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教剑道 第397章

作者:范马加藤惠

和马赶上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她说:“你们这些人,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地球屋的老伯也好,会里的大家也好,甚至爷爷和爸爸,也由着我胡闹。”

和马看了眼她头顶的去远方词条,发现词条开始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于是他说:“在我看来,你做的事情并不是胡闹,你玩摇滚是因为你本性善良,不想和极道……”

“我可是用神道无念流砍了不少人了哦,虽然没砍死。你这也要说我本性善良吗?”

和马笑了:“我也砍了很多人啊,这不妨碍我是英雄。”

“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为了组里的利益去砍人的哦,砍完之后往往爷爷会接收被砍的人的地盘,爸爸会接管正经的生意。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坏人啊,学校里的大家也像是恐惧坏人一样恐惧着我。”

和马正在思考该如何回应,北川沙绪里自顾自的转换了话题:

“我之所以会学剑道,据说是我小时候,看到坂田晋作在练挥刀,就跑过去拿着树枝一起练。”

和马只能顺着话题:“坂田晋作,是白峰会的舍弟头?”

“是哦,还当过若头。他那时候是白峰会唯一的牌面战力,其实超弱的,所以白峰会才不被视作武斗派。

“他那时候很认真的在练剑道,想支撑起组里的生意,我看到他卖力的样子就跟着练起来。

“结果后来,爷爷好不容易请回来指导的神道无念流大师,看完坂田他们操练之后,指着我说:‘这是个不错的苗子,我收了。’”

和马:“坂田好惨。”

北川沙绪里哈哈笑起来。

笑完她继续说:“后来,坂田晋作也不再练剑了,而是每天到街上和人打架,那时候极道互相之间兼并很严重,坂田晋作为了守护我们家的地盘,渐渐的居然打出了名声,号称白峰之虎。”

和马:“这虎还是英文的虎,这么洋气的吗?极道不是讲究日本传统吗?”

“原本是日语啦,后来《寅次郎的故事》火了,晋作觉得平时大家叫他‘虎(tora)桑’,和《寅次郎的故事》主角的昵称‘寅桑’听起来差不多,一下子就威风不起来了。”

和马哈哈大笑。

日本国民喜剧《寅次郎的故事》里渥美清那经典的升斗小民造型,那确实威风不起来,反而很适合吃瘪。

北川沙绪里也笑了,一边笑一边继续说:“所以后来就改成了英语的虎,他读的时候总是读成太噶,俩都是重音,怪得不行。”

“确实。”和马也同意,“美加子听到大概会抓狂,并且感觉到上智大学英文系学生的尊严受到了冒犯。”

“会吗?美加子小姐也有尊严的吗?”

“喂!”

“啊,抱歉,失敬了,有尊严的是上智大学。上智大学对不起。”

“过分了过分了!那好歹是我的青梅竹马啊,给点尊重好吗?”

“好好,”北川沙绪里顿了顿,话锋一下子又转回了坂田晋作身上,“晋作桑还渐渐有了拥趸,比如津田组的那位也叫坂田的。”

和马听到津田组微微皱眉,然后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个人。

“你居然忘记了吗!”北川沙绪里咋舌,“明明人家的小拇指还埋在你家樱花树下呢。”

“我樱花树下小拇指多了去了,哪儿有空一个个记啊。”

北川沙绪里耸了耸肩,继续回忆:“对晋作影响最深的,就是雪子小姐了,她本来是学校里的女番长,结果中了埋伏快要失身了,晋作正好路过。

“然后雪子就成了晋作的妻子,他们结婚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晋作整个人感觉都变了,大家私下里都说,现在的晋作,和寅次郎一模一样。”

和马不由得想想起寅次郎一身极道打扮的样子,然后发现这更好笑了。

他笑起来,北川也笑起来。

之后,北川沙绪里又讲了很多白峰会的众人的故事,和马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接一句,让对话能继续。

不是和马自吹,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擅长倾听的。

上辈子能混成高级商务代表,这份擅长也帮了不少忙,有时候客户遇到了烦心事,需要倾听,和马老老实实的听完,生意就自然而然的成了。

北川沙绪里一直说着,中途口渴了几次,都快把和马的麦茶喝完了。

天色渐渐的亮起来,可以看清楚铁路两侧的风景了。

右手边,逐渐稀薄的雨幕后,露出远山的轮廓。

左手边则是废弃了不知道多久的厂房,没有农田和人烟。

头顶上则是沿着铁轨的电报线,旧时代的铁路全靠这种电报线来控制列车的分段运行,并且指挥路上的扳道工。

有风吹来,带着湿润泥土的清香。

北川沙绪里转过身,在铁轨上面朝和马倒着走,已经被雨水湿透的小皮鞋闪亮闪亮的。

“听我说这些无聊吗?”她问。

“还好。”和马如实回应,“甚至会让人误以为你说的是一群goodguys(好家伙)。”

北川沙绪里笑了:“他们可一点都不好哟!我最初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在学校里被同学冷暴力了。人人都不想靠近我,像是在躲一个瘟神。

“不过极道的威慑力还在,所以鞋子里没有被放图钉,课桌也没有被乱写乱画……

“但是,年幼的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北川沙绪里露出苦笑。

“但是我,已经长大了。”

话音落下,有风从和马身后吹来,把北川沙绪里手里的伞吹上了天空。

“啊,飞了!”北川沙绪里反而很高兴,像是要给伞加油一样,“飞呀!飞到云上去!”

“你这表现,可不像是长大了的样子啊。”和马说。

北川收回目光,继续倒着走,看着和马,脸上是顽皮而又无畏的笑容:“是吗?可是我得**期告诉我,说我确实长大了哟。”

“喂!不要突然开黄腔啊!”

她嘿嘿笑起来。

她身后,云层出现裂隙,几缕阳光穿透云层落下。

和马看着这样的少女,脸色也不由自主的柔和起来。

他注视着她头顶的词条,看着去远方三个字就这样渐渐的化作光华消失了。

[347.057 去远方(下)]

很快,和马跟白峰雨音来到了这条废旧铁路的尽头。

终点的前方,大海和海边公路。

一辆帅气的四轮改装车停在路边,车门上用非常摇滚的涂鸦写着“地球屋”三个字。

地球屋的店长老伯拿着一把古朴的民谣吉他,弹着不知道什么曲子。

和马停下脚步,看着白峰雨音:“所以,你早就决定好了对吗?不管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

白峰雨音对他露出清爽的、毫无杂质的笑容:“对,这样就没有遗憾了。这不怪我,谁叫日本是岛国呢,不管沿着铁轨走多远,都只能到海边。”

“所以我都叫你坐飞机了。”尽管是这样的场景,和马依然调侃道。

白峰雨音哈哈大笑,给人一种洒脱的感觉。

她头顶上,新的词条逐渐复现。

白峰雌虎

什么啊,是个一点都不帅气的词条嘛。

和马如此想到,尤其是这个虎,读作tora的时候。

白峰看着和马,说:“这个地方虽然离东京不太远,但是非常的荒凉,你等上一天也不一定会有车经过。这样你就绝对赶不及来阻止我了。”

说完她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看着前方,似乎再也不打算看和马一眼。

她脸庞的线条,忽然变得坚硬如铁,仿佛美国动作片里那些顶天立地的硬汉。

和马知道对北川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看着地球屋的老伯,说:“老伯,把我晾在这里也太绝情了吧?我答应不阻止她,你载我回去好不好?”

老伯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有些事情,应该交给自己来决定,这次就和我一样,温柔的注视着她如何?这毕竟是她以自己的意志选择的道路。”

和马正要说话,老伯上了车,直接发动车子。

“喂!”和马拍着车门,“老伯你年龄多大了!我要告你超龄驾驶!我认识两个很厉害的交通警,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老伯给了一脚油门,车子像惊弓之鸟一样窜了出去。

和马想使出自己的扒车绝技,没想到白峰雨音突然打开车子后门,冷不防的把他撞飞了。

等他鲤鱼打挺站起来,车子已经跑远了。

他虽然有像成龙一样跑酷的词条,但那只能在有其他车可以借用的城市道路上才有效,能在这样一条道马路上徒步追车的,那不叫成龙,叫T1000。

和马用力跺脚:“他妈的!”

但是还不到绝望的时候,这毕竟是一条路,车再少它也是一条路,而且是海边的路,也许有沿着海踏青采风的小年轻开车经过呢?

和马正要站上路边的栏杆眺望来车方向,忽然发现在栏杆墩子旁边,放了一箱六支装的矿泉水,和一袋菠萝包。

显然这是地球屋的老伯留下的。

和马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些“物资”,突然觉得肚子确实饿了?得补充点能量。

于是他蹲下捡起水和菠萝包?撕开包装大口吃包大口喝水。

他一边吃一边盘算着?其实不一定要走回东京?也许半路上就能碰到可以坐车的地方?自己带着钱包,里面有月票干?东京都内交通的月票肯定不能在这个荒山野岭用,不知道钱包里的几千日元够不够坐车去东京。

和马大口吃完三个菠萝包?喝了一瓶半的水,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他开始考虑肉身跑回东京的可行性。

但是可以预料之后为了阻止白峰?必然有战斗,先把体力耗光了?这还怎么打?

妈的,我的外挂为什么不是龙珠里的小悟空啊?有能游过太平洋的体能,跑回东京根本不在话下。

和马叹了口气,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大喊一声:“筋斗云!”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而且远山的回声给人一种很傻X的感觉。

和马撇了撇嘴,又想到一个法子:玉藻说过,如果突然进入了迷之世界,就唱那首《通行歌》,然后她就会来。

于是他哼起《通行歌》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