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写书真累
路克握住汉娜的右脚，抬高到面前，上下左右地打量着。
首先能薅下死皮的范围仅限于脚踝以下的部分，也就是说只有被按摩过的地方会蜕皮。路克心想着：其次脚踝上下两块能明显看出肤色差异来，显然脱皮后会变得更白一些。
“不过这意义不大呀。还有其他不同吗？”路克一边自语着，一边双手握住汉娜右脚，两只大拇指捏了捏脚底，感受着指腹传来的触感，顿时‘哦’了一声，“软绵绵的啊。”
大部分人每天都要下地走路，而行走时脚掌必然会被全身的重量往地上挤压，这就注定了脚底的皮肤是粗糙厚实偏硬的。
汉娜也不例外，甚至由于她瘦得不行，脚底都没点肉，摸起来触感跟绵软完全扯不上关系。
但现在白里透红，摸起来嫩嫩滑滑的，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让路克摸得有点上瘾，直到汉娜忍不住抬起左脚轻轻踹了下他，才惊醒过来。
“怎么了？”路克问道。
“你……摸得有点用力，有点久，不太舒服，皮肤有点被搓疼了。”汉娜抿了抿唇道。
“……”路克。
他默默放下汉娜的脚，心想：也和婴儿一样娇嫩啊。毕竟是刚刚诞生不久的新皮肤。
但这么看来，这精油的效果就纯粹只是脱皮？那用处不大了啊。没多少人会愿意花五金币就只为了换掉死皮吧？又是个没法卖的精油？那可亏大了啊。
路克有点头疼，他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薅下来的死皮，心想：如果是原来的世界，指不定还能把死皮收集起来放淘宝上卖。以前不就听说有类似的事情么。美少女脚皮，据说还卖的很火爆。那还是国产的，我这严格来讲可是国外进口。
胡思乱想完之后，路克就重新正视现实了。
“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他问道。
汉娜摇了摇头。
“唔……好吧。”路克叹息了一声。
不浪费时间了，让汉娜脱了衣服，给她来了一波简易版气血按摩，让她喝了军粮药水，然后就目送她离开了。
不过看着汉娜离去的背影，路克还是有点不死心：“按照正常思路来说，催生新皮，祛除旧皮，这种过程都会捎带个祛斑祛痘消除皱纹伤疤之类的功效吧？这瓶精油指不定也有？只是因为汉娜脚上连个黑点都没有，所以才没有显现出效果来？”
“这样的话，就该找个身上有伤疤的人测试一下了。可找谁呢？这大半夜的也不好找人啊。”路克有些为难地歪着头道：“找奥布里他们估计不太行。那群男人居然觉得光头炫酷，那伤疤估计就更是他们的命根了，他们肯定不乐意配合。我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硬逼他们。啊！对了。菲丽丝！”
路克猛然想起来了，他以前听奥布里说过，菲丽丝做冒险者之前是逃亡的奴隶，脚踝上有奴隶主打上的印记，虽说现在已经被菲丽丝暴力销毁了，但还是留下来一个丑陋的烧伤疤痕。
人选有了之后，路克就立刻行动起来。
不过再着急，也要先把奥布里他们服务完，不然他们非得堵上门要说法不可。
搞定奥布里他们之后，路克走进菲丽丝卧室里。
“哎呀，路克弟弟你可算来了。”菲丽丝一如既往地热情，一边说着，就一边开始脱上衣，准备做精油推背了。
“额，等下。”路克赶紧阻止。
“怎么了？”
“那个你脚上不是有一片伤疤吗？我想……”
菲丽丝顿时眉头紧锁，打断了路克的话：“嗯？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了：“啊，我犯傻了。你天天给我按摩，肯定会看到的。”
随后她坐在床尾，把右脚抬起来，放在膝盖上，摸了摸那略显狰狞的伤口，看向路克道：“你是好奇我这伤哪儿来的吧？”
路克闻言正想插嘴说‘不不不，我不好奇’，可还是迟了一步，菲丽丝露出淡淡的微笑道：“虽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糟糕缘由，但路克弟弟你又不是外人。既然你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路克。
不不不，我就是外人啊。我就一按摩店老板，咱们可是纯粹客户关系啊。没理由对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啊！而且我也不好奇啊！
不过尽管路克心里这么吐槽，但看菲丽丝这架势，嘴上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么绝情的话，只能心里叹息一声，打算听她讲完奴隶的故事好了。
“在这烫伤下藏着一个印记。”菲丽丝眼帘微垂，说道：“那是我父亲亲手烙下的。”
路克猛地一惊：“啥？”
什么情况？不是奴隶主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过往
“我的父亲是一名魔法师。”菲丽丝说道。
“魔法师？”路克又是一惊。
虽说通过日常交谈中透露的细节情报，路克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师存在，但大概是这个小镇档次太低了，他还从没见过任何一名魔法师。
甚至连只是知道点魔法知识的人都没有。
对他来说，这仍然是一个神秘的群体。
“是的。魔法师。”菲丽丝顿了顿又道：“我从小在他的法师塔里长大。父亲他忙于魔法的钻研，只是偶尔与我见面。我的日常起居都是由他的学徒马琳照顾。不过嘴上说是学徒，可父亲根本没有好好教导她的意图，他只是想用‘收徒’的名义骗一个免费的仆人罢了。我记事的时候，马琳已经四十多岁了，可在魔法上连入门都没达到。”
“真过分啊。”路克不禁皱眉道。
“是啊。可惜那时候年幼无知的我崇拜着神秘又强大的父亲，还时时反过来嘲讽马琳无能。”说着，菲丽丝长叹了一声，“明明她才是真正在乎我的人。”
路克闻言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这样平静无趣但幸福的童年生活也只持续到我十岁生日那天而已。”说完，菲丽丝抿了抿唇道：“知道吗？我父亲的法师塔除了露在地面上的部分以外，在地面下还盖有一座地下室，那里分割出几十间用铁窗门关闭的小房间，是仿佛监狱一样的地方。我曾有几次进去过，我看到了里面关着的人。
他们有男有女，可年纪都不大，超不过二十岁。父亲说他们是坏人，所以被关在这里赎罪，当时我相信了。直到十岁那一天，我也被关进去，才知道那是谎言。”
“十岁……当时发生了什么？”路克追问道。
“是天赋测试。”菲丽丝回答道：“跟是个人都能练习，就算天赋不行，靠勤奋拼命，外物辅助也能有所成就的斗气不一样。魔法是完全依靠天赋的，有没有感知魔力的天赋以及能力的强弱，决定你能否入门以及能够走多远。”
“而我在那一天被测出完全没有魔法天赋。”菲丽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亲暴怒，脸扭曲得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拽着我把我扔进了地下室的牢房里。”
“诶？那难道说那些人也是这样？”路克一惊。
“不，他们的情况稍微和我有一点不一样。他们不是父亲的孩子，而是从其他途径，用其他办法收集或者制作成的……”菲丽丝的手缓缓握紧，她看着路克道：“实验品。”
“实验品……为了什么实验？”路克问道。
“我刚刚说过的。魔法完全依靠天赋，而我的父亲就是在这方面遇到了瓶颈。他已经走到了他天赋所允许的极限，不能再进步哪怕一点点了。可他不甘心，于是他开始寻找增强天赋的方法。”菲丽丝回答道：“那间地下室里的所有人都是为此而存在的。”
“我也是一样。只是父亲认定我一定会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所以最初对我那么优待。不过在我令他失望之后，就没什么区别了。”菲丽丝继续说道：“可虽说我是件失败品，但他也不想浪费。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起码也能拿来做实验。
于是在我被关进牢房第二天，他就过来把我带出去，我起初惊喜交加，直到他将我拷在一张桌子上，不顾我的哭喊求饶，用烙铁在我脚踝上烙下印记。”
“075。”菲丽丝轻抚着脚上的伤口，说道：“藏在烫伤下的就是这三个数字。那是我作为实验品的编号，代表着我小白鼠人生的开端。”
“原来是这样吗？”路克喃喃道。
“是的。路克，你知道成为实验品最先被剥夺的是什么吗？”不等路克回答，菲丽丝便回答道：“是尊严。”
“他把我放在实验台上像动物一样随意摆弄，丝毫不在乎我的感受，我的痛苦，我的恐惧，随心所欲地进行着他想要的实验。结束之后，就像把实验道具放回原处一样，默不作声地把我丢进牢房里。”菲丽丝脸色阴沉，“作为人的尊严被打了个粉碎。”
“凡是实验都会造成伤害，更何况他这仿佛打算用完就丢的态度。三四年后，我就变得骨瘦如柴，憔悴到什么时候死掉都不奇怪了。但跟你说啊。”菲丽丝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就算到了这种状况，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我依然是爱他的。”
路克惊诧得张大了嘴巴：“为什么啊？”
“因为我蠢啊。因为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魔法天赋，害得父亲失望了，这都是我活该。”菲丽丝扶额露出格外苦涩的笑容，“我当时甚至还在想等到父亲气消了，他就放我出来，我们还会过上原来的生活。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一直撑下去的。然而到了第五年……”
菲丽丝顿了顿，用力咽了口口水道：“在一次实验中，我鼓足勇气趁实验开始前跟他搭话，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她看向路克道：“他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什么？”路克一愣。
“因为这五年来他一直都是用编号称呼我，记录我的数据，久而久之他就把我的名字给忘了……忘了啊！”菲丽丝情绪失控地大喊。
她低着头用手抓着脚踝上的伤疤：“那个畜生！畜生畜生畜生畜生！”
下一刻，路克抓住了她的手：“冷静点。”
菲丽丝身体一颤，顿时回过神来，停下了举动道：“抱歉啊。一不小心太激动了点。”
“要不我先用薰衣草精油给你按摩吧。”路克提议道：“这能让你平静下来。”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菲丽丝摆摆手道：“继续往下说吧。在那之后，我对父亲的幻梦彻底破灭。我对他充满了仇恨，这也是支撑着我又熬过了三年的动力。”
“在成为实验品的第八年，我成功逃出了那座法师塔。”菲丽丝露出感激的笑容，“是马琳将我救出去的。她比我的父亲更心痛我的遭遇，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给我吃下魔药，伪装假死。骗过我父亲后，借着处理尸体的机会，带我到外面，给我钱和衣服，让我逃走。”
“……让一个从未出过门，身体又饱受煎熬的女孩独自讨生活。”路克表情古怪，“难为你能撑下来啊。”
“是啊。在那之后我遭遇了很多危险，但也遇到了不少好人，凭着自己的努力，我一步步成长起来，然后我又投入到冒险者行列当中。”菲丽丝说道：“我刻苦地锻炼斗气，召集人马，组建自己的团队，但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返回法师塔复仇。不过……”
“不过什么？”路克问道。
“五年前我打听到了消息，我父亲死了，他的法师塔也被推平了。”菲丽丝回答道：“原因是他过去曾绑架了白古族的人，所以他们来复仇了。白古族是一个数量稀少，但是在魔法天赋方面极其出类拔萃，因此聚集有大量大魔法师的种族。我父亲毫无还手之力。而生还的实验品仆人之类的则全被遣散了。”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确实是真的，我甚至还找到了马琳。她成了一名孤儿院院长。每天忙着照料孩子们。”菲丽丝眼帘微垂，“不过因为年岁已高，以及常年操劳留下隐患的缘故，她在前年去世了。”
“……节哀。”
“她是带着笑离世的，所以不用安慰我。”菲丽丝又道：“而且现在我有钱有权有实力，仇人也已经死了，可以说日子非常爽快，所以你也不要老是一脸同情地看我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困扰不到我。”
“……”路克。
“但那个伤疤仍然在困扰你吧？”路克指了指菲丽丝脚踝道。
“嘛。它确实给我惹来了不少麻烦。我一度被人怀疑是逃跑的奴隶呢。但是啊……”菲丽丝站了起来，赤脚踏着地毯，向着房间窗户走去，望着外面的夜景道：“它也是我的动力源泉。一路走来，每当遇到绝望的困境难关，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就会低头看看那个伤口，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当初的耻辱与仇恨，然后继续迈步前进！”
“原来如此……诶等等。”路克猛地意识到不对，“这么说的话，那你并不想把伤疤弄掉了？”
“啊？”菲丽丝一愣，回身看他，“干嘛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本来还想说我或许有办法去掉你的伤疤的。”路克一脸遗憾，“不过没想到这对你这么重要啊……”
“……”菲丽丝。
下一刻她噔噔噔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抬起右脚就往路克怀里塞：“马上给我把伤疤去掉！”
“……”这回轮路克无语了。
“什么情况？你不是说这是你前进的动力源泉吗？”他一脸不解。
“我现在有钱有权有实力，要那么强的上进心干嘛？我现在只想混吃等死呀！”菲丽丝道。
“诶诶诶！那仇恨和耻辱呢？”路克一脸惊诧地追问。
“仇人都死了，还要什么仇恨啊？至于耻辱……除了让我做噩梦以外一点用都没有啊！我看这伤疤不爽好多年了，一直都想把它弄掉啊！”菲丽丝回答道。
“那你刚刚哔哔个什么劲啊！”路克顿时按耐不住蛋疼的情绪，大声问道。
“老娘就想装个逼嘛！”菲丽丝更大声地回应。
“……”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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