作给大门五郎和左山上了酒。

大门五郎用筷子撕下一块鱼扔进嘴里,然后抿了口酒。

“去年的时候,他还是个勉强能进入正选阵容的普通部员,虽然出身剑道世家,但是我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特别的才能。”大门开始回忆,“上次剑道大赛,他在区预选上表现也很一般,团体战的时候担任次锋,虽然都打赢了,但他面对的对手也是其他学校的次锋……也就是实力比较一般的正选。”

左山皱眉:“他去年是这个水平?你难道想说他只用了一年时间,就练成了可以打败锦山平太的实力?”

“也不是不可能。”大门五郎喝完杯里的酒,再次给自己满上,“他的父母,去年车祸去世了,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亲戚,所以直接继承了道场。”

左山也喝了口酒:“你难道想告诉我,他继承道场之后,就发生了蜕变?”

“现在看来,这就是事实。我上次和他一对一的对练,是去年的事情了,元旦之后的第三学期社团都是自主练习,他就一直在练空挥,像是要强迫自己忘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左山:“然后他就变强了?”

“是啊,他能很轻易的击败我,就在刚刚。”大门五郎喝完第二杯,又给自己满上,“我虽然不知道那锦山有多强,但我依然不怀疑桐生有击败他的能力。”

“这么强?”左山一副讶异的表情,“一般来讲,就算有家庭变故的推波助澜,也就顶多让他的实力从普通正选变成主将级不是吗?”

“你忘了鬼庭玄信吗?”大门五郎回了一句。

左山瞬间哑火。

鬼庭玄信,是他们这一群当年的剑道少年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大山。

左山默默的喝完杯中的酒,才说道:“有那么强?我看警署的资料,桐生和马应该是理心流啊?”

“是啊,但是他的上段就是能让我想起鬼庭玄信。他的剑术说实话,变得很奇怪,完全不像是理心流,反而更像是新当流或者香取神道流。”

严格来说,新当流是香取神道流的分支,当年冢原卜传没创立新当流的时候,修行的就是香取神道流。

左山眉头皱得更紧了:“换了流派?可是,这不是心境改变就能做到的吧?没人教的话,难道靠看电视上那些浅尝辄止的剑道节目吗?”

“不知道,可能在这段时间他去了什么道场修行?或者遇到了什么高人?”

“别傻了,又不是大河剧,不可能在路边随便碰到流浪的高手的。”

左山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确定,毕竟现在正是日本时代小说流行的年代,那种廉价版型的剑豪小说一出就几十卷,相当于日本的武侠小说。

每个日本男孩子小时候都梦想过路遇流浪寻道的剑豪,传授一身绝世武功就好比每个中国男孩小时候都希望能花几块钱就买到如来神掌一样。

左山自然也是做过这样的中二梦,虽然已经成年许久,在社会中磨平了棱角,但有句话说得好,男人到死都是少年。

所以左山刚刚的否定,说得非常的不确定。

大门五郎又一杯酒下肚,然后借着逐渐上来的酒劲继续说道:“除了流派,他的技术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他和我对战的时候,一开始根本忘记了这是剑道稽古,忘记了规则,他采取了很多实战策略。比如,他几次贴身过来,然后想要用脚踹我,我明显能感觉到他是要起脚的。所以用走位封掉了他起脚的可能性。”

左山一脸惊讶:“你确定吗?一个高中学生,怎么会有偏实战的技术?”

大门五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他移动的方式也有点意思,剑道虽然也会要求压低重心,稳定下盘,但最主要的还是中轴线的稳定。但桐生在移动的时候,明显把重心压得比剑道选手更低,这应该是全甲格斗的人才会有的习惯。”

左山陷入了沉思。

大门五郎:“我反正完全想不明白他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总之就是很怪。但是,你要我说他能不能打赢锦山平太,我想说有这个可能。我没有见过锦山平太本人,但是实战很看发挥的,以现在桐生的水平,发挥好了干一个极道组长,问题应该不大。”

左山点头:“原来如此,很有参考价值的看法。来,喝酒,我们很久没有好好喝过一杯了。”

“有一年多了,不过,你就只问这些?你们有组织犯罪对策课就只想了解这些情况?”

“没错,我也实话跟你说,我们一开始怀疑桐生家又是哪个我们没有记录在案的极道组织的一部分,桐生家和锦山组的矛盾,其实是两派极道之间的矛盾。现在有你的说法,至少我个人相信,桐生只是一个比较能打的高中生罢了。”

左山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另外,警视厅来我们署里调取过桐生和马的犯罪记录,发现竟然没有这种记录的时候,他们还挺惊讶的。”

警视厅是东京都的警察总部,管理整个首都圈日本没有法律意义上的首都,但是还是会把东京叫做首都圈。

警视厅上面的警察厅,才是全日本警察的总坛。

“警视厅……”大门五郎有些惊讶,“我的学生,已经引起这么大关注了吗?”

“警视厅来了一对刑警,就是那种平时不穿警服,一身帅气风衣的那种刑警,好像叫白鸟和高山。听说后来还去了交通科,可能是去拿桐生父母车祸的资料了。”

左山说着拿起酒瓶,动手给大门五郎满上:“好啦,正事就说到这里,来,喝酒喝酒。”

**

当天夜里,左山巡查部长和大门五郎分别后,没有立刻上末班电车返回自己家,而是步行穿过几片街区,来到帝释天附近的商业街。

采用步行是因为这样穿过深夜无人的街区时,比较容易发现盯梢的人。

确定没有尾巴之后,左山巡查部长在已经关门的电器行门口停下,掏出烟盒。

津田组若头太田十三从阴影里闪出来:“巡查部长桑,你来得有点晚。”

“但我拿到了你们要的东西。”巡查部长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块头很大的录音机,就这录音机的块头,已经是警察才能拥有的特殊装备了。

他拿出磁带,交给太田十三:“这是大门五郎对桐生和马的武技的评价。我要的东西呢?”

太田十三掏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这是我们几个敌对组的情报,应该能让巡查部长桑今年都风调雨顺。”

“哼,不要说得好像这事情只有我占了好处一样。”左山把磁带交给太田十三之后,拿过牛皮纸信封,径直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眼。

“不错,看起来会有用。”左山收起东西,“你从没见过我。”

“当然。”太田十三说着向左山微微行礼,又转身隐没在阴影里。

[46.046 尘封的记忆]

和马这边,他吃完晚饭就跑到院子里,研究起院子里那个“添水”来。

所谓的添水,就是一截竹筒,用一个支架固定中间,平时开口斜着朝上,然后有水不断流进竹筒里。

水满到一定程度,竹筒就会倒过来,在石头上碰出哒的声响。

对,就是日剧里面表现豪宅的庭院的时候,一定会有的那种“哒哒”响的玩意。

日本人认为这东西能体现禅意,所以高档的庭院一定会有这东西。

禅意啊,一听这个就觉得很有仪式感对不对?

所以和马打算把这个添水给修复起来,他觉得这样说不定能带来一些修炼时的增强。

和马先研究那个竹筒,发现那东西连机械装置应该都算不上,简单到了极点,只要有水不断的滴进去,它就能恢复运转。

和马再看负责往添水里滴水的装置,然后发现那那东西里面藏着水管不对,应该说,没有水管才比较奇怪。

和马顺着水管摸过去,结果在已经干涸的池塘里找到了进水口。

他找了跟棍子插进进水口,搅和了一下发现里面应该是有叶片一样的东西。

看来池塘旁边的地下埋藏了小型的抽水泵,把水抽上去往添水里滴。

和马开始寻找通往抽水泵的维修口一定会有一个维修口的,不然抽水泵坏了怎么办?

“老哥你在干嘛?”千代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和马抬头看了眼,回答道:“我想把添水的运作恢复起来。”

千代子挑了挑眉毛:“现在吗?我们不是要把道场卖掉了?”

和马无言以对。

是要卖了,但现在卖不出价啊。

千代子继续说:“而且,这个东西坏了很久了,要修恐怕得换抽水泵,我们现在没有这种闲钱啊。”

和马自然也知道没有这种闲钱,他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修。

“等等,”他忽然注意到千代子话语里传递的信息,“你知道泵坏了?”

“知道啊,爸爸一直想修好它。老哥你忘了吗?”

千代子这么一说,和马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桐生老爹忙着修泵的场景来着。

没有千代子的刺激,他可能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有这茬。

既然想起来了桐生老爹修泵的场面,和马也顺便想起了维修口在哪里。

他走到干涸池塘边一块区域,用力踩了两下,确定下面是空心的,这才用脚拨开堆在地面上的樱花花瓣,让维修口的盖子重见天日。

千代子:“你要开盖吗?我去拿钥匙。”

说着她把手里端着的茶点和茶往地上一放,转身回屋里去了。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个挂了一排钥匙的大号钥匙环过来,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根布包着的长条形物件。

和马好奇的问:“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