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酱万年
而那条巨大的鸿沟则化为了一片丑陋而骇人的伤疤，直接将那些岩浆全都吞了下去。
空间之外，盖亚正目瞪口呆地观察着这一幕，原本觉得哪怕士郎成功了也顶多夺回身体一部分控制权的她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因为在她的感应中，这片土地上的兽不再只有一个，除了‘回归’以外，另一个在波动上与之不相上下的人类恶涌现了出来。
很快，裂痕中的震动和怪响潮水般退去，天上的触须仿佛呆住了一般扩散开来，遮挡住阳光的同时，一片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
紧接着，一种异样的灼热和沉闷感仿佛要把所有人埋葬一样从周围涌了过来。
“这是……”
原本已经放弃抵抗的安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充满违和的一幕，那些本来可以一瞬间摧毁整片纳萨力克的触手突然停止了动作，无法理解其中缘由的他看向了那突然出现的裂缝，当他的目光看过去的一瞬……
“彭！”
一只熟悉的手掌从裂缝中伸了出来，巨大的力量导致大地出现裂缝的同时，男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漆黑的鳞片全数消失，布满黑色纹路的士郎就这么缓缓地站到了平地上。
明明对方此刻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并没有之前所展现的那份扭曲，但男人现在的气息却远比之前更加渗人。
过了数秒，安兹才意识到自己体会到了恐惧，尽管死之统治者并不会恐惧，但身为人类的铃木吾会，在那个存在面前，安兹人性的那一面被暴露无遗。
“咕……”
咽了口口水，或者说假装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安兹默默注视着那个存在。
意识到视线的士郎转过头来，看到那导致之前自己兽性爆发的罪魁祸首，他没好气地撇过了头去，并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魔物上。
邪神的幼仔，从盖亚那边得到的信息是这样的，然而说是幼崽，对方的体积却是大得难以想象，光是随便挑一根触手出来都比士郎的身体要粗大。
“盖亚你还在吗？”
对着虚空发出询问，士郎做出了蓄势的动作。
对此，一道声音传来，终于又联系上他的盖亚大声道：“卫宫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在你那里感觉到了第二个兽的气息？！如果是敌人的话立刻离开，兽虽然都是人类的敌人，但它们彼此之间却也绝对不是同伴！”
对于盖亚的话，士郎哭笑不得地说道：“我知道，总之你还在就好，能帮我锁定这家伙的脑袋在哪吗？我觉得我可能要和它聊聊。”
“……”
感觉到男人有些不对劲的盖亚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我已经对比出身份了，从备份的记录中可以得知那家伙是外神莎布尼古拉斯的子嗣，传说中的黑暗子嗣，没搞错的话这还是个变异种，这庞大的体型和低等的智力实在太不成正比了。”
“黑山羊之子？”
对这部分知识有所了解的士郎立刻联想到了过去作为守护者曾面对过的那些邪神教徒。
毫无疑问，这些扭曲的生物都是难以想象的怪异。
“没错。”盖亚继续道：“所以尽管是变异体，但身体构造还是没差的，那东西的脑核就是最中心的肉团，随便找一条触须沿着前行就能见到了，顺便说一下这东西的脑核不只有一个，千万不要随意进行攻击，做打草惊蛇的事情哦。”
“明白了，话说你不怀疑我现在的状态吗？”听完盖亚的解释，士郎突然问道：“莫名其妙夺回了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出现了第二个兽，你应该已经有所联想了吧，为什么还这么信任我呢？”
听到男人的话，曾经的星球抑止力没好气地说道：“废话，你这家伙的固执我还是知道的，更何况第二个兽的身份我刚刚验证过了，的确，那东西会出现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卫宫你明白吗，再这样下去……”
士郎没有继续听她说话的想法，做出了冲刺的准备。
对此，盖亚自顾自地喃喃道：“笨蛋，再这样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找不到回来的路的。”
听到那小小的忠告，身体仿佛被扭曲的东西一分为二的男人笑道：“没关系，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包括现在，以及今后……我终究还是卫宫士郎啊，哪怕再怎么被扭曲，我也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
斯连教国。
这是圣城，教国最耀眼的地方。
象征六大神的六团圣炎永不会熄灭地伫立于顶端，潮来潮往的人群更是万千圣城人的骄傲。
然而，仅仅是一夜，昨天还充满光辉荣耀的圣城仿若进入了永夜一般枯寂了下来，在阴暗的天空下，这份冰冷更是增添了不少。
如果此时有人在圣城外瞩目的话，就会发现那城市里的街巷上几乎看不到人影，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全部都是大门紧闭，昏黄的灯光从一扇扇浑浊的窗户后面透露出来，灯光摇曳中似乎映照着一个个不安的虚影。
神殿外，这些往日里让城市充满生机的装饰此刻却显得格外诡异，小灯光芒暗淡，里面的灯芯弯弯曲曲，昏黄的光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暗红，如同污血。
一股缭乱的风在不分东南西北地乱窜，乱风中带着凉意，这凉意似乎可以慢慢沁入人的骨髓。
被黑雾笼罩着的神殿内，随处可见不知道身份的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们的外表并没有任何的破坏，也没有受到精神魔法的袭击，躺在地上的‘尸体们’仅仅是陷入美梦一样沉睡着。
这样的他们表情恬静，脸上带着怪异的微笑，如同在梦境中得到了永恒的安宁一般。
这就如同安乐死，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被死亡彻底笼罩的城市中，一团漆黑的雾气慢慢地在阴暗的街道中蠕动。
由于圣城本身的构造复杂，哪怕是思路再清晰的人也无法找到这些黑雾的根源，而被黑雾笼罩最严重的便是所谓的圣墟，曾经的六大神存放遗体的地方。
当然，曾经被八欲王讨伐的死神遗体并不在这，或者说这里究竟有没有六大神遗体也是件待定的事。
只不过无论怎样，这都是教国最重要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保存着六大神遗留下来的‘神器’！
第一百第一十五章 对恶之恶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教国圣城的核心圣墟。
在如今这座死气沉沉的鬼城中，圣墟是最后也是唯一一个还有这些许生气的场所，然而显然，即便是这个地方也无法再支撑多久。
六大神的雕像坐落在城市中心的椭圆广场周围，一片宽阔的广场铺着整齐洁白的石板，周围有二十二条大道延伸出去，仿佛蜘蛛网的主干般通向圣城的各个角落。
作为一座典型的教团国城市，圣墟周边的神殿便是圣城的行政中心，因此它是这座城中央唯一的大型建筑。
在整座城市里根本找不到第二座可以与神殿相媲美的建筑物——而现在，这座曾经辉煌壮丽的尖顶教堂也如城市的其它地方一般，被黑暗与混沌的阴影笼罩，逐渐沉沦。
无数行尸走肉般的身影晃动着出现在大道上，影影重重，诡异阴森，他们是圣城曾经的市民，贫民，圣典成员，甚至还有教团高层和城卫军骑士。
现在的他们面目僵硬，双眼无神，在黑暗中一步一挪地向着圣墟前进，就仿佛传说中死之国那些永恒徘徊的灵魂与阴影。
远远观望这一幕，无论谁都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教国的最高处，原本的议会之所，身为知拉农首领的男人默默地注视着那最后的防线。
由于六大神的遗产和八欲王对‘神明’的封印，即便是如此恶劣的情况，最后的圣典成员依旧牢牢把握着最后一扇大门。
“啧，愚蠢的家伙，等到‘神’醒来，你们全都会生不如死，与其那样还不如就这样痛快地自尽比较好。”
说归说，男人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那道防线，毕竟世界级道具的威力是强大的，当然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神明’被施加了无法自主突破的封印，因此他才会直接进行教国的湮灭以求获得世界级道具来帮助‘神明’突破限制。
几千年来，知拉农不知道暗中做了多少手脚，然而每一次都会被正好出现的所谓‘玩家’阻挡，直到今天，哪怕是玩家出现也没意义了，八欲王的八件世界级道具的下落已经查明，再加上教国的六件已经足够了。
现在所有的计划一经爆发，这个人口稀少的国家瞬间分崩离析，可惜最后，他还是小看了漆黑圣典最核心的那个女人，没能一举拿下对方是他最大的失误。
也因此他此刻才会在这个地方诱导死者大军去削弱圣墟的防御。
“那是……”
突然，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在知拉农首领震惊的眼中，一根贯穿天地的巨柱在远处狠狠地爆发了出来，那动静甚至让他以为是‘神明’苏醒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慌乱之下，他连忙将自己的精神联系上了‘神明’，下一瞬，他感受到精神通道那边传来的愤怒，是仿佛能够毁灭世界一般无与伦比的愤怒！
………
狂风暴雨的声音在耳边呼啸，天地间充斥着怒吼一样的轰鸣。
感受着四周那些试图捕捉自己的触须，士郎轻而易举地将之无视掉的同时，右手习惯性投影出了常用的干将莫邪。
原本明快锋利的双刀此刻覆盖上了微妙的纹路，让其充满了诡异的魔性，然而再度感觉却又能感受到难以想象的正面属性。
眼下士郎的状态相当奇怪，奇怪到不论是盖亚还是他自己都无法弄清楚全部的状况。
当然，再模糊的概念也是可以分析的，哪怕那是无法想象的终极也是这样。
首先，士郎眼下的灵基是兽阶，原本人类那方面被兽性彻底侵蚀后他的灵基就很混乱了，但现在明明确确透露出来的就是兽阶，是人类之恶。
只不过究竟是哪个恶？‘回归’还是什么？就很难弄清楚了。
当然，隐隐约约，士郎还感觉到了那份恶的名字，人类恶‘正义’。
刚刚盖亚也分析了一下，用她的话来说，原本士郎不应该拥有抵抗兽性的能力，也就是说在盖提亚战之后他就应该化为‘恶’了才对。
但是，士郎身上存在着的那份并不够格的守护之理却在与盖提亚的战斗下得到升华，被存在于无尽世界的时间神殿证明了，卫宫士郎的理想是何等扭曲。
因此，在接受了提亚马特兽性的催化后，男人符合了。
事实上人类恶之理并不只是单纯的爱人类，而是蕴含着人类的某种闪光点，比如回归和怜悯。
正义也是如此，仅仅是两面性的道理，或者说是以毒攻毒被动产生的魔，如此寄宿于卫宫体内的抗体人类恶的概念本身就是一种这样的性质，进化即是原罪，想要追求更为美好的形态即是错误。
本来卫宫士郎的存在在逐渐被守护者的形态抹消后，就化为了没有人记得的无记名基石，再加上‘回归’的躯壳，那么‘正义’诞生便是理所当然了，只不过由于士郎一直没有去正视，一直在逃避自己这份扭曲，所以他始终没有抓住漩涡深处的东西。
没错，黑海下的‘卫宫士郎’说的就是这个，他只要接受就好了，接受正义即强大，强大者即是正义之人这样的道理。
只要这样他就化为了恶，这样他就拥有了能够与‘回归’抗衡的资本。
然而士郎还是逃避了，避而不视自己的扭曲，逃避自己应该接受的惩罚，所以连葛杰夫都能通过的考验，士郎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一败涂地。
直到现在……
无视了一切所谓的是非，士郎无所谓地接受了，而接受的缘由却是很简单的东西：如果此世之恶是恶，那么惩罚此世之恶的存在便不是恶。
仅仅是这样二元论的观念，然而却仿佛是诞生了太极那份轮廓的概念彻底完善了男人身上的扭曲。
在这一刻，卫宫士郎既是人类之恶，也是人类之善，既是正义的化身，也是邪恶的侠客。
或许这正是正义的概念吧，当你追求绝对正义的那一刻，你便是不容置疑的‘恶’了。
顺便说一下，强大即正义，胜利者即正义的一方，如此的道理强化到极致的诡辩，从而由回归催化产生的人类恶，所以‘正义’并没有反技能。
此时此刻，在这份明知无法接受，却又必不可少的力量的加持下，士郎瞬间就爆发出来堪比之前暴走之时所展现的速度。
在一下子甩掉了四周的触须后，男人终于来到了纳萨力克的中心，或者说是黑山羊幼仔的核心处，一团蠕动着的肉芽面前。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名为黑山羊幼仔的‘乖孩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于一个旧日支配者而言，黑山羊幼仔还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