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快鸟
因为这样的批判，没有任何的意义。
李恪无法确定，换作是自己，是否会进行同样的交易。
一边是唯一的亲人，一边是三百对无辜孩童。
从道理上来说，做出这种交易的人，都不值得原谅。
但这和善法、恶法不同。
情和理之间的冲突，有的时候，真的没有那么容易说清楚。
宫晴月沉吟道：“这样子说起来，如果那大蛇妖渡劫成功的话，那么，那些孩子也不会有事。“
禹馨轻叹一声：“前提是那妖孽真的守信，渡劫成功之后，真的会将那些孩子送回，而不是直接将他们在腹内消化了。毕竟，它要这样做，其他人好像也拿它没有什么办法。“
李恪看向圣仁侯。
圣仁侯内疚地道：“真要说起来，那墨元蛇皇的确也不是什么善类，很难保证它渡劫成功后，会将那些孩子放了。“
李恪一向认为，人有好人坏人，妖也有好妖坏妖。
因为是人，所以一定是善的，因为是妖，所以绝对是恶的，在他看来这种事并不存在。
就像小白和小青，她们两个，毫无疑问就是好妖。
但因为存在着她们那样的、善良的蛇妖，所以天下的蛇妖就都是善良的，这种事显然也绝无可能。
甚至从人类的角度来说，绝大部分的蛇妖，恐怕真的都只能算是“恶”的。
李恪问道：“请问侯爷，你昨日傍晚说的圣火教，却又是怎么回事？昨日似乎有一个用火的女孩，在那蛇妖的腹内捣乱，她显然并非那蛇妖的同伴。“
圣仁侯道：“与殿下一般，这圣火教，似乎也是来自南赡部洲东土大唐。”
“是吗？”李恪偏了偏脑袋，想了想，“我在大唐，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不过大唐人多地广，暗地里隐藏着各种各样的邪教，其实也不足为奇。”
圣仁侯道：“那圣火教，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墨元蛇皇来的。原本墨元蛇皇带着手下五花蛇将和众多的蛇兵驻扎在冲墨渊，那里许久以前，是散仙兵解成仙后留下的洞府，墨元蛇皇吞了仙府，练成洞天，继续盘踞在那。“
“他的想法，本是利用体内洞天与冲墨渊地底仙气，在雷劫到来之时，将自己幻化成洞天福地，瞒过雷劫，以此避劫成功。不想，那一日有三位从大唐来的拜火教‘圣姑’带着众多妖人偷袭暗算，击溃了冲墨渊的地气，破坏了那里的风水，并迫使蛇皇，带着五花战将逃离冲墨渊。“
“也正因此，昨日你们进入‘洞天’大闹，其中一名蛇将找上了我，我才会误以为你们也是圣火教教徒。”
李恪一脸困惑：“这圣火教到底是什么来由，居然从大唐跨越大海，跑到这种地方闹事？”
他心中更疑惑的，其实还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听上去知道他，还跟他有过节的样子，而她似乎又是一名“仙女”。
李恪原本以为，路上莫名其妙遇到一位“仙女”，非要跟着他来，已经很麻烦了。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还不算麻烦。
更麻烦的是，路上遇到一名“仙女”，突然就成为了他的死对头。
这些“仙女”，莫不是一个个的，都有什么问题？
果然……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来修这个仙！
说话间，缀花的门帘揭开，众人看去，见女孩在侍女的陪伴下，轻轻地行了进来。
圣仁侯赶紧道：“你下楼做什么？还不继续去休息？”
女孩换了一身精美丝绸制成的粉红色绕襟小深衣，容颜秀美，面色红润，她轻轻地道：”爷爷，我真的好了，刚才在楼上喝了一碗肉汤，感觉连力气都有了。而且，孙女儿还没有好好地感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
女孩害羞地，难为情地往昨晚摸了她大半夜的少年瞅了一眼，低下头来，揉着腰间彩绦：“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第97章 独角乌烟兽
女孩还未说完，禹馨便先微笑道：“小姐儿不用放在心上，我家主人历来行侠仗义，对谁都是这么好的，些许小事，无足挂齿，小姐儿不用报答什么。“
宫晴月轻轻地道：‘’我家主人心怀天下，志在苍生，一向是施恩不望报，小姐儿不用放在心上，还是先上楼歇息吧。“
女孩张口结舌，才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梗在那里。
李恪：”……“不对啊，为什么你们这两个婢女回答得比我这个主人还快？我还没说施恩不望报，你们就替我决定了啊？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为啥，气氛变得有些尷尬起来。
李恪赶紧转移话题：”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样才能重新找到那墨元蛇皇？昨日我见它现形之后，很快就掉头离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以它那巨大块头，原本不应该那么快消失的，这必然是一种妖术。”
圣仁侯心疼自家孙女儿，让人搬来凳椅，坐在桌边，方才看着李恪，继续说道：“那蛇皇修的是混黄之道，能够完全消失于地脉之间，这一下子，怕是谁也无法将它找到。“
”只是，原本它幻化出'仙境’的地方，也是它用来避劫渡劫的地方，它的腹内'洞天'，化作仙山，现在却被人破坏，它雷劫在即，时日无多，恐怕很快就会再次现形。”
禹馨忽道：“如果它只能借着地脉隐形，那倒是好办，地脉的流向是固定的，一般不会轻易变动，我们重新回到仙山所在的地方，通过查探地脉，或许有机会知晓它的下落。”
李恪心念一转：”圣火教毁了那蛇皇的冲墨渊，又毁了它利用'仙境’渡劫的计划。既然它的遁形并非无迹可寻，我猜圣火教肯定也有办法找出它。”
圣仁侯脸色难看：“若是墨元蛇皇成功渡劫，它腹内的那些孩子或者还有机会活命，它要是被圣火教杀害，妖身一毁，那些孩子也会直接葬身蛇腹。”
程铁牛又哭嚎道：”俺爹可还在里头。”
李恪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它。“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为大唐名将的程咬金和那几百名孩童因此而死？
圣仁侯立起，道：”说到底，就是因为我向那蛇皇妥协，帮着它一同欺骗百姓，将那些孩子送入蛇腹。我与你们一起去。”
小惠目光一转，坐在凳椅上，扭头看向圣仁侯：“爷爷，李公子救了我，我想将我的那只独角乌烟兽送给李公子，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圣仁侯看着孙女儿：“……”
女孩抿了抿嘴儿，低着头，脸红红的，小声地道：“昨晚李公子为了救我，费了许多的时间和力气。李子担心孙女儿身上留有余毒，可是很认真地将孙女儿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李公子摸得真的很认真呦，没有一个地方漏掉呦。“
所有人一同看向李恪，李恪赶紧道：”这个……“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惠便继续说道：“所以呢，为了报答李公子，我想将那只独角乌烟兽赠送给李公子。“
圣仁侯忽地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对这位蜀王殿下有意思了？那独角乌烟兽虽然是她最喜爱的宝兽，但她将它送给李公子后，自己再嫁给他，这不就等于还是她的？”
其实就算亲事不成，对方救了我孙女儿，独角乌烟兽就算是世所罕见的奇兽，又还能比我孙女儿的命更重要？
于是道：“蜀王殿下请随我来。”
他将李恪三人领到后花园的一隅，令人将独角乌烟兽牵出。
李恪看向牵到面前的独角乌烟兽。实际上，乌烟兽就像是更大号的乌骓马，也就是形样似马，但是更加高大，奔跑时，兽蹄会隐约带出烟雾，所I以唤作“乌烟”。
与圣仁侯昨日骑的那匹有些不同，圣仁侯昨日骑的那匹乌烟兽更加老迈，额上并没有角，而是一绺皓白的刘海似毛发。
圣仁侯道：”乌烟兽在世上原本就为数不多，每一只乌烟兽又都有不同的特异之处。白首乌烟兽奔跑速度与乌骓相差不多，快于普通马，但也差不多就是汗血宝马的速度，只是在需要时，能够腾云驾雾，飞在空中。“
”这独角乌烟兽并没有踏雾飞起的能力，但它在地上奔跑的速度却又比白首乌烟兽更加地快，不管是乌骓马还是汗血宝马，都会被它轻易地甩在身后，世间坐骑，没有多少能够与它相比。”
李恪以前虽然也听说过乌烟兽之名，但以前真的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没有想到在这里一下子就见到两只。
圣仁侯继续道：“这独角乌烟兽，就是老夫那只白首乌烟兽的后代。通常来说，乌烟兽有六十年左右的寿命，如果经常服食灵枝慧草，还能够不断增长寿命。这独角乌烟兽的年龄与我孙女儿相当，可以说是跟着她一同长大。”
小惠道：“还请公子将它收下，作为小女子的回报之物。”
李恪道：“这怎么好？这么珍贵的宝兽，我怎么能要？“
“请公子不要推辞！”小惠抬起头来，看着他，”另外，也希望公子能够帮助爷爷，将那些被蛇皇掳走的孩子救回。说到底，爷爷也是为了救我，才答应了那蛇妖的，如果那些孩子无法回来，感觉上，他们就像是被我害死的一样……”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去，一脸难过。
李恪点头：“放心，那些孩子我一定会去救的，何况我大唐也还有一位将军被困在那！只是这独角乌烟兽太过珍贵，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收。”
小惠揉着彩绦：‘就算殿下侠义当头，施恩不望报，然施恩的人可以不在意，我这被救的人怎么能够真的将如此恩情不当作一回事？请殿下无论如何，都要将它收下？”
说到这里，莫名地红起脸蛋，羞羞地捧着脸颊：“其实、其实公子要是真的不想要它的话，小女子也可以、也可以、以……”
第98章 那就收了吧
禹馨十指在饱满胸前交叉，微笑截道：“主人啊，既然人家这么诚心，主人就收了……这只独角乌烟兽吧。”
宫晴月清清淡淡地道：“主人，有这只独角乌烟兽的话，我们也能够更快地找到那只蛇妖，救出那些孩子。”
女孩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这两个漂亮婢女一眼。
李恪也瞅着两个美婢……你们是不是又在阻止人家把话说完？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想了一想，重新低下头：“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下了！”
女孩抬起头来，星眸闪动：“公子想要收下的是什么？”
李恪道：“啊？独角乌烟兽啊！”
女孩张了张小口：“哦……”
李恪心想，正如晴月说的，有了这只独角乌烟兽，就能够更快的找到程将军和那些孩子，以防不测。
女孩来到独角乌烟兽旁，独角乌烟兽低下头来。女孩一手摸着它黑色的、尖尖的独角，一手往李恪指去，轻声说道：“小乌啊小乌，从今天开始，这位李公子就是你的主人了，你要好好地照顾新主人、听新主人的话，知不知道？”
这独角乌烟兽似通人言，低低的“呜”了一声。
当下，圣仁侯在宫城前点齐兵将。
李恪想了想，道：“侯爷，这么大队人马赶去，容易打草惊蛇，也引起藏在暗处的拜火教的注意。不如就由我们三人先乘着这独角乌烟兽，前去找寻墨元蛇皇下落，侯爷带人随后赶去。”
圣仁侯道：“但是我的手下并没有能够看懂地脉流向的人才，独角乌烟兽的速度又太快，你们这一去，我就算带队，也不知道应该要往那个方向跟上。”
禹馨笑道：“这点小事，好办得很。”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囊，道：“找到那蛇妖离开的地脉后，我一路上会洒下这锦囊中的香粉，这香粉是以百年龙涎特制而成，洒在路上，经久不散，侯爷沿着香气，在后头跟着便可。”
圣仁侯略一沉吟，点头道：“既然这样，三位千万小心，遇到危险，不可硬挡，先往空中发送这报警烟花，我们会尽快赶至。”
他让手下取来城中作为警迅的烟花，宫晴月接了过来。
这独角乌烟兽，在乌烟兽中虽然只能算是“未成年”，却已经比普通马要高大，挤一挤的话，足以坐下三人。
李恪让程铁牛跟着圣仁侯，自己跨上了乌烟兽。
为了不阻碍主人的视线，宫晴月只得侧身偎在主人怀中，禹馨则搂着他的腰，坐在他的身后。
李恪轻轻的一拽缰绳，几乎不用再做什么，那独角乌因兽便会意地调转兽首，往城外奔去。
出了城，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四蹄踏动，有烟雾不断甩在蹄后，的确是颇为神奇。
李恪觉得，单是这只独角乌烟兽，就不枉他来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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