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崂山阔落
两人分组解剖的进度似乎非常顺利，死因虽然乍一看比较离奇，但只要进行过解剖就能看出死因。
但是在二人合力解剖女性死者C的时候，众人却遇到了麻烦。
“死者C的全身都没有明显外伤，脏器也十分健康……毒理检验也只检验出了喝过酒导致的酒精而已，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健康的人啊……”
“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口红印，刚才那个死者B的脸上也是吧，难道是沾上去之后又沾了回来？噫……”
“身上也没有机械性损伤，未见机械性窒息征象，烧死、冻死、电击死也一一PASS……也就只有猝死和中毒死这两种可能了。”
“但是死者虽然应该是死于心脏骤停，但她的心脏和肺脏都非常健康，脑部也没有异常出血，消化系统也是正常人水平……难道要下一个模棱两可的‘青壮年猝死综合征’吗？”
“青壮年猝死综合征”，即“SUDS”，主要是某些死者的猝死即使经过全面的尸体检查，仍找不到足以解释猝死的原因，死亡机制不明。这时候就一般会用这个词来称呼他们的死因。
……
“也就是说，两名男性死者的死因已经基本查清，并不是我们之前推测的毒杀吗？”
初步调查后赶到研究所的目暮警部听完三澄初步的讲述，微微点了点头。
“是的，死者B，也就是那位被打的死者是因为正巧被击中了脾脏，而他的脾脏本就比较脆弱，体积还比较大，才会导致这种急促的死亡……”三澄解释道。
“但是，我们警察在格斗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打到犯罪嫌疑人的腹部……之前为什么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呢？”跟在目暮警部身边的高木警官问道。
“一般情况下，我们的腹部遭受外力攻击的时候肌肉会发生反射性收缩，收缩的肌肉比较坚硬，所以保护腹腔还是不成问题的……竹内过来帮我做个演示。”三澄往旁边的凌平肚子上轻轻锤了一下，拳头在陷入一点点距离后便停了下来。
“但是，在人喝了酒或者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腹部肌肉来不及收缩，这时候外力的攻击就有很大可能伤害到脏器了。我想这位死者B应该是在见到自己的女伴突然倒地，那时候精神处于极度的震惊中，对死者A的那一拳没有来得及反应吧，再加上他还喝了酒……”三澄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种说法在逻辑上也是比较合理的，既然是外伤引起的内脏破裂的话，原本那个施暴者是应该负法律责任的，但是……”目暮警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三人自产自销式命案是最难办的，无论是家属还是法院和检察院都会各种找茬，而警方偏偏也没什么证据……
“至于死者A，虽然这种几率比较小，但我认为他很有可能是死于情绪激动导致的心源性猝死。”
“猝死？！”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
“是的，首先是死者A本身就有冠心病，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的现象比较严重。此外根据毛利侦探的说法，他在死前经历了情感上的大起大落，而这种情况很容易引起心律不齐，从而引发心脏骤停……”
“喜欢的女人当面告诉自己有了别的男人，还在自己面前法式深吻，然后这个女人又突然死掉，自己也似乎犯下了杀人罪……我觉得只要碰到其中一条就足以让人产生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了……”凌平在一边幽幽吐槽道。
“啊这……”目暮警官尬笑了两声，似乎无法对这个悲惨的男人做出评价。
“虽然心源性猝死这种死因可能不会被死者的家属所接受，不过这次的死者是一个独居的单身汉，父母也已经去世了……虽然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某种程度上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以上是对两名男士死者死因的说明，接下来，那位女士死者……很抱歉，我们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结果，怀疑是某种还不知名的毒物，所以已经将死者的脏器切片做更进一步的毒理检验了。”
“更进一步的毒理检验？难道还存在那种一上来查不出的毒物吗？”
“是的，所谓的毒物其实是层出不穷的，在最远古的时代人们采用植物的汁液或者矿物作为毒物用于自卫或者狩猎，后来人们又发现了大量的自然毒物以及人工合成的有机毒物，另外也有一些一般情况下无毒，但在特定条件下会变为毒物的物质……目前来说已知的毒物种类其实是每年都在增加的。”三澄解释道，“简易毒物检测只能检测出有限的几种毒物，但对解剖的肝脏进行再次检查的话，就能检验出至少二百种毒物。”
“但也不是每种毒物都能检验出来的，比如说河豚毒素就检测不出来。如果有证据表明死者死前吃过河豚的话倒是会单独检查……”
第217章 巧合中的巧合
“这个应该不用，死者死前曾经吃的食物里没有河豚，另外那些食物我们也送去检测了，暂时也没有检测出什么毒物。”目暮警部翻看着自己的警察手册说道。
“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死者是因为某种还没有被发现的毒物毒杀，因为所谓的毒物检测其实都是把样品和现有毒物的成分进行对比，也就是说没有人能检测出完全未知成分的新毒物。”三澄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就是说，要是能制造出这种不会被检测出的毒物，就能悄无声息地杀人了吗……”高木警官额头上冒了点汗，有些后怕地说道。
“从法医毒理学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不是还有你们警察吗？可以从别的方向入手调查的。”三澄微笑着看着目暮和高木，突然给他们戴了一顶高帽。
“说的也是……好，高木老弟，回去以后马上对那位女性死者琉璃子小姐的人际关系进行调查，着重调查那些知道她行踪还对他有杀意的人！”目暮警部被三澄一捧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立刻吩咐高木去干活。
不会被检测出的毒物……我记得APTX4869也是号称不会被检测出来的，难道这次还有组织里的事情？凌平在一边思考着，决定回去问问小哀。
……
“又是一年情人节啊……我记得去年的情人节我们还因为一次杀人未遂去派出所做了半天的笔录，那时候你的外套还是黑色的，口袋里装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道具……”
下班之后，研究所门口，凌平和三澄凑巧碰到了一起，便一边走一边聊起了天。
“是吗，已经过了一年了啊……”
凌平有些恍然，自己来到研究所已经一年有余了啊，这一年里事情还真是发生了不少，比如……等等？柯南还是一年级？再等等，这个想法之前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了吧……凌平的记忆似乎被打开了一个隐秘的开关，里面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
世界杯四年举行一次，铁达尼号上映后引发热议，克隆牛诞生……社会还在发展，时间也在推进，但似乎只有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件的时间被施了魔法，像是衔尾蛇一般周而复始，始终困死在“今年”里，柯南还在读小学一年级，自己的年龄也永远是二十岁……
就像是在时间洪流中被困死在河滩的衔尾蛇，任世界向前，自己依然原地踏步……
“是啊，如果不是那时候竹内你指出了遗体上的电流斑痕迹，恐怕那件案件会很难侦破的……说起来你对今天那具不明死因的遗体有什么想法吗？”三澄看向凌平，忽然发现他的表情有些阴沉，情绪似乎不是很高。
虽然他是个面瘫，但工作中相处了一年多，三澄还是大致能看出他的情绪和兴致的。
“很抱歉，暂时还没有。”凌平把APTX4869的信息咽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毕竟这件事如果真的是那个黑衣组织所为，插手其中负责解剖的研究所的诸位都会有危险。而且这个诅咒一般的时间循环……
“这样啊……我一直觉得竹内是一个非常有法医天分的人，之前好几次也是，发现了我和中堂医生都没有发现的细节……”三澄微笑着看了看凌平，“而且虽然体型很大，却有着一颗温柔的心，对小孩子也不错……所以，请不要灰心，继续努力吧。”
“好的……”凌平有些怔怔地看着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离开的三澄，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几样东西，这是刚才三澄趁他不注意放进去的。
“巧克力球？”
……
“如果说不会被检测出来的话，APTX4869确实可以做到，事实上组织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选择这种未完成的药来做毒药的，原本它应该是另一种药才对。”
小哀依然在看时尚杂志，只是这次的杂志似乎换成了情人节特刊……小哀也会想过情人节吗？
“这样啊……那你觉得，这次的事件会是他们做的吗？”
“我觉得不太可能，第一他们一般不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下用毒杀的方法……他们一般是在大庭广众下枪杀或者在小空间里毒杀。第二就是，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他们做的，那和那个女人相关的那两个男人就不会以那么自然的方式死去了，大概会死于枪杀或者爆炸。”小哀说道，“嘛，不过我离开组织也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这段时间他们改变了行事作风之类的。”
“似乎确实是……但是这次的事件未免过于巧合，一个死于小几率的脾脏破裂，一个死于更小几率的心源性猝死，另一个更是连死因都不知道，就在亲吻中死去……”凌平托着下巴，这种巧合中的巧合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多想。
“等等，你刚才说那个女人是在亲吻中死去的？”
小哀放下时尚杂志，从后面露出脸来。
“那，当时的目击者有没有看到他们亲吻的是什么部位，有没有吻到脖子？”
“脖子？应该是有的，我们在死者和那个与他亲吻的死者的脸上脖子上都发现了口红印，当时东海林还吐槽说这口红着色能力可真强，沾到男人的嘴上还能再沾回来……”凌平回忆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明天去把那两个死者脖子上的口红印洗掉，而且不要用太大的力。”小哀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女人很可能是死于一种更加巧合的死法，而且还和情人节很配……”
“更巧合一点的死法，和情人节很配……难道你说的是……”
“抑制死。”小哀和凌平同时说道。
抑制死，一种发生概率比猝死还要小的死法，发生的时候一般会上各种地摊新闻和都市传说，最常见的版本就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在热吻的时候女生却离奇死亡”这类的说法，也就是传说中的“亲吻死”。
抑制死的死亡机制其实是由于身体某些部位受到轻微的，常理来说不会致人死亡的刺激或外伤，但对于死者而言却恰好刺激到了某些支配心脏活动的迷走神经，致使心血管活动突然被抑制而发生心搏骤停，从而导致死亡。在所谓的“亲吻死”案例中，一般是由于颈部两侧受到的压力触及到动脉窦时，动脉窦内血压迅速升高，引起压力感受器强烈兴奋，从而导致心脏骤停。
“对啊，如果是抑制死的话，就很有可能在颈部留下痕迹，但是却被沾染了两次的口红盖住……”凌平似乎有些恍然，“但是这么一来，这次的事件就会是三个小概率事件凑到一起的三连巧合命案了……真的会有这么巧合吗？”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问题了，不过‘既然一件小概率事件出现了，那么再来几件小概率事件也不奇怪’这样的想法也是有的……”小哀说道。
“当发生了一件小概率事件后，再发生另一件小概率事件的概率反而增加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倒也没错……”凌平挠了挠头，“但我总觉得实在是有点不对劲……”
“嗯，谁知道呢，说不定这背后其实都是某人的阴谋呢？比如故意骗人吃下会加剧心脏病发病概率的药，又故意把人叫到面前当面刺激什么的……”小哀重新拿起时尚杂志，仿佛在说玩笑话一般说道。
“嗯……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凌平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继续探讨这些话题。
“那个，小哀，我还有一个问题。”凌平伸手到口袋里摸着那三颗巧克力球，“如果一个女生突然对另一个男生说了什么‘你有着温柔的心，对小孩子也不错，所以不要灰心继续加油’这类的话，还给他送了巧克力……这是什么意思？”
第218章 以巧合收尾（修）
“嗯？”小哀猛地抬起头来，凝视着凌平那即使是扑克脸也能看出吞吞吐吐和无中生友的表情，“今天可是情人节，说这样的话还送巧克力，是什么意思你大概也懂吧？”
“虽然我也这么想过，但总觉得我不会有这样的福气……”凌平有些迟疑地说道，现在的女生应该还是喜欢那种阳光少年型的帅哥或者成熟稳重的大叔，自己这样又面瘫又暴力的巨熊……
“说什么呢，你可是不多见的优秀男士呢。嘛，不过有时候迟钝了一点就是了……”
“迟钝了一点吗……而且虽然我对情人节巧克力文化什么的不是很了解……要表达那个意思，送的巧克力应该是更加花哨一点的吧……”
“唔，以她的个性我倒是感觉她不会选择送花哨的巧克力……那送的巧克力是什么样的呢？店里随手买的那种吗？”小哀虽然常年在海外留学，但对于日本的巧克力文化却也略知一二。情人节如果真的要表达爱慕之情，最好的选择是手作心型巧克力，没有条件的话买那些商店里卖的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也不是不行。
“是这个……”
小哀看着凌平手里的巧克力球，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像是正在追甜甜的恋爱向电视剧的时候突然转到了老中医卖药的频道，十分精彩。
“……看来三澄医生和你真是很像。”
“诶？”
“虽然是个温柔的好人，但也只是个温柔的好人……”
“等等等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小哀你不要走啊！”
……
“果然……把口红印洗掉的话，颈部的痕迹就暴露出来了，毒理检测也没有检验出其他的可疑物质，排除种种可能性之后，就只有抑制死这种极其少见的死因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是三起小概率死亡事件了……真的会这么巧吗？”
听过凌平的意见，三澄和中堂一起重新对死者C的颈部做了检查，果然找到了一处殷红的红斑，用情侣间常用的说法来说，就是“种草莓”。
每个人在经历了这样的事件后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太巧了，巧得就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可又找不出任何能证明这一点的证据。
“这一点我们警方也感到很可疑，对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之后，倒是有了一些可以称之为线索的东西。”目暮警部示意高木给研究所的众人看了警方的调查结果。
“死者C，三桥琉璃子，本身职业是模特，之前与死者A益田圭太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据说那时候益田就一直在追求她了。”高木介绍道，“而死者B叫做高柳太郎，是一家医院的药剂师，同时也是那家医院社长的公子哥……”
“此外关于益田的冠心病史，我们也进行了调查，发现他的病应该是属于先天性的心脏病，从很早就开始吃药治疗了，而且高中时期也因为这个原因身体比较瘦弱，个性也很沉闷……”
“此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益田最近拿药的医院正好是高柳太郎所在的那家医院，但两人之间是不是曾经见过或者有矛盾，这些都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高柳太郎本身很有可能给益田圭太用了可能导致心脏病发作几率增大的药物，然后找琉璃子一起来配合着想用这种方法把益田气到心脏病发……”东海林托着下巴思考道。
“不管怎么说用这种方法杀人也太扯了吧……”三澄一脸尴尬地说道。
“是啊，但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证可以提供证言，也没有任何能够证明的物证……自产自销型的案子麻烦就麻烦在这里。”目暮警部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胡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次案件才好。
如果这次的三重巧合案件被媒体知道的话，一定会各种炒作，到时候再给警方安一个调查不力冤枉死者的罪名……媒体可不在乎真相，他们只关注销量。
“益田家里没有吃剩的药什么的吗？”凌平问道。
“没有，似乎昨天正好是他那份药吃完的一天，在他的备忘录里还有明天去高柳医生那里拿药的日程安排，我想他在这之前应该还不清楚高柳和琉璃子混在一起的事情。”高木警官回答道。
“嗯……确实很难办啊……”凌平也皱起了眉头，以他的想法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之前东海林推理出的那个结论。
“所以这起案件最后就只能以三起意外死亡结案了吗？”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没有其他证据……”目暮警部叹气道。
“有的哦，其他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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