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崂山阔落
“你这……”高木一脸苦笑地扭头看去，只见凌平正低着头，用手像是捏泡沫塑料一般扒拉开那个墙洞下方的墙面。
“我都说了会有点暴力。”凌平把那个窗框拓宽到大概高木能够带着那个铁窗户出来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拍了拍手上的土，对高木耸了耸肩，“你还不出来吗？虽然只是个半吊子医学生，但我也能稍微给你检查和紧急处理一下的。”
“啊抱歉，麻烦了……”
高木一边道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的歉一边从那个洞里爬出来，在凌平伸手拉他的时候还感觉到一股细微的暖流从他的手上传递过来，让高木不禁一愣。
“还行，看起来只是皮外伤。”
凌平却没有给高木进一步反应的时间，直接扳过他的脑袋来看了看，“对了，你在电话里说已经知道十八年前的凶手是谁了，是真的吗？”
“哦，那个啊。”高木本想点头，奈何脑袋被面前这个徒手拆墙的家伙像是铁钳一样固定住，只好用鼻子嗯了一声，“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真正的凶手应该就是那个叫做……”
……
“鹿野修二。”
“十八年前的那个皆非，就是你吧。”
佐藤站在鹿野修二面前，死死盯着他满是震惊表情的一张脸。
“你，你再说什么啊……”鹿野修二勉强提起一点笑容，“我怎么可能会是什么杀人凶手……”
“KAN O，当年我父亲的笔记本里留下了三个假名，如果用罗马音表示出来的话就是KAN O。但如果换一种拼写方式，将N作为O的辅音，念出来就是KA NO，也就是你的姓氏，鹿野（KA NO）先生。”佐藤美和子低声说道。
“我已经问过父亲的其他同学了，他们说在高中时期，我父亲给你起的外号就叫做KAN O，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到底是KAN O还是KA O什么的已经记不清了。”
“难道仅凭这个就……”
“当然，证据不仅仅如此。”
第490章 时间差
“当年我父亲之所以确定你就是那名劫匪，是因为当年的银行防盗监视摄像头碰巧拍到了一名劫匪行凶时的画面，但是因为画面只有短短十几秒钟，而且里面的内容还是劫匪持枪用枪托将银行员工打死的血腥画面，所以并没有对外公布。”
佐藤将手从桌子上抬起来，慢慢走到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在手里摇晃着。
“以前我就经常听我父亲说，鹿野的打击方法虽然很奇特，但他这家伙还真是球队中的第一强棒……特殊的姿势，强力的击球力道，这都让我父亲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你身上。”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仅仅凭这个就能确定我是犯人了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起案件的追诉期应该早就过了吧。”
鹿野先生尬笑了两声，这样说道。
“不，正确来说还有……八分十七秒。”佐藤看了一眼手表，“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法律规定嫌犯如果出国的话，这段时间就不被计算在追诉期之内。而且关于这点我也和法务部核实过了，你大概是不想忘记追诉期的这天，所以把自己生日和这天调到同一天，算好了日子以后你才肯从意大利回国的。”
“这起案子，你休想隐瞒实情，即使是到最后一秒，我也不会放弃……”
……
“说起来，为什么这座仓库会着火呢……”高木揉着由于长期拉扯而有些麻木的胳膊，看着火势逐渐扩大的这间仓库说道。
“因为这里是纵火犯的下一个，或许是最后一个目标。”凌平用曲别针把绑在高木脑袋上的绷带固定好，伸手向身后一指，“带着煤油，还有火柴、地图，估计就是那个纵火犯本人了。现在正躺在那条小巷里，待会你还得和他一起去趟医院。”
“诶？”
“毕竟那个家伙杀过人，出于我的生命安全考虑，所以我就使用了一点稍微暴力的手段来制服他……连续纵火，故意杀人，再加上袭警，估计他要在牢里坐上几十年了。”凌平漫不经心地说道，一点没看出他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啊……不过，那个袭击我的人应该不是他。因为我被攻击的时候并没有闻到煤油味。”高木本想挠头，但脑袋上有伤口，只能尴尬地把手在空中晃了晃，“我想袭击我的应该是那个鹿野修二，他把我扔到这边的仓库里，本来没想杀掉我。但碰巧这个仓库也是纵火犯选择下手的地点……”
“这样吗？”凌平看了看高木，确定他现在看起来神志还算清晰，应该没有记错，“要是这样的话，高木警官。你今天的运气还真是特别的‘好’啊……”
“是吗？哈哈……”
……
“当~”
时钟敲响最后一下，一直紧盯着钟表指针的鹿野修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店里的钟表全都是严格校准，和世界标准一秒都不差的那种。
“恭喜你，看来我最终还是输了。”
佐藤警官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向外走去。
“其实……我没有杀他的意思。”
鹿野修二望着佐藤离开的背影，迟疑着开口道。
“谁？我父亲吗？”
“不，是那个银行的职员……我当时只想把他打晕，谁知道就那么巧，直接打中了他的要害……”
“那我父亲呢？当初在那个十字路口，是你推的他对吧？”佐藤追问道。
“不……其实，那天晚上……是你的父亲推开了我。”
或许是追诉期已经度过的原因，鹿野修二终于能够讲出埋藏在心底十八年的秘密。
“当年那天晚上，你爸爸已经把案子全部理清了，当时正要带我回警局。我在雨中想着自己的未来就要在牢狱中度过，会失去一切，突然觉得害怕，所以就决定冲到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面前，自我了断……”
“没想到，你父亲却……却直接冲上来，把我推开……”
鹿野修二的双拳握起，身体也微微颤抖，即使过了十八年，那天的经历在他心里想必也和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
“如果没有他，或许现在的我早就不存在了……是他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用犯罪抢来的钱重新做人吗？”
“不，我从来没有碰过那些钱，我一直把那些钱好好地保存在我老家的祭桌下面，准备等追诉期过了，就找个世纪送回去……”鹿野修二猛地抬起头来大声说道，“你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些钱在哪里，你自己去把钱送回去！”
“我想，应该用不着做到那一步了。”佐藤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对讲机麦克风，对着麦克风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犯人的口供，还有他所指出的物证存放的地方，只要对比一下那批钱的编号，应该就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说实话了。”
“你们把刚才那些话的录音和现金全部作为证据提交给检察官，我们一定要在今天之内起诉他才行，只剩一天的时间了。”
“什么只剩一天……”
说完这一系列的话，佐藤看着目瞪口呆的鹿野修二，微笑着说道。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三年前你从意大利回来的那天，正好遇到了台风。”
“啊……是……”鹿野修二心中猛然浮现起不祥的预感。
“原本预计晚上九点到达成田机场的那架飞机，因为台风的关系延迟到了凌晨十二点四分，也就是说，你回到日本之后，追诉期重新开始计算的时间，比你自己以为的要晚上一天。”
“我只能说，抱歉了。”
佐藤警官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和善，看在鹿野修二的眼中却是无尽的嘲讽与奚落。
“我就知道……从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表情和你父亲当年来找我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要摆出那么一副表情了，如果你真的有一点点对我父亲的歉意，以及对自己罪行的悔意，你就不会一直拖到今天，这个你以为追诉期过了的时间才说出真相。”
第491章 喜欢你
“我父亲当年被车子撞到之后，即使是倒在血泊之中，也依然没有放弃劝你自首。”佐藤冷冷说道，“当年他对着你离开的方向，一直重复着的‘愁思郎’，其实就是“自首去吧”少了一个音被错听出来的结果罢了。”
“可你呢？不仅对于当时受重伤的我父亲见死不救，更是直接逃走。事后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悔过的意思，甚至就在今天，不，应该说是昨天，你还和其他的叔叔阿姨们一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如果你有哪怕一点点悔意，你应该做的也是去自首，去面对自己的罪行，去好好地服刑赎罪。而不是在这里自我感动，说什么一点钱都没有花，等着将来还回去……”
“好好正视你的罪行吧。”
……
几天后，某处咖啡店店外的座位区。
“诶……为了保护佐藤警官父亲的手铐而不选择用手枪打断手铐的锁链啊……”
“是啊，要不是我碰巧遇到了他，恐怕他要么从高木变成高碳，要么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把那个铁窗户整个弄下来。”
凌平吸了一口饮料，在他手里像是小杯的大杯可乐瞬间少下去三分之一。
“不过，后来听说佐藤警官因此很是感激他，两人的关系算是向前迈进了一步。”
“原来如此……对了，我听说，佐藤警官那时候说如果有谁能够率先解开她父亲留下的暗号，就答应那人的要求，最后高木警官要求了什么？”
原本一直表现得像是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毫无兴趣，“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的三澄现在却突然变得八卦了起来。
不过想想，之前在研究所的时候也经常看到三澄和其他人悄悄挪到正在谈事情的神仓所长身边偷听，看起来她的这种性格只是平时隐藏得很好而已。
“最后高木还是胆怯了，说只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一下就好了。于是佐藤警官就决定在周六的下午在武道馆那边见面……结果没想到那天佐藤警官正好接到了便衣伪装的任务，搞得高木完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凌平摇了摇头，拿起可乐杯子准备喝一口，还不忘再吐槽一句。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坦率一点呢，明明有话好好说就行了……”
“是啊，凌平什么时候才能坦率一点呢”
“诶？”
“我们两个的关系啊。”
“关系……咳咳……”
被三澄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凌平差点把刚刚喝进去的可乐喷出来，好容易才控制住了嘴部的肌肉，没让可乐喷涌而出，只不过倒是呛到了自己。
自己还是太嫩了。
“那个，这，这个关系是指……”
“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去游乐园。”三澄扳着指头数道，“甚至还有好几次在危险的环境下一起前进，英雄救美之类的桥段也发生过好多次。”
“啊这……”
“甚至于，还一起照顾过小孩子。按照一般的偶像剧剧情，如果这个时候男女主角还没有确定关系，剧组都会被雪花一样的读者来信痛骂了吧？除非这部偶像剧没人看。”
“啊这……”
“但是，凌平你好像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确认过吧？”三澄单手托腮，胳膊肘在桌面上慢慢向前滑，声音似乎也随之而慢悠悠地滑动，“我妈妈可是着急得很，甚至都准备给我安排相亲了……”
“啊……相，相亲？”凌平看着三澄的侧脸，原本一直在躲闪着她视线的眼睛终于聚焦在了她的眼睛上，和她互相交换着眼神。
“所以，为了给我妈妈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两个现在是……”
“在交往。”
“在交往对吧？”
“没错。”
“那……”三澄忽然正过身来，上半身向前探，“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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