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明月开始的世界 第6章

作者:今令冷泠

  “如果还是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呢?”赵姬问道。

  “那我就再也不提前往函谷关的事情。”

  “好,我就暂且听你一次,若一切真的如你计划中的那样,我就将虎符交给你。”赵姬一拍桌子极为豪气。

  “不,虎符还是在母亲你手里的比较好,在我手里,有很多人会睡不安稳的。”嬴政摆了摆手。

  自己在尝试着攥取权力不假,但也不能显得太过,若是同时让华阳太后和吕不韦察觉到了危机,那自己很有可能会被集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总感觉话中有话似的。”赵姬想了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笑了笑。

  ”绝无它意。“嬴政十分严肃地保证道。

第9章 兄弟

  随着秦国内部的相互妥协,这架当今天下最为恐怖的战争机器全力开动起来,整个关中平原中的兵卒朝着咸阳外的大营聚拢,甚至于连边境地区的上郡以及陇西的兵马也大部调往咸阳,短短半个月只见,在咸阳城外已经聚集了二十万兵马,整个渭水河畔都被一种肃杀的气氛所笼罩着。

  在秦国调拨兵马的同时,一道来在秦国的书信出现在函谷关前联军大营的帅帐之中。

  信陵君看着手中以锦帛书写而成的信,英气勃勃的两道剑眉不由皱在了一起,求亲?

  “秦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也许更准确的说是吕不韦到底是什么意思?”信陵君放下帛书开口问道。

  “正如君上所看到的,外臣持王命求亲而来。”作为秦国使臣的茅焦说道。

  “如今秦国政令皆出自吕不韦门下,所谓的王命不过一遮羞物而已,再说,据我所知秦王才十三岁吧,十三岁也知道什么是女人了。”信陵君无所谓地笑了笑。

  “信陵君,你应该知道,王者不可辱,若你依旧如此,我秦国上下不介意与你魏国决一死战。”茅焦沉声道。

  “是,是我失言了。”信陵君笑道,也觉得自己的话却是有失风度。

  “不过,秦王在信中所说,因为仰慕我那幼女而来结亲,据我所知,秦王根本不可能见过我家幼女,仰慕一说就更是无稽之谈了,秦王书信中的话却是一句也信不得的。”信陵君点着放在案几上的帛书道。

  “若是大王曾见过君上幼女呢?”茅焦问道。

  “若真如秦王所说,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信陵君半真半假道。

  “临行前,大王曾交与外臣一件物品,或许可以打消信陵君的疑惑。”茅焦从袖口内取出一个盒子。

  信陵君接过盒子,从中取出一张素帛,展开后双手禁不住一抖,只见素帛之上是一道身着浅色襦裙的女童,对于话中人信陵君十分熟悉,因为那正是他的幼女数年前的样子。

  “罗网还真是无孔不入啊。”信陵君叹息道,“不过,这幅画是谁所作?“

  “这件事情和罗网没有关系,至于画,是大王所画,大王当时说,这是当年他在邯郸时见到的一贵族少女。”茅焦解释道。

  “没想到秦王还有这样的画技,这么看来,我倒是不得不信了。”信陵君道。

  “那么,求亲一事?”茅焦似乎已经看到了希望。

  信陵君对茅焦笑了笑,下一刻已经将画像与书信重新封存起来,说道:“我家凤凰女岂能嫁与虎狼之子,秦使请回吧。”

  茅焦还待说什么,已经被大帐内护卫的士兵推了出去。

  “秦王,有趣的小子,很有想法,不过也仅此而已。”信陵君摇头笑了笑。

  离开联军大营的茅焦丝毫没有失望,因为在来此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又怎么会因为这些而失望。

  他的马车朝着东方而去,那是他下一站的目标,魏国都城大梁,那里才是重头戏。

  只不过,茅焦似乎离开的太过急迫了,以至于有些东西落在了地上而毫无察觉,白白便宜了恰巧从此经过的士卒。

  不久之后茅焦来到了大梁,将同样的一番说辞说给了魏王,与信陵君的反应截然不同,魏王此时听到茅焦是为了求亲而来,则十分高兴,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可以嫁出去了,只是因为他看到那个欺负他们魏国都快一百年的老冤家终于低头了,至于是否答应秦国的求亲,他可要好好考虑一下。

  其实这位魏王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这边合纵联军能够攻破函谷关。

  因为函谷关可并不仅仅只有一座,那座横绝关中山东只间的函谷关固然险要,却也不是没被攻破过,但秦人心中构建的那座函谷关却是从未被攻破过,哪怕是魏国最强盛之时,也不曾做到。

  魏王深知,一旦将秦人逼急了,秦国会爆发出什么样的战力,那是一群冷血的战争魔鬼。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得到太多,他只想着能够将魏国者数十年来被秦王抢去的土地重新夺回来而已。

  可是,他还没能将魏国丢失的土地夺回来,在大梁却有一个关于信陵君即将夺权篡位的消息渐渐流传开来。

  惊疑不定的他迟疑了许久,还是勉强自己去相信自己那个十分讨厌却不得不亲近的弟弟,直到秦国使臣茅焦的到来。

  魏王宫,近日以来一直因为秦国使臣的奉承而心情不错的魏王此时的笑意却僵硬在了脸上。

  “大王,秦国使臣茅焦在醉后曾言,秦王其实是想求取信陵君的女儿,只是信陵君拒绝了,茅焦才来了大梁。”魏王身边的一个近侍说道。

  “此话当真?”魏王心态有些崩了。

  “应当属实,是茅焦醉后所说,当时秦国上下其实是希望秦王可以迎娶公主,只是秦王说真正能够影响我魏国的是信陵君,两国若要讲和,迎娶信陵君的女儿更为合适,后来吕不韦等人和秦王争执不下,才定下先向信陵君求亲,若不成,再来大梁。”

  魏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秦王一个十三岁少年知晓什么信陵君,但正因为秦王是少年,他得看法无疑是最朴实得,秦国人心中只知道信陵君而不知道他这个魏王。

  魏王和自己得这位弟弟之间其实有一个死结,很多人都认为魏王是嫉妒自己弟弟的才能,但魏王知晓自己,他从不曾嫉妒自己弟弟的才能,因为信陵君的出身已经决定了他永远只能是臣。

  他们之间真正的死结是十年前信陵君窃符救赵私杀大将瑨鄙的事情。

  那一战固然救下了赵国,但却让魏王父子两代苦心经营的十万魏武卒损失惨重,而数万魏国将士的鲜血换来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信陵君个人被世人传颂的美名。

  惨痛的损失被他这位魏王承担了,好处却全归了信陵君,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心里平衡。

  更何况帮信陵君窃取虎符的还是他的枕边人,这更是犯了大忌,无论是以魏王的身份或是以男人的身份。

  “这个小秦王的心思确实够毒的,虽然知道其中很可能是假的,但孤这怒火却总也压不下去。”魏王无奈道。

  “这些未必就是秦王地毒计,大王,今日听闻,信陵君和咸阳那边颇多书信来往,在军营的密探貌似偷出一封,还请大王过目。”近侍呈上一封帛书道。

  魏王展开一看,只见其中的内容多是些无关痛痒的闲聊,在每到关紧之处,字迹总是被一团墨迹掩去,魏王看着这团墨迹直觉的分外刺眼,掩去的是什么?

  “大王,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近侍恭声道。

  “什么话?”

  “如今信陵君攻秦,战死的都是大王的士兵,但名声却全落在了信陵君身上,而信陵君还为此沾沾自喜,丝毫不觉得是大王成全了他,他这样做,未免太····”

  “住口,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魏王恼了。

  近侍的话触及了他很多不好的回忆。

  陈年的老伤口再次被撕开的魏王觉得心里很不爽,不爽的他只能回去磨练一下车技,以此排解心中的烦闷,但紧接着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心中已经有刺的魏王在得到越来越多关于信陵君的消息后,心情越加的沉闷,而随着秦国境内正在大规模聚拢兵马,甚至连南郡的兵马都在集结时,魏王彻底坐不住了。

  因为这场战争无论成败,对他这位魏王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败了,死的是他的士卒,胜了,成全的是信陵君,况且,秦王已经给出了让他满意却只需要付出一个女人就能达到的好处,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犹豫了。

第10章 老将

  在魏王的猜疑中,秦国积聚于咸阳的二十万兵马已经尽数开往函谷关,华阳太后对此很满意,因为成蟜顺利地坐上了监军的位置,吕不韦同样也很满意,因为向他靠拢的那些人在这二十万大军中都谋得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而更令两人高兴的是,信陵君动了,魏王终究还是没能抗住猜疑,信陵君被召回了大梁,只不过为了稳住信陵君,魏王让信陵君最倚重的大将朱亥接替了他的位置。

  但随着信陵君的离去,五国联军的军心彻底乱了,五个五国,同样有五位大将军,没有了信陵君,这五位大将军之间到底谁该听谁的就成了一个问题。

  只不过联军幸运的一点在于,秦军来的时机是在太巧了,信陵君刚刚返回大梁,秦军就杀到了,这种外部危机很好的使联军内部的矛盾被搁置在一旁。

  一时间围绕着函谷关,北起河东,南至洛邑间的数百里地方中,双方八十万大军犬牙交错,似乎要爆发一场继长平之战后规模最大的一场的战争。

  远在咸阳的嬴政此时就要轻松上许多了,因为他筹划已久的时机终于到了,吕不韦以及成蟜为了能够奠定自己在军界的地位,几乎将有意靠向自己这边的中高级将领尽数安插进了二十万大军中,如此一来,就在咸阳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而这个真空将会方便嬴政去作很多事情。

  比如此时被他召进咸阳宫的两位秦国老将:蒙骜与桓齮。

  当蒙骜在咸阳宫前见到桓齮时,很是诧异。

  “桓将军什么时候回的咸阳?”蒙骜问道,在他的认知中,此时的桓齮应该是在晋阳,而大将若无军令是不能擅自离开驻地的,但此时的桓齮却出现在了这里,他奉的是谁的军令?

  桓齮打量着蒙骜那比自己更加花白的头发,咧着嘴笑了笑,道:“自然是奉了大王的军令,难道当今秦国还有他人能够调动我等吗?还是说,在蒙将军的理解中,秦国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啊,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蒙骜无奈的笑了笑,桓齮曾经作为白起的副将,勇猛自然不缺,但论到尖刻更是一绝,对此他早已司空见惯了。

  “哎,如今体力渐渐不济,也就这张嘴越发凌厉了。”桓齮自嘲道。

  “我们边走边说,可不能让大王久等了。”

  “正当如此。”

  于是很快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情况,一张桌案前,两个老头与一个少年相对而坐,有些古怪,但却又有种莫名的和谐。

  “如今函谷关左右双方已经聚集了八十万人马,而信陵君也被魏王召回了大梁,两位老将军觉得我们此时是否可以出关决战了?”嬴政问道。

  “大王,如今最好的办法是闭关不出,待联军自行溃去,若是逼的太急,反而会是联军上下一心,那是若想击败联军,可能要麻烦上很多。”蒙骜连忙出言劝道。

  虽说大半个月前他曾想着与联军决一死战,但当时在嬴政面前被拒绝后,事后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此时听到嬴政想要出关决战,不由吃了一惊。

  说完话的蒙骜连忙向身旁的桓齮使眼色,可惜欢喜注定让他失望了,桓齮只是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石像。

  “蒙将军说的在理。”

  嬴政的话让蒙骜放心了不少,虽然说此时的嬴政刚刚继位,手中并无实权,但毕竟名位在那里,他对秦国的军政具有天然的影响力。

  “不过···“

  蒙骜的心又提了起来。

  “若只是让联军自行溃去,未免太过便宜了他们,但逼迫太紧,又有鱼死网破的危险,孤思来想去,倒是想出来一个还不错的办法。”嬴政道。

  “还请大王示下。”桓齮恭敬道。

  蒙骜楞了一下,桓齮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可此时也顾不上,连忙随着桓齮附和道。

  “燕魏楚三国可以让他们自行离去,吃下韩赵两国的军队,两位将军觉得能够做到吗?”嬴政问道。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战争并不是看几本书就能够胜任的,大致的方向嬴政可以看到,但涉及到具体操作,就只能看专业人士的了。

  “大王,我平阳的十万重甲兵只需东出上党断了赵军的归路,将赵军聚歼于黄河南岸并不难做到。”桓齮回答的很痛快,因为这些事情他早已知晓。

  如果使蒙骜受召而来是出于对嬴政这位秦王的尊重,那么他桓齮则是完完全全的倒向了嬴政这位新秦王。

  要知道,根据法理,嬴政在未亲政之前是不能接触这些东西的。

  而秦国的军政大臣此时也会很理智的不相秦王靠拢,因为那样会同时遭到如今摄政的两大派系的攻击,在秦王自身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能力担当之前,他们会很明智的选择观望。

  但他跟不不在乎,因为嬴政给出的东西足以让桓齮付出自己的生命,而嬴政能够一语道破他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心思,足以证明他的能力,这两点综合起来,让桓齮作出一个判断:秦王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

  “蒙将军,你觉得呢?”嬴政道。

  “战争瞬息万变,不到临阵之时,臣不敢说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谋划。”蒙骜琢磨了一下道。

  “蒙将军,据孤所知,你今天已经六十六岁吧?”嬴政对蒙骜的回答不置可否,而是问起了蒙骜的年龄。

  “回禀大王,臣确实已经六十六岁了。”蒙骜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可惜了。”嬴政惋惜道。

  可惜什么?蒙骜很想问出这个问题,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可惜老将军戎马一生,征战沙场将近五十年,破城立功无数,但终归少了一份灭国之威,难免会有些遗憾。”嬴政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