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笔点绛唇
天地浩然气,也同样一分为三。
乔大家一份,猴子一份,那条银龙依旧一份。
银龙和猴子各得一正一反,足足两份,汇聚于一体。
银龙汇聚两气,已经得灵,化作天地众生凝聚的一股意志。
而那只猴子
长安城内,贵人街上,一处装修破旧的大宅子中,有一青衫大儒仰头面西看天。
“众生意志,竟然出现了两股”大儒眼神幽幽,有些好笑的说道。
“两股意志啊。天地意志,只能有一个。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能够存活下来”大儒感叹道。
大儒前走几步,正想再仔细端量感叹,却听屋内传来一声女子爆喝。
“乔日天,你嘀咕嘀咕什么?是不是背着老娘说老娘坏话!衣服洗完了没?”
有剑气遥遥指向大儒。
大儒脸上一阵委屈尴尬,弯腰继续洗衣服,不敢再说话。
长安城,皇宫内,易逍遥手持毛笔,在御书房坐于首位。
天子李显坐于另一边,恭敬看着这个名动天下、胸有苍生的年轻人挥毫作文。
吾有一口书生气,可让天子磨墨,可让天下无人不噤声。
当年在清水镇章见长。只是那时少年不出镇子,碍于眼界太小,文中多是儿女情长,如今读书读到了平天下的境界,称得上是天下万千读书人中我排第二。
如今易逍遥的文章,针砭时弊,一语中的,深可见骨。
天下人莫不传唱这位年轻帝师,哪怕是当年易逍遥写的那些儿女情长的破烂文章,都被权贵人家争来抢去,当做宝贝一般藏在家里,来了客人再拿出来炫耀。
易逍遥这一篇文章,写的是私情与大情。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乃是私情,小情罢了,不足称赞。
心怀天下,苍生黎民,仁义道德方是大情。
易逍遥正提笔蘸墨,抬头却见到一袭红衣,从门口缓缓走来。
易逍遥的狼毫笔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那个名叫媚娘的女子,怀中抱猫,袅袅前行。
李显见易逍遥盯着自己的爱妃,当下笑道:“易先生,这是寡人妃子,刚来宫中不就,没什么规矩,请勿见怪。”
李显说完,转头对女子笑着轻声呵斥道:“易大家在给寡人解惑,你来做甚。宫里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唯独这地方不能随便进!”
那一袭红衣一脸委屈的看看李显,又抬头看向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帝师。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一如当年,一人亭上,一人亭下的遥遥相对。
儒生和红衣,都是愣在那里。
“易先生做学问之地,女子岂能随便进。”李显见女子发呆,依旧青衫说道。
红衣只是点点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抱猫走上前来,看着那一篇文章发呆。
李显也不再训斥,而是疼爱的看着这个自己心爱的妃子。先前训斥只不过是给易先生看的。
年轻帝师停在空中的狼毫笔,重新蘸墨,挥洒开来。
笔锋如刀过纸,儒生面无表情,只是似乎红了眼圈。
满纸皆是私情大情。
最终只是换了抱猫的红衣女子一句夸赞。
“真是写得一手锦绣文章。”
最终,书生坐在那里,抬头看着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牵着那怀中抱猫的女子,两人离开御书房的背影。
帝师。
一帝之师。
书生忽的呵呵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许久未见的,脑子有些懵懵懂懂的名叫侯子齐的年轻人。
有句话说,天下道理在书本上。可是又有句话说,做人的道理在书本之外。
读破万卷书,行遍万里路。
读书读到了平天下,读到了天下万千读书人的顶尖,写得一手锦绣文章。
可是,写的锦绣文章又如何?读书读到平天下又如何?
年轻帝师缓缓站起,眼神茫然,只是低声叹了口气。
“古人欺我,书中只有黄金屋,书中不见颜如玉。”
“万卷书中无佳人。”年轻帝师低声喃喃。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回来了
当晚,年轻帝师拎着一壶桃花酿,一步步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府邸中只有三两个杂役,见到年轻帝师尽皆问好。一向好脾气的年轻帝师竟是反常的一言不发,脸色阴郁的走到书房中。
坐在座位上,年轻帝师打开怀中那一坛桃花酿,捧着坛子猛喝,一口气把自己喝了个半醉。
年轻帝师不复先前的儒雅之气,只是抱着坛子趴在桌上哈哈大笑。
这间书房从不让人打扫。儒生面前的桌上,有一本厚厚书册。
那本书册,始终被他当作宝贝一般珍藏着,哪怕是当年从清水镇赶到长安,他也始终带在身上。
没人见过书册里是什么内容。
唯独年轻帝师知道,那本厚重的书册上,画的全是一袭红衣。
年轻帝师半醉微醺,猛地一把抓住那厚厚书册,一把扔在了地上。
儒生看着地上的书册中散落的红衣,呵呵笑笑,拿起桌上蜡烛,随手丢了过去。
火光大作。
儒生只是笑。
火光下,儒生脸上笑容缓缓淡去,化作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呆呆的看着那一本书册。
儒生从桌上缓缓拿起一支笔,狼毫笔,很硬。
易逍遥看着手中那一支笔,缓缓吐出口气。
读书十八载,我胸有气。
今日一见红衣,气欲出。
易逍遥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层层拔高,手中的狼毫笔,笔直如刀。
易逍遥冷笑着,左手拿笔,右手伸开。
左手握笔如握刀,朝着这只曾经写得一手锦绣文章的右手,猛地捅去!
那支狼毫笔穿透而出,混杂鲜血,掉在了地上。
易逍遥并未惨叫,只是重新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桌上的锦绣文章笔墨纸砚,目光冰冷。
“我不写文了。”火光下,儒士缓缓说道。
“我不做帝师了。”年轻帝师缓缓叹气。
第二天,年轻帝师递上辞呈,天下哗然。
唯独那一袭红衣,独上城墙,看着那远去的一袭青衫背影,脸色复杂。
五年后,西域深处,荒漠之中,一处已经被风沙掩埋的密道之下,有一茫茫不见边际的巨大血池,如同血海。
血池已经干枯,满是干枯后的血痂,只有一只猴子独独站在那里,闭目而立,一动不动。
仿佛气息都完全静止,如同死去。
之前那翻腾纠缠的天地浩然气和怨念气,早已消失不见,如同散去,又如同被这猴子吸收入体。
血池干枯后的血痂密布在那只猴子身上,金色毛发与血痂混杂着凝在一起,如同被一个巨大的血色虫茧包裹一般。
这里已经寂静了九年,血茧也一动不动了九年。
而此时,寂静之中,有一道细微的碎裂声突兀的出现。
血茧上,破裂开了一道裂缝,紧接着裂缝蔓延做千万道,如同蛛一般。
下一瞬,血茧猛地破碎开来。
一只毛茸茸的手,从血茧之中猛地探出,将那血茧一拳打得粉碎。
血茧破裂,有金光大盛。万丈刺目金光从那破碎的血茧之中射出,照亮了整个处于黑暗之中的干枯血池。
血茧纷纷掉落在地上,金光退去,有一只猴子两眼迷茫的站在那里。
独独一人,茕茕孑立的站在那里。
猴子身上涌出一股浓重的孤独之意。
猴子仿佛在追忆思考什么一般,皱眉思索,两眼中迷茫沧桑更甚。
“紫霞,师父,小狐,剑逍遥,独孤凡,牛大哥,鹏魔王,狮驼王”
一个个曾经熟悉的身影,在猴子眼中纷纷闪过。
一个个曾经令神佛恐惧的名字,被猴子喃喃着低声说出。
猴子两眼之中迷茫更深,呆呆站在那里。
最终,猴子低声叹了口气。
“我是”
猴子眼中迷茫忽然不再,两眼之中精芒爆射,嘴角一咧,竟是森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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