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13章

“有两个原因，一是需要人身上的灵气，第二可能是，需要人记住他们吧？记住作为妖的形象，被人忘却的妖怪，终究会消失的。”前者是灯莹实际看过妖怪的结论，后者是灯莹从许多古籍中总结的结果。

“等等！谁！”才丸突然从沉浸于书中的状态惊醒过来，看见是一位青发披肩的美丽侍女站在自己身后，名字好像叫……“灯莹小姐？”

“不用叫我小姐，老爷，我现在是铃筱家的侍女了。”灯莹微微鞠躬。

“是嘛，灯莹，刚刚是你在回答我的自问自答吗？”才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志怪内容的？”

“是的，灯莹不自量力，以前喜欢这些怪谈，让老爷见笑了。”灯莹回答道。

“不，你说的应该就是这些笔记里说的观点，我只是在思考，邓君为何一直对这些妖魔鬼怪感兴趣，到底又是惹到了什么妖怪才被抓走了，难道是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才丸百思不得其解。

“老爷，如果真是这样，您继续看下去也可能会有危险的。”灯莹提醒着，虽然她知道只看这些并没有什么危险，这书架上都只是普通的书籍。

“我倒是不怕，不如说我真的想知道，邓君最后看见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妖怪把他掳走了，我一定要讨一个公道！”说道此之时，才丸身上的颓然之气一扫而空，锐气逼人。

可惜这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几天的茶饭不思让他身体已经开始虚弱，让他又跌回榻榻米上。

“老爷，恕我直言，管家大人可能无事，但您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会垮，到时候有妖怪来您也挡不住了。”

说真的，灯莹听了他的话非常感动，没想到老爷会一直挂念自己，而且还冒如此大的风险想去接触妖怪。

第56章 三本书

还好自己小心谨慎，并没有把真正涉及秘术和妖怪的“真货”摆在书架上，外面的多是一些奇门怪志和山野杂书。

“嗯，你说的也对，这几天我好像确实太颓废了，不能这样消沉下去啊。”才丸努力地想站起来。

“相信管家大人若还在，也希望能看见健康精神的老爷的。”灯莹笑道。

“话说，灯莹小姐，你是在邓君失踪后才来到铃筱家的吧，怎么一副熟悉他的语气呢？”才丸笑着站起来，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灯莹连忙捂住小嘴，她有些太感动了，不小心说多了一点不该说的话，正当她在思考怎么圆过去之时，老爷却突然倒下了。

“老爷！”灯莹连忙上前扶住他，熟练地一探鼻息再摸了一下脉搏，“还好，只是普通的低血压昏迷。”

灯莹早就知道才丸有祖传的低血压，而且严重时还会昏迷，这也是为什么才丸也无法真正练成武士的原因，他先天不足，只能停留在武士学徒。

但是家里应该常备有治疗的药材，供才丸定时熬服，看来是因为最近老爷茶饭不思而没有按时吃药，再加上操心过度而旧病复发了吧。

不算重病，等一下吃药就行了，这么想的灯莹先将才丸平放在地上，跨过他走到书柜前，拨开不起眼的两部书，后面有个暗格，灯莹从里面取出一个小木匣。

打开以后里面是三本书，这才是灯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三本“真货”，是真正可以修炼，超越人类的秘籍，她将其放在最隐秘的地方。

第一本就是《上座部大日经》，这是灯莹多次前往平贺寺礼佛，并且给了许多香油钱后，主持方利大师赠给他的。

方利大师明言他虽然一片诚心，但与佛无缘，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适合修佛，但灯莹那时固执地求主持赐予真经，收了许多香油钱的方利大师不好意思拒绝，就送了这本经书给他。

虽然他最后发现还是练不成，但这书却是真经，里面有很详细的修炼打坐，呼吸吐纳，诵经拜佛等方式，每层阶段都有具体描述。

灯莹也曾经见过方利大师的高深佛法，他能凌空盘坐，佛光治病，手化千臂，这些都在经中有所记载。

就不知道拿一本佛经去荒妖斋里是不是找打，不过至少这本是货真价实的经书功法，应该可以可以换点灵石吧。

第二本是《神位塑身法》，是聚集人们香火供奉，最后塑成一个“神体”的修炼法，属于神道教的异端学派，是她意外从商人手中买到的。

这是确实能供她使用的功法，功法上明确写有此法理论上可供任何人修炼，哪怕是块石头，但又有个缺点，想装神弄鬼的前提是自己必须先有微弱的法术做基础，不然很难骗到足够的信徒。

最后一本也是她最看中最珍贵的，《成妖道》，这里面记载了大量如何从人变成妖怪的方法，过程虽然复杂但对人的资质基本没有要求，百物语之法就是其中之一。

第57章 方利大师

灯莹觉得至少《神位塑身法》和《成妖道》这两本书，在妖怪中应该是会受欢迎的，《成妖道》虽然是入门性质的书籍，但里面有许多内容都是可以作为妖怪增强实力的参考，就不知道那些底层妖怪能不能看出它的价值。

而《神位塑身法》更加适合高端妖怪发展，它可以给妖怪镀层金，将来甚至能跻身八百万神明之中，而不再是妖魔鬼怪，如果单独献给斋主也许更好。

至于《上座部大日经》，这个应该没什么妖怪会喜欢，只能算做是舔头了，当初灯莹问方利大师需不需要保密的时候，住持大人却说：“无需，将来施主不用了随便送给别人，或卖掉也行，谁拿到了也是一场佛缘。”

后来虽然灯莹修炼不成，但也舍不得拿去卖，一直收藏着，现在才想起那位大师的话，自己卖给妖怪应该不算违背他的意思吧？

把三本重要的书藏好，灯莹这才又把注意力转向昏迷不醒的才丸身上，他的状况还算良好，就是因为饮食不调与心理压力造成的旧病复发，先抬回他自己的房间去吧。

灯莹现在的力气想抬起一个中年男子都很轻松，她扶起老爷跨过肩膀，将其扛起来带往房间，管家房间与老爷卧室离得很近，但奇怪的是老爷的两个贴身侍女都不见人影，老爷这么消沉她们居然都不在身边，真是不负责任。

灯莹只能自己推开老爷的房间门，将才丸扶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时突然有一个锦囊从他身上掉落下来，金丝银边，上面用红绳绑着。

“这是！方利大师的锦囊！”灯莹惊愕地捡起锦囊，她也曾经上平贺寺问过方利大师很多事情，他就会用这种锦囊装答案给客人，而住持大智大慧，通常都能回答出客人的问题。

当初灯莹去问过他自己修炼之事，住持说：“你向道之心甚坚，只可惜将来终入妖道，并且终将付出惨痛代价，但对于施主来说，却又未必是坏事。”

那时灯莹还不懂老和尚说的是啥，但最终自己还是踏上了妖道，那时方利大师也给自己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现在灯莹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拾起才丸的锦囊后，还是忍不住打开抽出了里面的小纸条，果然是方利大师的手迹，上面写到：有缘无分，将断未断。

“只是什么意思，老爷求姻缘吗？可是他已经有夫人了啊？”灯莹摇摇头，完全看不懂，还是放回去吧。

她还不知道，这是才丸几天前上平贺寺求方利大师下山除妖，帮他救回管家，方利大师却不愿意出手相助，只给了才丸这个锦囊，并且说管家活得好好的，不需要自己去救。

这两句话才丸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才茶饭不思，忧郁成疾，今天终于病倒了。

“诶，只能先去熬药了。”灯莹走到房间一角拉开抽屉，却发现里面所剩无几，“诶呦我去，药都吃完了都没去买，难怪会病倒啊！”

第58章 药汤

提起几片轻飘飘的纸片，里面包裹的草药所剩无几，还有几味重要药材已经空空如也，灯莹无奈头疼地扶着额头。

“没办法，只能先这样吧。”灯莹带着剩余不多的药材先去了厨房，打算让厨师先炖了应付一下，然后自己去买药。

“啊！灯莹小姐，你怎么来了，前几天真是多谢你了。”厨师看见灯莹热情地打起招呼，这几天灯莹帮他们劈柴扛食物，已经混熟了。

“把这些药材，跟羊肉一起煲了吧。”灯莹直接把这些东西交给厨师，让他去做。

“呃，灯莹小姐，你想吃羊肉吗？”厨师为难地说道，照理来说一个侍女是不允许提要求的，尤其还是羊肉这么昂贵的食材，但是他又和灯莹关系挺好，不愿意打击她。

佣人们都说灯莹曾经是大小姐，那她偶尔想吃点好东西换一下口味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这几天又帮了这么多活，自己也许可以给她开下小灶？毕竟老爷最近也不怎么管事。

“啊？！这是给老爷的药材，不是我要喝的，老爷病倒了。”灯莹一直在想药材的事情，都忘了给厨师解释。

“老爷病倒了！真的吗？”厨师严肃起来，接过药材，他以前也经常为老爷熬药，一看就皱起眉头，“这，这药材不全啊，怎么这么少？”

“只剩下这些了，只能把这些先跟着羊汤一起熬了给老爷补补血气，我还要去街上买药，煮好了就拜托你送去老爷房间里了。”灯莹说道，要做的事情一大堆。

“好的，你尽管去，剩下交给我吧。”厨师见灯莹说得头头是道，并不想太多就去准备烧水了，灯莹走出去后才想起来，为什么她会懂老爷的病是什么，需要补血气，而且为什么是灯莹去买药。

“大概是老爷亲自吩咐的吧？”厨师自言自语着，继续把药材丢下去。

虽然铃木镇不算什么大乡镇，但药房总归是有一个，省了还要进城里买的麻烦，灯莹走进小药房叫道：“掌柜的，要党参、黄精、甘草、桂芝……每样要一钱！”

“好的，客人，呃！这些是铃筱家经常采购的药材，小姐原来是铃筱家的仆从啊。”小药房里药材并不是很齐全，但铃筱家经常买的这几味药都是有的。

灯莹点点头，幸好她还记得才丸经常吃的几味草药，掌柜把药包好递给她：“我说怎么铃筱家几个月都没来买药了，今天才来，这次晚了一些啊。”

灯莹也没有说话，数清了铜板给掌柜，这是她之前做管家时的存款，反正自己平时也不怎么用，主要是买书用掉的，三十年的存款倒也有一点。

从出门到买完药回来，也才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羊肉才刚刚下锅，新买来的中药也干脆一起丢下去炖，灯莹又心急如焚地等了半个小时，这才端了药回老爷房间。

才丸依然在昏睡中，他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轻轻扶起他，勺子舀着热呼呼的药汤送入嘴中。

他勉强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了一位美丽少女正端着一碗药，吹着小汤勺喂入自己嘴中。

第59章 预算超支

“呃，你是，灯莹小姐？”才丸刚刚从昏睡中苏醒，还有点神志不清，不过眼前少女青绿色的长发特别显眼，像标志一样注明了她的身份。

“老爷，不用加小姐，叫我灯莹就行了。”看见才丸苏醒，灯莹长舒一口气，她抬起汤勺将其吹冷，送到才丸嘴边，“来，慢慢喝。”

“这是？我怎么了？”才丸感觉嘴中一股苦药味，但又有点像汤。

“老爷刚刚晕过去了，这是厨房刚刚做的羊汤，配合了平时您喝的中医煎成的，有利于补气血。”灯莹说道。

“咳，那可太感谢了，给我自己喝就行。”才丸感觉让女孩喂药颇为难堪，于是伸手自己端起药碗。

别看才丸刚刚晕过去，那很大程度是因为心力交瘁，他身体依然是武士学徒，端汤喝药还是没什么的，但是一边喝他心里一直很奇怪，自己的药应该在前几天就喝完了，然后一直没心情去买，这汤里的药是哪来的，贴身女仆买来的吗？

正当他这么想时，外面突然有急匆匆的仆人跑过来，“老爷！老爷！农户说要租借购苗与肥料的借金，该如何处理。”

灯莹此时心烦意乱，刚刚把一堆破事忙完，现在老爷还在生病，外面的人大呼小叫的想冲进门内，不禁生气地大声怒道：“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农户要借金就开给他们不就是了，这种小事为何要前来劳烦老爷。”

灯莹声音很可爱，但怒起来自有一股威严，外面的仆人一下就被镇住，而且还很奇怪老爷房间里怎么突然多了个陌生女孩的声音，但还是下意识继续报告：“可那些农户上次的赁粮还没有还上呢，这次又借？”

“最近还未到收成季，农户未还是正常现象，打了欠条还怕他们不还？可借。”女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但在灯莹的灵识里，那个男仆还在门口犹豫不去，她不耐烦地又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账房那边说，财出超支了，所以我才来问老爷的。”男仆犹豫地说道。

“这才月中，怎么可能就把预算用完了？上周分明还剩下八十银的！”灯莹惊怒道。

以前作管家时为了防止仆人卷款潜逃，也防止家人挥霍无度，她向老爷建议引入预算体系。

先大致将家中下个月的财物支出预计一下，把每个方向的用银规划出来，多余的收入银库，如果不够用只有老爷才有权利开银库，每一项超支时也必须由老爷点头同意。

“报告，虽然账房仍存银二十，但那是维持家用的，农活用款已经前几天被买农具用掉了。”仆人说道，灯莹想起来几天前确实是搬了一批农具。

“买农具能用掉五十多银吗？其他钱呢？”女孩不满的声音传出来。

“那个，前段时间大太太买了一套新的高档家具，把其他银钱挪用了一部分。”男仆小心翼翼地回答。

“太太用款每天最多一银，怎么可能用到这么多的？”灯莹真的感觉很累，为什么每个问题都要自己一句一句的问，这笨蛋仆人就不能一口气回答完吗？

第60章 提银

“大夫人说，她的家具应该换了，所以把一个月的吃穿用度全部先集合到一天，拿来买家具。”仆人在外面回答道。

这让灯莹头都疼了，夫人话是这么说，她难道之后一个月都不用钱吗？还是会用的，买家具就是个借口。

说起来自己还搬过那批家具，那个红木梳妆台就是，那前一天男仆们集体跑去采购大概就是跑城里买家具去了，她说怎么要女仆去搬大米。

灯莹觉得自己成妖后是不是得意忘形了，居然身边发生这么多事情都没思考一下源头，明明这些东西自己都应该了如指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