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690章

第147章 暗部

望月出云守还待再说，旁边有一个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耐烦地说道：“好了，你们别吵了，真的浪费时间，还在外人面前丢脸。”

这个人应该地位也很高，而且她还有一个特殊之处，这是个女人，还是一个老人，一个老太太，看起来精神抖擞，老而弥坚，人老了都犹存风韵，年轻时绝对是一个大美人。

但问题是，女忍因为自己任务的特殊性，要经常诱惑目标，需要以秘法和秘药冻龄的，就像正宗麾下的那些女忍，其实有些都做妈妈了，外表也依然是少女。

早期的冻龄技术不成熟，有可能造成女忍依然在慢慢成长，但这个成长是真的很慢，几十年如一日。

想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说明这个老太太已经经历过长久的岁月了，不知道活了多久，灯莹也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之强大。

刚才好像听见了景夏的介绍，说她姓芥川？也就是说，她是晴子那一族的人？

“你们这种内事什么时候吵都可以，关键是佐竹先生，您说您是来调解矛盾的，顺便还让被俘虏的忍者来见家人的，那她们人呢？”老太太慢悠悠地说道。

“刚才那几位迎接我的朋友说，此地是甲贺禁地，不能带进来，所以我把她们收起来了。”正宗说道：“而且，我也害怕她们在场，会让各位情绪太过激动。”

“不会的，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资深的忍者，在忍这一件事情上还是有很深的造诣的，大家都是长老了，怎么可能对一群小辈没风度的大吼大叫，各位说说吧？”芥川老太太笑着说道，看了看周围一眼。

她这一段话顿时让好多人感觉如鲠在喉，憋得难受，这分明就是在挤兑他们，让他们不能明着发火怒吼。

“这里就是郡中惣，郡内大事的商量之处，既然她们才是问题的矛盾点，那么也理当让她们出来，大家讨论一个结果，没有说因为是禁地就不问她们的话，我们自己不知道任何情况就做判断吧？还是让她们出来吧，各位同意吗？”

芥川老太太一番话说完，有些人想反对，但更多人赞成，纷纷说：“可以，至少要听她们的话，弄清楚前因后果。”

显然芥川老太太在甲贺的人望也非常的高，很多人都支持她，哪怕不一定欢迎正宗和那些女忍，也附和她的提议。

灯莹看着芥川老太太，目前她的态度还不知道，虽然看起来似乎比较友善，但世界上也有许多笑面虎，更何况是忍者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还需要观察。

“可以，既然各位想见她们，我就把她们放出来吧。”正宗点点头，把那些女忍们都放出来了。

其实之前她们都待在荒妖斋卷轴里，看着外面发生的经过，面对这么多曾经高高在上的长老，她们都很紧张，甚至有些人害怕畏惧，不想出来面对长老。

“加油！别怕，其实真打起来，这些长老甚至地侍都未必能打得过你们的。”留在荒妖斋里的其他女孩纷纷传音鼓励道。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这些女忍也算是在荒妖斋里待了较长时间的老资格，不仅忍术和修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更是每个人都持有从剑冢里得到的名刃，并且携带着灯莹改造的忍具和其他女孩做的符纸。

真打起来，不说地侍，普通长老水平肯定打不过她们，不过实力是一回事，对他们长年积威的畏惧是另外一回事，就像有些人打得过老师，但也不能真的暴打老师吧？

这里有不少人曾经是她们的老师，领队，亲人长辈，就比如晴子一出来就对着芥川老太太大礼跪拜：“祖奶奶安好！”

晴子也真不愧是一位合格的忍者，她才回去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出来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异样了。

其他人也纷纷小声向周围的本家长老问号，不过大多数都是遮遮掩掩低着头，觉得很丢脸的样子。

“晴子，你先坐好，有什么招呼以后再说，现在先说你之前投降的事情，如果这个不解决，恐怕你也不配作为芥川家的人，也就不必叫我奶奶了。”芥川老太太冷漠地说道。

晴子瞬间就脸色一白，想要为自己辩解地叫道：“祖奶奶！可是，我……”

“住口！罪人！你们以为自己这是在以什么语气，在什么地方说话啊？都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是叛忍，现在在审判你们，都给我跪好来！暗部，把她们都给捆上！”旁边一个地侍大叫道。

周围的其他长老和家主们听到他的话都皱起眉头，大家都还没有商议决定呢，他就直接下定义了，尤其是有些家人就在正宗手下的，更是明显表现出不满。

那些身穿黑袍的人就是暗部，如果说忍者是在黑暗中的职业，那暗部就是比黑暗更黑暗的深渊，他们是负责更隐秘，更见不得光的任务而存在的。

比如说，当大名想要刺杀功高震主的家臣，当需要与敌人秘密交易或妥协时，当需要杀死明明没有错误，但却知道得太多，必须被杀人灭口的忍者，暗部做的就是这些，更加黑暗的工作。

其中也包括诛杀叛忍，倒不如说诛杀叛忍已经是暗部里最阳光的任务了，他们就相当于忍者里的宪兵队。

黑袍人没有太多犹豫，服从命令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本能，他们下意识就取出可以封印灵力的锁链，想把晴子和其他女忍都捆起来。

“等等！”正宗沉声说道，一股气势发出，再次把黑袍人给推开，让他们无法靠近女忍。

即便是暗部，也依然恐惧于正宗的气势，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再怎么凶残，也一样会害怕野猫。

“我记得我拿出来的文书上写得很清楚，丹羽大人已经宽恕了她们的罪状，她们不是罪人，您用词不当，这也不符合程序。”正宗沉声说道。

第148章 辩论

“丹羽大人，宽恕的是她们在外面的罪状，她们任务失败的罪行，这和我们无关，我们要看的，是她们作为忍者失格，背叛甲贺的罪行！”那个地侍沉声说道。

他的说法倒是有一定的道理，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把这两者割裂来看，即使国法不算，也要单独算家规。

一直以来，私刑，宗族审判就与大一统集权的法制相矛盾冲突，没有监管与固定流程的族规，很容易陷入一言堂或主观群众倾向的影响。

就比如说对晴子她们充满敌意的那个地侍，说出这段话以后，有不少人都露出赞同的表情，他们不一定与晴子她们有仇，只是赞成他这个族规清算的说法。

进而，他可以说动这些中立派支持他的观点，就比如应该严肃处理晴子等人，以正族规，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完全可以不看她们是不是真的犯错。

可惜，在东瀛这种宗族势力强大的地方，族规与家族内部结构都是非常森严的，争夺天下的大名，并非是为某个阶级或某个利益团体为名而争夺天下，往往就是为了自己家族，甚至可以说无一例外。

所以族规处理法依然有严肃性，大部分人都把这这位理所当然的事情，周围大部分人都觉得那个地侍说的有道理。

“听明白了吧？虽然丹羽大人宽宏大量赦免了她们在织田氏的罪过，但她们违反忍者铁律，背叛甲贺的罪过依然没有洗清，现在就要审判！”地侍喊道。

“还不把她们都给捆起来跪倒堂上接受审判？”他再度催促暗部那些人动手，但暗部成员也是有苦难言，正宗的气势一直压迫着他们，根本无法靠近，你让他们拿什么去抓人？

“且慢！”正宗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既然说审判，那她们就尚且还不是有罪之身，谈何先捆住跪倒之说，何其荒唐？”

那个地侍立刻就被气得七窍生烟：“她们背叛甲贺，投敌于你，还说不是大罪？！”

“等一下，投敌于我，这从何说起？我与你们，是敌吗？”正宗问道。

众人顿时一愣，正宗是敌人吗？好像不是，至少现在他还是客人，他手持织田的文书来甲贺做客呢。

“哼！少诡辩，现在虽然不是敌人，那是已经和解了，实际上她们背叛之时，你还是敌人！”黑川说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那时和甲贺是敌人，是我向你们宣战了，还是你们给我下了战书？”正宗又反问道。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卡壳，道理好像是这样，那时他们连正宗是谁都不知道，又谈何为敌呢？

“你与织田军交战，我们甲贺隶属织田大人麾下，又接到命令去攻击你，那自然是实际与你为敌了。”又一名长老说道。

“等一下，你这说法有两个错误，首先，我与织田军从来没有为敌，我和羽柴秀吉私交甚好，织田信长也邀请我赴宴，相信你们第一次得知晴子她们的下落，就是来自秀吉的回信。”正宗说道。

“不错，我们确实是从秀吉大人那里得知了晴子失联后的情报，得知她们被你给俘虏了。”芥川老太太抢在其他人之前说话，坐实了这个消息。

其实在座众人大部分都知道，当初是秀吉传回的信息，并且他还在回信的报告里表示，佐竹正宗是可交之人，值得拉拢，建议放弃晴子，不再考虑救援她们。

换句话说从那时起，织田氏就把晴子她们当成送给正宗的礼物了，甲贺更加没心情去救一群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的忍者，晴子她们就此从甲贺的名单中划去了。

这个消息也说明了，正宗与秀吉有私交，关系不错，秀吉建议织田氏拉拢，说明正宗确实不与织田氏有敌对关系。

“那为何织田氏要派人去你家？还害得我们的忍者被你俘虏了？”那个地侍又问道。

“这就是你的第二个错误，晴子她们从来没有接到过杀死我的命令，晴子，告诉他们你接到的命令是什么？”正宗命令道。

“去接应一位重要人士离开，但因为那个人物太过重要，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得到了接应口号。”晴子说道，她说的口号不是简单的说出来的那种，而是更高级的，灵力对应的识别方式。

“是丹羽长秀的女儿。”景夏把正宗和他说的情报告诉了众人。

在场的长老和家主们顿时觉得自己之前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那就是正宗和织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

丹羽长秀当然不会把自己丢了女儿的事情到处乱讲，甲贺也不会去关心一批他们交给织田信长的女忍是怎么失踪的。

毕竟每天死在战场上和做任务莫名其妙就被俘虏而失联的忍者还少吗？一个个都要去关心，那他们也不用去做其他事情了。

但是，忍者本来就是情报战的专家，情报是忍者任务的重要一环，关键情报的缺失而陷入语言交锋的不利，让他们感觉浑身难受。

于是，芥川老太太就帮他们问出了这个问题：“所以，丹羽大人的女儿，为何会和你在一起，又为何需要派忍者去营救。”

“很简单，她离家出走了，丹羽长秀需要叫人把她给找回去，而我不知道她是丹羽长秀的女儿，这完全就是一场误会。”正宗说道。

他选择性没说千机是被自己抓的，反正前面两句都是实话。

“所以说后面你和丹羽大人和解的原因其实就是？”芥川老太太以猜测的方式问道。

“没错，是因为我把丹羽长秀的女儿送回去了，实际上他女儿现在就在我身边，你们可以和她对峙。”正宗说道。

“不必了。”芥川老太太立刻阻止，他们去质问什么丹羽长秀的女儿，这不是自己搞坏和领导的关系吗？

而且也没什么好问的，既然丹羽长秀的女儿离家出走和正宗待在一起，需要丹羽长秀出动忍者去找，甚至现在都还待在一起，说明她肯定喜欢上这个男人了，那肯定帮他说话，问也没用。

第149章 投票

芥川老太太一瞬间就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档狗血爱情剧，而且其实也猜得八 九不离十，毕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忍者了。

“所以，这件事情仅仅只是一场误会，我与丹羽长秀都算不上敌对，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女儿太过重要，所以才不把真相透露给其他人，造成晴子她们被当成了叛徒。”正宗说道。

在场众人也颇为无语，自家的忍者被非直属的领导当成了找女儿的工具，最重要的是女儿没有找回来，她们还被抓了，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丢脸。

“那么，你为何会和她们起冲突，又为何要扣押她们？”又有一位地侍问道，他既不是支持判刑也不是支持无罪，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她们直接打进我宅院里面来了，然后被我院子里的机关全灭，只有晴子一个人杀到我面前，被我抓获，我那时不知道谁要搞我，就把她们扣押下来了。”正宗说道。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们有没有给你泄露甲贺的情报？”那个找茬的地侍说道。

“呵呵，甲贺的情报还要她们泄露给我吗？你们有什么情报是值得我关注的？”正宗冷笑道。

“口说无凭，在甲贺忍者的规矩中，私自失联，泄漏村内秘密，也都是叛徒行径，她们已经屈服于你，那就代表她们已经背叛，其罪当诛！”那个地侍激动地说道。

“哈？首先，她们并没有失联，此后她们明明通过秀吉给你们传信过，自己也留下过暗信，这些我都懂，但你们可从来没有派人来救过。”正宗明示晴子已经被甲贺放弃了。

“即便如此，她投靠你们也属于私自离队，这同样是背叛行径！”那人喊道。

“我记得，你们的规则中有，如果为了保护甲贺的秘密或自己的安全，在不侵害甲贺利益的前提下，是可以一时臣服，委曲求全的吧？”正宗问道，这些都是晴子和他说的。

忍者从来都不是死板的职业，刚烈不屈那是武士的行径，忍者只需要忠诚就行，但因为任务的复杂性，有很多需要随机应变的地方，所以规则中也注明了许多的特例。

甚至有与其忍不住拷问，把最重要的关键情报透露给敌人，宁愿假意屈服，透露不重要的情报，为了潜入敌人身边博取信任，甚至可以做一些损害自己人的利益。

“是假意臣服！她们明显已经真的效忠于你了！这是叛逃行为！”他继续反驳道。

“我就奇怪了，你们甲贺外出游历的忍者，是可以被雇佣的吧？你们也有很多接受北海道，或者西国大名雇佣的忍者，我与你们既然不是敌人，那雇佣甲贺忍者也很正常，凭什么说是叛逃？”正宗又反问。

虽然名义上是效忠信长了，但甲贺依然在拓展对外业务，他们培养忍者时会有让他们外出游历的阶段，这时他们很多都会接受其他大名的雇佣。

有些退居二线的忍者，有时候也会觉得无聊，过不惯平静下来的生活，而出去体验一下旧生活。

他们大部分也不会再愿意回织田军那里做太过约束，令行禁止的职位，就经常跑其他地方做雇佣兵，打临时工。

实际上有很多其他的忍者团体就是以做雇佣兵为生的，其中最出名的是介于忍者和雇佣兵之间的杂贺众。

在这方面甲贺管得不宽，毕竟在效忠织田，甚至是在效忠六角氏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接受雇佣了，以上那两位仅仅是大金主，承包了他们大部分的业务罢了。

“而且，叛逃是背叛，逃亡，从此与甲贺对立，她们并没有做出危害甲贺的事情，也没有逃跑，我这不是带他们回来澄清误会了吗？我既然是甲贺的客人，那我雇佣甲贺忍者有问题吗？”正宗说道。

不少人都点头，认可正宗的话，芥川老太太就说道：“不错，佐竹先生确实是客人，也不曾是甲贺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