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被害者自救手册 第9章

作者:崂山阔落

  “请多指教。”凌平鞠了一躬,低头观察着未来的同事们,由于大家都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所以只能看出大致的体型和发型以及眼睛。

  “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解剖医三澄美琴医生和中堂系医生。”

  三澄美琴身高一米六左右,头发不长,为了方便工作在脑后短短地扎了一个辫子,眼睛很大,有种绮丽的神采。而中堂系比她高了半个头,头发蓬松,眼神看起来没什么活力的样子。

  “这边是临床检验师东海林小姐和坂本先生。”神仓所长又介绍了另外一男一女,二人身高相仿,都散发着一种软乎乎的气质,应该是属于很普通的职业人士。

  “最后这位是和你一样的记录助理,前不久才来兼职的久部六郎先生,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吧?”神仓所长指向最后一个戴着眼镜,有些纤瘦的青年,他手里也拿着一个相机,和凌平手里的属于同款。

  凌平和这些同事们互相打了招呼,算是正式入职了。

  “好了,任务繁重,客套的话就之后再说,因为竹内君是新人的缘故,三澄医生,他就划入你们组,由你指导他适应工作吧。久部君暂时进入中堂医生的小组,过一会牙科法医教授也会过来,中堂医生负责协助,尤其是牙科数据采集部分。”神仓所长做了个总结,给大家分配了任务。

  由于目前这个年代DNA技术还不是很发达,而且日本有着特有的牙科数据采集惯例,在推断无法确定身份的尸体的时候往往会采用牙科数据对比的方式。

  第一次参与法医解剖工作,凌平还是很忐忑的,虽然原主竹内凌平在医科大学里也上过人体解剖课,但那时候的大体老师多数都是很“正常”的,不像这次,一上来就要面对被烧焦的尸体。

  而且里面说不定就有他刚才附身过的那个人,以及被他救过的人。

  遗体被统一装在不同的墨绿色尸袋中,鼓鼓囊囊,凌平帮着把两具遗体搬到解剖台上,看着尸袋的拉链被缓慢打开,露出里面的遗体。

  两张解剖台上各自躺了一具焦尸,若不是还大致能看出来有些人形,任谁也看不出这两团东西原来是个人,反倒是更像被烧焦了的人形木头,所有能看出来人类特征的部位几乎全被烧没了,有些碎片还在往下掉,凌平就不慎手滑把遗体上的一片焦黑炭化的组织弄掉了下来,捏在手里的感觉……总之十分不妙。

  凌平看着解剖台上的遗体,除了鼻端闻到的焦糊混杂着烧灼蛋白质那种难闻的气味,生理上不受控制地有些反胃之外,心理上竟没有什么太大的厌恶或者害怕的反应,更多的反倒是对于生命逝去的感叹。毕竟亲身死都死过两三回了,还会恐惧这个吗?

  也许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这些人还是活生生的,还在和人欢声笑语地喝酒聊天……死亡经历过好几次,尸体却是第一次见到,凌平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喉头上下涌动,却还是没有说话。

  “所有遗体的手脚都卷起来了,这是被烧死遗体的特征,由于肌肉的热燃造成硬直,用专业术语来说的话是‘拳斗状’,因为无法测量身高所以只能通过测量四肢的长度来推断。遗体表面出现高温皲裂,这是皮肤凝固收缩与皮下组织分离所造成的……你没事吧?受不了的可以先退出……”三澄美琴对尸体的外观做了个大致的判断,忽然发现凌平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担心地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有点感慨罢了。”凌平摇了摇头,坚持着继续工作。

  尸体解剖工作正式开始了。

  “一号尸体高度烧损,全身四级烧伤……”

  “二号尸体由于气管吸入了煤烟,非常混蛋地黑……”中堂医生在解剖时似乎非常喜欢加上一句“混蛋”,可能是类似“踏马”的语气助词。

  “血液中的一氧化碳血红蛋白浓度是百分之七十……”

  “四号尸体的骨盆前方呈狭小心形,应该是男性……”

  “竹内君,你把这些都整理出来写到黑板上吧。”三澄见凌平脸色铁青,让他暂时去记录缓一缓,其实这家伙只是一直没吃饭的饥饿感与见到遗体的不适感互相冲突导致的不对劲,尤其是再配上烧焦了的遗体气味,更是一种折磨。

  凌平点了点头,拿上油性笔在黑板上记录着。

  解剖工作相当紧张,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害怕或者恶心或者感慨,凌平只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工作上,确保万无一失。

  ……

  “好累啊,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凌平一屁股坐在接待厅的沙发上,虽然已经换过衣服洗过澡,但身上似乎还是沾着尸体特有的恶臭与烧焦的糊味。

  “辛苦了,第一天就有这么多的工作,晚上好好吃一顿补偿回来吧。”换好衣服准备回家的三澄美琴走了过来,带着笑容勉励凌平。

  摘下口罩散下头发的三澄美琴可以说是绝对的美女,五官除了嘴唇略厚以外都十分标致,但正是这样不普通的嘴唇反而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是,三澄医生不愧是前辈,完全看不出累来。”

  “习惯了而已,不过竹内君今天的表现还真不错呢,既不害怕也不会反胃,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接触尸体,你之前有过相关的工作经验吗?”

  “啊,没有,只是在医科大学学习过系统解剖……我只是觉得尸体没有什么可怕的,说到害怕的话,还是那些死去的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更害怕一些吧。”凌平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诶?这种想法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会去体会他人的痛苦,竹内君意外是个内心很细腻的人呢。”三澄美琴有些惊讶,转而夸奖起了凌平。

  “哪里,只不过是……算了,不说这个了。三澄医生知道这里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吗?我有点饿了,现在估计能吃掉一头牛。”事实上他相当饿,除了早上在列车上吃了点饭团以外一口饭都没吃,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干活,目暮警部也是,都不说一起吃个饭再过来……

  “吃饭的话…那边有一家拉面店,再走远一点有一家铁板烧,附近的便利店里应该也有便当……不过我建议竹内君不要吃肉。”

  “诶?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的话…”三澄美琴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刚刚解剖了那么多尸体,还是被烧焦的,你真的确定……”

  “……好的我明白了。”

  “嗯那就没问题了,听所长说你也是要住在所里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三澄美琴似乎有些想笑,强忍着笑意说道:“那你应该不会孤单了,中堂医生也是住在所里的。只不过,嗯,不要被他吓到就好。”

  “诶?”

  “不,没什么,明天见。”

  “啊,明天见……”挥手和三澄美琴道别,凌平摸了摸下巴,人倒是个美女,就是性格有点奇怪……算了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我见诸君皆奇葩,料诸君,见我应如是。

  按照三澄美琴的指路,凌平找到了还在营业的拉面店,西武藏野市这里不如东京那样豪华繁忙,白天车和行人就很少,到了晚上更显冷清,甚至有那么一点吓人。

  思考了一会,凌平还是点了一份最普通的豚骨拉面套餐,特大份——神仓所长管饭的方式是每周报销凌平的饭钱,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把神户牛肉的发票交上去。

  霓虹这边很有意思,吃拉面还要配米饭,所以现在摆在凌平面前的是一碗拉面,一碗米饭,一碟炸鸡块和小菜。

  看着油汪汪的豚骨拉面和大块的叉烧,凌平举着筷子有些难以下手,脑子里总是回想起今天看到的在焦黑的皮肤下面,红色的肌肉组织和黄色的脂肪交错排列,颜色就跟这个叉烧差不多……

  “呕——”凌平突然干呕了一声,避开拉面老板不善的目光,端起米饭使劲往嘴里扒着。

  法医解剖这种事还真是很下饭,单纯的饭,一点肉都吃不了的那种。

  ……

  到了晚上,凌平总算明白三澄美琴话里的意思。

  中堂医生和他打了个几乎不能算招呼的招呼之后,就拿着被子走进了解剖室,然后没有出来。

  这人居然睡在解剖室?

  “该不会有恋尸癖吧……噫,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凌平打了个寒战,“这边的人好像都不怎么正常…这就是柯南的世界吗?怕了怕了。”

  天色已黑,凌平却没有什么睡意,而又没有智能手机可以玩,研究所里虽然有电脑,但凌平并不会用这个年代的系统,连个“开始”按钮都没有,不知道怎么用。

  人不能闲,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在厕所、浴室、以及早晚之间的卧室思考人生。凌平也不例外,他看着窗户外面的西武藏野市,零零星星的几点灯光,天上的星星倒是看得清楚——毕竟不是市中心,没有那么多污染。

  “算算时间,穿越过来也就一周多一点……一周啊,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一起火灾,一起医疗事故,一起银行劫匪灭口未遂事件,一起诱拐杀害儿童未遂事件……”凌平在心里默默数着穿越过来之后的经历,颇有种一梦千年的感觉。

  “名侦探柯南的世界…就是这样多灾多难吗?因为案件和意外发生得太多,警察显得很无能,而相对的,侦探的地位却非常高……”

  这是凌平最近抽空看报纸和电视观察出的结论,也不知道是霓虹本就如此还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对于一些即时发生的案件媒体从不遮掩,甚至有现场直播,把遗体直接展现在全国观众面前的情况,有时候一份报纸有一半都是各种案件,抢劫盗窃杀人车祸……

  而另一半就是各地侦探大放异彩,仅凌平这两天看的报纸,上面就有“沉睡的小五郎”“关西高中生侦探”“硬汉侦探”“富豪侦探”“节能侦探”等等有着不同外号的侦探,好比明星一般。

  “侦探啊,确实是个挺刺激的职业,既能维护公平正义,又能展现自己的个人魅力……”凌平摸了摸下巴,想起自己那本被害者自救手册,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可以是名侦探,还是那种作弊式的,直接成为被害者的名侦探。

  正想到这里,那本手册又一次开始发烫。

第14章 图书馆的战斗(修)

  “玉田和男……”

  又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又是熟悉的眼前一黑,凌平再次清醒过来,却猛地发现对面不到半米的距离有一个人正在盯着他,吓得他一个后跳撞到了墙上。

  “什么人…什么啊,是镜子。”凌平刚想对着对面的人影大声呵斥,却发现对面也后退了一步,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面镜子,自己是在一个洗手间里。

  “这就是这次的玉田和男吗?挺普通的中年男人……”凌平对着镜子端详起了这次附身的人,长相上平平无奇,甚至都很难找出什么可以拿出来作容貌描写的部分。

  “不像得了重病…那就是要被人杀了吗?看来还是要小心一点周围的人……”凌平原地蹦了蹦,确定玉田和男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推测这次大概又是一起尚未发生的凶杀案。

  凌平在洗手间里找了找,只有一根塑料扫把可以勉强用来防身,再其他能拿在手里带出去的东西也就只有厕纸了。

  “要不在厕所里沾点……俗话说扫把沾点奥利给,吕布下凡也白给……算了,太恶心了。”凌平甚至还托着下巴对着厕所隔间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否决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

  提着扫把,凌平小心翼翼地推开洗手间的门,先把扫把伸出厕所探了探,确定没人在门口等着来一记开门大吉才敢走出来。

  “有种玩恐怖游戏的感觉……”凌平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天已经黑了,这座建筑物里也没有开灯,只能勉强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可以看到许多书柜排成好几排,不是书店就是图书馆。

  先找到楼梯吧……凌平背贴着墙,慢慢向外移动,虽然不知道楼梯口在哪里,但就算是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绕一圈也能绕回来。

  找到了!没走几步凌平就找到了楼梯,心中一喜,转身刚要下楼,却被迎面照射来的光线晃了眼睛。

  “谁!是谁?!”凌平拿着扫把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光线后的人。

  “啊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玉田先生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黑暗中浮现出一张狗一样的面孔,尖嘴猴腮,在惨白的手电筒光芒下显得更加丑陋,这人不光是丑,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些奇怪的病态与狂热,十分吓人。

  “…我也一样,没想到是你。”凌平不知道对面这个人是谁,只好装作熟悉的样子,冷笑一声。

  “玉田先生这么晚了还在图书馆里,是在找什么东西吗?”狗脸男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声,凌平注意到这人是用左手拿着的手电筒,右则藏在身后。

  “啊,其实我今天肚子有些不太舒服,一直在厕所里待到现在,你看,这扫把还是厕所里的呢。”

  “哦?一直待了两个多小时,玉田先生还是去医院看一看的好。”狗脸男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脚下没声,跟个鬼一样。

  “嗯呵呵,确实,那我就先走了……”凌平也跟着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有意避开狗脸男向楼梯走去,两人之间似乎有一根无形的柱子,都在绕着走一样。

  “这样啊,那玉田先生路上注意安全啊,呵呵……”

  “呵呵,我会的,谢谢你的关心……”凌平慢慢转过身去,向楼下迈出一步,却又猛地回身,一扫把向后挥去。

  “啪!”塑料扫把应声而断,狗脸男手里竟拿着一根金属水管,正面色狰狞地看着凌平。

  刚才那一击被挡了下来,狗脸男丝毫没有慌乱,迅速又举起了水管,横向抡来,似乎不置凌平,不,不置玉田和男于死地不罢休,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凌平手里唯一的武器已经报废,手中剩下的不到二十公分长的塑料棍拿来打狗都不够,更别说面前这个狗脸男人了。他当机立断地扔下那一截塑料,不退反进,迎着狗脸男便冲了上去。

  对付手拿长武器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贴他的身,让他武器的优势发挥不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下面是没开灯的楼梯,逃跑的话一不小心踩空反而会把自己摔伤,到时候也就不用狗脸男动手了。

  “哈!”凌平一招极其不标准的铁山靠,肩背一体撞在了狗脸男身上,但狗脸男手上的水管也打中了他的左臂。

  狗脸男被凌平撞得退了两步,却并没有受什么伤的样子,反而是凌平的左臂被金属水管狠狠击中,伤得不轻。

  “糟了,忘了自己现在不是棕熊了……”凌平捂着左臂半蹲了下来,呲牙咧嘴地吸着凉气,他还是不能很好地适应身体的突然转变,好不容易从正常体型过渡到了棕熊,现在突然又要适应回来,着实挺令人混乱。

  “呵呵呵,竟然还有反抗的勇气啊,但这是没用的!没用没用没用没用!你发现了我藏在书里的海洛因,必须得死!等你死了,我就把你扔到电梯顶上,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了……”狗脸男脸上浮现出一种变态的兴奋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金属水管,兜头砸下。

  凌平忍着疼痛就地一滚,堪堪躲过水管的攻击。但他并没有放弃反击,躲过攻击的同时躺在地上伸出双腿别住狗脸男的小腿,用力一别,狗脸男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一下子仰面摔倒在地,水管也脱手掉在一旁。

  竹内凌平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凌平却有,虽然只是十几岁的时候和一帮同样大小的孩子在野地里的斗殴,但此刻总是聊胜于无。

  小孩子打架,尤其是十几岁的小孩,刚上初中那种,下手没轻没重,偏偏体力还很足,打架专门朝着最脆弱的地方打,一不留神就会出大事。

  不过用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却是刚刚好,凌平把狗脸男放倒后顺势爬到他身上,用躯干压住狗脸男的身体,左臂疼痛无法使用,右手弯曲成爪,试图去抓狗脸男的一双狗眼。

  狗脸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疯狂摇晃脑袋不让凌平命中,双拳乱舞,疯狂击打着凌平的身体和手臂,两条腿也在乱蹬。凌平被狗脸男打得火起,估摸着位置差不多,一膝盖顶在狗脸男的裆部。

  “嗷呜!!”狗脸男发出一声惨烈的狗叫,浑身不住地颤抖,击打凌平的双臂也停了下来。趁此机会,凌平挪了挪身子,用两条腿压住狗脸男的手臂,右手握拳,疯狂捶打着狗脸男的狗脸。

  “打!打你马的!杀人!就!那么!有!意思!吗!草!泥!马!的!草!泥!马!……”如果给凌平一面镜子,他大概会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充血了,一片赤红。口中骂出的话也变成了汉语的粗口,这是一场毫无技术和美感的战斗,只不过是一场暴力的殴打罢了。

  “草泥马的!老子!本来!过得!好好的!穿越!穿他!妈的!越!还!他妈!附身!附身!附身!就他妈!附身!死!就他妈!硬死!死两回!三回!好几回!”每一个感叹号都是落在狗脸男脸上的一拳,玉田和男没有受过什么格斗训练,用拳头去击打人身上最坚硬的头骨,此时拳面早已肿胀。更是被狗脸男的牙划破了皮肤,流了不少血,可凌平却浑然不知的样子。

  他是在发泄,发泄从意外死亡穿越以来所压抑住的情感,有愤怒,有惊恐,有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