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有毒 第39章

　　方希并未参加任何社团，但因为林馨羽和萧雨涵的缘故，偶然间来过这里几次，记得门前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以往来这里，因为路痴的缘故，找人问了几次路……而且每次来都要找人问，这么来往几次，加上说话好听，且年龄具有欺骗性，算是个阳光小帅哥，倒也在这里混了个脸熟，姑且是“厚着脸能混顿饭”的熟悉程度。

　　方希走在前面，林馨羽跟在他身后，路过走廊，路遇一群衣着奇奇怪怪的团体，头发五颜六色，衣装繁杂……哦，这是动漫部的。

　　“……那不是数学老师吗……”方希眼角微抽，他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不得了的人物……

　　林馨羽顺着方希看着的方向扫了一眼，点点头，“对，是老师，经常能遇到的……有时候，有需要的话，还能请他帮忙讲一下题……其实，是很友善的。”

　　这句话，槽点实在太多，方希愣是没能吐出来……

　　“有一次，老师还邀请我加入动漫部，好像是想要我扮演一个叫……嗯……”林馨羽回忆了几秒，“想起来了……叫立华奏的女孩，我拒绝了后，他非常遗憾的样子……”

　　“……先不提这个。”方希道，“那他现在扮演的是谁？”

　　他有这疑惑，其实是很正常的。

　　和周围那些花里胡哨比起来，这位老师的装扮可谓朴素之极——他穿着一身灰色短衫，衣领很正常地折下，下面是腰带，长裤，皮鞋，这么一身衣服，细细说来，其实是很正经的……于平时相比，他也就多了层短短的假发，可那假发也是很正常的黑色。

　　这么身衣服，不论穿到哪里，都值得他人赞上一句，合适的词有很多，如道貌岸然，人模狗样，沐猴而冠，衣冠禽兽等……

　　他这么穿，较之旁边那一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简直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红，万白虎中一青龙……当真不是一般的醒目。①

　　（注：想了想，这个注释还是不做了，不然你们就有我开车的证据了……）

　　“哦，这个啊。”林馨羽回道，“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呢……”她说着，伸出手指，指向老师旁边一个带着金色假发的女孩，“那是他女儿……听老师说，他扮演的，其实是一位父亲的角色，和女儿关系很好的父亲……”

　　方希深呼一口气，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像是叫……秋月，额，孝三？是这个名字吧……”

　　“……”

　　这父女关系还真特喵的好啊！

　　......

　　在勒令林馨羽以后少和数学老师单独接触，并准备回头就塞一封举报信给校长办公室后，方希终于赶到了钢琴部。

　　尚未推开门，便能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凭什么……她凭什么！？”

　　争吵其实过了好一阵子了，到头来，无非是晚会的事。钢琴这种技艺，不是专业人员，其实是很难分辨出个高低，若是外人听了，诸如方希，最多道出“好听”“很好听”之类的评价。

　　大家都学了这么久，弹错之类的低级错误，肯定是不会出现的，要评分，也只能凭“感觉”，怎样的情绪，怎样的技艺，我感觉不错，我感觉还行……其实是颇为主观的，若真要分出高低，得是专业裁判出马才行。更何况，人都是有状态的，这次状态不好，下次未必就比你差了。

　　基于以上原因，整个钢琴部，平时是按年龄排列的，同一学校，我年龄比你大，学级比你高，你叫我声学长或学姐，摆出尊敬的架子，理所应当……

　　去年的晚会，快毕业的那个学姐技压群雄，且辈分最大，她去参加，自然没什么事，可今年，这人选放在林馨羽这个初二的学生上……矛盾，便出来了。

　　这么个位置，其利益纠缠是很大的，周易学院是国际学府，其影响力，于世界都排在前列，而这个学园祭，也绝非只是学院内的庆祝活动，或是校方和学生的博弈……

　　这是一个“场”，能在场上表现自己的，其未来的道路，肯定会容易许多——纵使家中不虞钱财，镀一层金，博个名声，自然有利无害。

　　其实真要说技艺，林馨羽确实是人心目中的最好，这无可争议，天赋加勤奋，还自带空灵的气质，常人，只有仰望的份……但小人这种东西，哪里都有，哪里都在，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怎保不怀毒②。赢君子很简单，赢小人……就太难了。

　　（注：出自铜钵柳）

　　此时在屋内，独自一人和半个钢琴部叫骂的，便是这么个小人。

　　其人约十八岁左右，短发，男性，戴着眼镜，脖子上爆出青筋来，眉眼狰狞，在他对面，大半个钢琴部的成员都站在那里。

　　“凭什么！？就凭她比你弹得好！”有人也生了火气，大声道。

　　“证据呢？你说她弹得好你有证据吗？才十二岁的黄毛丫头，好能好到哪去？要是出状态了呢？那是给整个社团丢人！”

　　这样的言语，来回交锋着，完全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他表现如此，眼神却清明，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正在做什么，可与晚会参演者的名额比起来，脸面这东西，大可不要。

　　争吵中，有人乱了分寸，便开始谩骂，这样那样难听的话，涌过来……可就争论而言，这种行径，已经算是出了局了。

　　他心中了然，大声道：

　　“林馨羽真那么好？你们是从了众了！看人家漂亮！一群群见色忘理的……”

　　他喘了口气，“妈的一个白毛的杂种……不知道被谁上过的……你们，一个两个……”

　　他这话，没有说完。

　　脑后，突然一阵剧痛，似是被什么撞击了上去，硬生生中断了下面的词汇，他下意识前倾，捂住头，可手肘处又是一阵剧痛，凄厉的惨叫声，爆发了出来——那不明的袭击仍未止下，下一瞬，绽放在腿弯那里。这一套剧痛下来，回过神时，这人已然趴在了地上，大口喘气，面色苍白，眼中，痛得凝出血丝。

　　静寂无声中，一个甚至算得上有些矮小的身影，踏过光影，走到这人面前，蹲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地上那人的头发，微微一提，两道目光，对视在一起。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这男孩，面带柔和的微笑，眉角弯下，嘴角勾起，就相貌来看，是个笑得很温暖的大男孩。

　　“我叫方希。”他轻声道，“人称……呵，法内狂徒。”

　　.

　　.

　　（下一章求首订，明天四章中午12点一起发。）

第34章 无天无地，法内狂徒（2）

　　“我叫方希，人称……呵，法内狂徒。”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落下来了，从上往下，聚光灯般，打在这大男孩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从门被推开，到这人趴下，这一系列的变动，如惊雷般落下，就好像一棵树上一秒还在你的目光中，只过一瞬，白光一闪，那树冠已然咔嚓断掉，露出焦黑的枝干来。

　　屋内一片混乱，男生女生，年龄大的年龄小的，喧嚣如沸水沸腾撑起，蒸鸣了几秒，脚步声，尖叫，有人被压倒了栽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可在这一幕之后，空气便陡然寂静下来，屋内，空余淡淡的呼吸声，所有人，聚集着缩在角落，无人敢出音。

　　“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按规矩，接下来是你的自我介绍。”方希微笑着，拽住他的头发，逼他和自己对视，“所以，你叫什么？”

　　“你……你是……你这……”

　　地上那人，牙咬得咯吱响，摩擦着，手肘用力，似是想要爬起来，但剧痛自方才起便一直持续着，刺激着神经，那手动了动，却毫无建树。

　　“你叫什么？”

　　“混……混账……”

　　“你叫什么？”

　　“你他么……”

　　“啧。”

　　方希的另一只手从腰间拽下钥匙环，折叠式的水果刀，被他用牙咬出，展开。

　　咚。

　　那小刀，被他插在了地下那人耳边的地板上，锋锐定住，冰冷的刀身，反射出寒芒。

　　“来，告诉我。”方希笑着，一字一顿，“你，叫，什，么？”

　　“他是张泽前辈。”林馨羽轻轻走了过来，“方哥哥，暴力是不好的……”

　　“哦，张泽……我现在有些事，要和你的张泽前辈说，现在，先别打扰我好吗？”

　　扭头说这句话时，方希的表情其实是没变的，温暖的，略有些宠溺的笑。他把下巴朝室内的钢琴那里扬了扬，“喏，那里有台暂时没人用的钢琴……给我弹一曲，可以吗？”

　　“可是……”

　　“今晚回去我给你买零食。”

　　“好。”

　　林馨羽走过去了……

　　方希重新低下头，“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叫方希，我也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叫张泽，你看，这就是个很好的开始……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都是从名字开始的，随后，逐步延伸……交朋友，都要走这么个流程。”

　　他分明笑着，眸光也很温暖，可张泽只觉冰寒，对视时，有如沾了血的冰棱，一点点，塞入到血管中，那寒冷，逐渐弥漫，冻到窒息。

　　“方哥哥，你想听什么？”那边的声音传过来了。

　　“只要是你弹的，我都喜欢。”方希侧脸说了那么一句，重新回过头，“我们说到哪里了？……哦，说到互相知晓名字了，你叫张泽，我叫方希，我们很有缘分，名字都是两个字，很有缘分……我刚才说，我的绰号是法内狂徒，我还是挺喜欢这绰号的……很贴切……非常贴切。”

　　“你知道法内狂徒是什么意思吗？”方希问。

　　“特娘的神经病……”

　　张泽浑身微微颤抖着，用一种掺杂着憎恨和恐惧的目光，盯着方希，说出了这话，他的声音很大，这是极端恐惧的表现。

　　方希等他骂完，又问了一遍，“你知道法内狂徒是什么意思吗？”

　　“你……”

　　“看来你不知道……”方希耸耸肩，“太遗憾了，这么帅的绰号，你居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拔出了地上的水果刀，那眼神，说不出厌恶还是无趣。

　　噗嗤。

　　血花自张泽手上，溅射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屋内，响起骚动，转瞬便被憋了下去。

　　“别叫那么大声，皮破了而已，是不是男人？”

　　方希拔出水果刀，甩了甩血，笑道。

　　“来，我们上一堂法学课……在法学中，区分轻伤害与轻微伤害的界限是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的……轻伤会入狱，可轻微伤，赔点钱就好，务工费啊，精神损失费啊……也就是钱的问题。”

　　方希笑着甩了甩水果刀，“你看，这刀其实很小，几毫米而已……这种小伤，放那里不管，几天就结疤了……既没有对你的器官造成损害，也没有影响你的生活……你胳膊和腿的伤，跟扭伤差不多，还没热血高校里打一次群架伤得重。”

　　他顿了顿，“还有，我今年十二岁……哦，快十三了，姑且算成十三。”他呵了一声，“因此，我是不怎么需要付刑事责任的……我要是得负责任，监狱里全都是打群架的热血少年……”

　　“这代表什么呢……这代表什么呢……”方希轻声道，“这代表，我现在，拿这个小刀，再割你几下，是完全具有动机、以及可行性的。”

　　空气中，荡漾着略有哀伤的曲子，分明婉转，然在这副场面下，硬是染上了几分嚣狂的血色。

　　“很好听，继续。”

　　方希又朝林馨羽那里说了一句，又扭回头来，那琴声受了鼓励，似是变得雀跃起来，与这屋内安静可闻的气氛对称，便渲染出诡异的画面来。

　　“现在，你知道法内狂徒什么意思了吗？”

　　他这么问了句，见无声回应，又轻声问了一遍，“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张泽的鼻涕和眼泪混着，流了下来，他声音哽咽，颤抖着说出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