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447章

“怎么看的话，反正肯定不可能是之前就在这里的，不然早就被杀光了，有可能是最近从小河上游游下来的。”灯莹分析道。

不过很快，灯莹就把这个想法给推倒了，接下来她们又转过一些地方，罗盘到处乱转，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妖怪，而且跟着走过去的话，往往能发现确实有妖。

而且，看到一些诸如涂壁、打人柳、坚果墙之类根本不会移动的妖怪之后，灯莹也确定了，它们并不是从外地来的。

那就更奇怪了，这种难以自由移动的妖怪是怎么逃过追杀的，这明显不正常，看它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最近才出生的啊。

灯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因幡模式的基础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邪魔爪牙从噩梦中诞生的话，那这些源源不断的妖怪又是哪来的？

“灯莹姐姐，我们去哪儿？”音叶看着灯莹收起罗盘，带着她和羊向某个方向走去，不禁问道。

“遇到不懂的就去问，我带你去拜访一个高人，一会儿你和羊千万不要失礼。”灯莹说道。

“高人？是谁啊？我认识吗？”音叶问道，这里是她的老家，如果是附近的高人，她应该知道。

“嗯，你见过他，还记不记得就难说了，在你小时候曾经请他为你诵经，平賀寺的方利大师，你还有印象吗？”灯莹说道。

“啊，我还记得，是爸爸和你都很敬仰的大师。”音叶想起来了，他们家以前每年都会支出一大笔钱给平賀寺作为香火钱与修缮费，两人定时都会上山拜佛。

不过方利大师似乎是非常忙的一个人，一般他不会来铃木镇，所以音叶也很少能见到，再加上离家多年，只有一点朦胧的印象了。

“应该是这里了。”灯莹顺着印象飞到一座山脚下，平賀寺就在山顶上，好久没有来过了，灯莹甚至有些紧张，认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应该没有失礼的地方了。

顺着石阶走上去，灯莹仿佛又回到当年爬山问道时的景象，走马灯般一晃而过，方利大师是在她人生当中有过多次重要帮助的人，可是在成妖后，灯莹却不敢去见他，直拖到了今天。

平賀寺并不大，看起来也不豪华，看上去就是个乡村野寺，甚至有些破旧，寺墙上爬满了蔓藤，甚至有处处裂痕和壁面脱落的地方。

两个迎客僧站在门口，当有香客来时，他们都会热情微笑地把他们迎进去，当看见灯莹时，他们也笑道：“三位女施主看起来很面生呢，是新来的香客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我们这里无论是算命还是祈愿都很灵的。”

灯莹不禁暗自叹息，她可不是什么第一次来，当年她可是经常来的熟客，这两个迎客僧她也是认识的，三年过去了他们还在这个位置上，当初灯莹上平賀寺时，这两个甚至都没出家呢。

灯莹正想报个名字时，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寺里传出：“诶？灯莹？是你吗？”

第95章 方利大师

灯莹愣住了，这个声音其实也没那么熟，已经有好久没有听过了，要不是现在听见，她恐怕都不会想起来，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看见的是一个光头的小和尚。

他的皮肤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看起来特别的清秀，身上还披着朱色袈裟，看起来就比旁边那几个穿杏袍的弟子华丽许多。

“佛珠！”灯莹惊讶地叫道，这正是当年荒妖斋的长老，出身佛门的妖怪，本体就是一颗念珠，他是荒妖斋被正宗剿灭时，唯一逃过一劫的成员，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

“你怎么在这里？”灯莹问道，太意外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灯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平賀寺遇到这位意外的故人。

“呵呵，灯莹你忘了吗？就是你推荐我来的啊，说起来还要感谢你送我的功法，我向方利大师出示这本经书，他就收留我了。”佛珠拿出了一本经书，那正是当初灯莹换给荒妖斋的佛门功法，被佛珠拿去学习了。

这本功法得自方利大师，又经灯莹之手给了荒妖斋，落到佛珠长老的手上，荒妖斋被灭以后，他又拿着这本经书找上平賀寺来，最终当灯莹回来时，让他们两个在这里重逢。

“命运还真是奇妙，这也是一份缘吧。”灯莹感叹道，音叶和羊在旁边还在状况外。

音叶是在想灯莹在平賀寺认识几个朋友也很正常，不过这朋友却认识女版的她就有些奇怪了，也许当初灯莹姐姐就是以真实身份相交的吧？

“佛珠师弟，这位是你的朋友吗？那就快请进吧。”迎客僧笑道，他虽然称佛珠为师弟，但神态异常恭敬，似乎佛珠在这里颇受敬重的样子。

“辛苦两位师兄了。”佛珠合十一拜，两位迎客僧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请收下。”灯莹将几块黄金塞给两个迎客僧，这是当初她拜佛时就有的潜规矩，叫拜门钱，其实就是给迎客僧的小费，给了以后他们就会大开方便之门。

“不用不用！这也太多了，您是师弟的客人，哪用给什么拜门钱，请收回去吧。”迎客僧推脱回来，虽然面对这么多金子明显有一点点不舍。

“没事，收下吧，对我来说没多少。”灯莹没接，一般的拜门钱其实就几块铜板，灯莹是看在他们两个是许久不见的旧识，当初也帮过自己不少，所以才给黄金的。

“但这，这也太多了，我们师兄弟平时只收点引路的钱，现在有佛珠师弟带您进去，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干，无功不受禄，还是请您收回去吧。”迎客僧依然不敢收。

“灯莹给你们就拿着吧，这也是缘分，拿去给师兄们买点好酒好菜。”佛珠眼中金光一闪，似乎他能看见更多的东西，比如灯莹与他们之间有缘。

“谢谢师弟，谢谢女施主。”两个迎客僧笑逐颜开，这么几块金子，买了酒菜都还绰绰有余呢。

佛珠已经带着灯莹和另外二女进到平賀寺里了，其实也没必要佛珠带路，灯莹对这里很熟悉，三年来并没有变太多，比如那边那座菩萨堂，是灯莹出资捐的，旁边的药师殿，是才丸老爷在灯莹鼓动下以铃筱家的名义捐的。

当年她会很有兴趣地到处看看，看和尚们修念佛，习武，给人算命，为人驱邪，羡慕自己连个和尚都当不了。

但现在回来再看，一切又是不一样，灯莹能看出来了，这里大部分的和尚其实都没有修出佛力来，都只是凡人，即使是踏入佛道的，实力也大多数低微。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他们念的佛经内容粗浅，只是入门级别，现在滔滔不绝的那个讲经师，其实也讲得很浅显，只是入门级知识。

当初她觉得很神奇的解签算命，也只是比较低微的水平，结合客人之前的经历，看他的面相手相，也只能算出个大概运势。

那些祈福，净化什么的，都是利用寺庙堆积起来的佛力，让客人站在日积月累的佛光中，把身上的晦气给驱散，这种水平与春日大社还相差甚远啊。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这么一个山间小寺的水平就能与春日大社相比的话，那这里早就是名山大寺。

而且灯莹也丝毫不敢小看平賀寺，哪怕这里外表粗浅一点，但却有一位大神坐镇，直到现在灯莹回想起方利大师，都还觉得深不可测。

绕过佛堂，来到后面的小院，一间住持的居所，灯莹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但依然历历在目，她们还没有走到门前，木门就自动打开了。

“邓施主，不对，应该说是灯莹女施主，好久不见，现在才来看老朋友吗？”一个苍老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和和善，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含糊不清。

“方利大师！您早就知道我要来了吗？不对，您知道我会来是当然的。”灯莹一开始很惊讶，不过想到是方利大师，她又觉得正常了，理所当然，他可是能在当初就把自己的命运预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提前写在锦囊里。

“师傅。”佛珠恭敬地把门完全打开，灯莹看见里面有一个老和尚，坐姿吊儿郎当的坐在蒲团上，袈裟灰蒙蒙脏兮兮的，似乎不知道穿了多久，与干净整洁，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的佛珠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且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老和尚左手拿着一只烤鸡，脚边放了一壶烧酒，就在香喷喷地吃着，一口咬下一块鸡皮，吃得满嘴流油。

“这，这位就是方利大师？”音叶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个大师吧？

虽然东瀛的佛教流派有许多都不禁荤腥，许多寺庙的和尚都可以喝酒吃肉娶媳妇，但这一位也太没有一点大师的扮相了吧？

刚才灯莹多次强调他是位得道高僧，要保持尊敬，音叶还满以为会看见一位骑白马的圣僧，谁知道却看到这么一个老不修的酒肉和尚。

灯莹苦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方利大师还是老样子，刚才她再三提醒音叶，其实是提醒她不要因为看见方利大师的行为而失礼。

第96章 要姻缘吗？

“方利大师，您还好吗？”灯莹哭笑不得地合十做了一个佛礼，方利大师既然早就知道她会来，那完全可以摆出个正常的迎接姿态，但是他却故意拿着酒肉在吃，只能说是故意的，或者根本不在乎形象。

“你看老衲有哪里不好的样子了吗？”方利大师咬了口烧鸡，含糊不清地反问。

“呃，确实，方利大师看起来身体安康，我就放心了。”灯莹有些拘谨地说道：“你们两个，快点行礼！”

“啊，见过方利大师。”音叶跟着灯莹正坐，躬身一拜，行的却是巫女的礼仪，羊更只是抱拳一礼。

“不必多礼，要来吃鸡吗？”方利大师提起被他咬了半截的烧鸡问道。

“啊，不用，诶？”音叶刚想拒绝，只见眼前一只黑影飞过来，下意识接住，却感觉手里油油的，仔细一看居然是个鸡腿。

“不用客气，吃吧。”方利大师笑道，却是刚才一瞬间，他把烧鸡的两个鸡腿和一根鸡翅给撕了下来丢给了三女。

“呃，特使大人，这怎么办？”羊尴尬地拿着一根鸡腿不知所措，以忍者的教条，是不能吃任何来路不明的食物，对音叶来说，她是个教养很好的淑女，也不太愿意吃别人摸过咬过的食物。

“方利大师给的，那就吃了，多谢。”灯莹大大方方地抓起鸡腿就咬，味道很不错，表面应该抹了蜂蜜，里面已经淹入味了，即使是吃惯山珍海味天材地宝的灯莹，都觉得这个烧鸡味道不错。

“呵呵，你还问我好不好，我看女施主自己却是不太好啊，身上还带有暗疾，不过却是为了天下苍生，与邪魔恶战时留下的重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女施主乃是大勇大智。”方利大师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

“哪里，您说得过了，我也只是为了自保，哪有这么伟大。”灯莹有些不好意思地谦虚道。

“为了自保，你大可以说动你的那个主人带着你远走高飞，天下之大他何处去不得？而且他也有其他手段可以用，你却毅然决然地选择冒着危险以自己为饵，这份决断不是谁都能有的，而且这确实是那个境地的最好选择，你不必太谦虚。”方利大师夸赞道，对于当时的事情就仿佛亲眼看见过一样。

“大师知道我的主人？”灯莹眼睛一亮，随即想到眼前这个和尚是很会算命的，也许是算到了正宗吧。

“佐竹正宗，有过一面之缘，一表人才，举世无敌。”方利大师平平淡淡地说道，不像是夸奖，反而像是陈述一个很平常的事实。

当初正宗也在会津活动，那时他们见过也没什么奇怪的，灯莹也没有在这话题上纠结，继续说道：“如果是大师在因幡，想必可以算出比我更好的方法。”

“你这就太抬举我了，如果我在因幡，也只是一筹莫展，那只邪魔已经超过我的能力，什么也算不出来。”方利大师摇摇头道。

“当初我发现您会踏入妖道时，其实我是很犹豫的，不知道应该鼓励还是劝阻，因为我不知道您会不会为祸一方，但和您交往中，我觉得您心地善良，对真理的追求与执着异常坚定，因此我相信您不会踏上邪道，事实证明，我的信任没有错。”

虽然方利大师没有直接促成灯莹展开百物语仪式，但以当初灯莹对他的信任，如果他劝阻灯莹停止向妖道的发展，恐怕灯莹会从善如流，因此，对于方利大师的选择，灯莹还是非常感激的。

“不过，大师也有算不出来的东西吗？”灯莹问道，在她印象里，方利大师可是算无遗算，百算百中。

“当然有，比如说像您这样纠缠了太多因果的人我就算不清，不仅有算不出来的，还有算错的呢。”方利大师很坦荡荡地承认道，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还有算错的？怎么说？”灯莹有些惊讶地问道。

“比如说，嗯，几年不见，灯莹女施主变得很漂亮了嘛，你的主人一定过得很性福。”方利大师突然坏笑道。

“您，您突然之间在说些什么呀？！我和主人没有任何什么超出主仆的关系！”灯莹被突如其来的骚话整的面红耳赤，用力摇头否认。

“那就是了，本来按我的计算，您现在应该已经被主人推倒了，但是您进来的时候我发现您还是处的，说明我算错了。”方利大师说道。

“哈？才没有！阿里耶奈！话说您算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灯莹羞叫道，心里其实很在意方利大师的话，本来她应该已经被推倒了是什么意思啊？

“啊，我没和施主说过吗？其实我的本职工作，其实是算姻缘的，后来算着算着，不小心算多了一点东西。”方利大师别有韵味地说道。

“初次听说呢！”灯莹要无语了。

“那么，女施主要求张朱印吗？我看您感情似乎有一点点不顺利，对于牵线搭桥，老衲还是略懂一二的。”方利大师自信地说道。

“不需要！我感情没有问题！”灯莹果断否认，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承认呀，何况方利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确定知道灯莹原来是个男子的人了。

方利大师也不继续问灯莹，而是转向音叶：“这边这位女施主，一定就是铃筱老爷的千金，铃筱音叶吧？我多受您父亲光顾生意了，你可能不记得了，我还抱过小时候的你，你出生的祈福法事就是我做的。”

“啊！是吗？那个，多谢您的照顾，家父也承蒙您关照了。”音叶一听也有些脸红。

“当初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将来必成大器，现在一看，你的成就还远在我想象之上。”方利大师感叹道。

“唔，谢谢大师的评价，其实我的天赋不值一提，是多亏了许多人帮助我才有现在的实力。”音叶谦虚道。

“嗯，佐竹先生果然也是你的贵人，不过，我可以看出你的感情也和灯莹女施主一样陷入了泥潭，你要不要来张朱印啊？”方利大师再次露出了市侩的坏笑。

“啊？不，真的不用了！”音叶也羞涩地摇头拒绝，她比灯莹还要脸皮薄。

第97章 我喜欢铜

“您确定不要吗？我对姻缘还是有一点点自信的，即使您觉得自己不需要，也许可以帮您的灯莹姐姐要一张嘛，反正你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一起用也没问题的。”方利大师用看透一切的语气说道。

“诶？这样的么？”音叶瞬间犹豫了，眼睛偷偷看着灯莹，想到如果是帮灯莹姐姐求一张，似乎就有点心动啦。

“你在看什么？”灯莹斜眼问道。

“没，没什么？那个，灯莹姐姐，如果真的灵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音叶试探着问道，她作为一个巫女还是很信这种东西的。

“好啦，别说这些蠢话啦，方利大师，我来这里是想问您关于会津最近变化的根源的，您知道的吧？”灯莹把话题强行扯回了正事上面。

“您指的是我应该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还是我应该知道周围的妖怪是怎么出来的吗？”方利大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