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485章

“这不可能，她到底有多少个那种金珠子？”伊达竺丸看着城墙下面，佛光已经浓郁到化不开的地步，现在已经不需要灯莹丢舍利子，亡灵只要踏入那片区域就会自动被超度了，但灯莹依然还在丢。

其实以伊达竺丸的知识水平，他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能猜到那是舍利子，但他不敢信，不敢信有人能把舍利子当大米洒，天下也找不到这么多坐化的高僧，哪怕去被信长一把火烧了的比叡山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围观的所有人，无论是芦名氏的还是伊达家的，都看得目瞪口呆，惊愕失色，无论是谁都觉得，这亡灵大军是不可战胜的，至少是不可能凭个人一己之力所能解决的，这已经超过个人能力的极限了，但灯莹真的硬生生一个人解决了亡灵大军。

灯莹只能心里表示，你们不知道什么是优势火力学说罢了。

真红是所有人中看得最心如血滴的人，这可是他们家族中收藏的最贵重的底牌，当初北条氏花了多少年才凑齐了这么多的武士亡魂，要知道不够格的灵魂他们也是不要的。

二阶堂家继承北条遗产后，对这件虎符宝贝的不行，不是重要到关系大事都不会拿出来，已经助他们度过数次难关了，但现在却被灯莹大规模地消灭，成片成片的消失，让她心如滴血。

“够，够了！停下吧？他们已经不可能构成威胁了，再留下一点吧？”真红说道，但她本来盛气凌人的语气现在怎么看都有些气势不足，似乎在畏惧灯莹一样。

看见灯莹这样不要钱般丢舍利子，是个人都会害怕的，所有人都要掂量一下，如果灯莹也这样往他们身上丢舍利子，他们顶不顶得住。

不过其实他们多虑了，灯莹这些舍利子对人类其实没有那么大杀伤，它本质还是高僧一辈子修炼后智慧与觉悟的凝聚，并非是战斗用的道具。

即使是对亡灵，舍利子也仅仅是超度，如果不是妖怪或者大奸大恶之人，其实并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比如那些混在亡灵大军里的伊达家武士，他们其实只是被炸飞，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但他们的精神受到了巨量佛光的冲刷和洗礼，现在他们脑内的杀意与仇恨其实已经被全数打消，进入了觉者模式。

将来等今晚过后，他们有可能会放下屠刀，再也不可能杀人，作为武士的一生也就废了，也有可能会因为境界通透，领悟到大智慧，这些都看他们个人的意志了。

话说回灯莹，听见真红的劝说之后，灯莹微微转头，看着她说道：“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了，他们也会痛苦，也会哀嚎，必须把这些灵魂全部超度，一个也不能放弃。”

灯莹说得很平淡，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但真红对上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眼睛，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丝羞愧之意。

“好，好的。”真红回答道，但其实她心里吐槽你这妖怪谈什么有伤天和和超度亡魂，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很快，城墙下面什么都没有剩下，亡灵武士全部都被超度往生了，众人惊得口呆目瞪，都说不出话了，也不敢发出声音打扰这神圣的场合，城墙前的佛光久久不散。

伊达手中的虎符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就像一块废铁，实际上这件价值不菲的宝物也确实是报废了，里面的亡灵已经全都没有了。

此战，灯莹共超度了十万多亡灵，即使是十万头猪，给灯莹抓三天三夜那也抓不完，但是，她却凭借着舍利子在十分钟之内超度了十万亡灵。

直到佛光消退，灯莹才突然从刚才那个奇怪的状态下恢复，连她自己都惊讶无比，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平原，长大了小口说不出话。

我勒个去呀！我刚才都干了什么？把十万亡灵超度了，一只也没有吃，我是傻瓜吗？

灯莹心里在大叫，这是一种宛如看见有人在浪费粮食的感觉，把满汉全席玉盘珍羞全部倒进下水道里的心疼，欲哭无泪。

这么多的亡灵，哪怕只吃十分之一，都足够让灯莹身体恢复正常还绰绰有余，她其实也就差那么那一点就能痊愈了，结果她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地把所有的亡灵都亲手超度了，一只也没有吃，全部都浪费了。

“这个，接下来该怎么办？伊达大人？”刺客少女向伊达竺丸问道，得意的天时地利人和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转眼间三者皆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我们还没有输！只是抢来的道具失去了而已，我们本身并没有什么损失，兄弟们，给我上！”伊达大叫道。

虽然他有些狗急跳墙的感觉，但其实也没有说错，伊达家本身的势力并没有太多损失，现在也还只是均势而已，继续战斗也未尝不可能赢。

但是现实还要考虑士气的问题，之前令行禁止的伊达武士们，现在却没有一个愿意随他的命令冲锋，个个面露犹豫之色。

先不说是个人看见灯莹丢舍利子那个气势还敢不敢冲锋，光是刚才被佛光冲击了一阵后，现在心底里个个都毫无杀意，心如止水，仿佛坐禅多年的老僧。

“你们在干什么？快冲啊！我命令你们，和我一起冲锋！”伊达竺丸大怒道，但手下依然兴趣缺缺，没有一个人响应，似乎他们还听得懂命令，慢慢悠悠地拿起了武器，但都感觉有气无力的样子，很明显根本打不了仗。

这时，刚才逃之夭夭的三个灯笼鬼又跑回来了，她们对伊达劝说道：“冷静一点，伊达大人，这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是被刚才那个灯妖的手段影响了心灵，现在提不起战意了，您即使强迫他们也是没用的。”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吧？没有办法就给我闭嘴！”伊达恼羞成怒地问道。

“我们当然有办法啦，从一开始我们就给了您建议，您只需要采纳，就自然而然地能解决现在的问题了。”其中一个灯笼鬼笑道。

第202章 貔貅

“伊达大人，只需要喝下妖灵剂，大脑自然就会被妖怪凶恶的精神所影响，而升起战意，就可以战斗了，还能顺便提升战斗力，岂不美哉？”一位灯笼鬼说道。

伊达家的武士之所以失去斗志，完全是因为被灯莹的佛珠舍利冲击了一波七情六欲都被洗涤了，现在佛系得不行。

而妖灵剂作为怪化水的低级产物，残留着大量妖怪的精神碎片，此刻正好能中和他们的状态，副作用反而是最有用的。

“你们在忽悠我！妖怪最怕佛光，你们以为我不懂吗？如果喝了妖灵剂，他们一样会被那些金色小珠子克死，就连你们三个都挡不住！”伊达突然想到了这一节，他也不是无脑。

“那只是属性的问题，我们自然有解决的办法才会提出来，只要使用瑞兽的妖灵剂，就不怕那个莫名其妙的佛珠。”灯笼鬼信誓旦旦地说道。

“瑞兽？”伊达竺丸疑惑地问道，他可不懂什么是瑞兽，听起来和祝灵有一点类似？

“就是这个了。”灯笼鬼拿出几瓶药剂递给伊达竺丸，他接过打开，一股凶猛但正大堂皇的野性气息扑面而来。

“好像？真的有用！”伊达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后又露出担心的表情：“要供给所有人，很贵的吧？而且你们为什么帮到这个程度？”

这里除了伊达入会津时带来的亲卫队，还有秘密潜入进来的一大批，也有几千人，虽然远没有刚才的十万亡灵那么壮观，但也是一个不少的数目了。

刚才伊达闻过，也知道这瑞兽的药剂，即使是妖灵剂也无比珍贵，她们从哪搞来这么多瑞兽妖灵剂呢？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我们也只是正常地合作交易而已，价钱的话，您的兄长已经付过足够的价了。”灯笼鬼笑道。

“兄长大人他！他连现在都预料到了吗？”伊达竺丸脸色有些不好，他一直以为这是自己能单独立下的功绩，只靠他一人就能攻破黑川城，回去让家里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但没想到，即使是现在的局势，也在他万能而闪耀的兄长大人的预料之中吗？

“怎么会？我想即使是伊达政宗大人，也不可能料到会有人用如此土豪败家的打法吧？多半还是提前给您留个保险，比如万一芦名盛氏那家伙是假闭关突然出来，芦名家有什么强大底牌什么的，多少给您留多一个手段。”灯笼鬼笑道。

“时间也不多了，这样下去会津的援军真的要到了，请您快点做出决断。”另外一个灯笼鬼警告道。

“啊啊，我知道了，用吧！给士兵们发下去。”伊达无奈地说道，现在骑虎难下，要他灰溜溜地跑回去，和兄长说他无功而返，他也做不到。

“很可惜，即使是用了这些药剂，也很难逆转局势，所以，还需要您自己再努力一把了。”灯笼鬼说着，又拿出了一瓶青色的药剂，透明的水晶瓶中充斥着风暴与雷霆，比之前的青龙药剂更加狂暴。

“这是？”伊达竺丸眼睛一缩，看着那瓶药剂，移不开眼。

城墙上，灯莹和会津的武士们看着伊达家的军队久久没有动静，他们即不敢轻易出击，也不敢放松警惕，只能看着他们的行动再做反应。

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面还是希望这些人就此退去，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这样大家都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很快他们就看见那几个黑袍少女开始向士兵们分发药剂，嗯，她们已经换了一身完好无损的黑袍。

而且就连伊达也拿起了一瓶药剂灌了下去，看起来他们还没有放弃，接下来还要有一场恶战，守城武将大喊道：“准备战斗，芦名众永不言败！”

“哦！”武士们摩拳擦掌，重燃斗志，他们看得很清楚，敌人仅有几千人，而且还有灯莹这个强援在身边，他们现在完全有信心击退入侵者，甚至是把他们全军覆没在此。

“灯莹姐姐，他们怕不是傻了？又喝怪化水，一旦妖化，灯莹姐姐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他们吧？”音叶轻松地问道，别说是灯莹，就连她都很擅长除妖。

“不，这次有些不一样。”灯莹凝视着那边的战场，气息不一样了，不再是之前那种妖气冲天乌烟瘴气的感觉，反而有种堂皇正大的气息。

同时带来的还有凶猛的野性，那是一种来源于莽荒大地，弱肉强食，纯粹的野兽本能，不含任何的善恶，只是为了生存而必须的行为，即使是佛性也无法消除。

那些士兵眼睛红了起来，嘴中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嘶鸣，面露凶狠，看着城楼上的士兵就仿佛看见了猎物一般，感觉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

他们带着一股原始的，莽荒的气息，身体也开始兽化，长出了如狮子一样的鬓毛，黄金色的兽皮。

“狮子？还是豹子？”武将艰难地辨认着，这兽化特征太过普遍了，应该是某种猫科动物化作的妖怪，但又好像有微妙的不同。

“不，那是貔貅！”灯莹瞪大眼睛惊讶地叫道。

“貔，貔貅？那是什么东西？”武将问道，不仅他听不懂，周围其他人也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妖怪。

“不是妖怪，是一种瑞兽，西方大明的古老瑞兽，拥有开运、辟邪、镇宅、聚宝等吉祥的特性，同时因为性情凶猛，也是军队的象征！”灯莹紧张地说道。

貔貅形似狮子，龙头、马身、麟腿，很不好辨认，灯莹也是通过一些细节，再加上他们那古老的洪荒气息才猜出来的。

问题就是，这种瑞兽即使是在大明都应该是极其稀有罕见，几乎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了吧？怎么可能在东瀛还能找到一只，而且还被灯神社抓到做成了药剂？

难道说是……灯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她好像，曾经，也许，讲过瑞兽的故事，就在成妖前的晚上。

就在这时，伊达竺丸也爆发出了风暴海啸一般的气势，比刚才喝青龙药剂时还要强大。

第204章 化龙

伊达竺丸龙化了，不是刚才的那种变成半龙半人的存在，而是完全一飞冲天，变成一条真正的青龙，长须、鹿角、四爪、青鳞，但唯一有一点奇怪的是，他的右眼似乎瞎了一样，有一道刀痕。

“喂，那是什么啊？怪化水还有这样的效果吗？也太犯规了吧？！”武士们纷纷骚动起来，龙威肆虐城墙，让许多实力不足的武士又开始腿软打颤了。

青龙发出一声悠久的龙鸣，远远的传出，方圆十几里内都能听到，黑川城内的平民被吓得心胆俱裂，甚至朝着城门方向下跪。

天空开始有乌云聚集，不像刚才伊达竺丸使用雷法好长一段时间天上才有乌云，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在上空盘旋，乌云就自动产生了。

厚重的乌云压下来，完全遮蔽了月光，黑暗中一片昏暗，云层离地面太近了，就仿佛有实体而且随时都会落下来，把黑川城压扁的感觉，灯莹也终于感觉到什么叫黑云压城城欲摧了。

青龙就缓缓穿梭在云层之中，龙身从云层中露出一鳞半爪之时，总是会附带雷声与闪电，空中已经开始有微微的小雨落下，火盘与火把在雨水中发出大量烟气，摇摆不定，眼看就要熄灭。

“这，这不是怪化水。”灯莹吞了一下口水说道，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这是妖灵剂？”音叶马上问道。

“也不是妖灵剂。”灯莹摇摇头。

“那是什么？”真红催促道，这样说话讲不完感觉好让人没耐心啊。

“一般来说怪化水都要进行提纯处理，副产品就是妖灵剂，但如果不做提纯处理，得到的大概就是这个东西，你可以把它叫做怪化水的原浆。”灯莹说道。

“原浆？感觉比怪化水更强啊，甚至远强于怪化水，为什么不直接不提纯了，就用原浆也很好啊？”真红奇怪地问道，她现在看着天上的青龙都有种无法反抗的感觉。

“提纯是为了把妖怪的意识给清除出去，原浆的力量过度强大，喝下去妖怪原有的意识很可能会侵占原主人，这是以前血的教训，看来伊达竺丸是豁出去一切了。”灯莹说道。

“也是，只靠那些军队，很难正面突破黑川城防线啊，只能自己努力一把了。”

“开火！”指挥官大叫道，他可不想等青龙发起攻击再还手，既然现在战争在所难免，那就先下手为强吧。

“砰！砰！砰！”铁炮队整齐地朝天射击，伴随着无数弓箭朝天飞起，虽然黑夜无光乌云笼罩视野很不好，但是青龙的身体太过庞大，不用怎么精确瞄准都可以击中的。

无数的火红从青龙的鳞甲上迸发，子弹与箭矢都被坚硬的龙鳞全部弹飞，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杀！”从云端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含糊不清但隐约还能听出是伊达竺丸的声音，雨下得更大了，还伴随着刺骨的寒风。

听见竺丸的命令，那些被貔貅的凶性激发了杀意，面前保留着些许理智的士兵们，集体冲向城墙，乱七八糟的，完全没有一点军队的样子，但看这速度和力道，谁也不能怀疑他们的战斗力。

“轰！”当先一群妖化的士兵撞在城墙上，灯莹都感觉脚下在微微颤抖，接着那些士兵攀附着城墙跳了上来。

“迎敌！”武将一声大叫，城墙上刺出了一排长矛，还连带着一排铁炮射击，虽然长矛刺不穿妖化士兵的毛皮，但把第一批上城楼的不少敌人都给顶了下去。

第二批直接就跳上城墙，与守军乱战起来，场面异常血腥凶悍，这些兽化以后的士兵意识也大部分被野性所支配，打起来横冲直撞，牙齿与爪子并用，瞬间就给会津武士造成了很大损失，他们的战斗力与刚才相比何止翻倍。

灯莹注意到，就连芦名家这边都有很多人掏出怪化水喝了下去，灯神社在会津经营了两年多，怪化水也是她们的畅销商品了，这里很多武士有很正常。

于是场面顿时就变得妖魔鬼怪起来，芦名家这边妖化成什么样子的都有，各种妖法和天赋齐放，配合上妖族凶悍的肉搏，城墙上腥风血雨，血肉乱飞。

在个体战斗力上，伊达军占了绝对的优势，貔貅附体的他们力大无穷，身坚体硬，而且拥有猫科动物那优秀灵敏的反应速度，一个人就能轻易压制三四个会津武士。

但芦名家这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训练有素，剑道与武艺平均水平超过伊达家不止一筹，而且还占有人数与地利优势，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家园。

“嗨！”灯莹一灯笼砸在一个武士脑袋上，仙宝眩晕直接给他砸得晕头转向，再补上几发妖气弹和青蝶给他体内的药性全部侵蚀掉，妖化的士兵这才彻底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