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教室里，黄昏下
“这样子姐姐也会得到自己的幸福。”吹雪对陈渊的话不可置否。
“性格这方面我不想要修改，毕竟我本身的性格便是这样子，便存在着许多的缺陷。”
“但并不意味着我不能去这样子做。”陈渊沉默了片刻后看着吹雪。
对此时的他来说，性格，人格，或者说他的情绪，都是为了维持人性与武道的碰撞而特意保留下来的东西，即使是替换了对他整体也没有什么影响。
“以前的陈渊君从来不会说出这样子的话，也不会有类似的想法呢...”吹雪用一种低沉的语气说道。
“你大概对我有些失望和难过吧...”吹雪低垂着头不让陈渊看到自己的神情。
“我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但同样是为了陈渊君你...”
“为了我？”，陈渊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时候你可以将自己的人格，情绪...甚至是灵魂当做是一种可以随时更换的东西了？”
“他们是可以被量化，可以被当做一种程序一样僵硬的被替换吗？”
陈渊的身体僵住了。
的确...人格，性格，情绪...这一切东西对他来说的确可以随时替换。
但...
产生这样子的想法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大概连带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精神已经陷入到了某种很难挽回的状态。
人性...正在消失...或者说已经消失了...
本章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陈渊回忆着自己的过去。
在知道了这个世界真正的危机之后？
在直面了虚空之后？
在察觉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世界毁灭的结果之后？
恐惧，焦躁感一步步的压迫着他所有的情绪，甚至拉扯着他的灵魂不断下坠。
“虚空...无处不在...”
这句话陈渊很早便听说过，但唯独现在却体会最深。
即使是此刻，他依旧能够感受到自己被虚空包围的恐惧。
仿佛有一双他无法抗衡无法形容无法观测到的眼睛在紧紧的注视着他，此时的他就像是玩具一样。
什么划破虚空的光，只不过是为扭曲的虚空再增添一个颜色而已。
就像是过去无数时间，无数想要超越对方之人留下的痕迹一样。
陈渊的肩膀在颤抖着，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虚空中看到过的各种各样的色彩。
继续朝着这条路走下去，他又会变成怎样的色彩呢？
一个自以为超越了虚空，但却点缀装饰了虚空的可怜虫？
陈渊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应该走向何处。
与凯莎一样，最终只会继续被虚空吞噬。如之前自己规划的道路，不过成为虚空新的点缀。继续无序的吸收所有自己能吸收的东西不断变强？或许那样只会让自己成为虚空的一部分。
他并非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弱小，但却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绝望。
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或者说仿佛他整个人生都没有意义。
虚空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仿佛只有融入到其中他才能真正的得到救赎，他才能真正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该...如何去做呢...”他看着一旁的吹雪，随后慢慢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吹雪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陈渊就这样子慢慢的朝着门外走去，随后坐在台阶上一直注视着昏暗的世界。
“这样子真的好吗....”注视着陈渊的背影，吹雪的语气有些迷茫。
“这是一个无尽绝望的时代，尤其是对强大者来说。”
“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希望’才能不被绝望所吞噬。”加藤惠注视着陈渊的背影语气有些复杂。
这是一个选择，每个武者都会面临的选择。
世界已经是一艘迈向深渊的船只，在这艘船只中孕育的生命，世界希望他们能够带领自己走出深渊，但同样的它却也不希望他们伴随着自己一起沉入深渊。
王者之前的武者想要离开这艘船无法做到，只能依靠王者的选择带走一部分人。
而王者之后，每前进一步都要面临一个选择，每次做出选择他们都会直面更加恐怖，更加让他们绝望的虚空。
那种能够吞噬一切的绝望会让许多王者自暴自弃最终选择放弃，离开这艘沉船去无尽的虚空中寻找新的能够容纳自己的世界。
面对这部分人虚空意志并不会去阻止，对虚空来说武道大世界是违背了虚空规则的存在，是必须要毁灭的世界，但这里边的生命，尤其是达到超脱（王者）级别的武者却是组成虚空力量重要的基石。
他们愿意为自己的世界陪葬，虚空不会手软。但他们如果愿意离开，那么虚空也会给他们一个机会。
“其实很早的时候，世界的意志已经在驱逐小慈了。”加藤惠望着四周熟悉的房屋。
“世界残存的意志希望小慈能够带着足够多的人分散到虚空中各个文明之中。”
“这样子祂便可以安心的走向毁灭。”
“世界存在的时间本身便是有极限的，祂在违背了规则之后依旧能存在这么久已经别无所求了。”
“但小慈拒绝了祂。”
“武道诞生最初是为了名为人类这个种族。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先辈们不理解，或者说他们认为人类不需要老，不需要病，更不想要死。”
“他们与自然抗争，与世界抗争，最终创造了武道。”
“最终武道成为了世界规则的力量，也成为了壮大世界的力量。”
“所有人都以为武道的本质是掌控规则，但大部分人都忘记了武道在诞生最初的时候是为了抗拒规则。”
“我们的世界包容了叛逆的我们，而我们也孕育了世界，让其成为了虚空无数世界中的武道大世界。”
“祂认为武道存在祂是否还存在不重要，但小慈或者说所有的天道武者包括我在内都认为，武者和世界是缺一不可的。”
“这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母亲，是我们的父亲，是孕育了我们伟大文明的根源。”
“即使这个家已经不再如同最初那样子光鲜亮丽，甚至于变得有些腐败残缺，但这里依旧是我们的家。”
“兽体的妖兽，规则的阴影产物，亦或者说代表着人心欲望的魔，都可以离开这里。因为武道大世界的世界意志是人道，所以他们不需要为之付出一切。”
“但作为人，我们需要为守护我们最后的家园付出一切。”原本应该是慷慨激昂的话语到了加藤惠嘴中却无比的平静。
“世界希望我们离开，但我们却选择拒绝。”
“祂认为虚空无法违背，但我们不一样。”
“在天道还是天道之时，人类便已经忤逆过天，并且伐天成功。那个时候没有生灵认为我们会成功，但我们依旧成功了。”
“就如同现在一样，武道真正的意志是争，是逆，是面对怎样恐怖的敌人都不畏惧甚至要战胜敌人的意志。”
“对比于天道这样子的意志很渺小，对比于虚空这样子的意志依旧很渺小，但他却能够创造奇迹。人定胜天的奇迹。”
“不过...我其实并不希望陈渊君获得这种奇迹的力量呢...”加藤惠低垂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
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那是因为其具备着不可复制不可想象的力量。
这种力量虽然存在，但是否会重演，谁也说不准。
毕竟天道和虚空从来都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飞蛾扑火，螳臂当车，蜉蝣撼大树，这是形容武者对天道的奇迹，而面对虚空....差距大到即使是天道武者们也无法形容的地步。
奇迹之花即使绽放，真的能够阻止一切吗？
加藤惠不能确定，所以她由衷的希望在陈渊身上不要绽放出那种力量。
依照着现在的路径便足够了。
划破虚空的光芒，虽然是点缀，但却依旧站在整个虚空的顶点。他可以带着这种力量创造无数属于自己的世界，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本章完
这样子很美好不是吗？
对大部分的武者来说，他们习武最开始的缘故便是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
而对现在的陈渊来说，无论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甚至是他曾经追求的一切，他都触手可得。
不需要依靠外物，此时他甚至于可以创造出一个或者说数个比起框架世界更加雄伟的世界。
只要他选择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在虚空中将没有太多的地方能够拦住他。
甚至于无论是哪个世界，陈渊降临之后都可以成为神，主宰一切的神。
这还只是目前的他，只要依照着他之前对自己的规划，那么他会成为一种没有脱离虚空，但却隐约超越虚空的光芒。
点缀整个虚空的光虽然很常见，但却是个体能够达到的最高之力。
排除掉虚空本身为自己点缀的光，以及在无穷变化中衍生出来的光，在虚空中长存的光即使是加上未来的陈渊也不会超过五个。
到了这种程度，他们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虚空之上，同时也与虚空保持一定的联系。
即使是虚空意志也无法抹去他们的存在。
加藤惠希望陈渊能够成为这样子的存在。
所以她在发现了陈渊状态之后，一直等待到了今天才借助着吹雪提醒了他。
绝望是一种很空泛的概念。
蚂蚁面对天地会绝望，但如果蚂蚁成为了天地的一部分，成为了风，成为了水，成为了地，成为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