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39章

荒妖斋的队伍继续出发，猫眼三姐妹依然跳到竹林间充当斥候，但很快晓酱就跳回来回报：“前面有个人类的村子喵。”

“村子？在这里？规模怎么样？”斋主有些惊讶，其他妖怪们也是面露讶色，刚才那群村人狩的可怕实力大家都体会过，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这绝对是毁灭性的，却在这么近的地方就有一个村子，难道他们没被这些嗜血成性的村人狩猎杀吗？

“规模不大，只有两三万人的样子，大概是万户喵。”晓酱汇报道。

“既然就在路上，我们就去看一看吧，也许还能顺便收点过路费。”斋主带着讥讽语气说道。

第36章 搞事的青长老

一般过路费指的是本地之人向路人收取的钱财，荒妖斋显然不可能会去给小村子交买路财，斋主说这话分明就是要去打秋风的意思。

“斋主！”红月说话了，虽然她没有说后半段，但大家应该都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让荒妖斋众人别去伤害凡人。

“放心，我们是去上供的，不是去打劫，这里应该已经接近上衫公领地，大家别惹太多事端，至少不许杀人。”斋主吩咐道。

红月这才放下心来，那边佛珠长老的坐轿里出来他的声音：“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也过去看看，大家刚才已经饱餐一顿，也没必要再吃那么多。”

众妖纷纷答应，大家沿着石板路向晓酱所说的方向走去，果然不到十几分钟，前面就有一个木栏围的小村庄。

“铛！铛！铛！”警钟在木楼上响起，村门立刻关闭，不少身穿布衣手持农具如钉耙、锄头、镰刀之类的临时武器的民兵爬上木墙。

当他们看见那远处过来的稀奇古怪，甚至是面色狰狞的妖怪，都不由得害怕到颤抖发青，任哪个平民看见这么多妖怪向自己走来都会害怕的。

灯莹只能说她曾经很幸运，铃木镇三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成群的妖怪光临，最多也就是小焰和红月这种比较亲善的路过，否则即使妖不伤人也会被活活吓死。

“哼！他们好生无礼！看本大爷一斧子砸烂那破木门！”脾气暴躁的青长老骂道，之前也就是他刁难灯莹，因此灯莹对他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稍安勿躁，说了我们只是路过，顶多吸一点灵力，禁止主动挑事或杀人。”斋主命令道。

“哼！”青长老很不情愿地答了一声，勉强算是答应了，他朝着前面的村庄大声吼道：“荒妖斋路过，识相的快把门打开迎客，否则就屠了你们个鸡犬不留！”

“青长老！”红月立刻不满地骂道，别说是她，就连其他妖怪都纷纷扶面摇头，一副不愿与其为伍的表情。

他这么一吼简直就是土匪进村，本来还能好好谈的现在气氛完全僵死了，虽然不是说荒妖斋怕了一个普通小村，关键你也是个长老，对一群平民这样乱吼，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那些村民听了更加害怕了，但他们虽然颤抖着，还是努力挺直着身体，面对敌人，没有一个逃兵，连斋主也赞赏道：“这些村民们素质还不错，面对青长老的恐吓居然还能保持队形。”

妖怪的怒吼也是有一定震慑人心的特殊效果的，刚刚那一声大吼若是普通农民说不定就四散奔逃或纳头便跪了，青长老的用意也正在于此，现在一句话吼完对方居然溃散，就让他觉得特没有面子。

结果斋主刚刚说完，打她脸的事情就发生了，一个拿着弓的民兵吓得手抖，不小心手一松一箭就射了出去，直向荒妖斋的队列飞了过来。

当然这木箭伤不了妖怪，随便就被妖气挡下了，但青长老大怒，一轮巨斧就从他的轿里飞出去，打着旋转重重砸在村口木门上。

第37章 见猎心喜

“青长老！你没听见我的命令吗？”这次连斋主语气里都带着怒气了。

“斋主，我可没有主动攻击，是那群垃圾先放箭的。”青面鬼狡辩道，但是他说得也无法反驳。

就在说话时，青面鬼丢出的飞斧已经砸到了木门上，大家都等着木门直接被砸成碎片的景象了，普通的村口木门肯定是弱不禁风一触即溃。

谁知道这时那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亮蓝色的法印，看样子像个月亮形的轮廓，蓝光笼罩在村口，飞斧砍在木门上居然被直接弹飞了，只在蓝光上荡起一阵波澜。

“阴阳术！”“法印？”“是结界，这村中被设了结界！”妖怪们纷纷惊叫，认出了那像月牙一样的印符正是阴阳术的体现。

“咔嚓！咔嚓！铛！”巨斧反弹回来，连续斩断了数截竹子，然后砸在一块山岩上，飞斧直接凿入石中，没至斧柄，可见青长老出斧的力道有多大，但依然对那结界毫发无损。

看着亮蓝色的结界，灯莹本能地觉得一阵不舒服，她感觉那村庄很讨厌，很不喜欢去那边的感觉，并不是说那印符影响了她的思想或感官，而是那结界本身就很让人感觉难受，不想靠近。

“原来如此，难怪这村在这里也没有被村人狩给袭击，原来是有高人保护。”斋主说道，正是因为这道结界，没有思想的村人狩一靠近这里就会本能地折返，这确实是个巧妙的办法，但即使这样，村里人哪怕想出村到附近也要时刻小心危险。

“何方的朋友，请出来一叙吧。”斋主大声道，但村里并没有回应，只有村民们紧绷着的武器，斋主等了一会儿又喊话：“我荒妖斋也非不讲理之妖，若是愿意好好说话，便请出来，莫要藏头露尾的。”

然而村里还是没有人应话，斋主不耐烦地说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不客气了，反正也是你们先放箭的。”

两名亲卫少女走上前去，她们手搭在腰间刀柄上，然后突然拔出，和之前一样，两道雪亮的刀光仿佛晴天霹雳，又仿佛阳光乍现。

没看清楚！灯莹惊讶地发现，即使她专门盯着两个少女的手，依然没能看见她们拔刀的动作，等她被刀光刺眼之时，少女已经定格在了挥刀完毕的那个动作。

两道刀光结成一个交错的十字，正正斩在月牙印上，刚才还能轻易弹飞青长老大斧的亮蓝色结界此刻大放光彩，同时也被刀光镇得摇摆不定。

“果然，这结界里有人在主持，刚刚在装死呢。”斋主那稚嫩的小女孩音终于带上了笑意与兴趣，之前都太冰冷了，维持着统治者的严肃，现在好像看见新玩具似的兴奋才更符合这个年龄的音色。

但大家都知道，这是见猎心喜的兴奋，只见朦胧轻纱中斋主挥了挥手，一道光吹开了轿帘，直射结界。

这仿佛是一道剑光，又太细了仿佛一根针或是一道丝线，光丝一瞬间就准确地刺在十字斩的中心。

“呃啊！”村里传来一个悦耳女孩的闷哼声，结界如玻璃开裂一般碎了。

第38章 驱魔师

先是亮蓝色的光幕碎成了一地渣，接着光丝直刺月牙，阴阳印也没能坚持一秒，被光丝戳破后结界灵力就散尽了，月牙黯淡后，十字斩这才劈在木门上。

没有结界保护的木门只是普通的木料，在十字斩下变成了整齐的四块正方形木头掉落在地上，后面是一脸难以置信与惊恐的村民。

“收手！”斋主一声轻喝，之前出刀的两位亲卫少女同时收刀回鞘，就在剑入鞘的瞬间，那两道斩出去的十字刀光也同时急停下来，悬在村民面前。

有一位好奇的村民想伸手触碰一下悬在半空的雪亮十字，一个焦急的女孩声音立刻喊道：“危险！住手！”

“嘶！”那村民听了立刻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明明没有触碰到悬停在空中的刀芒，锋利的刀光却依然割开了他的手心，幸好后面的女孩提醒得快，否则说不定手就要被切断。

这时刀芒才慢慢消散，斋主得意地笑道：“我已经敲门了，你还想在里面装死吗？这可不是待客之道，还是说你打算放任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来和我们妖怪打交道？”

很明显她这就是挑衅了，毕竟哪有人是这样“敲门”的，言下之意大概就是你再不出来这些村民们可就要遭殃了。

“不会，和妖怪打交道是我们的职责。”一个女孩声音响起，村民们让开一条道，后面走出来一个粉白色长发的女孩子。

她最显眼的特征就是背负着一把巨大的红色大刀，看着像是不知名的矿石制成，两米多高比女孩长了一大截，灯莹觉得这种武器与其说是刀，更像一把钝器。

村民们一见女孩走出来，纷纷躲到她的身后，用期翼的眼神看着她，很显然女孩在这村中威信极高，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制服短裙，红色领带，袖口、裙边、白丝顶也均是红边，还穿着红鞋，这种白底红边的搭配十分清新脱俗，有点巫女装的风格。

“那是驱魔师制服！”立刻有一位长老认出了她身上的制服，正是妖怪的死敌，以驱魔除妖为己任的组织。

驱魔师并不是一个修炼分类的职业，而是下辖在驱魔师组织中的人都可以叫驱魔师，其中可以有巫女，可以有和尚，也可以有武士，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专门研究对妖怪的战斗方法，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顿时荒妖斋队伍的气氛就变了，刚才大部分妖怪还是看戏的心态，在看见驱魔师制服后纷纷散发出敌意，灯莹感觉四周妖力开始澎湃起来，其中不乏几位长老。

这可不妙，如果妖怪们现在直接出手，那个驱魔师女孩有没有事不知道，她后面的村民肯定会被波及的，灯莹干着急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阻止这些妖怪。

那女孩灰色的眼睛突然一坚，她伸手握住身后巨刀的刀柄，口中说道：“我们一般不波及平民，你们也不想到口的食物被打坏吧？我们的恩怨出村再解决怎么样？”

难得这位少女面对这么多多如狼似虎的妖怪，也能如此地镇静。

第39章 威胁

她这话说出，妖怪们还没有什么反应，后面的村民们纷纷动容，一位老者颤巍巍地劝说道：“紫汐啊！你可千万别出去，这么多妖怪一定会把你吃得渣都不剩啊！”

“是啊，你别离开，我们一起帮你打妖怪，他们也就百多号，我们人更多！”又一位村民说道，虽然他话语中根本没有底气，脸上也不敢看荒妖斋的队伍。

“对，我们，我们不怕的，我们要和紫汐小姐一起对敌！”又一个村民说道，这位身体都在打颤，说话断断续续，但也并没有被恐惧逼退。

那被他们叫做紫汐的驱魔师少女显得有些动容，不仅是她，连我们都相当惊讶，要知道在这世道上平民可是怕极了妖怪，而且这些凡人即使再来几万也不可能打得过哪怕区区一百多只妖怪，但他们却依然一步不退。

“放心吧，我只是出去会会这些妖怪而已，他们杀不死我，等我击败他们，就回来。”少女对着村民们说道。

但她其实说的是假话，她现在脚步虚浮，中气不足，身上的灵力也在动荡，很明显就是刚才被斋主破开结界的暗斗中受了内伤，她连斋主都打不过，更别说一个人面对百妖。

“哈哈哈，你少虚张声势了，现在你想走也没门了，你注定死在这里，而且还要连累你后面的村民，他们一个也别想活！”青面鬼长老像个反派一样哈哈大笑。

“你们！这里的普通人和你们无冤无仇！即使是平民对你们也是有用的吧？你真敢把他们都杀了，不怕驱魔师来和你们算账吗？”少女脸一白说道，她确实知道自己不可能保护这些村民，只能扯大旗。

驱魔师组织结构比较松散，一般是小队或者单独行动，发现害人的妖怪就出手退治，如果遇到集团的妖怪再集合作战，所以独行侠一下遇到荒妖斋会很吃亏。

紫汐只是出道不久，根本没有面对众妖的经历，尤其是压阵的那群比自己还娇小的黑色和服少女，更是深不可测。她只能按照书上教来应付，比如妖怪一般不会发起大屠杀，否则就会引来大量驱魔师或大名讨伐。

“哼哼，你唬得了谁呢，驱魔师上个月才刚刚全军覆没，现在谁来管这穷乡僻壤小村，这里甚至都不是哪位城主的领地，就算是大名也不会管的。”青面鬼得意地嚣叫：“再说了，杀光了不就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呈口舌之能，为了发泄刚才飞斧被反弹回来的丢人之举，但荒妖斋大部分的妖怪也都露出鄙夷之色，觉得羞于与他为伍，即使是对驱魔师和人类有些敌意的妖怪，都觉得他说这话太没品了。

但有反对者自然也有赞同者，当紫汐听了青面鬼的话面露慌乱之时，又有一个长老附喝道：“你若真想保下那些村民，自己脱光光上来服侍我们，要是舒服了，也许我们就会放过那些平民，哈哈哈。”

第40章 自我牺牲

那个叫紫汐的驱魔师少女面露犹豫，她微微脸红时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但很快她就带着一脸决然问道：“如果我服侍你……你们……满足了的话，真的肯放过这里的村民吗？”

即使内心已经决定牺牲自己，紫汐仍然觉得羞涩难当，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让灯莹都感觉我见犹怜。

她虽然是驱魔师中的天才，年纪轻轻就能独立行动并且保护一个村庄不被村人狩袭击，但毕竟用的是取巧之法，靠的是他们没有神智才靠阴阳印驱走他们，真要硬碰硬她自问打不过村人狩，或者这上百妖众。

当然，她也可以转身就跑，她身上还有师傅给的几个保命之法，妖怪未必能抓得到她，但村民们必然会变成妖怪泄愤的牺牲品，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知道青面鬼说的是实话，现在驱魔师死伤惨重无暇多顾，组织已经发文让在外除妖的驱魔师快回总部或自家山门整休了，这个时候真的没人能帮自己，想要救后面的无辜村民只有牺牲自己。

面对少女的自我牺牲，妖怪们也不禁动容，后面的村民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个个脸带怒气，大有要上来和你拼了，大不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不好笑，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们并非带着敌意而来，我们也不是来杀人的。”斋主发话后，所有妖包括青面鬼都沉默了。

“开什么玩笑，你们没有敌意，会破我结界，斩村口大门吗？”紫汐一下子恼羞成怒，刚才还威胁自己说要杀光村民，现在又说没有敌意，难道是来玩我的不成？

“明明是你们先放箭的，而且我也喊话了，是你自己没回应的，怪我动手咯？”斋主把刚才青长老的借口又说了一遍，虽然青长老就是想动手搞事，但这理由确实是充分的。

你们先射箭的，我们喊话你没回应的，那就不能怪我们动手了，虽然谁看见这么一群妖怪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都会觉得来者不善，谁敢乱回应啊。

紫汐脸上一阵青红不定，但她依然斥责道：“就因为一个普通人被吓得失手，你们就要动粗吗？你们根本没人受伤，但这个村子就要暴露在危险之中了！

你们知不知道最近有一群危险的村人狩流落到这附近，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杀进村里的啊！”

听到她的话众妖都笑了起来，“我们是妖怪啊，这村民死活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了，那群村人狩已经被我们杀光了，也就五十多个杂鱼，就那三个武士狩首领打起来带劲一些。”

“村人狩，被灭了？”紫汐难以置信地问道，她自问绝对打不过的那群疯子居然被灭了吗？

“叮！叮！”几把断剑和农具落在她面前，正是之前那些村人狩的武器，上面的血腥煞气还没有散去。

“我！……我打不过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放过这些普通村民，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也没有威胁，既然你说来不是为了杀人，这点要求应该可以吧？”紫汐放弃似的松开了剑柄。

第41章 斋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