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酱万年
似乎是注意到了男人的悲伤，少女连忙笑着回答道：“archer，你别担心啦，我从凌晨到日出前这段时间都有好好休息的。”
虽然对方的话算是在安慰他，但是知道所谓的“梦”，“梅林”等关键词的士郎却始终没法自顾自地理解对方，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孩子来说实在……
“怎么了吗？archer？”看着突然沉默起来的士郎，阿尔托莉雅困惑地回答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由于从小就被灌输的理念，少女并没有对这样的事实感到奇怪，仿佛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一般。
而这也让士郎的表情越来越沉重，最终，仿若决定了什么一般，他说道：“sa……阿尔托莉雅，我们一起走吧！”
“什么？！”对士郎得出来的结论感到惊讶的阿尔托莉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士郎则牢牢注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道：“虽说可能要离开亲人朋友，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坏掉的，再怎么坚韧的人格也无法支撑住这样的事实，虽说我这么说有点突然，但是，离开这里吧，我可以保护你的。”
看着士郎真挚的目光，少女在愣了一下后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虽然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archer你是在为我着想吧，不过，抱歉，无论怎样我也不能离开这里，而且我也很乐于承受这些，因为，只要我做的事情能够为他人带来笑容，这样就足够了啊！”
看着少女用如此温柔的表情说出这样的事实，即便是士郎也无法再劝说什么了，握紧拳头，他重新开始打理起家务，现在的他能够做的也仅仅是为对方做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他来到了正在练剑的少女身前。
“archer？怎么了吗？”阿尔托莉雅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想不出对方此刻要做什么。
没有说什么，士郎仅仅是伸出了手：“阿尔托莉雅，你在练习剑术吧，还有多出来的木剑吗？”
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少女连忙取出了仓库里多出来的木剑，道：“archer，你也想要练剑吗？虽说你的弓术的确很不错啦，但是剑术可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哦。”
笑了笑，士郎点头道：“我知道，不过不用担心。”
见对方如此坚决，阿尔托莉雅没办法地点了点头，并摆起了剑式的起手，然而让她惊讶的是对面的男人居然用了同样的起手式。
“archer，你原来还学过剑术吗？”由于之前士郎展现出的东西，此刻哪怕对方说自己是剑术大师她也不会惊讶了。
“也不能说是学……”士郎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因为说实话他的剑术与其说是学的倒不如说是“偷”的。
将精气神保持好，他喃喃道：“凭依经验，完成共感。”
“哈！”两人同时挥出木制的长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和速度，碰撞之后甚至能够感觉到两者的力量也旗鼓相当。
原本觉得对方哪怕是剑术大师自己也不会惊讶的阿尔托莉雅微微张开了嘴巴，对方的剑术与其说是浑然天成，倒不如说是像自己的影子一般，连忙反应过来的她立刻迎上对方的第二击，但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明明是一样的剑招，但阿尔托莉雅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上远远不如对方。
第一回合，同样的攻击相互碰撞。
第二回合，阿尔托莉雅的剑招出现破绽，木剑被弹开。
第三回合，木剑狠狠挥下，将少女击飞了出去。
“呼……”微微松了口气，士郎露出了一丝怀念的表情，因为当年弱小的他正是在同样的形势下接受了阿尔托莉雅的剑术训练，不过比起严厉的亚瑟王，他还是十分留手的。
“archer……”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偏男性的粗布服饰，阿尔托莉雅连忙问道：“你也是骑士吗？这剑术毫无疑问是正宗的骑士之剑。”
摇了摇头，士郎否定了对方的猜想，比起追求荣耀的骑士，他只不过是个刽子手罢了。
困惑地看了男人一眼，阿尔托莉雅释然地笑道：“嘛，这想来也是archer你的秘密吧，我就不打听了。”
重新举起长剑，少女坚定地说道：“那么请多指教了，archer。”
看到对方完全没有气馁的表情，士郎不由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个认真的笨蛋啊。重新举起剑的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想，同时内心的那个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不过眼下，他还是决定遵从少女的心愿。
剑与剑重新交击，如同不知多少年以后在那个切嗣建造的剑道房里发生的一幕，少女和少年，不，少女和男人再度开始了剑与剑的交流。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向名为梅林的男人发起挑战(4000字大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啊，已经这么晚了吗？必须要去喂马了。”不知不觉中沉浸到与士郎的剑术对决中的阿尔托莉雅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说道，的确，原本还是阳光灿烂的正午，在匆匆流逝的时间下已经到了傍晚。
火红的夕阳挂在天边，映照出了男人阴沉的脸，没错，越是与对方进行对剑，他就越是感到某种意义上的心疼。阿尔托莉雅，不，亚瑟王的诞生并不是什么历史的必然，仅仅是凭借这瘦削肩膀不断努力的少女所得到的成果罢了。
对方虽然拥有过人的先天条件，但这并不足以支撑其成长到未来的那个程度，其强大的背后其实是无穷无尽的血泪挣扎。
那双仿若永远不会感到疲惫的神采奕奕的双眼中究竟包含了怎样的心情呢，士郎不由地想要去探寻这个问题。
仿若没有注意到他的感慨，阿尔托莉雅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那么archer，如果你想要住在这里的话可以去跟艾克托商量一下，他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是很严苛的人，当然要小心凯哥啦，他那张恶毒的嘴可不会管你究竟是什么人。”
从沉思中反应了过来，士郎沉默地盯着少女的双眼，那其中包含的某种深刻的情绪让对方不由地脸红了一下，最终困惑地说道：“ar……archer？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连忙反应过来的士郎不由地别开了视线，最终摇头道：“不必了，阿尔托莉雅，我暂时住到那个马厩里就好了。”
“这，这怎么行？！”阿尔托莉雅连忙回答道。
而士郎则轻松地说道：“没事，我本来就不在意这些东西，而且正如你所说，我也不希望给你们添什么麻烦。”
看着他那真诚的脸，少女垂着眼睛点了点头，当然，过于单纯的她此刻完全没有想过对方可能是什么图谋不轨的歹人这种可能性，当然，她那天生的直觉也让她很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并没有恶意。
远处的夕阳渐渐沉没，男人的侧脸此刻显得十分地孤寂，同时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果决。
“呐，archer……”歪着脑袋，阿尔托莉雅忽然好奇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士郎直视着少女道：“我……不，也许是在梦里见过呢？”
“哈哈，archer你在开玩笑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阿尔托莉雅不打算再打听什么，径直走向了马厩。
看着少女稚嫩的背影，士郎的脸上显现出了混合着严肃和悲伤的表情，没错，他没有将自己与她认识的事情告诉少女。
先不论对方会不会相信，按照对方的性格，即便士郎说出了真相，事实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该成王的少女依旧会称王，为了他人的笑容而战斗的少女终究会有一天感受到足以毁灭她自身的绝望，然而，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号称许愿机的圣杯也无法拯救什么，阿尔托莉雅将无法得到救赎。
更何况除了少女本身的倔强，这个时代的不列颠还存在着一个最为难缠的家伙，想要做点什么必须要避开那个存在的目光。
与其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先隐瞒自己，徐徐图之才是更好的做法。
想着这些事情，他不由地叹了口气，说到底，假如他强制带走阿尔托莉雅的话就完全可以避免这一点，虽说极有可能会被对方怨恨，但是，这比起她去拔出那把剑要好万倍。
然而，这样子做的话是正确的吗？回想起在那个夜晚第一次见到的她，如果让未来的阿尔托莉雅来选择，她会让过去的自己去拔出那把剑吗？
虽然将来的她的答案是不，但那是在阿尔托莉雅认为有比她更适合成为王的人的情况下，可惜，就实际情况而言，除了不列颠的红龙亚瑟王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那个程度。
不列颠早已衰退，这座岛是远离本土的异乡，自从西历起神秘就不断消失的这颗星球现在只有包括这里在内的少数几处地方还残留著浓厚的神话时代空气，但这并非好事，神代的存在会过度透支仅存的神秘，其结果就是表面上的土壤衰退，粮食欠收。
也就是说，除非不列颠的百姓自愿灭族融入到其他族群中，不然总有一天，不列颠终究是要灭亡的。
这是宿命，不存在解脱的方法。考虑到这一点，士郎的眼中再次浮现出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的身影。
“saber……”嘴里喃喃着想说却又说不出的话，士郎突然听到了马匹的踏足声，看来阿尔托莉雅的养父和兄长终于回来了，为了防止暴露，他连忙躲进了一个废置的仓库中。
“我们回来了，阿尔托莉雅。”紧接着，马儿的嘶声和男人的声音传来，那个声音不像是早上听到的粗狂声，想来应该是阿尔托莉雅的兄长凯吧。
少女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欢迎回来，艾克托，凯兄长。”
紧接着的对话由于距离较远，士郎就听不清楚了。
躺在没整理过的谷堆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士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没错，即便前途再怎么迷茫，他此刻站在这里，在这个少女人生最为宝贵的回忆中，这就足够了。
伸出右手，他向着虚无握紧双拳，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做出决定，即便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即便可能要否定自己，但他也希望能够给予这个现在还单纯的少女以救赎。
天色完全黑了，看着宅邸内部的灯逐渐熄灭，士郎吐了一口气，现在的季节好像正处于夏秋交际的时候，就这么睡在废弃仓库中也并不是什么好的主意。
这么想着，他悄声打开了木制的门，明明是入夜了，但是在那漫天的星辰下却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脚下的道路。
不想吵到阿尔托莉雅和她的家人，男人无声息地来到了马厩前，这里虽然条件也很差，但是光靠那高高的谷堆也足够让他过一个晚上了。
“嘎吱……”然而，在他去开门前，马厩的门突然从内部被开了出来，吓了一跳的士郎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发现眼前打开门的人居然正是脸上透露出一丝沮丧的少女。
“archer！”惊讶中混合着喜悦，阿尔托莉雅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笑容道：“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
同时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士郎和阿尔托莉雅一起坐在了马厩的草堆上，虽然马儿和粮草的气息使空气显得有些沉闷，但此刻的两人并没有在意环境的简陋。
一旁马圈里的微微呼吸声伴随着风声此起彼伏，星空洒下银白色的光芒，映照出了两人的面庞。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由于士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少女此刻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了吗？出事了？”士郎奇怪地问道，不只是现在，之前阿尔托莉雅的表现也显得很奇怪。
连忙摆了摆手，少女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没事，archer……刚刚我只是，刚才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顿时意识到情况的士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男式的金色马尾此刻显得有些黯淡，男人仿若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的。”
感受着粗糙大手上传来的温度，阿尔托莉雅的头抬得更低了，然后仿若转移话题一般她笑着说道：“啊，对了，archer，话说晚饭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因为凯哥的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然后兄长的毒舌第一时间就抱怨了起来，甚至怀疑是被艾克托扔掉了呢。最后在折腾了半天后，我们才在马厩前找到的。”
“你说的那个，是不是一个很破旧的碗。”士郎突然愣了一下，他大概知道这件事的起因了。
仿若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阿尔托莉雅捧着肚子笑道：“对啊，就是那个archer你拿去喂给艾特的碗，看到自己一直用的碗掉在马厩前的时候，凯哥的表情实在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士郎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笑着说道：“那么，你的兄长没有责怪你吗？”
“知道事实后，他也没有说什么啦，虽说凯哥平常的时候会很毒舌，但一般都不会真的跟我发脾气啦。”少女笑着说道，想来她也对自己的兄长那别扭的情绪感到很无奈吧。
而士郎则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从未见过如此单纯的阿尔托莉雅的他此刻并不想打破眼下这温馨的气氛。
“啊，对了……”
说着这样那样的话题，两人不知不觉在这件破旧的马厩里聊了很久，连原本灿烂的满天晨星此刻都显得有些暗淡了。
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士郎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但是与他不同，身边的少女在不知何时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了一眼那在睡梦中也显得十分单纯可爱的脸庞，士郎在思考了一下后，便将一旁的毯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从之前聊天的话题中他知道了这块毯子是阿尔托莉雅的兄长为她做的，只不过少女往往都是累到不知不觉就睡过去，连给自己盖毯子的想法都来不及有。
终究，她身上背负了太多本不应该她这个年纪背负的东西。
这么想着，士郎就这么看着对方熟睡的脸庞发呆了过去，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他的思绪不由飘回到了自己的过去，也就是现在的未来，那个平日里在剑道场静坐着等候自己起床的少女。
然而，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男人带着惊讶迅速站了起来。
只见原本带着幸福笑容的少女的脸上突然浮现了抹不去的愁容，原本还单纯天真的睡脸上出现的是怎么也抹不去的阴霾。
“……”仅仅用了几秒钟，士郎就意识到了情况：“梅林！”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个名字，无论怎么辩解，对方毫无疑问都是让年轻的阿尔托莉雅接受这些原本不应该由她承担的东西的罪魁祸首。
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右手开始闪耀蓝色的光芒，以数条发出亮光的魔术回路为起点，他将手贴到了少女扭曲的面庞上。
“解析，开始！”以蓝色的光芒为映衬，灰色和五彩的颜色混合的光芒出现在了士郎眼中，连解析都没有必要，光是用肉眼，他就可以判断出其中的幻术成分。
果然不出所料，即便是在梦中，阿尔托莉雅依旧在经受名为梅林的魔术师给予的指导，为了成为那个男人希望其成为的王。
怒火几乎无法抑制地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如果那个男人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话，即便是在完全不是对手的情况下，他也会对其发起挑战吧。
毕竟无论做怎样的辩解，说出怎样伟大的理想，在引导阿尔托莉雅成为王这件事上，梅林的做法毋庸置疑是错误的。
不列颠终将终结，那不是区区一个少女能够逆转的，然而梅林的所做所为虽然短暂给予了这个即将破灭的国度希望，但却彻底给予了少女以绝望。
不存在的救赎，不存在的希望，在那个战场上，彷徨着回应圣杯召唤的少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事实再被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