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292章

“啊！”夕雾发出一声惨叫，只见挂在树藤上的“小次郎”融化了，变成了紫黑色的粘稠液体滴落，沾染到的树藤与木刺纷纷枯萎。

“虚空能量！”会长目光一凝，当表皮上的虚空能褪下以后，里面居然是一个半透明的冤魂，但肯定不是小次郎的。

夕雾的树藤加木刺并不是能伤害灵魂的攻击，那个虚幻的冤魂轻易脱离了这个陷阱，飞到了草皮覆盖范围外不起眼的一处。

那里一阵扭曲，小次郎从虚空中走出来，冤魂被他收了回去，一只小小的茶杯被他拿在手上，小次郎笑了笑：“会长，这个陷阱可太没有创意了。”

“这是，用怨戒无的冤魂做替身，外层包裹的虚空能屏蔽探查，还顺便能腐蚀敌人的攻击吗？”会长并没有否认小次郎的说法，反而分析起了他刚才逃脱的一套。

实际上会长一直在酝酿着，如果刚才夕雾一招没办法必杀小次郎，他就会出手辅助，但在他被刺中那一刻，会长才发现这是个假的，虽然他下一秒就看穿了小次郎的伎俩，但已经来不及出手了，错过了最佳机会。

“控制虚空能变身，不让虚空能伤害替身的冤魂，还有虚空行走，主人对小虚的控制更上一层楼了呢，人家好嫉妒啊。”人面树一阵变化，做后变成了一只妖娆美丽的女子，正是夕雾。

“您是怎么控制她的？”小次郎凝重地问道，他能感觉到夕雾依然流传自己的思想，但却必须听从会长的命令，这在式神契约存在的前提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会长也和夕雾签下契约也不可能伤害小次郎，除非有什么优先度高于契约的法术控制，强行抵消了不能伤害主人的铁则。

“我也好奇，您是怎么看出夕雾是陷阱的？”会长反问道，这个陷阱虽然老套，但理论上却不会有人戒备自己的式神，因为式神理论上是不可能攻击主人的。

“呵呵，您只是不巧选错对象了，夕雾本来就想杀我，我从一开始就在戒备她。”小次郎冷笑道。

第231章 识破的原因

“哈？”这个答案真是让会长都感到意外了，居然会有能伤害主人的式神，而且让主人一开始就戒备的？这不科学，不对，这不阴阳学！

“呵呵，您没有听错，夕雾一直想要害我，从以前开始，无时无刻不想算计我，同样我也一直提防着她。”小次郎笑道，就连茶杯里的小虚也发出偷笑。

“怎么做到的？让式神能攻击主人。”会长问道，此时此刻他们不像是翻脸的敌人，不像是刚刚才设下必死陷阱，反而像是在阴阳师工会里，他们还是同事，只是在交流学术问题。

“这应该是刚才我问您的问题吧？您明明才控制我家式神攻击我呢。”小次郎反问道。

“很简单，我掌握了能控制邪能的方法，这种邪能我怀疑来自于一位邪神，它的高度压过了普通的式神契约，就像一位巫女即使签了契约也不可能违抗神命一样。”会长毫不藏私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归根结底是因为我的身份太过低微了吗？毕竟我是凡人啊。”小次郎一听就明白了。

“是啊，就只是位阶压制而已，太普通的原因了，如果你是一个阴阳师，哪怕是普通的阴阳师契约，相信这邪能也无法压过您设计的契约。”会长说道。

很多人都曾经劝说过小次郎开始修行，包括会长，以他现在的实力地位，即使身体是个废人，也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踏上修行之道。

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执念或缘由，一直保持着凡人之身，限制了他的知识与发挥，明明只要给小次郎一具哪怕是普通阴阳师的身体，他就会立刻强大无数倍，这这让所有人都想不通。

“至于夕雾为什么能试图害我啊，也很简单，也就是因为凡人对契约的束缚力不够强，让她有可乘之机绕过规制而已。”小次郎说道。

“比如虽然不能直接攻击我，但可以试图勾引我同眠，利用自己的天赋把我的生命吸干啊，偷偷在料理里加一些不至于毒死我但可能会成瘾的奇怪的药啊。”

“想必您也是才控制夕雾，对这丫头的性格和机心都不了解，也让她钻了命令空子，提醒我这是陷阱了呢。”小次郎冷笑道。

“什么？刚才她提醒您了！是暗号？不对，我命令禁止过她提醒您或者说暗号的。”会长一愣，刚才夕雾的话语没有什么破绽才对。

“何必需要暗号呢？只需要她对我的态度与平时不同，我就能发现她有问题了，平时如果我走进夕雾的栖息地，她会主动用藤蔓缠住我，本体会跑出来追我，怎么可能我去抚摸蔓藤她反而跑掉，而且还叫我进去看她。”小次郎笑道。

“你！”会长转头看向夕雾，夕雾也嘻嘻笑道：“是您说，要把武藏小次郎给‘勾引’进陷阱的，呵呵。”

“原来如此，这就是钻命令的漏洞，勾引的命令是我下的，你只是遵守，但只要态度与平时不同，武藏阁下就能明白了。”会长不怒反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其实都不用这么麻烦，我对自己的式神了如指掌，哪怕是他们的语气有点不对我都能感觉到，这可是您所不知道的领域。”小次郎说道。

“确实，是我失策了，我怎么会想在式神领域算计最专业的大师呢，真是班门弄斧了。”会长说道。

他其实以前有些看不起小次郎的，就是一位根正苗红的阴阳师正常地看不起式神训练师，这种纯靠外力的人，尤其是会长还出生于大家族，自己又是以主攻阴阳术为主的。

这种观念根深蒂固，直到确认小次郎是的确博学多才，在式神知识上更是出类拔萃。

“不过夕雾，我记得当初我向你问过，你确实是想杀死武藏君的吧？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为何不把握好，还是说你与他日久生情了吗？”会长问道。

“嗯，我想杀死主人，想吸收他的生命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的灵魂呢，不瞒你说，当初是我自己主动成为武藏的式神，不过我想要他的生命，更希望自己得到手，而不是受人摆布地取到呢。”夕雾摇头说道。

“还是低估你们那奇怪的主仆情谊了，不过接下来我可就不会放水了，抱歉了绯村小姐，我也不能再顾及你的想法了，抱歉。”会长认真说道，他抬起了手，看起来是要动手了。

“主人，我建议您快跑。”夕雾转向小次郎劝说道，小次郎摇了摇头：“你还在他手上，身上的邪能还没有解，我不能一走了之。”

“真是笨蛋，我明明不值得，算了，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本来我就想杀了你，现在这样算退而求其次吧。”夕雾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眼睛中黑芒涌起，直到彻底占据她的眼眶，完全变成了黑色。

会长放下手，邪能已经完全控制了夕雾的思维，夺取了她对身体的控制权，现在夕雾就只是会长的一具肉傀儡而已了。

“武藏阁下，我最后再给您一个选择，我把夕雾还给您，任您处置，离开姬路城，以后不要再管这边的事情。”会长掏出一叠符说道。

“恕难从命，我还是自己把她抓回来调教吧！”小次郎揭开茶杯盖子，危险的黑紫色虚空能量涌出。

“上了！”情义已尽，立场不同，两人也无法妥协对方，唯有一战了，会长丢出了符箓，符纸在半空中自燃起来，朱红色的火焰在半空中成型，并且互相叠加。

明明没有直接接触火焰，地面上的杂草却从碧绿在几秒之内变成了焦黑，接着大片的黄土地也开始被熏黑，可见这朱红色火焰温度极高。

小次郎感觉周围的温度极速上升，即使有式神给与的灵力护盾，他也感觉水份在极速蒸发，这样下去不用火浪扑过来，他自己就要被热死了。

小次郎端起茶杯向前一泼，顿时一股茶水从杯里泼出，接着水快速地增殖，转瞬间变成一片茶水的海洋，卷起十几米高的巨浪反扑向火墙。

第232章 以茶代水

“轰！”十几米高茶浪与火墙相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动，双方势均力敌同时粉碎，巨量的水蒸气喷发向四周，爆炸中心的地面被炸到开裂，空气中顿时充满清新的茶香。

双方可不等看完火墙与茶水相撞，事实上这两个声势浩大实际上没啥卵用的招式，都是用来佯攻当障眼法的。

谁指望这种对大范围的法术能打中他们这种层次的高手，只是因为声音大特效华丽能干扰对面注意自己的手势与咒语，阴阳师的功夫大多数都在这里。

“引归黄泉之路，伊邪那美命！”就在水火相碰之时，会长放低声音下了一个即死诅咒，同时对面的小次郎一指点出，盲点在会长所在的方向。

“咔嚓！”两人身上同时发出玻璃破碎时的脆响，小次郎身上多了一层黑雾，他感觉到渗入灵魂的冰冷，仿佛体温在一瞬间就被全部夺走了。

会长心脏处突然一道虚空能量凝聚成紫黑色的光束，从胸前射入背后透出，原本坚固的阴阳术防御盾，在虚空射线之下仿佛纸糊的一样。

会长再强也只是很强的阴阳师，不以肉体强度为重的职业，如此近如此突兀的攻击他是躲不掉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射线穿入他的心脏。

刚才还在惺惺相惜的两人，转眼就就向对方发动了致命的攻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都是即死的法术。

会长在一阵扭曲中变成了一片纸人，纸人胸口已经被烧穿了，这是替身形代，可以替主人承受一次致命伤。

而小次郎则立刻喝了一口茶，身上的阴影霎时间被驱散了。

会长短暂消失后，真身冲进了炙热的水蒸气里，他口中简单诵念出两个词，手指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变了两个印，白茫茫的蒸汽迅速凝结为无数朦胧的飞刃，向着小次郎簇射而去。

眼见白雾中突然爆出无数的水蒸气飞刃，小次郎将茶杯口向前递出，无数的飞刃被吸进了小小的茶杯之中，接着朝会长反喷回去，也不知道小次郎是怎么锁定在浓雾中还刻意隐蔽了身形的会长的。

会长不慌不忙，两手手指分别做了不同的动作左手往自己身上连点，顿时五颜六色的灵光覆盖在他身上，另外一只手虚捏法诀，无数的蒸汽刃在他的操控下开始乱飞，避过茶杯口，从上下左右全方位无死角刺向小次郎。

“叮！叮！当！当！”蒸汽刃刺在会长五颜六色的光罩上，纷纷被弹开，很快第一层就被割出了裂痕，接着在气刃切割下爆了，接下来是第二层，第三层。

可无论爆了几层防御灵术，会长依然是不动如山，他身上的护盾也仿佛源源不断地撑起。

弹开的气刃将两边的大地割裂得千疮百孔，地面都被犁翻了一层，只有会长的脚下与背后依然保持完整，当气刃射完时，他身上的光罩依然完好无损。

小次郎也不慌不忙地倒下茶杯，一股茶水从杯中流下，滴落到地上时，茶水腾起化成一道薄薄的圆形水罩，把小次郎包裹在里面。

气刃射在水罩上，无声无息地融了进去，没有激起一丝波澜，这些气刃原本就是由蒸发的水蒸气构成，灵茶净化了会长的灵力后，自然就失去杀伤性被融回了茶水里。

水蒸气散尽，两人毫发无伤，中间多了一个被炸开的不规则大坑，两人周围则是一道道混**错的刀痕，这就是第一波交手后的结果。

“武藏阁下，您的水法炉火纯青嘛，还有这个，是灵茶吗？”会长嗅了一下，这茶水清香怡人，带有些许灵力，从刚才小次郎喝茶破解诅咒来看，还有很强的净化能力，这对于一个妖怪来说是很难得的。

更别说虚空法术和刚才的反射了，小次郎仅仅凭借小虚一只式神，就应付了刚才会长的所有攻击，甚至还一度发起过好几次全力反击。

“我不像会长您那样，样样精通，所以只能专精一项，那就是我与式神的羁绊。”小次郎说道，也不继续废话了，将茶水倒下地，很快茶水就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其实以前小虚是没有这么强大的水法的，这段时间正宗一直拿他炒制的青茗灵茶喂小虚，让她的茶水灵力含量大增，还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奇妙神通。

水面像银镜一般映照着天空，明明只应该是在地上浅浅地铺上一层，但这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深不见底一般，很快面积就扩散成水池了。

“禁！”会长在身前一划，直接地面被斩开一道一米宽的壕沟，地下黑漆漆的看不清深浅，这其实是一道看不见的墙，以灵力构成隔断两边的墙。

但茶水快速蔓延，仅仅是刚一接触墙壁，理论上能挡高级阴阳术的灵力之墙就就土崩瓦解了，接着茶水灌入壕沟，一秒之后倒灌而出，居然已经被填满了。

会长眼睛一缩，腾空飞起，茶水从他脚边流过，他可不敢碰这一看就很诡异的茶水，刚刚自己的阴阳术就被茶水一冲就溃，当会长飞起的时候，下面的郊外已经被茶水淹没，变成了湖泊，而且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小次郎就站在湖面上，夕雾也是，茶水开始向她身上涌去，身体接触的部位丝丝黑雾腾起，原来他是想借灵茶之力净化夕雾体内的邪能。

“夕雾，动手吧。”会长命令道，夕雾漆黑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小次郎，双手往水面上一拍。

“滋啦！”如烧焦般的声音，手接触到水面的地方都沸腾了，看着就疼，但被控制的夕雾已经没有任何感官了，顿时巨大的树枝从湖面上破水而出。

水生木，夕雾的枝叶吸收灵茶中的灵力快速生长着，很快就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会长站到树枝上，下面的树根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水中的灵力，不管灵茶有什么诡异神通，吸干灵力总是能抑制它的。

小次郎面色凝重地看着一条粗大如柱的树干抬起，像鞭子一样抽下来，这么强大的攻击就不可能靠水盾阻挡了。

第233章 巨型人面树

“刷！”一道刀光亮起，半径一米以上的粗大树干被斩断，落在水面上漂浮起来，怨戒无站在小次郎身边，飘荡着幽蓝鬼火的破损武士刀平举着，显然刚才就是他切断了树干。

但夕雾可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已经被邪能彻底控制了，只要得到命令，不消灭目标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庞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从树根处抽取，将茶水构成的湖畔中庞大的灵力吸上来，流过她体内，转换成野蛮生长的大树。

一般这样蛮横地抽取灵力，让灵力未经转化地流过自己身体，肯定会给主人带来巨大的快 感，甚至是严重伤身，毕竟现在的夕雾不是化身，她就是人面树的本体。

但现在夕雾已经没有自主思维，她完全无视了强抽灵力带来的副作用，操控着巨大的树干像擎天柱一般打下来。

怨戒无连续挥砍着他的武士刀，一道道刀光，将打下来的树干一截截切断，很快他一个人便支撑不住了，树干源源不断，即使被切断也能快速再生，而怨戒无这种冥属性的妖怪，拿这种生命力无穷无尽的对手最没有办法了。

“我来帮忙吧。”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接着杏黄色的风暴吹起，无形的风刃像切豆腐一样把十几条树干一刀两断，直取站在巨树上的会长。

“断！”会长用的语言非常古老，小次郎也仅仅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发不出这种音调，也无法使用这种语言形成法术，毕竟他确实不是阴阳师。

随着会长的声音出口，他手指再度向前一划，无形之刃切割过空中，与杏黄色的风刃斩在一起，小次郎只能看出，杏黄之风仿佛突然中间被什么切割开来，消散无形。

“啊啊，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该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吗？连主人都敢出手了，还是欠教育呢。”说话的人正是贺美，她自觉出来，用风刃斩断了夕雾的树干抽打。

“咳咳，这也不是她的错啊，贺美你看，她是被邪能控制了。”小次郎提醒道，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会长是怎么掌握邪能的控制手段的。

之前以小次郎的观察，邪能一直是处于一种狂暴而不可控的状态，会无差别的吸收所有人的生命力来壮大自己，而控制夕雾的邪能居然呈现出平稳态，还能让宿主间接被他人所控制，不知道会长是怎么做到的。

“那也是她太弱了，居然被这种程度的邪能给控制呢，而且居然被侵蚀了还不向主人求助，自己逞强，结果变成这副不成器的样子，该打屁股呢。”贺美笑道，反正就是各种怂恿小次郎教训夕雾。

她这是仗着其他人是妖，而自己是神，祸津神再弱再低也是个正经的神，能掌控神力，一定程度上抵抗邪能。

这点上夕雾确实吃亏，她哪怕吸收了海量的灵气，长出巨大的树干，在质上也远不如神力，贺美轻轻挥一挥扇子，卷起的风刃就能把她的树干像砍瓜切菜一样切断。

会长连挡了几道切向他的杏黄风刃，也看出了夕雾这样原始的攻击拿他们是没用的，如果夕雾还有神智，也许她会采用更多变的妖法去与贺美周旋，但她现在已经失了智，只会按照命令用最原始的方法砸对方。

妖怪本来令人畏惧的，就是诡异多变的狡诈妖术，而不是正面用法术硬碰硬，不过有会长在身边就不同了，他想了一下，右手掏出几张符纸，左手扶在树干上。

生机勃勃的绿色灵力顺着树干流转，很快小次郎他们就发现，攻击暂时止歇了，无数绿色的古文字在巨树的四周环绕，那些被斩断的树干又开始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