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98章

正宗一拍手掌心，其他人都看向他，只见他走向门口，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根红烛，“小焰，帮我。”

“是，主人。”小焰头上的火焰燃烧旺盛，大量的蜡融化滴落下来，但在正宗的操作下，这些蜡液受控制地融进了钥匙孔中，过了一会儿，“咔嚓”一声轻响，锁对上了。

正宗把小焰拿开，自己从门上拔出一把红蜡制成的钥匙，这把钥匙现在是开不了门的。

“那么，年轻人，您配吗？”老太婆这次真的笑了。

“是的，我配，请帮我配一把钥匙，谢谢。”

第39章 目光

“滋啦！”刺耳的声音从工作台上响起，老太婆用砂轮磨着钥匙的胚具，无数被磨出细粉的铁砂四溅，她旁边放着用来做样品的红蜡钥匙，正宗依然是站在她身前，感兴趣地看着这钥匙逐渐成型。

“原来是这样啊。”雷德伯爵懊恼地叹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应该能想到的，老太婆说她只是配钥匙的，而且只有她配的钥匙能开门，那他只需要用撬锁工具摸清内部结构，然后画出草图，就能很轻松地让她配出钥匙了。

但是他却因为急躁和惯性思维，导致连这么简单都逻辑都没有理顺，看来是之前战斗打得太激烈，让他心没能冷静下来，雷德伯爵深呼吸，理性重新占据主导地位。

就在配钥匙时，正宗问道：“老人家，您之前从来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做过坏事，是吗？”

“呵呵，年轻人，我一直坐在这里配钥匙，什么杀人什么坏事，是我这样的老骨头做得出来的吗？”老太婆否认道。

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虽然看起来这老太婆确实是人畜无害，但刚才怎么都杀不死她的那一幕又太深入人心了，怎么看都不会是普通人，她说的话，可信吗？

“怎么？不信我的话吗？”老太婆笑问道。

“不，我相信您说得都是真话，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正宗说道。

“问吧。”

“您是谁？您从何来？又要到何处去？”正宗问道。

“呵呵，你这问题问得真有趣啊，老身无名无姓，也不从何处来，没想到任何的地方去，一直在这里配钥匙罢了。”老太婆回答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无名无姓？而且这城堡出现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你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配钥匙？”源清焰难以置信地问道，但老太婆也只是笑而不语。

正宗把她拉到了一边低下声音来说道：“算了，别问了，我已经知道老太婆是怎么来的了，她也只是这城堡主人想象的产物，没有曾经，也没有未来。”

“那她不死的原因是？”元业大师问道，正宗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也不太确定，应该是某种规则，某种命运上的改变，但我也不能确定，因为看不清楚。”

“那门呢，为什么门打不开？”雷德伯爵也问道，这个正宗回答得就很快：“门被某种神秘力量保护着，我没感受错的话应该是空间之力。”

“嗯，我听说过，类似空间定锚，让物品被空间锁定，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雷德伯爵沉吟了一下：“那为什么他还要设一个配钥匙的在外面，如果没有这老太婆，那这城堡岂不是固若金汤？”

众人眼睛一亮，好像是这么回事啊，正宗却摇头道：“空间力量再怎么强大也有极限，这么巨大的城堡，如果都用空间定锚，肯定会有薄弱点，所以正门只是个障眼法罢了，而且即使是这扇木门，我也有信心强行破开。”

这时，老太婆打断了正宗的话：“配好了，你们拿去开门吧。”说着她把一根铁钥匙丢给了正宗。

“但是，这次我们还是按规则来，因为不知道破坏规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总感觉其他捷径后也会有陷阱。”正宗说着，将铁钥匙插 入锁孔中。

“咔嚓！”木门应声而开，众人正式进入城堡，首先就是一个大厅，相原毅第一个叹道：“好气派，好大啊……”

整个大厅有三层楼高，地面是光滑如镜的漆黑地板，甚至能清晰倒映出人影，大厅开阔空旷，两边挂着十几米的红色窗帘布，楼顶吊了不少金属环构造的吊灯，上面一圈圈蜡烛燃烧着，把暗色调的大厅照得通亮。

“他们是怎么把蜡烛挂到这么高的灯座上的，把吊灯降下来吗？而且这蜡烛不应该很快就燃尽吧？那些滴下来的蜡油在哪呢？”源清焰连续问出了几个清奇的问题。

“重点不是在这里吧？”相原毅扶额：“你们没发现这里的环境非常诡异吗？”

大厅两边放了不少石雕，还有全身的骑士铠甲，墙壁上挂着许多的兽头，有老虎、猎豹、麋鹿、犀牛等一大堆，风干了用木板嵌在墙上，做成收藏品，另外还挂着一副副的油画，都是人像，有男有女，穿着华丽看起来都像是贵族。

“看起来像是博物馆或者收藏室呢，给人的感觉真是不舒服，我们该往哪走？”正宗商议着，突然背后“哐！”的一声，木门关上了，大厅微微一暗。

“嗯！怎么回事？”雷德敏捷地跳到门前用力拉着，木门就像和空间固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雷德伯爵大骇：“小心有埋伏！佐竹阁下，钥匙呢？”

正宗掏出钥匙，没想到铁做的钥匙就像被风化了一样锈迹斑斑，并且快速化成了碎沙，“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走了，不过也好，我本来也没想离开。”

五人都掏出武器，小心翼翼地走向大厅深处，这里到处都是诡异的收藏品，让人感觉特别的阴森，饶是元业大师这种定力极高的大师，也感觉有些鸡皮疙瘩。

“我怎么，感觉那些眼神在看着我，不对，他们真的在看着我！”雷德伯爵突然说道，源清焰也点头：“我也是，那些雕像和画像，都在看着我。”

“这些都是死物，怎么可能会有眼神，定然是心魔，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元业大师口念佛号，但即使他闭上眼睛，也依然感觉有无数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在场都是高手，这种直觉肯定是有的，尤其是这种目光落在身上，带着敌意的感觉，仿佛随时都有人要攻击自己，根本不敢放下心。

就这样环绕成一圈对外，众人走到大厅的尽头，这里是一个充满宗教风格的祭坛，上面有一个三角形金字塔符文，里面有一只金色的眼睛。

“这是全知之眼，代表主的三位一体与全知全视。”雷德伯爵说道。

祭坛上放着一张纸条：“凝视不注视你的祭品，向至高的太阳之神奉献你的圣兽。”

第40章 失败的弥撒

“凝视不注视你的祭品？向至高的太阳之神奉献圣兽？什么意思？”正宗一头雾水地问道。

“后面那句意思很简单，这里是祭坛，向神奉献当然就是指给神明奉献祭品。”相原毅说道，在场宗教人士甚多，对于这句话的理解都没有异议。

“那需要什么祭品？而且，在吸血鬼的城堡里，向主祭献本来就很奇怪吧？”雷德伯爵问道，他和相原毅都是基督徒，而吸血鬼是主的敌人，没道理在吸血鬼的主场会有神的祭坛，但这代表主的全视之眼又太明显了。

“阿弥陀佛，异教的仪式，就不关老衲的事情了，你们自己弄。”元业大师退到一边，他作为佛教徒当然对此一无了解，而且他光是站在异教之神的祭坛前，都是有些不和礼数了，应该回避。

“我倒是有一个猜想，如果说这个城堡不是吸血鬼的主场，而是你们那位神设定的封印之所呢？他没能杀死吸血鬼，就先把他封印起来，那会不会就有神的祭坛？”正宗提出这个设想。

在阴阳师界，就有很多这种例子，比如有些妖怪接近于现象一般的存在，他们杀不死或者杀死了会造成极严重的后果于是就会先封印起来，阴阳术中有极多的封印术，甚至于延伸到忍术与武术都有以很多封印为目的的招式。

“不可能，主是万能的！他全知全能，怎么可能连区区吸血鬼都杀不死？”相原毅义正言辞地说道，信仰极为狂热。

“噗～”正宗忍不住笑了起来，雷德与相原毅立刻满脸愤怒，正宗嘲笑他们的信仰，这绝对是触及他们沸点的行为，要不是他们知道正宗很强，现在又不是内讧的时候，他们早就打上去了：“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我就想了点其他的事，那父子俩，噢，也可以说是三人，那确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万能的呢。”正宗脸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不过嘛，既然这里有他的祭坛，那你们就按照与神定下的规矩，去进行祭礼啊，如果真是他设下的，就应该会有回应，到时我们一问便知。”

虽然正宗说的有点道理，但雷德伯爵和相原毅听着总感觉他语意十分古怪，既不像是信徒那般崇拜而敬畏，也不像异端那样无礼的否定，说着就像是邻居家的朋友似的。

但眼下的环境也容不得他们思考太多，既然判断是主的祭坛，那就应该用弥撒仪式，以饼与葡萄酒代指神肉与神血，指代耶稣受难，在祈礼后，由信徒依次饮酒吃饼，代表获得神的祝福。

本来应该是非常隆重的仪式，但也因为实际情况而简化了，葡萄酒与面饼他们当然是随身携带的，但开始前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

“伯爵大人，是不是缺了十字架？”相原毅突然说道，雷德伯爵恍然大悟，弥撒仪式对应基督受难，那怎么可以缺少代表神之苦难的十字架，虽然全知之眼代表神之眼，但从来没听说过弥撒是在全视之眼前面进行的。

于是雷德伯爵又把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也摆了上去，本来这十字架规格还应该是大型十字，就比如相原毅背后背着的那把，但因为他那是战斗用的，上面没有基督像，权衡了一下雷德伯爵还是决定用自己脖子上的小十字。

接着两人把饼与酒杯放在十字架前，开始祷告，许多不必要的布置都被省略了，而且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连领读都没有了，只能由导师雷德先读，作为弟子的相原毅跟读，好在弥撒使用的就是拉丁语，这点两人都会。

雷德：“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

相原毅：“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雷德：“愿天父和基督，赐给你们恩宠及平安。”

相原毅：“也赐给你。”

……

臃长繁琐的祈祷词，哪怕是简短了许多标准礼仪仍然让人听得不耐烦，尤其是另外两个人的信仰都不同的，更是远离祭坛跑去看壁画或者兽头去了，只有正宗还津津有味地看着仪式，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圣祭礼仪。

雷德：“上主，万有的天主，祢赐给我们食粮，我们赞美祢；我们将大地和人类劳苦的果实——麦面饼，呈献给祢，使成为我们的生命之粮。”

相原毅：“上主，万有的天主，祢赐给我们饮料，我们赞美祢；我们将葡萄树和人类劳苦的果实─葡萄酒，呈献给祢，使成为我们的精神饮料。”

雷德：“主甘愿舍身受难时，拿起面饼，感谢了，分开，交给他的门徒说：你们大家拿去吃，这就是我的身体，将为你们而牺牲。”

相原毅：“晚餐后，他同样拿起杯来，又感谢了，交给他的门徒说：你们大家拿去喝，这一杯就是我的血，新而永久的盟约之血，将为你们和众人倾流，以赦免罪恶。”

“不对！”到了这里，雷德伯爵突然中止了仪式，虽然接下来应该还有受领圣餐，但已经没必要继续向下了：“不对，弥撒仪式失败了。”

“怎么不对了？”听见他们声音的源清焰与元业大师回来问道，相原毅回答道：“仪式没有完成，以前我们进行到这一步时，葡萄酒与面饼应该会化为神血与圣体才对，但现在没有丝毫变化。”

“还有这种讲究？我们献给佛祖的斋菜贡品，应由佛陀享用而去，哪有贡品还返还信徒共食的道理？”元业大师有点无法理解。

“哪有，以前我参加过好几次弥撒的，我还保留着上次导师分发的圣血圣体。”相原毅不是多言的人，他直接拿出证据，散发着浓郁醇香的圣杯与金碟，里面是只剩下少量的面饼与葡萄酒。

不对，是神血与圣体，相原毅手中的食物散发出柔和而神圣的光芒，带有纯正的神性，是吃下去能直接补满生命力与精力的真正圣物，与祭台上依然是凡物的葡萄酒和面饼形成鲜明对比。

“呃，果真是有神性之食物，贵教真是有点意思，但就不知道，用面饼指代圣体神肉后，那这圣饼究竟算荤还是素呢？”元业大师的思考点也莫名地偏题了。

第41章 荷鲁斯之眼

“不对啊！为什么会失败呢？是因为仪式简化了太多步骤？还是祭坛布置不标准？亦或许是人数不够？”雷德伯爵仍然在祭坛前苦思冥想。

“不是其他原因，是弥撒与祭坛本身不匹配，甚至这个祭坛可能就不是基督的。”正宗说道。

“你说什么？这么明显的全视之眼，怎么可能不是主的祭坛？”雷德伯爵反驳道。

“刚才你们弥撒时我认真看完了全仪式过程，你们的过程完全没有出错，祭品却被拒绝了，祭坛的和仪式完全不契合。”正宗缓缓说道。

正宗虽然看懂了，却有些说不清楚他看到的情况，以至于雷德伯爵和相原毅有些将信将疑，不禁疑惑道：“难道真的不是主的祭坛？亦或者不是弥撒仪式，应该试试看其他的？”

“不管你们还有什么仪式，老衲希望你们能快一点，这里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舒服，总有很不好的预感。”元业大师提醒道，他们自从进入大厅后就一直感觉周围的野兽头颅和画像雕像在看着他们，但当他靠近检查这些东西却毫无反应，似乎窥视的目光都是错觉一样。

“另外，我也仔细看了一遍这个大厅，没有一扇门，虽然可能有我没有找到的暗门，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是被困在这里了。”源清焰也说道。

“噗哈哈～这些人有些笨啊。”在荒妖斋卷轴里，灯莹忍不住轻笑起来，看着他们在这瞎摸，都不想想看注释上写的是什么，真的挺逗她笑的。

正宗是很难形容祭坛的问题，但对于灯莹来说却能轻松，简单来说就像是系统不兼容啊，或者收不到信号嘛，他们进行弥撒仪式就像不断向神发送信号请求联系，但这个祭坛有问题，根本无法接受或发送他们的请求。

“小灯？出来吧，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时正宗却突然一招手，把青灯给提回手上，灯莹突如其来吓了一跳：“诶！？怎么了？”

“你刚才在笑吧？本来你就聪明又博学多才，还和吸血鬼有关联，你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笑的，快点告诉我。”正宗也有些急了，主要是他现在还没看懂如何破解的方法，但又急着救妹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唔……其实，我也没有完全看懂，不能保证猜对仪式啊，只能说有一点猜想。”灯莹先留余地说道，话不能说得太满，这诡异的城堡已经和她原本讲的吸血鬼故事面目全非了，至少她肯定没讲过配钥匙的老太婆和这莫名其妙的祭坛。

“呃，对不起，我有些着急了，请你帮帮我吧，哪怕错了也没关系，我不会责怪你的。”正宗冷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说道，刚才的态度让人帮忙，对方肯定不情愿的。

“唔，我尽力吧。”灯莹答应道，确实正宗换成请求的态度后，她答应得认真了一些。

从刚才开始，队友们就看见正宗拿出了一盏奇怪的青灯，还和她对话起来，见他们似乎交流完了，源清焰这才好开口问道：“正宗，这位……灯小姐是谁啊？”

“哦，她是我的式神，灯莹，很聪明又博学多才的青行灯妖怪，是我的好帮手。”正宗介绍道。

“阁下还真是有不少奇怪的式神啊，你其实是阴阳师吧？”相原毅问道，从刚才开始他已经见过正宗的狐狸与白狼，还有红烛，再加上这盏青灯，都四个式神了。

“不是。”正宗摇头否认，又转向灯莹：“所以，之前到底我们错在哪里？”

“主人刚才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祭坛与仪式不匹配啊，只需要做出正确的仪式就能通过了吧？”灯莹说道：“但是连神都拜错，那是肯定不会成功的啦。”

“怎么可能？这肯定是主的祭坛，否则怎么可能画着全视之眼，也没有其他异端用这伟大的符号了吧？”雷德信誓旦旦地说道。

“所以说，你们都不看纸条的吗？上面说向至高的太阳之神奉献圣兽，耶稣是太阳神吗？他的仪式又有哪个是需要供奉圣兽的？”灯莹感觉头疼，和狂热信徒说话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