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261章

灯莹立刻转变成传音：“你确定那是阴阳师工会的会长吗？我见到的那个人会写隋唐时期的道文，会唱邪马台的古祭祀词。”

“会长是古文字的专家，他在古语上的造诣我自愧弗如远甚。”小次郎传音回答，那基本实锤是他了，“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梦里。”灯莹说道，小次郎一脸懵逼：“哈？”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可能是异种邪能的，像烂泥一样的东西，然后附在了一头豹熊身上，最后被传送到一个房间里，里面贴满了符咒，刻着大陆那边的古道文，脚下的重叠阵里有召唤、镇压、辟邪、分离、封印等效果，我最后看见的就是那个男人。”

灯莹如实陈述了梦中的经过，小次郎面色凝重地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灯莹确定道，她相信在梦中所见的，比她们溯源而得出来的结果更加可信，在她溯源时依然看不见幕后黑手的脸，就说明他有意隐藏身份，在做这件事情时他就已经在防备了。

也是，暗杀小次郎并没有这么容易，他还要考虑如果一开始就失败，小次郎当场识破并抓住那个女子，他肯定有办法读心或者招魂，所以他会提前准备。

但梦境中的就不一样了，这东西是个意外，很少有人会提前预见到有人会做梦梦见他，更别说他那时还不一定是在搞阴谋诡计，没什么见不得人，自然不需要掩饰身份。

“背后长着两条大蜘蛛腿的豹熊，那正是会长所拥有的变异豹熊，应该没有错了，灯莹小姐，你觉得这个梦境代表了什么？”小次郎沉声问道，这关系了一个德高望重之人的清誉，不由得他不慎重。

“我认为，这异种邪能正是他带入播磨国的，很可能是他把邪能提供给家臣，甚至就是他下的毒手，接下来您请千万小心他。”灯莹提醒道。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小次郎沉闷答应，他其实和会长私交相当不错，两人间也交流过许多阴阳师的技巧，却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对他下毒手。

“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代替您去暗中调查他，只要您给我他的信息，比如住处，擅长法术，出行和作息习惯之类的。”灯莹提出。

“千万不要！会长的实力极强，他不像我这样偏科，他在各方面都很强，综合实力肯定超过我，在未确定的情况下不要打草惊蛇，我会去尝试旁敲侧击一下。”小次郎说道。

评价这么高吗？灯莹心想，虽然让正宗出手，毫无疑问能干掉他，但灯莹也觉得没必要这么匆忙地下判断，目前还只是怀疑阶段，并没有证据，等小次郎搞清楚了再出手不迟。

“好，那调查就到这里吧，让那些士兵进来，把这些东西收集好作为以后调查的线索，尤其是这个酒罐一定要保存好，另外继续这个女子的身份。”正宗向进来的士兵们吩咐道。

“是！”士兵满口答应。

正宗带着灯莹她们走出去以后，看着天色还早，现在回去似乎没事干，于是突然对灯莹提出道：“小灯，我们去逛街如何？”

“呃？逛街？”灯莹不知所措，正宗怎么会提出这种意见的？

“嗯，没错，我们可以去看看有什么新衣服，材料啊，有趣的书籍之类的，而且我听说姬路城的戏剧很精彩的，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正宗侃侃而谈，似乎他早有装备。

“主人，我们上次来姬路城时不是一起看过了吗？”红月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正宗立马怒瞪一眼，把她瞪了回去。

“哈？主人您发烧了吗？”灯莹莫名其妙，这个整天只会躲在房间里修炼，没事就先打坐的人，居然约她去逛街？

第138章 恋爱大师小次郎

灯莹就想伸手上去，摸摸看正宗是不是发烧了，当然她没有真的这样做，灯莹知道以正宗的体质不可能发烧的，顶多一时间脑抽了。

而且这事情也不是没有例外，上次正宗就为了给小林买礼物，拉着她和红月一起去逛街，这次也许也是这个原因，于是灯莹问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去吧，要不要把雪若她们也放出来？”

正宗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不，不是我们，是我和你，两个人一起去，至于其他妖怪嘛，让她们自由活动吧，想回卷轴休息也可以。”

“哈？”灯莹刚才已经震惊了好几次了，现在依然更加震惊，正宗居然说要和她两个人去看戏？他真的发烧了？

“主人！这不公平，为什么不带我们去！”红月立刻叫道，兰地也用不满的表情看着正宗，只有千机不为所动。

“你看哦，上次我们已经一起看过了，但灯莹还没有看过，这样子对她很不公平吧？所以我单独带她去看看，怕你们无聊，所以允许你们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正宗尴尬地解释道，越解释灯莹越觉得可疑。

兰地还想说什么，红月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朵，暗示她不要做电灯泡了，红月已经看出来，正宗就是想约灯莹，这木鱼脑袋居然难得开窍了，可惜方法还是太尬，不自然啊！红月暗暗心急。

“正一君，您这样是不行的。”在灯莹还在蒙蔽状态时，小次郎突然笑道，而且他连称呼居然都变了，“我知道灯莹小姐出走后您很焦急，迫切想要修复和她的关系，但越是这样越急不得，不可顾此失彼。”

“呃，并不是这样，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正宗窘迫地说道，很有一种想表达出什么但又怕解释出现偏差的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过来。”小次郎做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偷偷利用自己的精神链路传音道：“您这叫欲速则不达，想要得到她的芳心不能不管其他女孩，她们的评价也至关重要，而且她对您本来就有意识，怕什么？”

“并，并没有，我不是喜欢她，只是单纯想修补一下关系而已，再说小灯哪有喜欢我，她一般都很冷淡的，就像……就像一个家臣一样。”正宗结结巴巴地说道。

其实他真的觉得灯莹有些难亲近，她态度非常严格严肃，是那种主君出现错误就会立刻严正指出的忠臣，即使他稍微放纵自己也会被灯莹指责，关键是他还无法反驳，因为她都是振振有词的。

这种性格作为部下，作为式神，作为家臣当然很好，但关系也就止步于朋友之上了，想要更亲近的羁绊，正宗觉得相当困难，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呵呵，您这就叫当局者迷了，女孩表达喜欢有很多种形式的，掌控欲，希望把男人的方方面面都管束在自己手里也是，偶尔闹点小别扭也是，口是心非也是，以我和如此多式神相处的经验来看，她百分之百喜欢您。”小次郎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不不，我不是在说喜欢，我是在说修复式神关系！”正宗激动地传音，然后又被小次郎摁下来。

“不管您是想什么，她喜欢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这只是初级阶段，停留于美好的憧憬，如果您不把握好，伤到她的话，以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的哦！”小次郎危言耸听地说道。

“那，那您说我该怎么办？”正宗立刻被吓住了，难得他在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

“凉拌，您不需要做什么，就按照原来的节奏，让关系自然而然的发展，再平时增加一点小关心体贴，适当再和她进行一些增进感情的小活动。”小次郎继续说道。

“但是记住千万不要画蛇添足，女孩很敏感的，您突然邀请她一起去看戏剧，她肯定会不知所措，而且我们式神训练师不比其他男子，我们还要顾及其他式神的想法，您不能抛下她们就带灯莹小姐一个人去，她们会吃醋的。”

“呃，可是她们并不喜欢我啊，我是说，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正宗呆呆地说道。

“蠢！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那几个女孩明显也对你有意识，也许是对主人的依恋之情，再往下发展到爱很正常，式神和主人本来就有亲近的关系，像您这样强大的足以给式神庇护与照顾的人，日久生情，得到式神的芳心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即使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那我该怎么办？”正宗问道。

“不怎么样，顺其自然，接受她们的感情，不要强迫也不要逃避，另外式神们经常会私下讨论的，她们有各自的关系网，如果您顾此失彼，很可能她们会相互说您的坏话哦。”小次郎说道。

正宗沉默半晌，点点头：“多谢阁下指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为何这么熟练啊？”

“欸，感情多了自然就明白了，一开始我也是和您一样的生涩，我再给您一个具体点的建议吧，记住循环渐进。”小次郎说道。

以上这些话虽然说了很多，但都是两人私下传音，很快就交流完了，在灯莹已经起了疑心时，小次郎笑道：“这戏剧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挺有趣的，白鹭组您一定喜欢，而且今天好像还有大拍卖会，一定会有你们喜欢的东西，当然，我也会参加的。”

“是吗？那我务必要去见识一下。”正宗点头笑道：“当然，我们大家一起去。”

嗯？恢复正常了？灯莹看着正宗，其实刚才他说两个人一起去逛街时，灯莹还真是有一瞬间想一起去，不过想到自己并不喜欢逛街也不喜欢看喜剧，而且对其他式神来说不公平，于是正想拒绝呢。

现在小次郎的提案就有趣多了，灯莹正好对白鹭组感兴趣，而且是大家一起去，她不用太纠结。

“好耶！”兰地和红月高兴地跳起来，灯莹也点点头：“好的，一起去吧。”

第139章 白鹭组

白鹭组，播磨国的松散妖怪组织，和阴阳师工会隔着城主府所在相对，职能也差不多，为入会的妖怪提供交易坊市、修炼场地、各地情报、传送服务，就连浮空高度都相同。

远远看过去，巨大的白色天守阁屋檐夸张地翘起，就像一只白鹭展翅飞翔一般，并没有想象中的妖气冲天，反而很圣洁和谐的样子。

大量的妖怪进出于此，他们很多都没有化形，毛茸茸的土蜘蛛迈着八条腿从天梯的外面爬过去，身高如杆的八尺女穿过专门为了妖怪建得特别高大的门，一只巨大的鸽子站在栏杆边上“咕咕咕”的叫。

这么大的鸽子，下锅一定很好吃，抓来做锅汤给正宗补补身体？灯莹经过鸽子时想到，话说这鸽子真大啊，比她的身体还大两倍有余，道理灯莹都懂，但为什么这鸽子这么大？

“咕！”也许是感受到灯莹对她的恶意，鸽子瞬间炸毛，羽毛都立了起来，然后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啊，跑了。”兰地可惜地说道，她也在忍着想扑上去捕鸽的冲动，小次郎提醒道：“不要在这里闹事，白鹭组有很多应对妖怪之间摩擦的经验，如果乱来会被供奉抓起来关小黑屋的。”

“咪咕！嗷呜！”正在左顾右盼的兰地和雪若顿时就老实下来，顺便说一下，雪若兰地现在是兽形，她们脖子上都带着一个项圈，兰地是红色的，雪若是蓝色的，由正宗牵住，她们最近很喜欢让正宗牵着带出去溜溜。

“也不用怕了，真的被关小黑屋，我可以出面把你们捞出来的。”小次郎笑道。

“捞出来？”小次郎明明是个阴阳师工会的长老，在白鹭组还能有面子捞人的吗？该不会是……看在我拳头的面子上？或者以阴阳师工会之名向对方施压？

这时众人已经穿过大门，白鹭组的大厅比外表看见的更大更辉煌，光是一整排支柱就至少有十米高，地面也铺着洁白的瓷砖，最尽头是一排红木柜台，每个都排着长队，让所有妖怪都老老实实排队，可见白鹭组确实有实力。

“啊！是武藏长老！”“见过武藏长老。”“武藏长老，今天买情报吗？我这里有几份新的稀有妖怪出没情报，最近新生妖怪好多啊。”“我这里有适合水生妖怪进化的稀有材料，武藏长老有兴趣吗？您要的话我可以便宜卖给您。”

小次郎刚进大门就有妖怪认出来了，侍立于门口边的几个妖怪侍女立刻鞠躬行礼，周围几个妖怪听了也是眼光发亮的围上来。

灯莹她们面面相觑，本来以为小次郎作为一个人类，尤其是一个奴役妖怪为式神供自己驱使的训练师，应该不太受欢迎，但没想到情况完全相反，许多妖怪围上来，简直像见到了金主或红人。

“其实就和妖怪能进阴阳师工会一样，人类也能进白鹭组，你们看。”正宗提醒道，果然在大厅里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类，他们也并没有被排斥。

“今天算了，今天就不需要了，我只是带朋友来逛逛的，改天我再慢慢看，谢谢大家了。”小次郎礼貌地推诿着，从妖群里钻了出来，“嘶，这群妖太热情了。”

“您可真是受欢迎啊？”灯莹问道，小次郎尴尬笑道：“没什么，可能只是因为我是个肥羊，每次都买很多东西吧，我们走吧。”

小次郎带他们绕过大厅柜台，轻车熟路地向深处走去，很快来到了一个高大的长廊上，这里有数个巨大的门，有零零散散的妖怪进进出出。

他们出入后都会随手关门，门后面或是放出通红炙热的光芒，或是吹出冰寒入骨的冷风，门前的地面都结了一层霜。

“这是哪儿？总感觉这高度和宽度，已经超过天守阁的极限了啊？”红月问道，刚才的大厅就已经够大了，眼前的长廊更是一眼望不到头，完全超过白鹭组天守阁外面看着的规模。

“这里运用了一点空间法阵技巧，内部已经被拓展了，不过这里还只是小菜一碟，真正厉害的还在门后面呢。”小次郎故意卖关子道。

“那些门后面有什么？”灯莹早就对那些散发着不同气息的门好奇了，小次郎也不说，他沿着走廊挑选着，掠过一扇扇大门。

在他们走过其中一扇蔚蓝色的门时，一只天狗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一阵狂风吹过，把少女们的裙子都给吹了起来。

“呀！”灯莹和红月连忙压住和服下摆，里面什么也没有，被吹起可就被看光了，穿长摆和服的千机就可以完全不在意狂风，还是兽形在前面摇尾巴的兰地和雪若也无视了，还有没什么羞耻心的小焰和冷鸢也不在乎。

灯莹惊鸿一瞥后门就关闭了，让灯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她居然在门后面看见了碧蓝的天空，还有之前的狂风，怎么看都不是室内能吹得起来的，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啊，到了，就是这里，这里还是很多人选的。”这时小次郎终于走到了一扇漆黑的大门前，门后微微流出灯莹非常喜欢的气息，靠近了才能看见，门上还有字。

“墓园主题？”灯莹轻轻念完，小次郎已经把门推开了，一股浓郁香甜的死气吹了出来，灯莹吸了一口顿时觉得精神饱满。

这时应该是正午白天，里面却是天黑，地上无数白色的墓碑散乱地耸立着，还有一个个的小土坡，甚至还有烧钱的铜盘。

这居然是个墓园，而且看这零碎散乱的样子，还是个乱葬岗，众人走进去以后，惊讶的发现他们背后没有墙，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墓园，只有一道巨大的黑门竖立在这里，外面依然是走廊。

“把门关起来，不要让死气泄露，这里自成一个封闭空间，需要收集大量死气才能形成，这里是最适合阴冥属性妖怪栖息的地方。”小次郎笑道。

“这！那些门后面全都是不同的独立空间？”灯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骇然问道，小次郎轻轻点头肯定：“是的，每一个都不同。”

第140章 坟地一日游

“这每一扇门后面，都是一个不同独立的封闭空间，里面是调整到最适合妖怪们栖息的环境，即使是同属性都会有细节不同，比如即使是水环境，也有完全纯水，清澈的山泉湖泊，淤泥池塘，河流大川，乃至于海水的区别。”小次郎介绍道。

“咪咕！这空间已经远超一个天守阁所能容纳的量了吧？甚至姬路城也容不下啊。”兰地惊讶道。

“嗯，这里自成空间，甚至能称之为小世界，所有的空间都足够大量妖怪栖息，甚至长期居住在这里。”小次郎有些得意地说道，好像这里是他的一样，完全没有阴阳师工会长老的自觉。

“这里还算不上小世界，并没有能自成体系，没有完整的循环，每年白鹭组都要因为维护这些空间而耗费巨额成本吧？”正宗问道。

“不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比不上您的卷轴。”小次郎承认道，虽然白鹭组已经经营这些空间数千年，已经尽可能让这里面形成平衡，但毕竟都是特化的区域，里面不可能形成完整的生物链与生态体系。

因此每年白鹭组都要花费大量的钱来维持这些空间，比如放养大量的鱼或飞禽为妖怪提供食物，清理不可降解的废料，植树造林保持环境等等。

当然在大量妖怪的自觉支持下，他们还是能稳定维持这乱世中的一方净土，很多不愿意相争的妖怪居住于这些门后。

正宗的荒妖斋卷轴与世界隔离，是真正的自成一体，这得益于正宗自身的庞大灵力维持，和荒妖斋本身不需要维持特殊环境，最多是后山的茶树需要照料。

以前的荒妖斋就是半与世隔绝状态，正宗接手以后就完全独立了。

“这里，真的好舒服啊。”兰地眯起了眼睛，轻轻拉开缰绳在墓地里慢跑起来，其实她自己就能解开缰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