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323章

打消了一时冲动后，正宗继续看过去，这里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大多数都不是他需要的，不过他却看见一些特殊的交易行为。

一个人似乎在向摊主求购一筐药品，商量好价格后，买家与摊主同时拿出了一本折书，与正宗基本同款，只有封皮上画着的神纹不同，刚才小白鼠给正宗的神纹上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鼠。

“他们这是？”正宗问道，他知道这就是小白鼠之前给他先换贡献的原因了。

“嗯，在我们这里有一个特别的硬通物，贡献点，这里有很多摊主其实是那些实力不济抢不到怪的人，他们也想要贡献点兑换神明奖励，所以就用其他珍贵的物品向别人贩卖，同样有些卖神明奖励特产的人也只收贡献点。”小白鼠说道。

“在这里，一般贡献点的购买力非常强，比一般灵石高很多，有很多摊位甚至只接受贡献点交易，当然据说有人用灵石换贡献点，不过兑率很坑就是了。”

正宗看见又两个人用贡献点交易，这两个人没摆摊，就是在路上碰见商量好了一笔交易，其中一人把一个看起来很邪异的石雕像交给另外一个人。

接着双方拿出折书对碰了一下，正宗凭借着他敏锐的目光，在双方展开书页的短时间内看见了书页上的变化。

只见买方在折页上的文字突然就消失了，就像有一块橡皮擦把字迹擦掉了一样，接着书页最前面有一个总贡献的数字也变小了，相应的分数加在了买家的折页上。

类似的景象正宗在神社的贡献榜上也见过，明明看上去是墨水写上去的字迹，却能被涂改，正宗顿时就明白了这个折本上附加的小法术的意义。

不仅仅如此，这个法术仅仅只是修改文字的小法术，真正实现他们双方贡献点交换的，是另外一个更高远，更上级的法术。

正宗能感觉到，在他们交易的一瞬间，他们手中的折本与周围的某个法术产生了共鸣，是与笼罩因幡的结界，它们与结界的某个法术产生了联动。

这应该就是支持贡献点的交易体系，由神明确定义士们杀死邪魔的贡献，然后由某个法术记录了所有人的贡献点变化，在交易与兑换奖品时扣除贡献，计算总值。

以前正宗和灯莹闲聊时，她好像谈起过这个事情，她说有一个钱庄，可以把人们存进去的所有真金白银都记成一个数字，由一个总库统计。

然后在交易时只需要一刷，就能在总库实时计算出支出与收入，不必携带任何钱币，只要有钱庄的交易凭证就能行走天下。

那时正宗还不相信，笑她如果想建立在各地都能实时统计数值变化的法术，那成本与难度大到无可估量。

而且谁愿意相信一窜数字，而且如果有个人法术造诣足够强大，破解了钱庄的总库，那岂不是能任意删改数字。

后来，灯莹和他讨论了很多，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存在保证数值的公信力，需要有足够长的时间慢慢铺设回路，普及至所有人，需要多重的防护与备份，防止数据被破坏，等等。

灯莹说得井井有条，每一个细节都有理有据，仿佛她真的看过这样堪称奇观的法术，正宗相信她的话，这不是信口开河能编出来的，而且他无条件相信灯莹，我家小灯骗过你吗？

没想到，这个假设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虽然细节有一点点不同，但与灯莹的假想已经无限接近了，神明作为信誉的保障，贡献点就像无形的货币，虽然这套体系只能在因幡国结界内使用，但也足可称得上是奇观了。

“佐竹阁下，佐竹阁下，您怎么呆住了？”小白鼠拍了拍正宗的肩膀，把他从回忆杀里弄醒过来，她以为正宗是因为看见这套交易体系，太过震惊而呆住了，这是常有的事情。

“啊，我没事。”正宗摇了摇头，从回忆杀中清醒过来，他摇了摇手里的青灯，“小灯，小灯，快出来，你快来看看这个。”

可惜灯莹依旧没有回应，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对这个法术有无比浓厚的兴趣，这是她最大的爱好，看来她这次确实心伤得有点重，让正宗反省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

“佐竹阁下，用贡献点直接换钱币或灵石是很不划算的，您可以先用贡献换成神明奖励的物品，再把它们卖给商人。”小白鼠提醒道。

“最近有很多商人慕名前来收购这些神明赏赐物，同时他们也会带来许多修行者需要的消耗品，您也可以向他们购买补充。”

正宗听了立刻想起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位商人，他就是从因幡收购了许多东西带出去卖的，也说从其他地方收购修行者所需要的耗材卖给修行者们，比如说灵石，治疗药，解毒药，火药等等，这些都是战斗中会大量消耗的材料。

“话虽然这么说，但现在也没用啊，我只有五十点贡献啊。”正宗翻开折书苦笑道，早知道今天就多打一些邪魔爪牙了。

“先提醒您注意嘛，五十点也可以买一些便宜的东西了，而且这里很多还是支持金钱和灵石交易的，比如那些外来的商人，您有钱也可以直接买的。”小白鼠说道。

第48章 傀儡师摊主

“这样嘛，我还真有些想买的东西。”正宗看着周围的摊位沉吟道，然后敲了敲青灯：“小灯，出来帮帮我，小灯！唉，果然还是没反应吗？算了，红月，你出来一下。”

正宗话音刚落，一道绯红的月光透了出来，在他身边聚集成一个身穿和服的红发美少女，周围的大多数都是修行者，早就见怪不怪了，并没有人特别惊奇。

“主人，有什么事情呢？现在我真的没心情，千机还在昏迷中呢，我要在旁边照顾她。”红月说道，她脸色挺差，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往日她是最热衷于逛街的，现在却连看一眼周围的心情都没有。

千机还在昏迷，灯莹刚才陷入消沉还要她来安慰，让红月其实心很烦，她应该寸步不离地待在千机身边以防恶化。

“主人，还是让小焰或者小林来陪您逛吧，我还是回去……”红月说完就想化作月光飞回去，但被正宗拍在肩膀上，阻止了她回去。

“不，我现在需要你帮忙，千机那边我会让兰地雪若她们帮看着的，你也需要放松一下自己。”正宗说道。

红月苦笑了一下：“您看我现在是能放松的样子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快点吧，我快点帮完也想回去。”

“其实就是想让你陪我逛一下街，找一些东西。”正宗说道，红月刚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想让正宗不要跟她开玩笑浪费时间时，正宗却走到一个摊位前。

红月一看到这个摊位时就愣住了，目光集中在上面的商品，那是许多做工精良的零件，有些是金属做的，有些是木制的，还有一些是血肉。

虽然她是个门外汉，但与千机相处了这么多年，这几天又朝夕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对这些已经有一定的了解，这分明就是人偶的零件。

“怎么了，小哥，对这些傀儡零件感兴趣吗？都是完整无缺的，做工用料也绝对精细。”摊主抬头看见正宗，很高兴地问道。

“你是傀儡师？”正宗问道，手中拿起一个球形关节看着，摊主很高兴地说道：“是的，我是傀儡师，小哥你也是吗？”

傀儡师是非常冷门的职业，投入的成本非常高，实力集中在傀儡数量与强度上，对个人的提升很小，有可能一位强大的傀儡师傀儡毁坏后连普通人都打不过。

所以在外能遇到同行是一件非常少见的事情，傀儡师这摊位也是冷清清的无人问津，所以他特别高兴，可惜正宗摇了摇头：“我不是傀儡师。”

摊主有些失望，他抬头问道：“那小哥您想要什么？我这里大多数都是傀儡配件，用于替换修理的，您不是傀儡师买来也没用啊？”

“我确实不是傀儡师，不过我想问你会不会修理傀儡，我有一具损坏了的人偶想要修好。”正宗问道。

红月本来阴暗的神情一亮，原来正宗是为了寻找千机的救治之法才来看夜市的，但她同时也担忧起来，千机的治疗至关重要，要说让她把修理的重任交给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她肯定是不放心的。

“您要修傀儡？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我也不敢说能修好，如果说有设计图的话，把握大一点。”摊主说道。

“有的。”正宗拿出了那副灯莹从梦中带回来的画，红月欲言又止，她觉得不应该随便把千机的图纸给别人看，就像泄露了千机的隐私一样，可转念又想不给他看也没有救千机的方法。

“让我看看，嘶～这！”傀儡师接过图纸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他还在想，正宗这么一个连傀儡师都不是的人，想修傀儡大概就是捡到一个破损不大的傀儡，想修好自己玩玩，估计也不会是什么高级图纸。

但他一见图纸就蒙蔽了，这图纸的复杂，这人偶的精妙，他这种傀儡师一看就能明白，是何等高级的人偶，这绝对不是普通傀儡师能做出来的。

“这，这个在下恐怕技术不足，无法修理这么复杂的人偶，不过请问她损坏程度怎么样？如果不高的话，我可以高价收购，价格绝对令您满意。”摊主立刻说道。

以他的技术这人偶别说修了，就算让他按着设计图做一台都做不到，别的人偶或傀儡再复杂也就是内部机关多，这只人偶却全是仿生部位与虚拟回路，这是要完全模仿出一个人吗？

这么复杂精妙的人偶，能修好了绝对是血赚，即使修不好，参考一下技术，哪怕只学到一点点皮毛，都足够他进步许多了。

“不行！想把我们的朋友当作交易品，你在开什么玩笑！”红月怒斥道，正宗也摇摇头：“她是我的式神，不能卖，抱歉了。”

“呵呵，客人说笑了，人偶毕竟是人偶，再精妙也并非活物，怎么可能做朋友或者式神呢？呃，等等……”摊主一开始在嘲笑，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不会，不会是活的吧？”摊主小心翼翼地向正宗求证，正宗没有回答，但在摊主眼中已经算是默认了，虽然他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如果是这样，图纸上如此复杂与奇特的仿人设计也说得通了，摊主几乎屏住了呼吸，傀儡师的至高追求就在他的眼前，怎能不激动。

“既然这里没办法，我们换一家看看。”正宗说道，红月点点头。

“等，等等！请两位稍等片刻！”摊主急叫道，奇迹就在面前，怎么能错过，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获得什么，只是本能反应告诉他，就这样错过会后悔一辈子的。

“怎么？你不是说没办法了吗？”正宗回过头来问道，摊主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理由：“我虽然不能修好她，但我至少也是一位傀儡师，有着专业的知识和建议，您要修补她，肯定需要替换零件，也要知道她坏在哪里，我就能提供帮助，能给我看看吗？”

他也是抱着一线侥幸心理，如果这个人偶女孩坏得并不重呢？也许只是中枢神经断了或者供能回路阻塞呢？这种小伤他是可以修的。

第49章 病因

红月看着正宗，只有他能决定，正宗想了想，还是手一挥现出了一副图像，那里面是一张石床，千机在上面静静地躺着，半边身体都被打碎了。

“嘶！她，还活着吗？”傀儡师倒吸一口气，这伤势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侥幸捡漏是不存在的了，光是看着她的损坏程度，主体应该就已经被破坏了。

“嗯，她还活着，我吊住了她的命，现在需要救治。”正宗点点头，摊主觉得一阵头疼，人偶还活着，就和单纯的维修一个死物傀儡，让她重新动起来性质完全不同，几乎等于抢救一个没了半边身体的活人。

这才是最难的问题，千机作为傀儡师梦幻的追求，活着的人偶，连能做出来的人都少之又少，给她治疗当然也没几人会。

摊主开始后悔了，自己刚才不应该喊话留下正宗，现在自己如果束手无策什么东西都说不出来，那岂不是很尴尬？

“呃，那个，您是在哪得到这个人偶的？最保险的方法当然是找到制作她的傀儡师，然后请他帮忙修理。”心想如果不说点什么客人就要怒了，他必须随便说些话。

“废话，要是我们能找到傀儡师，还要来问你干嘛？”红月当即就怒了，本来她就够烦的了，摊主立刻明白自己确实是说了句废话。

“红月，冷静一点，不要失礼，这人偶是我抓来的，找不到傀儡师。”正宗冷静地说道。

其实他隐约知道，那个千机的制作者，傀儡师斋主，一直若即若离地跟在他附近，最近他也有意识地想抓到她，可惜一直没有所获，斋主就像提前知道了他的打算，早就藏起来了。

“抱歉，我只是先一个个说我的想法，如果您真要修理的话，首先自然是这些人偶零部件了，需要同样制式、同样大小、同样材质的部件替换，这虽然复杂但我可以定制。”摊主挽回似的说道。

他这摊位就是卖傀儡配件的，如果是普通的傀儡，不用考虑生命，就可以随便替换任何的配件，但千机这种复杂又有生命的配件替换就比较难了。

摊主看着正宗提供的图像，也能看见千机身边那些破损的零件，有极细的绳线，有如人骨一般的木杆，有金属的齿轮，很多材料摊主一眼看过去都认不出来。

于是摊主又保险起见地说道：“治疗生命当然是和原来的构造越相同越好，最好是原装零件，一般新的傀儡制作出来都会同时做一些原装配件。”

他当然知道自己又说了个废话，这位客人连傀儡师都找不到，又上哪儿去找原装配件，不过还是要声明一下，免得到时候他做不出来又或者做出配件不合用被客人责怪。

谁知道，正宗还看着他摊位上的配件苦思冥想时，红月却被他的话突然点醒了：“原装配件的话，我们有的哦。”

“嗯？荒妖斋里还有千机的原装配件吗？”正宗一下被点醒了思维盲区，他之前一直在想怎么救千机，却没想到找备用零件，主要是他在荒妖斋里也没见过有千机零件啊。

“有的，主人您第一次攻进荒妖斋时，全灭了千机的人偶大军，那些人偶都是千机同款的啊。”红月说道。

她也是刚刚在摊主提了一句以后才突然被点醒的，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看来是大家都因为千机重伤过于焦躁，连这件事情都忘了。

“啊，那些啊，可是那些不都已经被我打烂了吗？还留着没扔？”正宗也想起来了，他强袭荒妖斋时，第一道关卡就是千机的人偶大军，打趴了几百个。

“是坏了，堆在荒妖斋的杂物间里，但是她们身上并不是全部零件都坏了，有很多完好无损，是可以拆出来用的。”红月喜道，幸好当初她们没有丢，不然就糟糕了，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

虽然听不懂客人们在谈什么，但摊主大概是能猜到，他们有备用零件了，一桩定制生意泡汤，不过也不是坏事，这些零件他连材料都认不出来，实在没信心能做好。

“有材料以后，你们就需要更换，这时候你们就需要专业的工具。”摊主又找到一个切入点，他拿出一个大盒子，“这是我用的同款工具，应该足够进行基础的傀儡修复工作。”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如锯子、锉刀剪刀刻刀、不同型号的改锥、许多枚银针等等，一看就非常专业的傀儡制作工具。

正宗一看大喜，这正是他需要的，“很好，这套工具我要了，老板怎么卖。”

“诶，这套也不值钱的，傀儡师都有，先不急着说这个，你们的问题还不止这些，换部件那只是普通傀儡的修复方法，既然你这是有生命的人偶，那肯定有更深沉的原因。”

摊主渐入佳境，可见他确实是一个挺专业的傀儡师，虽然他技术可能还没到能做出傀儡生命的水平，也还没有准确治疗方法，但根据千机的现状，推断一下问题原因还是可以的。

“先生请说。”正宗谦虚恭敬地问道，红月也不再驳斥，看来这人还是有半瓶子醋的。

“一般傀儡只要不伤及核心，即使身体某些部位破损，也不至于昏迷不醒失去意识，您这个人偶明显是战斗导致的伤，以我的猜想，要不就是伤到了灵魂之核，要不就是损坏了中枢回路。”摊主分析道。

正宗点点头，他说得有道理，之前他和灯莹恶补傀儡术知识，但终究还停留在理论阶段，还想着先拼好一只千机，再一一排查她哪个零件损坏了，现在摊主一说，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可惜，这两个部件我都不会修，不过我知道一些思路，灵魂之核损坏需要换一个核心，需要把她的灵魂转移出来的方法，而中枢回路损坏需要您再花一个同样的回路，这可能只能找傀儡制作大师才能完成。”

摊主把自己的思路理顺说了出来，正宗感激地买走了他的工具箱，并且给了超出工具箱数十倍价值的灵石，作为他提供思路的报酬。

第50章 小白鼠的线索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我们要在夜市里找找修复千机所用的材料，目标是向灵魂之核还有中枢回路这两个方向。”正宗说道，说完他又看了看手中青灯，灯莹依旧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