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快鸟
昨晚的雨，让路上变得坑坑洼洼，铺在森林上方的每一片绿叶，都在淌着水滴，山间一阵湿气，望山铺开的树林，也更显苍翠。
李恪牵了一个妹妹，另一边的武媚娘也陪着一位，身后还跟着禹馨等人。
他们开始寻找着那座山峡。
“看那里！”小曦奔到前方，伸手指去。
李恪看去，果然看到那里有一处峡口。
武媚娘在另一边道：“我昨晚好像就是在这里找到丽质的，但是她从这里头跑出来。”
禹馨道：“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不过要小心一些。”
宫晴月拔出太阴雌雄双剑，走在前方，剑光闪耀。
进入峡口，周围莫名就变得幽暗起来，唯有宫晴月双剑散出的月光，晶莹流转。
他们抬起头来，只见天光犹如被遮蔽在山峡的上方，一片朦胧，让这一整个地方，都变得阴森森的。
这些日子里，他们遭遇过各种事情，见过各种场面，下过阴间，去过蓬莱，遭遇过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此刻倒也不惧，只是愈发的谨慎。
穿过这段山峡，再看周围，乱石嶙峋，这片石林看上去，犹如一个个鬼神盘踞。
那一座座犹如神魔般的大石，或是张牙舞爪，或是撑掌垂目，怪模怪样，不一而足。
小曦轻轻地道：“咦？”
李恪道：“怎么了？”
小曦道：“这些好像是婆罗门教供奉的鬼神。”
李恪道：“婆罗门教？”
小曦点了点头：“按照记载，许久以前，西牛贺洲上婆罗门教盛行，便连我们女儿国也有大量百姓信奉婆罗门教。直至后来，佛教兴起，吸收了大量婆罗门教的东西，同时又摒弃了婆罗门教大量献祭动物等等恶俗。
“慢慢的，佛教顶替了婆罗门教，信奉婆罗门教的百姓，才逐渐减少。
“只是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婆罗门教鬼神的雕像？”
禹馨笑道：“既然婆罗门教曾在西牛贺洲盛行过，那一些地方留有婆罗门教的遗址，也是很正常的事。看这些雕像虽然保存完好，但大抵上也是因为这里地气独特，又有一种奇特地气，将日月之光、阴雨之气屏蔽在外的关系。
“实际上，这些雕像，怕是已存在了不知多久。”
他们继续向前，随着一道斜斜的坡度，直至来到洞穴深处，只见这里，高处是一个个倒吊的钟乳石，钟乳石闪闪发光，犹如群星。
前方则是一面湖，湖面清澈，倒映着上方的荧光，接近湖边，他们就像是置身于漫天星辰之间。
李恪靠近湖水，往湖里看去，忽道：“这湖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座神像？”禹馨也同样看到水底下摇晃的事物，只见她将手一指，湖水陡然分开。
此时，他们才看清，湖下先是一座白玉阶台，白玉阶台的下方，往前延伸。
他们走过白玉阶台，来到那神像前，抬头看去，只见这是一个女子雕像，这女子竟有三张面孔，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又有八条手臂，每一条手臂上，各托一法器。
小曦道：“这是摩利支，是婆罗门教所敬拜的神灵。”
武媚娘疑惑地道：“摩利支？怎的看上去，有些像是佛教中的摩利支天？”
小曦嘻嘻地道：“因为佛教中的摩利支天，本就是把婆罗门教的摩利支吸收进去的啊？原本西牛贺洲上，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宗教，其中婆罗门教又是最大的一支。
“佛教在西牛贺洲传播时，便将其它宗教的神强行说成是佛教中的菩萨或者金刚罗汉，摩利支便是其中一个。摩利支是掌管星辰的神灵，有一体两面，信仰她的百姓颇多，佛教无法将这个信仰抹杀，便让她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李恪道：“这种事道教也做过，道教典籍中的斗姆，与佛教中的摩利支天，其实就是一回事。斗姆乃是九星之母，其形象直接照抄了摩利支天。”
武媚娘道：“摩利支天又是直接照搬的摩利支？”
禹馨笑道：“传教嘛，不就是这个样子？”
李恪沉吟道：“掌握群星……一体两面……”若有所思。
他们继续在这周围搜索，然则出了这池底神像，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其他异常。
回过头来，看到两个李丽质一同站在那神像前，抬头看着神像，他们倒是有点疑惑，站在那里的，到底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明明看着像两个人，恍惚间，其实就只有一位，这就他们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明悟。
禹馨道：“主人，何不在这里试着召唤山神土地看看？”
李恪想了想，道：“也不知能不能召唤出来，先试一试。”手持打神鞭，捏动法诀，往地下一指。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道水气从地底慢慢浮起，化作了一个人形，模样似猪似鱼，颇为怪异。
它个子颇小，直到李恪的膝盖高，手中却持着一根长长的拐杖，朝着李恪缓缓拜倒：“莫非是从东土大唐来此的李唐太子？”
李恪道：“你是本地的山神？”
那似猪似鱼的怪人道：“非也，小的乃是本地河神。”
李恪错愕：“河神？”
需知，自古以来，山神土地归泰山天齐仁圣宫管理，河神则归四海龙王管。
他的法诀源于泰山仙宫，其实并不能召唤河神，虽然打神鞭中的镇海之力连四海龙王都能够打得。但山神土地乃是阴鬼之神，河神则不同，绝大部分的河神，乃是分封天下各路江川的龙族。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有部分“龙”长得奇奇怪怪，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李恪道：“你是西海龙王分封在此的河神？”
那怪人赶紧道：“惶恐，惶恐！小的虽然有些许龙族血统，却也是龙族异类，非龙族王家血脉，怎得龙王分封？小的逾越了，死罪，死罪！”
李恪弯腰将他扶起，道：“不用在意这个，我问你，你说你是本地河神，我们这一路过来，并未看到有大河，就这里有一座湖，不知你说的河，却是什么河？你又在此多久？”
河神道：“禀太子，此河乃是英河，到如今，确实也只剩了这一座湖。湖底与地下灵水相连，倒也是生生不息。
“至于小的，虽无本事，靠着这地底灵水，常年养生，至此已活了万年之久。”
禹馨在一旁道：“即便是对于龙族来说，这也算得长生了。”
李恪道：“原来是老前辈！”
河神赶紧道：“不敢！不敢！小的修为浅薄，虽然活得久些，力微德薄，万不敢称前辈。”
李恪笑道：“我等修仙之人，本就是以长生为主旨。前辈年岁久远，无需过谦。请问前辈，这山是什么山？这山周围，可有什么能够变化的妖怪？这殿又是什么殿，有什么来历不成？”
河神道：“禀殿下，此山许久以前，唤作天女山，此殿名为光明殿。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到如今，大约也没有几人记得，这附近倒也没有什么妖怪，小的在此驻守许久，此殿虽然有些灵水，但灵水并不外泄，也从未引来妖魔窥视。”
禹馨道：“你说这山原名天女山，这位天女，又是哪位天女，此地名为光明殿，这光明二字，又有什么意义？”
河神道：“许久以前，这里曾有一位女子，名为摩利支。那时，山川大地，处处都是毒蛇猛兽，百姓苦不堪言，那女子便在此引来天水灌溉，造福百姓。”
“百姓崇拜，呼她为光明天女。”
李恪转看向那座神像：“所以说，以前的确是有这么一位天女？”
“的确如此！”河神道，“这位天女拥有神力，可移星换斗，又有分身之能，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变化。那时，周边处处都有她身影，百姓蒙难，只要呼她之名，她便会出现，救度百姓。”
“小的本是周边山林之鱼龙，虽不吃人，却也曾欺压百姓，蒙这位天女收伏，授予秘法，替她看管英河，亦时常奉命，以英河灵水灌溉周边土地，百姓因此奉我以神灵，造庙供我以香火，是以为英河之神。”
李恪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天女现在在何处？”
河神叹道：“早就已经死去，却是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了。”
禹馨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河神道：“这一带本是蛮荒之地，在天女的造福下，人类越来越多，百姓聚集，逐渐繁华。但是有一日，天女不知所踪，回来后，却是长叹一声，封了英河，闭门不出。”
“我向天女问询是否有什么麻烦事。天女叹道，说英河灵水本是引自天界，却有天界女仙说她盗取天界灵泉。”
“我当时还说，就算此水来自天界，天界也并非一人所有，何况这灵泉还是用来造福百姓的。她却摇了摇头，说英河之水，在天界根本不算什么，也无人在意，灵泉之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那女仙真正想要的，却是她所拥有的，独一无二之神力——”
第512章 其实就这么简单
听到河神这般说，李恪与禹馨对望一眼。
河神继续道：“那一日，那天界女仙杀来，戴着晨婴冠，披着九彩霞，持了一枚玉钗作为兵器。天女飞上天空，与她为敌，终究不是她的敌手，被她所害。”
宫晴月在一旁道：“那位女仙，到底是谁？”
河神惊恐道：“却是天界的王母娘娘。”语声压得很低，生怕被不可知的仙神听去似的。
李恪轻声道：“前辈莫慌，如今天庭已是封闭，玉帝与王母自身难保，对这位天女的所行，我等也是极为钦佩。”
河神稍稍安定一些，拜道：“小的正是因为，这些日子多次听闻有关殿下之传说，知晓殿下多次救民于水火，各处山川阴神口口相传，尽皆夸赞，是以才敢出现在殿下身前，谈及此事。”
李恪道：“前辈过誉了！”
河神叹道：“天女被王母娘娘杀害后，天界派下神人管理此间百姓禁制百姓祭拜天女。然则人心所向，即便是天界仙神也无法压制，后有西方佛教传教而来，却说天女乃是灵山菩萨下界，百姓不知真假，渐渐地也就信了。”
“再后来，天庭亦觉得堵不如疏，又说天女乃是天庭斗姆，唉，想天女生前，与天仙为敌，死后反倒成为佛、道二教之神了，实不知这是可笑还是可悲！‘‘
武媚娘哼了一声，道：“既不可笑，也不可悲，不过是有些家伙无耻罢了。”
李恪想起巫山神女曾在他的梦中提到过的“神话禁区”，不由得点了点头。
却又往两个妹妹的背影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再问前辈一事，这里是否有什么奇特的禁制法阵，可以变化成他人模样？舍妹昨晚误入此间，不知为何，离开后就多了一个她，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河神小声道：“不瞒殿下，小的猜想……恐怕两个都是真的。
“小的能够感应到，公主散出的灵力，似乎与天女当年所用一般无二。其实此处原本也是被天女用神力封锁了的，就算是仙神，若无天女留下的法诀，也难以进入。昨夜公主殿下却是直接闯了进来，完全无视此间禁制，反倒将此次灵力给破了，所以几位才能够直接进入此间。
“而当年，天女也曾一边在此地休息，一边派出分身，外出行善，她说，这是她所拥有的神力所带给她的神通，这神通就算是教给他人，他人也难以学会。不过其它的，天女却没有透露更多。”
李恪道：“多谢前辈！”
河神道：“殿下无需客气！”
等到河神重新回到地底，李恪等聚在一起，看向两个李丽质。
小曦道：“所以说，两个姑姑，真的全都是姑姑？”
禹馨笑道：“看来的确是这个样子，仔细想想，三光之中，日与月皆只有一个，至于星辰，原本就是’群星’，有这等分身变化之力，似乎也不足为奇。
“说到这里，其实也都是主人和媚娘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地做事，也不小心一些，让她看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怪谁，自我矛盾，又恰巧误入此间，于是变成这个样子了。”
武媚娘看向李恪：“你前面说，很可能是什么’精神分裂’，那这精神分裂之症，又应该如何治？”
李恪道：“精神分裂症的主要根源，在于所受到的刺激，想要治好，还得从她受到的刺激的根源来着手。”
武媚娘道：“这个……”
仔细想想，看到自己喜欢的哥哥，和自己的闺蜜一丝不挂地从屋子里钻出来，会受到刺激，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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