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尔利
这个世界一种名为【术士】的职业，他们能用法杖凭空搓出火球然后扔出去——这是源石技艺。
一些战士的刀剑在劈砍的时候可能也会窜出火花或者在一瞬间变得更加锋利——这也是源石技艺。
医生在野外用法杖救人的时候所释放的，也是源石技艺。
一些比较古老的冰箱——这些东西，也需要用源石技艺来进行使用。
就连小学生进行脑力风暴测试的无人机，也需要【源石技艺】来进行操控。
某种意义上，源石技艺是在这个世界生存所必要的基础条件。就连作为穿越者的杨浩自己，他都有比较糟糕的源石技艺能让他在这个世界生活。
但，源石技艺的普及也带来了一些比较麻烦的东西...因为【源石】本身就是一种污染性极高的矿物的缘故，所有【源石】制品，使用源石技艺的人，或者直接接触源石的人，都可能会成为名为【感染者】的极度危险的同时，又格外可怜的存在。
极度危险，指的是这些感染者具备传染性。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家周围住着一个感染者，除非你自己也是感染者。
格外可怜，指的是感染者在这个世界几乎都是受到歧视，生活受到限制，甚至可能会被直接杀害的存在。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外人的仇视与鄙夷，就连矿石病自身都是100%致死率的疾病——而且在病发身亡的时候，他们的肉身还会变成血肉炸弹爆炸的同时，将矿石病以一种爆炸性的方式传染给周围的人。
而且就算死后，他们的尸体还会具备传染性...所以几乎每一个感染者的尸体都得接受火化处理，烧成灰烬，然后在某些特定的场所进行降解，直到确认安全为止，他们死后的遗骸才会得到妥善的处理——如果他们还有遗骸的话。
...这种凄惨而又注定的结局又导致感染者们遭受到了更加剧烈的歧视。在哥伦比亚的一些研究书籍里甚至这么写着，感染者在世界上第一条法律出现的那天甚至是更早开始就遭到了普通人的迫害，他们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是名副其实的【劣等人】，但是在杨浩看来，这些【劣等人】其实只不过是掩盖阶级矛盾的幌子罢了。
“本质上，感染者是不错的劳动力。”在车上，杨浩一边跟莫妮卡聊着自己的想法，一边让保尔驾驶着汽车朝里尔酒馆所在的位置移动。虽然那家酒馆夜间营业，但是这并不妨碍杨浩在附近走走，了解民情。“他们绝大多数人是不错的术士，最少也有成为术士的底子。
把这些人送去挖矿或者囚禁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就算是用来转移阶级矛盾，军事矛盾，甚至是社会矛盾，也实在是太浪费了。我们应该要让他们产出更高的价值，而不是到死只能贡献出一块源石，又或者只能把燕麦粥吃贵。
而他们只需要接受教育和获得一些好处，然后再让他们跟其他地方的感染者的生活状况进行对比的话，他们就会成为我们的死忠。”
就这么说吧，这个世界上似乎所有错误都可以怪在感染者身上。
粮食产出不够？肯定是感染者的锅。
战争失败了？肯定是那些感染者吃资源，拖后腿！
矿物产出不足？你们这些感染者就不能用点力吗？
隔壁家的贵族老爷让我们交更多的税，肯定是你们这些感染者的错！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泰拉世界的感染者阶级承受了许多本不应该由他们承受的苦难。他们本应该只需承受致死率百分百的慢性传染病和不能跟普通人一同生活的这些苦难就足够了，剩下那些当权者为了转移矛盾而施加在他们头上的折磨和冤罪，是真的一点都不怪他们。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定义大概就是垃圾桶，大家都可以将垃圾扔在里面，扔后不管，真的。
但是谁让感染者阶级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话语权呢？感染者数量最多的卡兹戴尔是一个连一座移动城市都没有的地区，最自由的哥伦比亚的感染者光是赚钱活着都够艰难了，哪顾得上帮助其他世界的【同胞】呢？剩下既不自由，也没有数量的地区的感染者...除了被歧视，被迫背上不属于他们的那口锅，还能怎么办？
当流民？除了卡兹戴尔，就只剩下哥伦比亚愿意接受感染者。或许某些未开化的地方也不介意？但是可想而知，能接纳感染者流民的地方，并没多少。
当强盗？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谁又愿放弃安稳的家走上强盗的道路？而且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当强盗，矿石病人，也就是感染者们也只能抱团取暖啊——就算是强盗，也是有三六九等的。身体健康的强盗照样会歧视感染者，就更别说让感染者加入自己的团队了。
嗯...到也不是没有极少部分地区的感染者能过上比较正常的生活。但是那部分地区能容纳多少感染者？就算他们接纳感染者，不也设置了几乎绝大多数感染者都无法达标的标准么？
所以...绝大多数感染者只能祈祷着自己所居住的地区有相应的保护感染者的法律。如果有，他们还能过上一段虽然贫穷但至少很平静的生活。如果没有？那么他们要么会被扔到某个区域自生自灭，或者就是被发配到矿场挖矿到死。
乌萨斯这边又是怎么样的呢？嗯...杨浩虽然还没有了解过，但是根据【人偶舞台】给出的界面来看，乌萨斯这边处理感染者的方式应该是送去挖矿的同时，进行隔离来着？
然后科西切这边的安排又是怎么样的呢？把话说完，杨浩就这么看着莫妮卡，期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而莫妮卡自然知道杨浩到底在想些什么。在经过一番考虑后，她给出了杨浩所需要的答复：
“大人，科西切大人给感染者们的安排，是在城市周围划分一部分地区，让他们集中起来，但至少能在城市周边生活。”莫妮卡阐述道，“不过感染者们是不能进入城区的。他们最多最多，就是在聚集区自力更生——有的感染者会为了获得生活必备的资金而自愿前去矿场，或者其他允许感染者进入的场所进行工作。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我并不推荐您因为私心而给感染者普通市民的优待...因为这是科西切大人好不容易想出让公爵领的人们能暂时稳定的办法。城市里的居民能通过观察自身与感染者聚落截然不同的生活的获得优越感，然后自发的趋向稳定。就算如此，现在公爵领的状况还是只能维持这么糟糕的形势。
如果您一定要提高感染者居民的生活水准的话...至少您要想清楚，怎么样才能堵上居民们的篓子。”
莫妮卡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很含韵了，她并不希望杨浩大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感染者浪费太多的资源。毕竟虽然现在科西切大人为杨浩大人给出了充足的预算，能让他完成行政中心与民生经济的改造——但是这些赤金如果用在感染者的事情上的话，除了会让本来就欠缺稳定的城市民众的内心变得更加不安稳外，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至少对莫妮卡的确是这样。她是真的，并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杨浩会对感染者做些什么——她知道杨浩的能力是有限制的，当一块区域的人民铁了心要反对他的时候，他就没办法控制那些人民。
...至于莫妮卡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是科西切大人告诉她的。她自然不会辜负科西切大人的信任。
而面对莫妮卡的说法，杨浩皱了皱眉头：
“我并不是现在就要进行规模这么大的改革，只是这件事也需要长期的规划。怎么说呢，莫妮卡，你知道【教育】这件事，会让市民们对感染者有怎么样的看法吗？”
“...不清楚。”她如实的摇了摇头。曾经是下级贵族继承人的她自然是知道【教育】的重要性的...但是延伸到感染者上？
她想了半天，那些书本上也只是写着，【把他们送到该去的地方】，仅此而已。
见状，杨浩倒也知道这位女仆长是真的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在思索半天后，杨浩用一个简单易懂的案例给女仆长讲述了【教育】的魔力——他的意思是，由公爵府彻底控制下的【义务教育】能带来的魔力。
“莫妮卡，举个例子——在第一个十年，我们最多让现在的居民视感染者为自己的【财产】，这是我们能给感染者最好的一个结果，对吧？”他对着莫妮卡阐述着自己的想法，“毕竟对那些已经活了几十年的市民来说，他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基本上已经固定了，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试图让他们改变观念，不用上我的能力的话，的确最多就是让他们把感染者们当作是自己工厂的【私人财产】。毕竟感染者们在工厂，在矿场还是能提供产出的。”
“您说的是。”莫妮卡点了点头，这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我们通过教育——我指的是，【强制的义务教育】，一直持续到16岁的义务教育，我们就能在这些老顽固的孩子们心中种下一个观念。将原本感染者最多被他们当作是【私人财产】的观念的上限再稍微提及一下，不再是【私人财产】，而是成为比他们的身份稍低一等的【二等人】。虽然很大一部分人依旧会把感染者们当作是私人财产，都不可否认，义务教育会让他们的内心穿上一件文明的衣服，尤其是在搞清楚，感染者的危险性只局限于某几个方面的时候，他们就会逐渐认为，感染者也的确是人，只是地位要比他们低下一些罢了。总好过人都不是。”
“...义务教育？这真的能...不——大人，您的意思是，要给那么多的市民上学识字？不，不可能，公爵领并没有那么多的学校，就算有，那些中产阶资和贵族的孩子也不会愿意跟下层的市民一块上学的。”莫妮卡已经开始怀疑大人是不是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怪事了。她总感觉自从杨浩大人看到那家卡西米尔风格的妓院的时候脑子就有了点问题...不行，这可不行。“而且就算他们会同意...科西切大人也没办法拿出这么多用来建造学校，招聘教师的预算。这并不是说说就可以达成的事业。”
“呵呵，莫妮卡你给我出了一个不错的点子，正好我还在发愁以工代赈除了建奇观以外还能做什么呢！”哪知，杨浩大人此时却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对，那些劳动力还能用来建学校，除了建学校，他们还能用来重新规划城市里一些先前规划错误的区域，还能把那些已经没用的建筑拆掉建成更重要的建筑...
啊，扯远了。总而言之，莫妮卡你不反对强制的义务教育会逐渐提升人民道德观念的这件事了，对吧？那么，你再往下推论一下——当第二代曾经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市民的孩子在新的家庭观念的家庭教育下走上学校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就能试着在课堂的读本上，把感染者的一些事情给说的更清楚了？
以此类推，可能直到第三代我们都做不到让新市民们彻底的将感染者当做【人】来看待，但是第四代，第五代...只要这项措施没有出错继续下去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感染者也会摆脱他们不该背负的罪孽，他们也将重新获得人权，他们会感激我们给予他们尊严与挺直腰板走路的权利，他们会自发的宣传科西切公爵领——宣传它是感染者的天堂，煽动乌萨斯境内的其它感染者，甚至是世界上的感染者来乌萨斯打拼他们的事业。
感染者虽然短命，危险，但是只要处理妥当他们依旧是非常重要的劳动力，甚至是科研上的人才。他们来到这里，用双手为我们的工业添砖加瓦。他们的吃穿喝住会带动一大批民营企业的商业经济。商业经济的流通又会为我们带来大量的财富，那些财富会多到我们用来建金字塔都用不完，可以为我们的军队，我们的行政，我们的社会改革，为这片领地的强盛确定基础。
不仅是民生上的，感染者自己就是不错的士兵。试想一下有什么比一群狂热的受过训练，不惧死亡的感染者冲进人堆里更让人感到害怕的东西？这些感染者，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值得他们效忠，可以给予他们尊严与财富，还有成家立业的全力的主人罢了。
我们可以成为他们的主人。当时机成熟，在我动用我的能力的时候，他们会为我们所用。永远的为我们所用。”
他喘了口气，一次性说那么多，对他似乎是一种不得了的负担。
“...您是考虑这么多，才会做这种打算吗？”
...您竟然是在考虑几十年后的事情，考虑五代人之后的可能吗？
莫妮卡看着面前不断喘气的男人，她从车辆后方设置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饮料递给了他。
“不，我是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杨浩大人笑了笑，接过了莫妮卡递过去的饮料，说出了让她困惑不已的话语，
第八十五章：【有些贵族，得进名单】
【国策：强制义务教育（9年）
您意识到，就算是在科西切公爵领，义务教育也并没有得到普及。现在能接受教育的只有贵族和中产阶级以上的人士，这些权贵几乎垄断了所有需要一定文化水平的职业——例如说公务员，例如说会计，例如说...家庭教师，高级的侍从，甚至（那方面）的女仆。
您深刻的意识到，如果想让科西切公爵领从内在到外在都强盛起来的话，那么9年义务教育的普及是必须进行的大事。但是您需要很长时间进行准备，不论是搜集教育人才，建立学校，确立教科书的学识范围，又或者说为了确保改革的顺利进行将某些淘气鬼送去卢比扬卡大酒店里接受教育，您都需要很长的时间的进行准备。
完成后：科西切公爵领将会普及义务教育。每过10年可以更改一次教课书上的内容，让领地内受教育的孩子的道德水平逐渐提高的同时，让您的教师为学生教导真理。
效果：
科研型人才的产出将会每年提高5%，最高为20%
领地内识字率逐年普及，最高为99%
人民稳定度最低上限：由负数——》10%
可以每隔10年提升一次感染者的种族地位，每次地位提升，感染者将会为您提供多种资源的同时，提供额外的军事人力储备，工业产出，甚至是吸引某些高新技术产业在您的领地内逗留。
‘但是你却要让我准备9年？能打个折吗？1年行不行？’】
跟莫妮卡的交谈让杨浩醍醐灌顶。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以工代赈不代表一定要建奇观嘛！把学校建起来，也是可以的嘛！
毕竟学校的存在对领地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教师本身就是一种重要的资源。有了教师，杨浩才能普及义务教育。有了义务教育的普及，他才能让更多的人才从不识字的地狱中挣脱出来，为公爵领提供一臂之力——更重要的是，有了义务教育，他才能逐渐改善公爵领人民的想法，给予感染者一定权力与尊严的同时，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公爵领服务，提供永远的产业输出嘛。
毕竟杨浩现在还是倾向于一边用【人偶舞台】辅助的同时，一边也实际探查种种措施的可行性。【人偶舞台】可以完成杨浩无法完成的事情，但也会浪费大量可能伴随交流产出的国策，决议，乃至事件。除非是自己没办法现场考察的事情，不然自己最好还是亲力亲为会比较合适一些。
就是这国策竟然完成了从70天到9年的跨越...这个...
唉！
杨浩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和莫妮卡下车后，他们站在里尔酒馆那儿，看着保尔下车，将车辆交给一直在后方随行的蛇鳞看守。
“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吗？”
杨浩指了指后面几辆看起来不起眼的，在他的视野里却扎满了蛇鳞兵棋的民用车辆。
而顺着杨浩所指的方向看去，莫妮卡显得有些困惑，刚完成接替工作的保尔则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在大人您外出的时候，他们会跟在我们后方保证您与莫妮卡女仆长的安全。”
“那我了解了——嗯，在这家酒馆开门之前，我们先到处逛逛吧。现在几点了？”
“下午5点40分。”
“我们晚上8点钟再过来。”
杨浩大手一挥，在那些藏匿在阴影中的蛇鳞的跟随下，他跟莫妮卡以及保尔开始了在居民区视察的路程。
...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视察的。杨浩一直在找机会打算去那家妓院一趟，但是莫妮卡盯得是这么的紧，那怀疑的眼神一直在自己的背后乱动...在这种关注下，他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要不要让保尔代替自己过去一趟？他只是稍作思考就放弃了：他是想亲眼看看库兰塔人到底长什么模样，让保尔看过后通过言语跟自己复述...这跟直接看书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想来想去，既然今天不行，那么以后抽个时间再去看看也无所谓——抱着这样的想法，杨浩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人正在分发面包。
“那是？”
“...那应该是某位小贵族的女仆和仆从。请您在这里稍作等候，我过去问问。”
莫妮卡顺着杨浩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居住区的一个十字路口那儿，有两个人正在为饥肠辘辘排队寻找工作的乌萨斯人分发面包。她皱了皱眉头，让杨浩留在原地稍作等候后，她一个人过去，打算帮他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
她很快就回来了，表示那是某个小贵族的个人行为：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世道为那些挨饿的乌萨斯人分发面包。
“但是这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乌萨斯人是勤劳的...只要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会接受救济，所以——”
莫妮卡的话还没说完，那条排队寻求工作的队伍里就爆发出了一轮争吵。
似乎是一位正在找工作的工人和女仆起了冲突。他们争吵的内容，这里是听不见的，但是看那位工人最后脸色越来越屈辱，最后却只能在女仆的一再强调下将面包收在手里，然后沮丧回家的模样来看，他的确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了。
“...我想那位工人家里肯定有好几张需要吃饭的嘴。”杨浩感慨道，“这的确已经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了。我们得快了。”
“...您说的是。”莫妮卡点了点头。“那么，您接下来是？”
“继续走走吧。对了，保尔——帮我留意一下可能是高卢人的家伙。我怕我漏看了。”
......
他们又在居住区上闲逛了好一会儿。在仔细的观察了居住区的居民生活状况，以及一部分小贵族的所作所为后，杨浩得出了【一部分小贵族不用清洗，但绝大多数需要再次教育，极少部分需要直接论罪】的这个结论。
“一些小贵族只是在危机到来的时候囤积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坐在一张僻静的长椅上，杨浩在捂着额头重重叹息的莫妮卡面前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而一些贵族则趁此机会大量的从居民手里收购民脂民膏——但这部分人还有教育的可能性，至少没有强买强卖。”
“我的大人...”
“但是另一部分贵族仗势欺人，直接雇佣狗腿子抢劫居民手里的东西，这我可不能忍。莫妮卡，那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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